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道人急叫:“三师弟!”
中等身材道人没说话,只因为他已经顾不得说话,也没法说话了。他额上蹦了青筋,汗直流,汗珠子颗颗豆大,脸上也已经没了血色,那样子,望之吓人!
瘦削道人惊恐,霍地转望关山月,两眼直欲喷出火来:“你……”
关山月道:“我再问道长你一句,放不放这位老人家,撤不撤村里的同伴?”
瘦削道人暴叫:“你用这种卑劣手段……”
关山月道:“是么?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卑劣么?”
瘦削道人仍暴叫:“你……”
关山门道:“多说无益,只答我一句,放不放这位老人家,撤不撤同伴?”
瘦削道人神色凄厉狰狞,没说话,却突然松了手。
老人落了地,却因为没提防,没能站稳,也因为吓坏了,两腿发软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好,长年靠双手,凭劳力的庄稼人身于骨硬朗,虽然上了几岁年纪,也没摔着,很快就站起来了。
瘦削道人还不错,还顾念师兄弟之情。
他这里放了老人,关山月那里也五指微松。
中等身材道人站直了,脸上有了血色了,额上的汗不流了,青筋也不绷了。
关山月说了话:“老人家,请站过来些。”
这是让老人离瘦削道人远些。
老人忙避开瘦削道人,走近了关山月,能走,手脚可还有些不大俐落,八成儿吓得太厉害了,还没有恢复。
关山月见老人走近,道:“老人家能告诉我,这些道长要的是什么吗?”
老人看看瘦削道人,嗫嚅着没说出什么来。
显然,他不敢说。
难怪,家人跟村人还在人手里。
关山月明白,道:“那就等这位道长,从村里各家撤出他的同伴之后再说。”
老人感激的看了关山月一眼,还是没说话。
关山月望着瘦削道人,淡然叫了声:“道长!”
这是让瘦削道人再从村里各家撤他的同伴。
瘦削道人狞笑:“道爷虽然放了老狗,你可知道,道爷等手里还掌握着多少条人命?”
这是不肯从村里各家撤走他的同伴,而且还威胁关山月。
关山月道:“我知道,只是不知道那么多条人命,是不是抵得过令三师弟这一条。”
瘦削道人脸色陡然一变,猛跺一脚,脚下那块青石立即叫分五裂,他转身往外便走。
显然,那么多条人命,抵不过瘦削道人他这位三师弟这一条,他真是顾念师兄弟之情。
也可知瘦削道人他的功力相当可观。
关山月向着中年女子说了声:“芳驾请照顾老人家。”然后推着中等身材道人跟了出去。
中年女子陪着老人跟在最后。
出了“留侯祠”,在祠堂前停住,瘦削道人发出了一声轻啸。
村里有五家开了门,走出了五名道人,都是中年、高矮胖瘦不等,各提长剑,有两个各提了两把长剑,恐怕是替瘦削道人跟中等身材道人拿的。
五名道人一见祠堂前情景,立即腾身掠了过来,其中一名马脸道人道:“大师兄,这是……”
瘦削道人道:“师弟,这还用问么?”
还真是,这还用问?
马脸道人等五名道人都明白了,脸色齐变,马脸道人道:“大师兄,他二人是……”
瘦削道人道:“还不知道来路,他二人不说。”
马脸道人道:“是来夺咱们要的东西的?”
瘦削道人道:“我看是,他二人说不是。”
马脸道人冷笑:“不承认!”
关山月说了话:“这位跟我,连诸位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位跟我只是看不得诸位用这种手段强取豪夺想要的东西。”
马脸道人冰冷道:“你用这种手段,逼道爷等放手,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关山月道:“我跟令大师兄说过,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马脸道人道:“你二人既不是来夺道爷等所要的东西的,那就是来管闲事的;既然来管这种闲事,必然以侠义之士自居;既以侠义之士自居,也用这种手段,又算得了什么英雄豪杰?”
别看他一张马脸,人长得不好看,可是会说话多了。
关山月道:“那么,以道长你之见,怎么样才算得英雄豪杰?”
马脸道人道:“既敢伸手管这种闲事,也必然有所仗恃,既以侠义之士自居,又有所仗恃,就不该也用这种手段来逼道爷等放手;而该凭真本事,让道爷等知难而退。”
关山月道:“以道长你之见,要怎么样才算是凭真本事?”
马脸道人道:“放了道爷的三师弟,与道爷等放手一搏,只要你能胜过道爷等这七把剑,道爷等就舍弃想要的东西,立即离开此地。”
关山月道:“道长做得了令师兄弟的主?”
瘦削道人冷然道:“道爷的师弟说的,就是道爷七师兄弟说的;只是,你若是胜不了道爷等这七把剑呢?”
关山月道:“借用道长一句话,这还用问么?”
也是,关山月要是胜不了七个道人这七把剑,就管不了眼前事了,那还不是得任凭处置!七个道人这七把剑,饶得了他才怪。
瘦削道人唇边掠过一丝既狠毒又得意的笑意:“一言为定。”
关山月立即松了扣在中等身材道人“肩井”要穴上的五指,中等身材道人与瘦削道人立即腾身掠到马脸道人等五名道人身边,并各自从提两把长剑的两名道人手中接过一把长剑,然后,七名道人移动如风,围住了关山月、中年女子跟老人,铮然声中,七把长剑齐出鞘,瘦削道人冰冷道:“亮你的兵刃!’还不错,并没有趁关山月没亮兵刃之前先出手。
关山月道:“七位道长不要急,请让这位跟老人家置身事外。”
中年女子见识过关山月的武功,知道关山月的武学,认为可以不必帮关山月,她没说话。
瘦削道人也没有说话。
显然,这是不愿意。
关山月道:“只要七位这长能把我伤在剑下,还怕她两位能怎么样么?”
这倒是,眼前是一战决定关山月、中年女子、老人,甚至“留村”人的命运,自是由武功最好的应战。这一战既由关山月应战,关山月自然就是他跟中年女子两人之中武功最好的,那么,七名道人只要能把关山月伤在剑下,还愁什么中年女子?中年女子都不必愁,不会武的农家老人,当然就更不用愁了。
瘦削道人说话了:“八师弟、七师弟!”
一名虬髯道人跟一名枯瘦道人各自往旁边横跨了一步,他二人之间出现了一个缺口。
这用意就很明显了。
中年女子却没有马上带老人走出包围圈,她说了话:“你等七把剑对他一个?”
关山月道:“芳驾,不要紧……”
瘦削道人冷然道:“道爷等对敌,一向是七剑联手,而且道爷刚才说的原本就是他得胜过道爷等这七把剑。”
没错,他刚才是这么说的。
中年女子道:“你等取巧,想倚多为胜,又算什么英雄豪杰?”
瘦削道人要再说。
关山月先说了话:“芳驾不必为我担心,这样我不必动七回手,反倒省了我的事,请护着老人家出去吧!也好让这七位道长快出手。”
这话,七名道人当然不爱听,个个脸上变了色,瘦削道人冷笑:“你好大的口气!”
关山月淡然道:“道长这句话,等决过胜负之后再说不迟。”
中年女子没再说话,护着老人走出了包围圈。
瘦削道人道:“那就亮你的兵刃。”
这是又一次让关山月亮兵刃。
关山月这回亮兵刃了,他掣出了腰间软剑,振腕微抖,铮然声中,寒光四射,软剑笔直的抱在胸前。
软剑掣出,七名道人跟中年女子脸色都为之一变。中年女子当然是行家,武林中的三清弟子也十九使剑,以剑术见长,自也是使剑的行家;都知道,软剑难使,没有相当的功力、造诣,使不了软剑,尤其关山月能笔直的把软剑抱在胸前,更不容易,功力、造诣可想而知,七名道人与中年女子能不脸色为之一变?
还没动手,七名道人已经知道,在使剑一途上,关山月是个劲敌了。
关山月说了话:“七位道长,我已经亮了兵刃了。”
瘦削道人两眼寒芒电闪,冷喝声中振腕出剑。
另外六名道人也振腕出剑,七把长剑如同一把,寒光抖动,矫如灵蛇,点向开山月。
默契够,干净俐落,他七人对敌,一向七剑联手之语,应该不假。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七名道人这一剑,不但默契够,干净俐落,而且快、狠、准,威力十足,足证这七名道人在剑术上有相当的造诣。
七把长剑如同一把,指向关山月的要穴,快、狠、准加上威力十足,关山月背腹受敌,却泰然安祥,抱剑凝立不动,对那疾点而来的七把长剑视若无睹。
中年女子脸上泛现惊容,似乎要说话,但她没说话、刹那间之后,她脸上的惊容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敬佩之色。
就在这时候七名道人脸上却各现惊异之色,同时沉腕收剑。
中年女子说了话:“胜负应该已经可见了,连这位的破绽都找不着,头一剑不用这位出手便无功而退,还用再打么?”
原来如此。
七名道人脸色又一变,就要二次出剑。
忽听关山月道:“七位道长,该我了!”
他振腕出剑,同时身躯疾旋。
他身躯转了一圈,只见七点寒星闪电般向着七名道人射去。
七名道人是七把剑如同一把剑。
关山月是一把剑如同七把剑。
一闪已到眼前,那七点寒星之快,令七名道人来不及由出击变为破解,由攻势变为守势,一惊,急飘身后退。
飘退三尺才堪堪躲过。
中年女子喝了一声;“好!”
这是为关山月这一剑喝采,可不是喝采七名道人躲得好。
关山月并没有再次出剑追击,他收剑又笔直的抱在胸前,说了话:“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七位道长在剑术上的确有相当的造诣,只是七位道长也应该知道,我剑也使得差强人意,是不是可以如这位所说,不用再打,见好收了?”
瘦削道人怒笑:“你把道爷等当成武林中的什么角色了?”
话落,七把长剑再次递出。
这一剑跟头一剑大大的不同,这一剑是剑气满天,七把长剑合成了一张光网,向着关山月当头罩下。
这一剑,威力倍于头一剑,
中年女子虽然已经知道关山月的所学跟修为了,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心!”
关山月道:“谢谢芳驾!”一顿,接道:“不管七位道长在当今武林是什么地位、什么份量,恐怕我都要得罪了。”
神情一肃,再次出剑,这次身躯没有旋转,只见一道寒光矫若游龙,腾空而起,直迎七把长剑合成,飞快落下的光网。
刹时间,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光网倏敛,寒光不见。
再看时,关山月依然抱剑凝立,神情已由肃穆转为泰然安祥。
七名道人又已退出三尺外,各自垂着长剑,脸邑一片煞白。
中年女子嘴半张,没听她叫出声,脸色变得一片凝重。
关山月又说了话:“七位道长,以七位的作为,我念七位是三清弟子出家人,已经留了情了。”
七名道人似乎如大梦初醒,瘦削道人惊声道:“竟能两次破道爷等的七剑联手?你这是什么剑法?究竟是哪门哪派弟子?”
还问!
关山月道:“我已经告诉过七位了,至于我这是什么剑法,既不属于任何门派,自然也是不人流、难登大雅之堂的剑法,不说也罢!”
瘦削道人还待再说。
关山月又道:“道长,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凭真本事,已经跟七位放手一搏过了,七位认为如何?”
瘦削道人道:“你既不肯报门派,恐怕也不愿报姓名?”
关山月道:“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
瘦削道人道;“想不到我‘全真七剑’,今日竟在这‘留村’,败在一个不知门派、不知姓名的后生手里,白纵横武林这么多年了,也罢,东西不要了,走!”
一跺脚,飞身而去。
默契真够,其他六名道人竟也同时腾身而起,七人转眼间远去不见。
事了了,不过只两剑。
关山月收起软剑,转望老人:“老人家可以请回了。”
老人定过了神:“他、他还会再来么?”
中年女子道:“这七个道人不是一般武林中人,应该没脸再来了。”
老人千恩万谢,要走。
中年女子道:“老人家这会儿可以说了吧!他七人究竟要什么?”
老人说了:“他七个要什么‘子房宝典’。”
中年女子道:“‘子房宝典’?张子房先生留下来的宝典?”
老人道:“大概是。”
大概是?
中年女子道:“那怎么会找老人家你要呢?”
老人道:“他七个不知道听谁说的,‘留侯祠堂’里藏着一部‘子房宝典’,先上祠堂里找,没找着,这才押着小老儿又上祠堂,逼着小老儿说出‘子房宝典’的藏处。那个道人说,小老儿是‘留村’村长,年岁也最大,一定知道‘子房宝典’藏在祠堂什么地方。”
中年女子道:“‘留侯祠堂’里真藏着这么一部‘子房宝典’么?”
老人道:“小老儿不知道。”
中年女子道:“老人家不知道?”
老人道:“小老儿生在‘留村’,长在‘留村’,到如今几十年了,听也没听过什么‘子房宝典’,不知道他七个是听谁说的。”
怪不得他刚才说“大概是”。
中年女子道:“这么说,根本没有这部三十房宝典’?”
老人道:“有没有,小老儿不敢说,只是小老儿不知道,也从没听说过祠堂里藏有‘子房宝典’。”
说老实话,足证是老实人,种庄稼的农人,九个九都是老实人。
中年女子没再问,道:“老人家请回吧!别让家人久惦念老人家的安危。”
老人又千恩万谢一番,要走。
关山月说了这么一句:“万一再有人来要这部‘子房宝典’,再不相信老人家说的,老人家就说‘子房宝典’让不知名的一男一女拿走了,”
老人、中年女子都一怔,老人忙道:“你这位爷是说……”
关山月道:“老人家不用怕,我只是说万一。”
老人道:“可是,这么说两位……”
关山月道:“老人家也不用担心这位跟我,这位跟我不怕。”
老人亲眼见过关山月的本事,他信关山月跟中年女子不伯,绝对信,可是……
老人转望中年女子:“不是说他七个不会再来了么?”
中年女子道:“那七个道人是不会再来了,这位是说,不知道会不会有别人也来找,也来要。”
老人还待再说。
关山月道:“老人家,既然平空掉下了这灾祸,害怕是躲不过的,这是唯一能保住老人家跟家人、‘留村’人的办法;只要老人家跟来人这么说,来人应该就不会为难老人家跟家人,还有‘留村’人了。”
老人没再说什么,再次千恩万谢一番走了,虽没再说什么,可是看得出,他神色沉重,一脸忧愁。
看看老人走远了,中年女子道:“再怎么说恐怕也没用。”
关山月道:“那是一定,我让他那么说,也是没有办法的情形下,唯一能保住他、他的家人跟‘留村’人的办法。”
中年女子也知道这是实情,道:“真会有别人也来找、也来要么?”
关山月道:“芳驾以为呢?”
中年女子道:“那七个不会说出去。”
关山月道:“那七个是不会,可是,那七个若是听说的,难保别人不会也听说。”
中年女子扬了眉,一脸冷意:“不过道听涂说,就给这淳朴善良农村带来灾,还用这种手段逼迫这么一位老人,那七个简直该死,你下手太轻了!’关山月道:“他七个如今恐怕已经发现了,右手从今后不能再使剑了,这还是因为他七个还没有伤人。”
中年女子目光一凝:“真的?”
关山月道:“我没有必要哄骗芳驾。”
中年女子煞威稍减:“这才是他七个应得的,可以让人多少解点恨了!”话锋一顿,目光再凝:“你令人敬佩。”
关山月道:“我不敢当,我一向不愿伤人,可也不会轻饶罪恶。”
中年女子道:“我不是说这,我是说你愿意这么拯救‘留村’这些人。”
关山月道:“这没有什么,更不敢当芳驾这敬佩两个字。在我,不过是多动几次手而已,何况,我也自作主张,算上芳驾一份。”
中年女子道:“我跟你本来就在一起,要是只说你一个,让人上哪里找去?何况,到时候十九都是你出手?”
关山月道:“芳驾比我想得多。”
中年女子脸上忽然浮现一片阴霾:“说起动手,我也不免忧心。”
关山月道:“芳驾是说……”
中年女子道:“我已经几次见识了你的所学、你的修为了;我知道,一旦找到了他,他绝不是你的对手,我要是不能让你放过他,他必死无疑,”
关山月没说话,他既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说是,那会让中年女子忧心,也伤心,他不忍;说不是,他不愿意,也没必要,更没有这个道理。他什么都不能说,只有默然。
中年女子又道:“真说起来,我不必如此,本来我也想到可能为他收尸的,不是么?”
关山月还是没说话。
中年女子话锋一顿,又道:“可是,我还是盼望我能让你放过他,他能活下去,毕竟我等了他十年,找了他十年。”
关山月仍然没有说话。
中年女子转了话锋:“走吧!”
关山月也说了话:“还有哪里可找?还有哪里可去?”
中年女子道:“要不要跑一趟‘留侯庙’试试?”
关山月道:“全凭芳驾。”
中年女子道:“为了不让你一个人去找,为了不漏掉不在远处的任何一处,你我就跑一趟‘留侯庙’。”
她转身要走,-又回身:“该告诉你了,我姓孙,叫孙美英。”
关山月道:“是,孙姑娘。”
中年女子孙美英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姓什么、叫什么?”
如今恐怕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关山月道:“关,关山月。”
孙美英道:“关山月,好名字!”
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关山月跟了上去。
“留侯庙”在“留霸村”。
往“留霸”得往“四川”走。
这条路,经“宝鸡”,出“大散关”,过“凤翔”,才到“留霸”。
在往“宝鸡”的路上,一路多山,路难走。
路难走难不住关山月跟孙美英。可是人到底是血肉之躯,总会饿、总会渴。
修为不同,关山月还像个没事人儿,孙美英却有点顶不住了,脸上虽然没有见汗,可已经有愁苦色了。
路上正好有座茶棚,两人停下来歇息,还是真好,说是茶棚,既卖喝又卖吃,吃喝虽然都不怎么样,可是此时此地已经很难得了。
这样的茶棚,卖的吃喝不怎么样,设置也相当简陋,只一个柜台,几张桌子而已,另编干草为墙,隔出个后棚、住家,做吃做喝都在后棚。
两人随便找张桌子坐下,点了吃喝正等着,棚外又进来两个人,各提着一把带鞘大刀,再加上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
两人进来匆忙,一脸急色,进来就嚷嚷:“人呢?人呢?怎么不见人?”
这是找茶棚卖吃喝的。
茶棚卖吃喝的进后棚去给关山月、孙美英张罗吃喝去了。
“来了!来了!”卖吃喝的从后棚出来了,边擦着手,想必定听见了嚷嚷,放下手上的活儿,赶紧出来了,出来就点头哈腰:“两位……”
两个江湖客都是粗壮大汉,不让卖吃喝的说话,两把大刀住一张桌上一扔,砰然两声,差点没把那张桌子砸垮:“爷们急着赶路,快给弄点吃喝来。”
这样的客人不好惹,得小心伺候。
卖吃喝的忙道:“两位要喝点什么?吃点什么?”
蒲扇般毛茸茸的大手一摆:“只要能解渴、能饱肚子的就行。”
不知道是因为急着赶路,还是能将就。
卖吃喝的忙道:“知道了,等张罗了这两位的吃喝,就张罗两位的。”
“两位”,当然是指关山月跟孙美英。
说完话,卖吃喝的就要转身回后棚。
砰然一声,蒲扇般毛茸茸的大手拍了桌子。
卖吃喝的吓了一跳,连忙停住。
拍桌子的粗壮江湖客骂上了:“你聋了,没听见?爷们急着赶路!”
这是说不能等,要先吃先喝。
卖吃喝的面有难色:“小店只我一个人……”
两名粗壮江湖客瞪了眼。
关山月说了话:“不要紧,我跟这位不急,先张罗他两位。”
有了关山月这句话,卖吃喝的脸上难色没了,点头哈腰答应,忙回了后棚。
两名粗壮江湖客满意了,不瞪眼了,砰然两声坐下了。坐下后,四道炯炯目光扫向了关山月跟孙美英,忽然都微一怔,收回目光对望了一眼,然后两个人又望关山月跟孙美英,一名说了话:“你俩从哪儿来?”
真和气。
孙美英双眉微扬要说话。
关山月先说了:“从‘西安’来。”
说话那名道:“‘西安’?”
另一名道:“‘西安’哪儿?”
这样的问话……
关山月道:“‘西安’城南四十里,‘王曲’的‘留村’。”
听关山月这么说,孙美英明白了,她敛了威态。
两名粗壮江湖客脸色一变,另一名道:“‘王曲’‘留村’?”
关山月道:“不错。”
另一名道:“是不是有‘留侯祠堂’的那个‘留村’?”
关山月道:“不错。”
先一名道:“你二人是从‘西安’城南,那个‘王曲’‘留村’来的?”
关山月道:“不错。”
先一个回望另一个:“你看是么?”
另一个道:“恐怕是。”。
先一个道:“不会弄错?”
另一个道:“哪来那么多一公一母两个一起?看模样也看得出来是道上的。”
先一个道:“那咱俩赶上了,找着了。”
另一个道:“不错,不用急着往前赶了。”
先一个一咧嘴道:“怪不得昨夜灯花开,今早喜鹊叫。”
另一个道:“咱俩是鸿运当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到这儿,先一个转脸又向关山月:“你俩可曾从‘留侯祠堂’拿了样东西走?”
关山月望孙美英:“那个老人还是说了。”
孙美英没说话。
这就够了,她不必说任何话。
先一个拍桌而起:“不打自招!”
另一个也站了起来:“咱俩还真是鸿运当头。”
不但鸿运当头,还挺聪明!
先一个道:“自己拿出来吧!别等爷们动手了。”
关山月道:“两位这是要……”
另一个道:“你反穿皮袄,装什么佯?你俩从‘留侯祠堂’拿走的那样东西!”
先一个道:“自己拿出来,爷们只要东西不伤人,可要是等爷们动了手那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关山月道:“我明白了,两位是跟这位,还有我,要从‘留侯祠’拿走的那样东西!”
另一个道:“不错!”
关山月道:“两位可知道,这位跟我,从‘留侯祠’拿走的,是样什么东西?”
另一个道:“当然知道,爷们就是为了那样东西赶往‘西安’‘留村’的,那老头儿说,你俩赶早了一步,先拿走了。”
关山月道:“那老人可不知道这位跟我是谁。”
另一个道:“那老头儿只说是一男一女,你俩不也承认是从‘留村’来,也承认从‘留侯祠堂’拿了样东西走么?”
关山月道:“两位又怎么知道,这位跟我,走的是这条路呢?”
另一个道:“好教你俩知道,‘川’、‘陕’地区,爷们熟得很,别说是你俩这两个大活人,就是两只虫蛾,只要爷们要找,它也跑不掉!”
好大的口气!
关山月道:“原来如此,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东西是我身上,两位想要,就请过来拿吧!”
先一个脸色一变:“怎么说?爷们得自己过去拿,你不愿意自己拿出来?”
关山月道:“那是当然,那样东西得来不易,何况它是当世人人想要的宝物?”
先一个道:“自己拿出来,爷们只要东西不伤人,等爷们动了手,可就没有那么便宜,你听见了没有?”
关山月道:“听见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先一个道:“那样东西再要紧,能比命要紧么?”
关山月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先一个道:“这话是你说的?”
关山月道:“是我说的,只是,不知道哪个人得死、哪只鸟得亡。”
先一个脸色一变:“不难,你这就知道了!”
他像蒲扇般毛茸茸的大手抓了刀柄。
另一个也一样。
两人不约而同,又是默契十足地。
就在这时候,卖吃喝的端着吃喝从后棚过来。
关山月道:“这两位不急着赶路了,恐怕也不想吃喝了,掌柜的快进去吧!免得溅一身血。”
卖吃喝的一见这情势,再一听这话,吓得忙转身又进了后棚。
也就在这时候,有个人进了茶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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