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庭院,走完一条画廊,一间灯光透纱窗的精雅书房顿现眼前,窗上还映着龙飞的魁伟人影。
听得步履声,魁伟人影站了起来,随即书房门口转出龙飞,哈哈笑道:“厉老儿,打扰扰了。”
向着黑衣汉子龙云一摆手,道:“没你的事了,你去吧。”
黑衣汉子龙云应声退去。
厉勿邪则道:“老龙,有什么大事找我来相商?”
“北旗”龙飞笑道:“商量大事是假,让你看件东西是真。”
厉勿邪道:“你要让我看什么东西?”
“好东西!”“北旗”龙飞笑道:“这东西不但出你意料之外,而且看了之后会使你这位‘东邪’大吃一惊地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厉勿邪“哦!”地一声道:“什么东西这般怕人?”
“北旗”龙飞神秘一笑,道:“这东西本产在‘北岳’,在这恒山之上垫居十几年,却被我擒获加以降伏,囚禁在一处……”
厉勿邪截门说道:“那不是毒蛇,便是猛兽。”
“北旗”龙飞摇头说道:“在我看来,他比毒蛇猛兽厉害几分。”
厉勿邪“哦!”地一声,诧声说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北旗”龙飞道:“他生有四肢,可直立效人行,眼、耳、鼻,一如人状,且魁伟高大,满脸茸毛,力大无穷。”
厉勿邪笑道:“我明白了,老龙,那该是猩猩。”
“北旗”龙飞摇头说道:“不是。”
厉勿邪微愕说道:“要不就是猿猩一类……”
“北旗”龙飞又一摇头,道:“也不是。”
厉勿邪诧声说道:“老龙,那究竟是……”
“北旗”龙飞笑道:“你休再自作聪明,且容我卖个关子,到时候……”
厉勿邪瞪眼说道:“老龙,你……”
“北旗”龙飞摇头说道:“如今不能说,说了就不稀罕了,何妨耐心地等着自己看?厉老儿,走吧。”一笑背手,向前院行去。
厉勿邪只得举步跟上,道:“老龙,那东西莫非在前院?”
“北旗”龙飞笑道:“前院你看过了,何处可藏那东西?”
厉勿邪道:“那么是在……”
“北旗”龙飞道:“我不说过了么?耐心地等着自己看?”
厉勿邪咬牙说道:“好,且由你卖关子,到了时候若是那东西不值一看……”
“北旗”龙飞道:“倘那东西不值一看,我任凭你处置就是。”
厉勿邪默然未语,但忽地心中一动,又道:“既是值得一看,何不叫丫头来……”
“北旗”龙飞摇头说道:“这东西女孩儿家看不得,也见不得女人,倘使丫头能看,还用你说,我早就叫她一起去了。”
厉勿邪皱眉说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诧异纳闷之间,两个人已出了大门,厉勿邪忙道:“老龙,你要哪里去?”
“北旗”龙飞淡淡说道:“看那东西去呀?”
厉勿邪道:“难道那东西不在你这‘啸傲山庄’内么?”
“北旗”龙飞道:“谁说在我这‘啸傲山庄’内了?”
厉勿邪道:“那么那东西在哪儿?”
“北旗”龙飞抬手前指,笑道:“就往此山中。”
厉勿邪两眼一瞪,道:“老龙,你要再……”
“北旗”龙飞哈哈一笑,道:“厉老儿永远是那么猴儿急,好吧,我告诉你……”
一顿,接道:“厉老儿,你可曾听说过,‘北岳’有座‘悬空寺’?”
厉勿邪点头说道:“这我知道,‘悬空寺’,北岳绝景之一,寺在石壁上,悬空架屋,右四层,左三层,两殿沿石壁建有栈道回廊相通,别具心裁,相传此寺创建于‘魏朝’。”
“北旗”龙飞笑这:“厉老儿好渊博的胸罗,好宽广的见闻,不错,不错,半点不差,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厉勿邪道:“休让你小看了,老龙,莫非那东西就囚在‘悬空寺’中?”
“北旗”龙飞摇头说道:“不,在‘悬空寺’旁石洞中。”
厉勿邪道:“你囚这么一个凶物在寺旁,寺里的和尚答应么?”
“北旗”龙飞道:“谁告诉你‘悬空寺’里有和尚?”
厉勿邪道:“那么是尼姑?”
“北旗”龙飞道:“谁又告诉你‘悬空寺’里有尼姑?”
厉勿邪呆了一呆,诧声说道:“寺院里既没有和尚,又没有尼姑,难道会有道士不成?”
“北旗”龙飞摇头笑道:“厉老儿,‘悬空寺’香火久绝,已空了十几年了,佛门弟子出家人也受不了饿肚子,全跑到对面的五台去了。”
厉勿邪失笑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把那凶物囚在‘悬空寺’左近。”
说话间,二人沿着绕绝峰的羊肠小道已到了“悬空寺”
山中本寒冷,何况绝峰之上?今夜钩月的冷辉,加上“悬空寺”一片黝黑,顿令人有寒冷之感。
果如厉勿邪所说,这“悬空寺”凭空架屋,高高地吊一块如削壁的半腰,距站地约有五十丈高低,右四层,左三层,竟也楼阁玲珑,画栋雕梁,这两座大殿狼牙高喙,飞檐流丹,的确是别出心裁,不愧为“北岳”绝景之一。
两殿之间是筑有栈道回廊,两殿之下,另有一条以石壁凿成的石阶小梯直上左边一殿。
在右殿的右边二三十丈,峭壁的半腰,有个半人高,黑黝黝的洞穴,由右殿一条绳梯直通洞口。
厉勿邪抬手上指,道:“老龙,就是那个洞穴么?”
“北旗”龙飞点头笑道:“不错,当时我跟龙云,龙弼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东西弄进了这个石洞中,龙云还差一点没失足跌下。”
厉勿邪摇头说道:“五十丈高低,跌下来不是玩儿的。”
“北旗”龙飞道:“恐怕连你我也仅能凑和三十丈,一过四十丈都非摔死不可。”
厉勿邪点头说道:“说得是,老龙,那洞口一无石门二无铁栅,却有条绳梯直通右殿,你不怕那东西跑出来么?”
“北旗”龙飞摇头笑道:“进去看看就会知道了,再有两个他也跑不出来。”
说着,二人登上石梯直上左殿,再由左殿的回廊走到右殿,最后,厉勿邪在前,“北旗”龙飞在后地踏上绳梯,直向那三十丈外,半人高,黑黝黝的洞穴行去。
行走间,厉勿邪道:“老龙,洞中有火把么?”
“北旗”龙飞笑道:“没有火把我让你来看什么?”
转眼间已到洞口,“北旗”龙飞笑道:“厉老儿,你要是胆怯,就让我先进去。”
“笑话。”厉勿邪回身瞪眼说道:“‘东邪’何曾知个怕字?再说你降得了他,我就不信我降不了他。”话落,腾身,一闪扑进那黑黝黝的洞口中。
“北旗”龙飞目中异采飞闪,唇边倏地掠起一丝诡异笑意:“厉老儿争强好胜之心不减当年。”
突然双掌并出,闪电一般地向绳梯两旁那粗如儿臂的两根主绳砍去,只听“崩”然两声,那两根主绳应掌而断,他则身形一翻,抓住已断的绳梯荡回右殿。
厉勿邪一怔大惊,低着身子站在洞口叫道:“老龙,你这是……”
“北旗”龙飞哈哈笑道:“厉老儿,任你‘东邪’再鬼,也难翻出我的手掌,‘悬空寺’香火久绝,那洞中的他也太以孤寂,你就留在这儿陪他静渡余年,看管这‘悬空寺’吧。”
厉勿邪叫道:“老龙,你这是什么意思?”
“北旗”龙飞站在那右殿边上笑道:“厉老儿,你想听我说明么?”
厉勿邪道:“废话,我自然要听。”
“北旗”龙飞一点头,道:“也好,说出来也好让你明白,免得你老死此处,骨抛古洞都糊涂,厉老儿,我先说明,这绳梯跟那古洞,都是为你跟那凶物准备的,如今绳梯已断,我再谈谈那洞中凶物,厉老儿,你如今可明白洞中的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厉勿邪道:“说你的。”
“我遵命。”“北旗”龙飞哈哈笑道:“厉老儿,你糊涂,如今你就毁在你这糊涂之上,我刚才不是把他形容了一番么?他比毒蛇猛兽还凶十分,高大,满脸的钢毛,有四肢,能直立效人行,眼耳口鼻一如人,且力大无穷,这不是活脱脱如今我的形像么?你想他是个什么东西?”
厉勿邪目中寒芒暴闪,道:“莫非那是老龙……”
“北旗”龙飞抚掌笑道:“不差,不差,你毕竟明白了,可是,厉老兄,你明白得太迟了,令我深深为你扼腕。”
厉勿邪须发皆动,道:“那么,你又是谁?”
“北旗”龙飞笑道:“厉老儿,那费慕人小狗找的是谁?我便是那‘安乐居士’邵景逸,‘安乐学馆’的教书老夫子。”
厉勿邪神情猛震,道:“邵景逸,是你,我‘东邪’跟你无怨无仇……”
邵景逸摇头笑道:“不,不,不,厉老儿,你错了,不,你对了,你我之间是无怨无仇,可是你不该知道我的隐私。”
厉勿邪失声说道:“隐私?你果然是‘南令’……”
邵景逸笑道:“厉老儿,皇甫林在此见过故人。”
说着,微微躬了躬身形。
厉勿邪默然未语,半晌抬摇头颤声说道:“我不信……”
“南令”皇甫林一摇头,道:“厉老儿,你老眼不花,看清楚了。”
抬手三把两把,扯落了一张特制人皮面具,还有一些看似头发的虬髯,那正是邵景逸的面目。
厉勿邪失声说道:“皇甫林,果然是你,但你这身材……”
“南令”皇甫林道:“那还不好办么?身上扎点棉花,脚下垫点东西就行了。”
厉勿邪道:“好,好,好,皇甫林,难道你忘了……”
“南令”皇甫林道:“你我是儿女亲家?”
厉勿邪道:“不错。”
“南令”皇甫林道:“厉老儿,如今你我仍是亲家……”
厉勿邪道:“如今我已不认……”
“南令”皇甫林道:“厉老儿,那由不得你。”
厉勿邪怒声说道:“我那丫头不嫁就是不嫁,难道你……”
“厉老儿。”“南令”皇甫林淡淡说道:“莫忘了,你那女儿如今犹在‘啸傲山庄’之中。”
厉勿邪机伶一颤,道:“皇甫林,你把她……”
“南令,”皇甫林笑道:“很简单,我那左右二奴制她一个该没问题。”
厉勿邪大叫说道:“皇甫林,你敢……”
“南令”皇甫林笑道:“我怎么不敢?你能奈何我么?”
厉勿邪须发暴张,神态吓人,良久,他威态倏敛,道:“皇甫林,我明白了,你诱我出来……”
“南令”皇甫林吃吃笑道:“厉老儿,一切都太迟了。”
厉勿邪冷冷说道:“未必见得,你以为这能困住我么?”
“南令”皇甫林道:“我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若困不住你你早下来了,再说,你忘了?刚才你是怎么说的,三十丈勉可凑和,过了四十丈,厉老儿,你非摔死不可。”
厉勿邪一叹说道:“皇甫林,算你厉害,但你害了我,又想让我那女儿嫁给你的儿子,那恐怕办不到。”
“南令”皇甫林笑道:“我那儿子早死了,谁说要她嫁给我那儿子?”
厉勿邪一惊道:“那么,皇甫林,你掳她……”
“南令”皇甫林笑道:“你知道,姬玉娘已死,撇下我孤苦伶丁,形只影单,每在花前月下,难免有寂寞之感,所以我打算以你那标致女儿填补我的空虚,续上我这根断弦,红颜白发,为后世武林留下一段佳话。”
厉勿邪悲怒填膺,心胆欲裂,厉喝说道:“皇甫林,你还算人么?”
“南令”皇甫林淡然摇头,道:“这不能怪我,要怪该怪姬玉娘死得太早,你有如此一个美艳女儿,我那儿子无福消受,还给你岂不可惜。”
厉勿邪身形颇抖,道:“皇甫林,我话说在前头,倘若你敢动我那丫头毫发,一旦我出得此困,我若不把你……”
“南令”皇甫林淡淡笑道:“那就等你出困以后再说吧,其实但得与你那美艳女儿一夕风流,销魂真个,他日虽粉身碎骨何憾?”
厉勿邪摇头颤声说道:“皇甫林,你简直是禽兽不如,当日我还认为你才该称尊宇内,却不料你竟是这么个人……”
“南令”皇甫林笑道:“你明白就好,可笑你几个恨那费云飞恨了这多年……”
厉勿邪一怔,道:“皇甫林,这话怎么说?”
“南令”皇甫林笑道:“这还用说么?那自然是我一手杰作,说来话长,如果你愿意听,我也愿意从头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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