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雪卿送走了燕翎,姐儿俩往回走著。
云卿看了看雪卿:“妹妹,这么个人,不会委曲你吧。”
雪卿没说话。
“是害臊呢,还是还看不上眼。”
“姐姐,”雪卿没看云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接道:“你明知道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哎呀,妹妹,你怎么还这么死心眼儿,跟那么个穷小子有什么好处,你看看我,要什么没有。”
“姐姐,我图的不是富贵荣华。”
“怎么好,难道你对玉楼没一点儿意思。”
“有,奈何相见太晚。”
“不晚,一点儿也不晚,只要你愿意……”
“我不能这么做。”
“妹妹,你是怎么了,咱们女人家在这个世上还图什么别的,谁不求个富贵荣华大享乐……”
“姐姐,各人的看法不一样。”
云卿突然看著雪卿停了下来道:“妹妹,咱们这么办,别动真的。”
雪卿脸色一变道:“姐姐,你把自己的妹妹当成什么样儿人了。”
云卿道:“妹妹你不愿跟他,那么施个美人计别动真的,这不正如你的意么。”
雪卿道:“姐姐,话不能这么说,事情也不能这么做。”
“什么话,不能这么说,事情也不能这么做。”
雪卿道:“姐姐,女儿家重的是清白跟名节,纵然是施个美人计,不动真情意,我也是对不起我心里的人。”
云卿“哎哟!”一声道:“妹妹,干嘛跟我说这个大道理呀,做姐姐的我不懂么,只是清白,名节算什么,值多少钱一斤,就拿姐姐我来说吧,我要是把清白,名节看这么重,我能有今天,非跟那个死鬼受苦受罪一辈子不可……”
雪卿道:“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夫,当初你嫁给姐夫的时候,他就是那个样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也没人逼你,姐夫是个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读书人……”
云卿哼了一声道:“有什么出息,当初我是让鬼迷了心窍,现在我算是明白过来了,老天爷给了我这么一身本钱,我干嘛都把它扔在洗衣裳盆里,炉台边儿。妹妹,别这么-,人生在世,不为自己打算,天诛地灭。咱们姐妹俩本钱都不差,只要想得通看得开,要什么都有,只因为你是我的亲妹妹,要换个旁人我还懒得管她呢。”
雪卿瞪大了一双美目,神情激动:“姐姐,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儿。”
云卿道:“我只是变聪明了,有什么不对,妹妹,我看你……”
雪卿香唇边掠过一丝抽搐,道:“姐姐,我知道,现在跟你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你一定听不进去,你当初嫁的是个读书人,我现在心里有的也是个读书人,可是我的看法跟你不一样,感受也跟你不同,布茅疏淡,我能甘之若饴,我没想到你要接我来住两天为的是这个,要是知道,我说什么也不会来!”
云卿也瞪大了眼:“妹妹,你,你怎么这么。”
雪卿道:“你认为我是-么?”
云卿道:“难道不是,送上门来的荣华富贵你不要……”
雪卿淡然一笑道:“也许我真-,可是姐姐,我觉得你可怜!”
“可怜!我可怜!”云卿格格娇笑起来:“我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我还可怜,那有我这样可怜的。”
雪卿道:“姐姐,我不愿再说什么了,你不懂我的意思,就是再说你也未必懂,我想回去了,麻烦你派个人送我回去。”
云卿忽然一脸企求色道:“妹妹,我在四阿哥面前夸下了海口,这件事就算你帮我的忙,行不?”
雪卿道:“姐姐,这里忙我帮不上。”
云卿道:“妹妹,再怎么看,咱们是一母同胞。”
雪卿道:“姐姐既然知道咱们是一母同胞,就不该害我这个做妹妹的。”
云卿道:“妹妹,我这是害你?我这是为你好,我刚不说过么,要换个旁人,我还懒得管她呢!”
雪卿道:“姐姐要认为是为我好,那么姐姐这番好意我只有心领。”
云卿娇美的脸上,突然浮现一片寒霜,道:“妹妹,姐姐这个忙你真不肯帮。”
雪卿毅然道:“人各有志,姐姐原谅。”
云卿点头冷笑:“好吧,我原看咱们是一母同胞亲姐妹,两手捧著荣华富贵往你面前送,而且好说好商量的,现在你既然不领我这个情,不肯帮我这个忙,那我就只有……”
雪卿道:“姐姐原谅!”
云卿冷笑道:“用不著叫我原谅,你马上就会气我,骂我,甚至於恨我。”
雪卿摇头道:“不,姐姐,我不会,你是我的亲姐姐,我只觉得你可怜。”
云卿瞟了雪卿一眼:“是么,妹妹?”
雪卿点头道:“是的,姐姐。”
云卿道:“无论我怎么对你,你都不恨我?”
雪卿毅然再点头:“是的,谁叫你是我的亲姐姐。”
云卿道:“你大概以为,我这个做姐姐的不会对你这个妹妹怎样,对不对?”
雪卿道:“是的。”
云卿冷笑道:“你太相信我这个做姐姐的了……”
探手入怀摸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心形丝囊,囊是鲜红的-绣儿是鹅黄色的,煞是好看,云卿道:“妹妹认得这是谁的么!”
雪卿微微一怔:“这是我去年送给浩天的,姐姐怎么……”
“不差。”云卿微一点头道:“妹妹自己做的东西,到底自己还认得,这正是妹妹去年送给浩天的订情物,心形的丝囊,妹妹把心给了浩天,让他挂在胸前,紧紧贴著他的心,让你的心跟他的心俱在一起……”
雪卿娇靥红了:“姐姐,你怎么好……”
云卿冷冷一笑道:“别害臊了,妹妹,你该问问这东西怎么会到了我手里?”
雪卿道:“我正要问!”
云卿瞟了雪卿一眼道:“其实,妹妹你是个聪明人,似乎用不著问……”
雪卿脸色陡然一变,急道:“姐姐,你们把浩天怎么样了?”
云卿格格娇笑道:“妹妹不愧冰雪聪明,心窍儿玲珑剔透……”
雪卿伸玉手抓住了云卿的柔荑:“姐姐……”
云卿翻腕反抓住了雪卿的玉手:“妹妹,别著急,听姐姐我告诉你,其实要怪这都该怪你那个心上人自己,日子过得好好儿的,他读他的书,谁也没招他惹他,更没亏待他,他竟然暗中跟江南吕留良那班造反的秀才有来往……”
雪卿急道:“没这事儿,这是谁说的?”
云卿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有人这么密告。”
雪卿道:“那……浩天现在……”
云卿道:“已经让抓进‘九门提督’衙门了,你还不知道啊?”
雪卿脸色大变,道:“姐姐,你,我,我不信……”
云卿叹了口气道:“别说你不信,起先我也不信,可是你瞧瞧这个……”
她提起丝囊幌了幌道:“这是你现在这个姐夫从‘九门提督’衙门里拿回来的,你自己做的东西你认得,这该不假吧!”
雪卿脸色煞白,娇躯暴颤:“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浩天,这样对我,你好狠!”
“哎哟,妹妹。”云卿皱眉娇呼:“这你可冤枉我这个做姐姐的了,我急得跟什么似的,正在想法子救浩天呢,你知道,你现在这个姐夫虽然有大势不小,可却远不如四阿哥说句话,只要四阿哥一句话说出去,包管‘九门提督’衙门乖乖放人,可是人家凭什么管咱们的事儿呀,咱们总得替人家尽点儿心力才好开口求人家呀,你说是不是,妹妹?”
雪卿美目中泪光闪动,颤声道:“姐姐,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云卿唇扬了扬,似笑非笑,道:“妹妹,在这节骨眼儿上说这个,帮不上浩天一点儿忙,你知道,谋叛造反是要脑袋的。”
雪卿没说话,扑簌簌挂落泪珠泪两行。
云卿拉过了雪卿的手,柔声说道:“-妹妹,别害怕,也用不着掉泪,这里事儿在咱们看来是挺吓人的,可是人家四阿哥只一句话就能解决了,只要你愿意为四阿哥尽点儿心力,然後去求求四阿哥,还怕救不了浩天。”
雪卿道:“我不是因为怕掉泪,我是为痛心哭,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云卿道:“哎哟,妹妹,你怎么说,这话能这么怪我么……”
雪卿道:“好了,姐姐你不用再说什么,浩天是什么时候让他们抓进去的。”
云卿道:“这我不清楚,不过反正就是这两天的事儿。”
雪卿道:“让我先见浩天一面。”
云卿道:“怎么,敢莫妹妹你还不相信?”
“不,我相信。”
云卿道:“我只是想先见见浩天。”
云卿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吧,呆会儿我去给你想想办法。”
雪卿道:“我现在就要见浩天。”
云卿道:“现在,这么急!”
雪卿道:“姐姐,难道你一点姐妹之情都不理会,今天就算我是个罪人,你也该法外施恩啦。”
云卿瞪著雪卿看了一会儿,道:“你现在跟我见你这个姐夫去。”
她转身往後行去。雪卿美目里的泪光闪了一闪,迈步跟了过去。
燕翎眉锋皱得老深,一边走,一边想。现在他有九成把握,挑二阿哥秘密机关的,是那位四阿哥胤祯的人,可是他还没办法确定是谁,也还没有抓到证据。他知道,抓这种证据并不容易,‘雍郡王府’的这种高手,一定是藏在‘雍郡王府’里,要想抓证据,必得到‘雍郡王府’里去,因为那位雍郡王一定不会轻易放这种高手出去。这种“利器”,谁都会保持极度的机密,雍郡王这个人不会不懂这道理,尤其这种“利器”已经暗中用过一次,正闹得“满城风雨”。
他想找谢蕴如,把此行的经过告诉她去,可却得避著白家的人,不能去。
怎么办,找个什么理由往‘雍王郡府’跑得勤一点儿,找证据去。
燕翎就这么想著回到了八阿哥的贝勒府,他还没想出来能不露痕迹的好理由。
进了‘贝勒府’直接去见八阿哥,这时候晚饭刚罢,八阿哥在他的书房里,正在踱步,不知道是急,还是饭後闲步走。
燕翎一进门,八阿哥神情一松一喜,可是接著却埋怨上了:“玉楼,你怎么一出去就不知道回来……”
燕翎道:“八爷,我不跟您说过,我晚半响回来么。”现在正是晚半响。
八阿哥沉默一下道:“玉楼,不是我爱埋怨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燕翎道:“我知道,所以我在这时候赶了回来。”
八阿哥摆手道:“好了,好了,想是你有理,查出什么来没有。”
燕翎道:“八爷,您该先问问我吃饭了没有?”
“还用问,”八阿哥道:“这么大个人了,你还会饿著。”
燕翎道:“话不是这么说,不管我吃了没有,您该表示您做主子的关心下属。”
八阿哥道:“好,好,好,你有理,我问,我问,吃了没有?”
燕翎打了个饱隔儿,道:“吃了,这一顿真不赖,酒足饭饱。”
八阿哥道:“噢,还有喝酒了。”
燕翎道:“可不,有人请客。”
八阿哥道:“那么你查的事儿……”
燕翎道:“您不问问是谁请客?”
八阿哥道:“我问这干什么。”
燕翎道:“关系大著呢,您要是知道是谁请客,准吓一大跳。”
八阿哥看了他一眼:“噢,是谁请的客。”
燕翎道:“四阿哥跟年羹尧。”
八阿哥一怔道:“老四跟年羹尧,你跑他那儿去干什么去了?”
燕翎道:“事儿是他干的,您不让我上他那儿去查,您让我上那儿去查。”
八阿哥又复一怔,脱口叫道:“怎么说,事儿是老四……”
燕翎以指压唇,“哦。”地一声道:“八爷,您能不能轻点儿。”
八阿哥还真听话,马上压低了声道:“真是他干的,你怎知道是他干的。”
燕翎淡然一笑道:“四阿哥是颇富心机的人,可在我面前他还差一点儿。”
他没说经过,八阿哥也没顾得问,吁了一口气道:“好哇,弄了半天敌情是老四他,这么一来,咱们防著他的人就行了。”
燕翎道:“您只打算防防他的人就算了么?”
八阿哥道:“那怎么办,难道我找他去,挑他的秘密机关,那不是为老二出了力么,我可犯不著。”
燕翎道:“不用您找他去,自有人代您去找他,而且一定火拼一场。”
八阿哥道:“有人代我去找他,谁代我去找他?”
燕翎笑道:“八爷要是把这消息往二阿哥耳朵里一送,您想会有什么後果?”
八阿哥一怔,马上瞪大了眼,兴奋地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妙,妙,妙,玉楼,真亏你想得出这妙主意,你可真是我的左右手,要是把这消息往老二耳朵里一送,瞧吧,准有一场全武修的火爆好战,玉楼,那么咱们赶快去吧。”
燕翎摇摇头道:“不忙,八爷,欲速则不达。”
八阿哥又一怔:“怎么又欲速则不达了。”
燕翎道:“八爷,要是您是二阿哥,有人把消息送进您耳朵里,您信不信。”
八阿哥道:“这……,只要有证据,我当然信。”
“就是喽!”燕翎道:“咱们现在欠缺的就是证据。”
八阿哥呆了一呆道:“怎么说,你没有证据,”
燕翎道:“我的八爷,我才去多大会儿工夫,能查出是谁干的已经不容易了。”
八阿哥道:“那……,那怎么办?”
燕翎道:“自然是找证据呀。”
八阿哥道:“上那儿找证据去?”
“您说呢?”燕翎反问他一句。
“老四府里!”
“不错,他派出的这个人是少有的高手,自然是不愿让他常露面,尤其二阿哥一处秘密机关被挑,这会儿风声正紧,四阿哥更不会让他露面,不得已,只有上四阿哥府找证据去了。”
“上他那儿找证据?你不是开玩笑吧?”
“您看我是跟您开玩笑么!”
八阿哥目光一凝,道:“玉楼,这可不是闹著玩儿的啊,上他那儿找证据,不但难,而且险。”
“八爷,您说,世上那样事儿容易。”
八阿哥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点头道:“这倒也是,那你打算怎么办!”
燕翎道:“我正这儿作难呢,您说,我有什么理由往四阿哥那儿跑那么勤,而且一点儿痕迹都不露。”
八阿哥道:“所以我说难且阴。”
燕翎道:“可是总不能放弃这大好机会吧,能么?”
八阿哥皱了眉,半天没说话。
燕翎道:“只要有这么个理由,能让我不露痕迹的往四阿哥那儿跑几趟,我准能找出证据。”
八阿哥道:“我也想不出理由来,你是我的人,我跟他又是冤家对头,要没有以前的事儿,你连他的门都近不了……”只听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
燕翎一听就听出是谁来了,忙道:“八爷,您记住,这件事除了您,别再让第三个人知道,要是走露了消息,咱们这把火可就点不起来了。”
八阿哥道:“这我知道。”
步履声到了门口,只听荣桂在外头道:“奴才告进。”
八阿哥道:“进来。”
荣桂推门走了进来,低著头,哈著腰,见燕翎一怔:“哟,白爷,您在这儿呀,刚到您屋里去过,见您屋里没点灯……”
燕翎道:“我一回来就来见八爷了,有事兜么?”
荣桂道:“我没事儿八爷刚才直著急。”
燕翎“哦”了一声,笑笑没说话。
八阿哥道:“荣桂,你有什么事儿么?”
荣桂道:“奴才没事儿,奴才只是来看看。”
八阿哥摆摆手:“你去吧,我跟玉楼商量点事儿。”
荣桂应了一声,施个礼退了出去,临退出去的时候冲燕翎飞快递了个眼色。
燕翎看得暗暗一怔!荣桂退出了书房,步履声由近而远。
八阿哥道:“玉楼,你看这件事儿怎么办?”
燕翎想著荣桂刚才那个眼色,心知荣桂有事儿,心里盘算著,嘴里应道:“这里事急不得,一时我也没什么好王意,我看这样吧,咱们慢慢儿想……”
八阿哥道:“慢慢儿想!”
燕翎道:“八爷,想一件事儿,有时候绞尽脑汁并不见得能想出来,想不出来心里就会急乱,一急一乱就更想不出来了,何如咱们都静一静,慢慢想,好在不急在这一两天。”
八阿哥皱著眉猛挥一拳,没说话。
燕翎道:“您歇会儿吧,我告退,想著了我马上来见您!”
八阿哥摆摆手:“好吧,你去吧,免得我看见你就著急!”
燕翎欠个身退出了书房。
燕翎出书房就去找荣桂,刚走完画廊,荣桂就从另一条画廊头上迎了过来。
燕翎劈头就问:“什么事儿?”
荣桂一咧嘴道:“就知道您不会让我久等。”从袖口里摸出一封信递给燕翎。
燕翎微微一怔:“这是……”
荣桂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燕翎伸手接过,撒开信封,抽出信笺,画廊上太暗,他竭尽目力看了看,他看见了信是四阿哥胤祯的亲笔,没写什么,只让他马上去一趟,他讶然抬眼:“四爷这是干什么?”
荣桂道:“信里怎么说?”
燕翎道:“让我马上去一趟。”
荣桂道:“那您马上去一趟不就得了么。”
燕翎道:“我刚从‘雍郡王府’回来……”
荣桂道:“也许四爷临时想起了什么事儿。”
燕翎沉吟了一下,道:“你忙你的去吧,我去跟八爷说一声去。”
荣桂一怔忙道:“您要跟他说一声去?”
燕翎道:“放心,我自有说辞,不会把你托出来的。”
荣桂笑了,道:“吓我出了一身冷汗,谢谢您!”欠个身,退两步,转身走了。
望著荣桂的背影不见,燕翎又沉吟了一下,转身又走向书房。
燕翎轻轻敲了敲门:“八爷,白玉楼。”
只听八阿哥在里头道:“那来那么大规炬,快进来吧。”
燕翎推门走了进去,八阿哥劈头就问:“想出来了?”
“老天爷帮咱们的忙。”燕翎含笑递过那封信:“您请过过目。”
八阿哥伸手接过,抽出信笺一看,脸色为之一变:“这是那儿来的?”
燕翎道:“门口一个亲兵送进来的,据说刚刚门口来了个人,也不知道是那个府邸的,只说信是给我的,把信往门口一交就走了。”
八阿哥道:“你刚从他那儿回来,老四他这是干什么!”
燕翎道:“不管他干什么,反正我现在有冠晃堂皇的理由上他那儿去了。”
八阿哥一摇头道:“不对,玉楼。”
燕翎道:“怎么不对?”
八阿哥道:“别是他知道你白天那一趟是干什么去了,现在想把你骗去……”
燕翎道:“干什么,杀了我?”
八阿哥道:“当然,总不会再请你吃喝一顿。”
燕翎笑了笑道:“这一点,他要真打算这么做的话,那他就算不得聪明人了。”
八阿哥道:“你这话……”
燕翎道:“八爷,他应该想想,凭他‘雍郡王府’豢养那些人手,是不是杀得了白玉楼。”
八阿哥道:“玉楼,你别忘了,他有个厉害的高手。”
燕翎淡然一笑道:“那位在别处,的确称得上是少有的高手,可是在白玉楼眼里,他还差那么一点儿。”
八阿哥道:“玉楼,他不只这一个人,‘雍郡王府’的实力最雄厚。”
燕翎道:“我知道,在白玉楼眼里,土鸡瓦狗而已。”
八阿哥摇头道:“我还是不放心,你看过‘水浒’吧,林冲带刀,闯<白虎堂>的事……”
燕翎哈哈一笑道:“八爷,这跟那不同,逼火了我,对他没什么好处,真要闹将起来,他只有吃哑吧亏的份儿,您信不信?”
八阿哥沉吟著点了点头:“这倒是实情,不过……”陡地一惊,急道:“对,玉楼,万一他这是个调虎离山计……”
燕翎倏然笑道:“您怕他乘虚夜袭您‘贝勒府’。”
八阿哥点头道:“当然……”
燕翎笑道:“八爷,您太多虑了……”
八阿哥道:“我多虑?”
燕翎道:“八爷,只听说有挑秘密机关的,还没听说又往府邸里闯的,四阿哥他胆虽大,可还不敢冒这个险。”
八阿哥道:“你以为他不敢。”
燕翎道:“八爷,您敢么。”
八阿哥道:“这,这不是闹著玩儿的。”
燕翎道:“这就是喽,八爷,您几位上头还有皇上。”
八阿哥沉吟著没说话。
燕翎道:“八爷,我等您一句话,您说,我去还是不去,您要是不赞成我去,我就在家里呆著。”
八阿哥拾了拾手:“别忙,让我想想。”燕翎没再说话,静静地望著八阿哥。琢磨了半天,八阿哥突然抬手一摆,道:“你去吧。”燕翎二话没说欠身就走。
进了‘雍郡王府’,燕翎一见著四阿哥跟年羹尧就笑:‘我这个客人一会儿工夫跑两趟,您也不嫌烦。’
“烦?”四阿哥道:“可以的话,你最好一天跑八趟。”年羹尧笑了。
燕翎道:“四爷见君,有何军情议论。”
四阿哥道:“这是唱的那一出,还真让你说著了,只有军情议论,走,咱们上我秘屋里谈去。”伸手拉住了燕翎,拉著要走。
燕翎没动,道:“四爷,换个地儿好不?”
四阿哥道:“换个地儿,什么意思。”
燕翎道:“秘密重地,闲人都不能进去,何况我这来自敌国的细作。”
四阿哥道:“得了吧,是我叫你去的,你要是打算刺探什么,尽管刺探就是。”
他拉,年羹尧推,硬把燕翎弄走了。
四阿哥的秘室在地下,就在他书房地下。
秘室的入口在书桌底下,在书桌底下不算稀奇,设计之巧妙才是稀奇。
那张檀木书桌用不著-开,人坐在书桌前,把书桌推倒,书桌的四条腿就带著掀起一块石板,书桌的腿是连在石板上的。
石板掀开,五尺见方一个洞,一道石梯直逼下去!
燕翎叹道:“好巧妙的装置,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四阿哥冲他笑了笑:“老八的秘密,不见得比我差吧?”
燕翎道:“说句话您也许不信,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八阿哥的秘室门儿朝那儿开。”
年羹尧道:“那你算不得他的心腹,还没我们四爷对你看重呢,那怎么行?”
四阿哥望著燕翎道:“听见了没有,双峰可说公道话了。”
燕翎笑笑,没说话。
四阿哥转望年羹尧道:“你白说了,要想把他这个人拉过来,还真不容易。”
四阿哥迈步先走了下去,年羹尧拉著燕翎跟了下去。
四阿哥的秘室不太大,像小客厅似的一间,上下四周都是一块块的大理石砌成的,摆设豪华考究,有光亮,光亮来自室顶,室顶硬嵌著一颗夜明珠。
四阿哥先点著了纱灯,然後让燕翎坐,他把燕翎让在靠里墙一张桌子上,那张椅子紧挨著墙。三个人落了座,四阿哥马上开了口,他冲燕翎说话:“玉楼,现在只有咱们三个人,双峰跟我的关系你清楚,用不著有任何顾忌……”
燕翎道:“怎么个意思,四爷?”
四阿哥道:“我要跟你摊牌。”
燕翎笑道:“用不著,看眼前这情势,您手里握的是对天九王。”
四阿哥道:“别开玩笑,说正经的,玉楼,我诚心诚意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将来有那么一天,我绝不会亏待你。”
燕翎敛去笑容:“四爷,您这么看重,我感激零涕……”
四阿哥道:“用不著,给我一句话就行了。”
燕翎沉默了一下道:“能否让我考虑?”
四阿哥道:“你考虑不是一天了。”
燕翎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四阿哥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还是朋友。”
燕翎道:“先小人,後君子,丑话说在前头,您给我什么好处?”
四阿哥道:“眼前就有一宗。”
四阿哥这句话刚说完,燕翎只觉身下的椅子飞快一转,他想站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再看时,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已经不是客厅了,是卧室,豪华精雅的卧室顶上是盖琉琉灯,地下是厚厚的红毯,八实软杨,纱帐玉钩,更妙的还有一个梳妆台,一股幽香醉人,简直典型个温柔的女子卧房。
燕翎何等聪明还能不懂四阿哥的用心,失笑道:“四爷,我话还没说完呢!”
四阿哥跟年羹尧都不见了,此刻没有一点反应。燕翎站起来,想转过身去敲墙壁。
只见对面石壁大门一转,卧室里多了个人,赫然是云卿的妹妹,那位雪卿姑娘。
她脂粉不施,永远那么清丽淡雅,这当儿她还是那身衣裳,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燕翎呆了一呆道:“雪卿姑娘。”
雪卿道:“是的,白爷,是我,我是四阿哥给您的头一宗酬劳。”
燕翎“哦。”地一声道:“我明白是这里事儿,可是我没想到是姑娘你。”
雪卿道:“我也没想到。”她袅袅行了过来。
燕翎道:“怎么,姑娘事先下知道?”
雪卿道:“那要看这事先是指多久以前了。”
燕拥道:“姑娘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
雪卿过来坐在八实软杨上,道:“至少比白爷你早一点儿。”
燕翎道:“这么说,姑娘原意?”
雪卿道:“那要看你是不是愿意为四阿哥效力了?”
燕翎道:“现在还由得了我么?”
雪卿微一点头道:“不错,你没说错,现在的确已经由不得你了,孤男寡女长处一室,你洗刷不了瓜田李下之嫌。”
燕翎道:“这么说,我是吃死,不吃也是死。”
“可以这么说,”雪卿道:“有了这件事,四阿哥他不怕你不点头。”
燕翎笑了:“四阿哥毕竟还是个聪明人,不管吃不吃羊肉,都要惹一身腥,那我为什么不落个实惠。”他走过去坐在了雪卿身边,雪卿闭上了一双美目。
燕翎为之失笑:“姑娘这是慷慨起死呢,还是从容就义?”
雪卿娇躯倏颤,扑簌簌挂落泪珠两行。
燕翎呆了一呆道:“姑娘怎么了。”
雪卿微一摇头道:“没什么,每一个女儿家,在这时候都会这样。”
燕翎马上明白了,这位雪卿姑娘还是处子之身,他道:“姑娘要是不愿意,现在还来得及。”
雪卿道:“不,我愿意。”
燕翎道:“姑娘真愿意?”
雪卿道:“这不是别的事,不愿意我就不来了。”
燕翎道:“姑娘不後侮?”
雪卿突然低下头去,颤声道:“求你不要再说了。”
燕翎一笑站起:“姑娘,四阿哥跟你都看错人了。”
雪卿猛抬臻首睁美目:“白爷,你……”
燕翎道:“我白玉楼在江南虽然风流出了名,可是我一向讲究两厢情愿,从不勉强谁,这种事有一点勉强,那就欠缺情趣……”
雪卿急站起:“不,白爷,你别误会,我愿意,我心甘情愿,能侍白爷枕席,是我的福气,我的造化,你看,我这不是笑了么。”雪卿真笑了,带泪而笑,只是这种笑比她的眼泪还让人心酸,任何人都会情愿看她哭,除非是铁石心肠。
燕翎目光一凝,道:“别让我害了一个女孩子一辈子,姑娘有什么心事,尽可以对我说。”
雪卿笑容敛去,泪水流出!“我,我没有什么心事。”倏地垂下臻首。
燕翎道:“姑娘,你有什么顾忌!”
雪卿抬起头,惊骇摇头:“我没有什么顾忌,我什么顾忌都没有。”
燕翎道:“姑娘,我愿意帮你的忙,你可以相信我,而且你可以相信,我一定能帮你的忙。”
雪卿泪如泉涌:“白爷,你,你,你……”
燕翎道:“姑娘,对一个女儿家说,没有什么比名节更重要的,你都能不要名节,别的要有什么好顾忌的。”
雪卿颤声道:“您说的不错,一个女儿家的名节,重逾她的性命,可是这性命要是别人的呢?她还能把名节看得那么重么?”
燕翎神情一震道:“姑娘,这条性命是谁的?”
雪卿道:“我的知友,我们俩私下曾有婚约。”
燕翎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雪卿道:“九门提督衙门。”
“什么罪名!”
“他们说他跟吕留良是一党,想谋叛造反。”
“姑娘,你放心,我把他要出来,然後送你们两个走。”
“真的!”
“姑娘看著就是。”
雪卿突然拜倒!
燕翎急伸手扶起:“姑娘,等我要出他之後,再谢我也不迟。”
雪卿泪眼凝望,说不出有多激动:“我不知您是这么个人……”
燕翎笑笑道:“这跟盗也有道的道理一样,吃人的老虎有时候也会发善心的。”
顿了顿道:“姑娘,有办法让他们听见叫喊么!”
雪卿摇头:“到了时候,他们自会把暗门开开的。”
燕翎道:“那就只有等了,姑娘请坐,咱们聊聊。”
雪卿感激地望著燕翎:“白爷,我感激,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燕翎笑笑道:“用不著说什么,只姑娘往後把我当个朋友就行了。”
雪卿道:“您何止是我的朋友!”
燕翎含笑拾手:“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坐吧。”
雪卿坐了下去。燕翎靠墙而坐,就坐在原来那张椅子上。
落座之後,燕翎先找话跟雪卿聊起来,雪卿渐趋平静,慢慢也跟燕翎聊了起来。
从谈话里,燕翎知道雪卿那位知友姓季,叫季浩天,是个本本份份,老老实实的读书人,秀才,但却无意宦途,整天只在学问上下功夫。
雪卿说季浩天被扯进吕留良这件案子里,是冤枉的,但燕翎从她所说的一些个事里听出,这位季浩天确实很仰慕、很佩服这位晚村先生,同时跟曾静等一班人也常有来往,真要说起来,季浩天被抓进了‘九门提督’衙,并不怎么太冤枉,就冲著这个人燕翎是更要救了。
从谈话里,燕翎对这位雪卿姑娘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他发现,雪卿跟乃姐云卿不仅是两个绝然不同类型的女人,而且雪卿在文学上的修养也相当不错,胸蕴也相当渊博,不但是位不俗的姑娘,甚至是位可以称奇的才女。
这么两个人,他能不救?能不成全?
两个人讲得相当投机,居然忘记了这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刚才雪卿进来的那道暗门忽然又开了,进来了三个人四阿哥、年羹尧、云卿。燕翎含笑站起:“四爷、年爷,这笔账咱们可得好好儿算算。”
三个人的眼都般尖的,眼前是个什么样子、什么居面,还能看不出来,三个人微微一怔,不由互望了一眼。四阿哥跟年羹尧倒还好,云卿那如花的娇靥上可马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冷冷地看了雪卿一眼。
四阿哥轻咳一声:“玉楼,你……”
燕翎笑笑道:“四爷您用错了法子了。”
四阿哥脸色微微一变,道:“你是说……”
燕翎道:“我先跟您讨个令,能不能让我数说这个姐姐、姐夫的一顿。”
四阿哥一听“讨令”,两眼异采一闪,脸上有了笑容,马上就点点头:“行,想说什么你尽管说,我在一边儿听著。”他转身坐了下去。
年羹尧、云卿双双叫了一声:“兄弟……”
燕翎抬手一拦:“慢著,我已经跟四爷讨了令,该说的您两位不能不让我说,而且我要先声明,手里抓著四爷令谕,我不免大胆放肆一点儿,先请您二位原谅。”
四阿哥一旁道:“看来你们俩有得受的了。”
年羹尧无奈,只有一摊双手道:“好吧,兄弟,你说吧,我听著了。”
燕翎道:“我不多说,只一句话,您二位,一位是亲姐姐,一位是姐夫,这是碰上了‘盗也有道’的白玉楼,要是换个人,您二位就等於亲手杀了雪卿姑娘。”
年羹尧没怎么样。云卿却说了话,先瞟雪卿一眼:“哎哟,这是从何说起呀,做嫂子的这可是撮合一段姻缘,完全是好意…”
燕翎淡然一笑道:“嫂子,我本来只打算说一句的,这可是您让我这第二句不吐不快,嫂子,我请问,雪卿姑娘心里已有了人,您知道不知道?”
云卿脸色一变,霍地转望雪卿:“妹妹,你可真藏不住事儿啊。”
雪卿跟没听见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理云卿。
燕翎一旁道:“事关她的性命跟名节,做姐姐的您不为她想,雪卿姑娘她只有自己为自己打算了。”
云卿那下得了台,想发作,可是四阿哥允许的,加之年羹尧一旁跟个没事人儿似的,她不敢,只有强往下压压,哼一声:“好心让人当成驴肝肺,算我多管闲事儿好了。”
四阿哥也知道见好就收,一笑站起:“行了,玉楼,你该把令缴回来了,千不是,万不是,是我的不是,这件事儿不提了,咱们外头坐坐。”
他伸手拉住了燕翎,就要走。燕翎说了话:“慢著,四爷。”
四阿哥道:“有什么话过两天再说……”
显然,四阿哥有心歪过去,奈何燕翎聪明绝顶,不吃这一套,道:“不行,四爷,这档子事一定得现在办。”
四阿哥没办法了,皱著眉道:“你还有什么事儿?”
燕翎道:“四爷,您收了个人,是不是也该放个人?”
四阿哥道:“我该放个人,放谁?”
燕翎淡然一笑:“四爷您怎样好跟我这样。”
雪卿突然拜了下去:“求四爷开恩。”
云卿急了脸色也为之一变:“雪卿,你……”
四阿哥“哦!”地一声道:“是季浩天哪,起来,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雪卿没动,年羹尧轻轻咳了一声。
云卿开了口:“雪卿,你这不是胡闹么,这种事儿怎么能让四爷为难。”
云卿说著话,想过来扶雪卿,却让燕翎拦住了,燕翎道:“大嫂,季浩天有一天会成为您的妹夫。”
云卿道:“我知道,可是季浩天要造反……”
燕翎道:“大嫂,听口气,季浩天让‘九门提督’抓去,是大嫂告的密?”
云卿道:“兄弟,你怎么这么说话……”
燕翎道:“我说错话了么,大嫂,事实上,听你的口气,季浩天想造反像是您告的密,而且您掌握了季浩天想造反的证据。”
云卿道:“我可没有什么证据……”
燕翎道:“那么大嫂怎么指季浩天造反?”
云卿道:“这是‘九门提督’衙门说的,要不他们怎么会抓他。”
燕翎笑笑道:“大嫂,白玉楼我不是三岁孩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云卿道:“这话兄弟你该跟‘九门提督’衙门去说。”
燕翎道:“我是要跑一趟‘九门提督’衙门,不过在这儿我也请大嫂您高拾贵手”
云卿的脸上可真挂不住了,白著脸道:“兄弟,你……”
燕翎却已转望四阿哥:“四爷,您怎么说。”
四阿哥沉默了一下:“玉楼,这件事我很为难,‘九门提督’衙门有他们的职责,我不便干预……”
燕翎倏然笑道:“既然这样,我不敢再麻烦四爷您了,这事我自己来办。”
转望雪卿道:“姑娘请起来吧,这件事包在我白玉楼身上,我要是救不出季浩天,我就提著脑袋去见姑娘。”转眼又望向四阿哥:“四爷,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请容我告辞。”
四阿哥马上望著年羹尧道:“双峰,你看看玉楼他……”
年羹尧抬手拦了拦四阿哥:“您先别急……”回头望著燕翎问道:“玉楼,你打算怎么办?”
燕翎笑笑道:“年爷,那就是我的事了,江湖人有江湖人的一套。”
年羹尧道:“兄弟,这可不是闹著玩儿的……”
“谢谢您,年爷,我知道。”燕翎道:“不了京里我不待了,可是这个‘理’字我不能扔了。”
年羹尧道:“兄弟,你握的是什么理,季浩天跟吕留良那帮人有关连……”
燕翎道:“年爷,我一向敬您是位英雄,怎么您也跟我来这个。”
一句话堵住了年羹尧的嘴,年羹尧没说话,看了四阿哥一眼,四阿哥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燕翎神情一肃道:“四爷,不管我这不情之请您答应不答应,有句话我不得不说,我所以敬重您,愿意到您这儿来,是因为您有知人之明、用人之能,您的声望所以比别人高,当朝的几位文武良辅所以都愿为您所用,也是因为这,而今……”
四阿哥突然抬了手:“行了,玉楼,别说了,我受不了了,我准你所请,马上放人,行不?”
燕翎立即欠身改口:“谢谢您,玉楼我感同身受。”
四阿哥道:“别感同身受,这件事本就是冲著你,为了你,天塌下来我扛了。”
四阿哥这本是自找台阶儿的场间话,燕翎焉能不懂,燕翎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该见好就收,不能让两下里太僵了。所以他没再说什么,当即向四阿哥伸出了手。
四阿哥道:“干什么。”
燕翎道:“您下个手令,我自己去跑一趟。”
四阿哥道:“这还用得著你自己去……”
燕翎道:“我自己去比较放心点儿。”
四阿哥道:“怎么,难道你还怕我骗你?”
燕翎道:“四爷,咱们间有一个诚字,我绝不相信您会在这上头玩心眼儿,要是连这点儿都信不过您,我何必到您这儿来。”
四阿哥道:“那你何必要自己跑这一趟。”
燕翎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我就是这么个人,急性子。”
年羹尧道:“我看您就让他自己跑一趟吧,要不然今儿晚上睡不著觉。”
四阿哥摇摇头道:“反正我是斗不过他,只有由他了。”当即取下一方玉佩递给了燕翎。
燕翎道:“拿这个去就行了!”
四阿哥道:“你是个江湖上的高手,可是官场上的事儿,你还得步一步,季浩天是那么个罪名被抓进去的,我怎么能写个手令让九门提督放人,那不是把把柄往人手里塞么,就拿这个去,他们认得这个,不敢不听我的,人放了,我也没留下痕迹,不是很好么。”
燕翎笑了:“还是您行。”伸手接过那方玉佩,转望年羹尧道:“年爷,还是麻烦您一趟,让他们给我套辆马车,一个人不要,我自己赶车。”
年羹尧怔了一怔,还没说话,四阿哥讶然道:“你要马车干什么?”
燕翎道:“四爷,您连辆马车都舍不得?”
四阿哥道:“谁说的,我是……”
燕翎道:“既然不是舍不得,那您就别问了,成不?”
四阿哥只有点了头:“好,好,好,不问,不问,双峰,你跑一趟吧。”
年羹尧没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燕翎向四阿哥欠了欠身:“四爷,我一会儿就回来。”
转望雪卿道:“姑娘,你也得跟我跑一趟。”
云卿道:“兄弟,你让她去干什么?”
燕翎道:“嫂子是不是怕我把雪卿姑娘拐跑了。”
云卿道:“笑话,我巴不得……”
四阿哥那里冲云卿摆了手:“去吧,去吧,既然依他了,乾脆都依到底。”
云卿不吭气儿了!燕翎也没再说什么,带著雪卿走了。
出了密室,到了大门口,年羹尧已经让车等在那儿了,燕翎谢了一声,把雪卿扶上车,跳上车辕赶著车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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