虽然我们有替身道符,但现在问题很明显,就是连我们之中最厉害的林温馨都没见识过百鬼抬棺,这样一来,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巨大缺点。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用顶级替身道符最合适,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一切只能静观其变。
我叹了口气,此时还真没法跟林温馨说什么。因为这次事情,我最感激的就是林温馨。她与我关系并不深,却愿意过来帮助我。特别是这给了我更深的感动,没见过百鬼夜行,之间却没有半点要拒绝帮忙的意思。
“先做好基础准备吧……”林温馨说道,“这些鬼魂想要杀死我们的话,还是要走进屋子里的。我准备了一些好东西,你们看看。”
她打开自己的小包包,拿出一团红线,说道:“这是用黑狗血浸泡过半个月的红线,只要将门的四个角都系上红线,鬼魂就不敢进来。我们要在楼下大门口,自己的房间门窗都弄上红线。另外,我们的房间里还要贴镇鬼符,双重保险。”
“那到底什么时候使用替身道符呢?”萧诺言问道。
林温馨想了想,随后说道:“就在所有防线被冲破的时候,再使用替身道符。”
我们都是点点头,至少对于现在来说,这个办法是最为保险的了。
于是乎,我陪着林温馨去楼下将红线系好,有路人看见我们在废弃宾馆里,都表现得很惊讶,但也没问什么,统一选择匆匆离开,看来时隔多年,这个废弃宾馆的传言还是让他们心里不舒坦。
不过也对,这里确实有鬼。
红线系好后,我们又回到楼上,将红线系在门窗四角,又贴上镇鬼符。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我们啃着从便利店里买来的蛋糕,点燃了一根蜡烛,因为太阳就快落山。
“一会儿等那小混子的鬼魂出来了,我不能动手……”我说道,“我已经答应过李河,接下来的一个月,都要超度鬼魂。”
林温馨点头道:“放心吧,到时候交给我动手就行。不过……我想拉粑粑了,但这里停水,咋办啊?”
“拉粑粑是什么意思?”我疑惑地问道。
萧诺言解释道:“就是拉屎。”
我无奈地说道:“能忍忍不,早不拉晚不拉,偏偏在这时候想拉。你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憋着。”
“这有什么关系,已经洒上黑狗血,那鬼魂没有半点能耐,交给诺言来处理就行。”
萧诺言大大咧咧地说了一句,然后提起一大瓶矿泉水走向厕所。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大难来临,她还能这么镇定,真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次危险。”
萧诺言笑道:“要不怎么人家是高手,我俩只是小菜鸟呢?”
“你说得有道理。”我点头道。
太阳终于落下山去,天空染上了一丝蔚蓝的颜色。房间里很是昏暗,只有微弱的烛光。
我下意识看向床垫,忽然间,那原本正常的床单上似乎出现了一个黑影。影子的范围并不大,只有一个人脸大小,我连忙戳了戳萧诺言的手臂,此时黑影慢慢聚拢,竟然还真变成了一个人脸的模样。
那是个黑色的哭脸,五官并不明显,只能看清轮廓。萧诺言拿起一张镇鬼符,沾了血后往上面一贴,只听哇的一声惨叫,竟然有个人影从床垫里凭空跳出来!
这人影不高,哪怕他脚尖踮得很厉害也不高。是个有着血红色头发的小伙子,他脸色苍白,肚子一直在往外面流血。
林温馨这时候在厕所里叫道:“出来了?”
“出来了。”我回应道。
“那就让诺言把他杀了。”林温馨吩咐道。
萧诺言举起桃木剑,我瞧见那鬼影露出害怕的神情,但他好像很是虚弱,只能极为缓慢地后退。
忽然间,他做出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动作。
只见他竟双膝跪地,对着萧诺言连连磕头。可能是因为之前被黑狗血和镇鬼符伤到过的关系,他只能呜呜啊啊地说不出话来。
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劲哭,还有死命给萧诺言磕头,让人看得挺不忍心的。不过我这时候有点警惕,因为我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并且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次要不是上官虫,我估计早死了。
萧诺言应该是没见过这阵仗,他顿时有些心软了,说道:“李东,我有点不忍心下手。”
我叹气道:“我也不太忍心,试试看超度吧。”
萧诺言点点头,他严肃地对小混子鬼魂说道:“你若是自己投胎而去,我就放过你。如果不然,那就让你魂飞魄散。”
小混子鬼魂连忙摇头,他原本就苍白的更加白了几分。这个时候,他很是努力地开口了,但说得很艰难:“我……我有……遗愿……”
遗愿?
萧诺言皱眉道:“好你个没脸没皮的小鬼魂,不杀你已经是好事,还要我们帮你完成遗愿?”
我摆手道:“先听听看他的遗愿是什么,如果很简单的话,帮他完成就行。”
听我这么说,萧诺言的态度也软了一些,就问那小混子鬼魂有什么事。正巧这时候林温馨从厕所里出来,她看了看窗外,说道:“还有些时间,就听他说说。要是麻烦的话,一会儿百鬼抬棺开始,就直接杀了。”
小混子鬼魂吓了吓,随后哭道:“我……对不起我姐姐啊……”
这小混子,外号叫作红毛,是当初附近这一代有点小名气的混子。在红毛十三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偏偏他父母还是肇事者。于是乎,只留下他和十六岁的姐姐。
亲戚们都不愿意接收这对姐妹,为了让弟弟继续读书和生活,以优异成绩考上市重点高中的姐姐张玉兰放弃了自己读书的机会,想要打工来养育弟弟。
可等打工之后,张玉兰才发现抚养孩子是多么辛苦的事情。水电费她需要缴,屋子要是偶尔破了个洞,她也要掏钱补,还要供弟弟吃穿,还有一些学校要求的复习资料费。买衣服也要钱,各种家庭用品也要钱。
张玉兰最害怕的是家里有谁生病,因为哪怕是一场感冒,都能把积蓄用得差不多。
结果有一天,红毛无意闯了个祸。
那时候红毛还是一个喜欢学习和运动的学生,但在一次体育课打篮球后,他发现自己小腹疼得很,只上了半节课就终于忍不住,与老师请假。
回到家里,红毛就开始呕吐,身体烫得厉害。疼爱弟弟的张玉兰立即带着他去了医院,这么一查,完了,睾丸扭转。
这是一种胎儿,幼儿,青少年男子都可能会发生的病状,就是在剧烈运动的时候,睾丸发生扭转,通俗点说就是缠绕在一起。若是不赶紧治疗,恐怕要进行切除手术。
医生立即开始手术,虽然红毛的男人身份是保住了,但高达四千五百块钱的手术费让一个月工资只有一千三百五十块钱的服务员姐姐觉得天旋地转。
医生说得很清楚,钱,必须交。那时候医院可不太干净,若是没交钱,病人别想走。他们借遍了所有的亲戚,没人肯借。
于是乎,张玉兰的一个朋友跟她介绍了新工作。只要确定上班,立即就能拿两千块钱,而且还不是预支工资,是奖金,白给的。
张玉兰因此走上了女人的不归路,也是从那以后,红毛因为张玉兰的工作原因,认识了许多不正经的社会渣滓,从此开始变坏,渐渐地不喜欢学习。
听过红毛的诉说后,我皱眉道:“确实值得别人同情,但问题是,你的遗愿到底是什么?你可别说是想陪伴自己姐姐,阴阳不同路。”
红毛摇头哭道:“我前些天知道,姐姐被查出得病了。虽然我死后她就不再做这份工作,但那时候已经被传染……可以治,但她没钱。她现在瘦得皮包骨头,没地方愿意要她,我可怜的姐姐,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你是要我们帮忙出医药费?”我问道。
红毛急忙解释道:“并不是这样,其实是前些时候,我舅舅跟姐姐借过钱,应该有五万块钱。我姐姐是个比较省钱的人,她一直都喜欢把钱存着。后来我死了,姐姐也没用到多少钱,没立即问舅舅要。结果现在……那该死的,他看我已经去世,就想欠着这笔钱不还。因为等我姐姐病死后,他就可以不用还这笔钱。”
林温馨惊讶道:“还有这么恶心的舅舅?”
“毕竟是不愿意收养两个外甥的舅舅,做得出这种事情,也自然是不奇怪……”我说道,“成,我愿意帮你这个忙,毕竟就是讨个债。你姐姐是做那行的,我也理解她为什么不想打官司,这……”
“呜……呜呜……”
正当我说话时,窗户外面忽然传出了阴森的哭声。我连忙朝着窗外看去,只看外面黑压压一片。竟然有无数人影正跪在地上,漆黑的长发遮住了他们的脸庞让我看不清。
他们用背和脑袋,扛着三口黑色的大棺材,那棺材对于他们来说好像是很重,引得哀嚎声不断,但他们就是不肯抬起头挺起腰。
这些人影爬得很缓慢,棺材慢慢朝着我前行,很是渗人。虽然有很多哀嚎声,但给人的感觉就是……
这个夜晚,静得可怕。
“你不是要帮你姐姐么……”
我回头看向红毛,咬紧牙关说道,“有胆子的话,陪我们活过今天;如果你是个孬种,就准备被外面的那些东西吃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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