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安步当车,踏着夜色回到了中堂府,只见中堂府灯火通明,光同白昼,门口一打听,杜毅押着车,带着人已经回来了,两个人心知“中堂府”今夜有得热闹的,并肩往后行去!可是怪了,等到两人到了后头,却只见灯光不见人,两个人好生诧异,正四下看着,只见姚师爷从一条长廊上下来,快步走了过来,两个人当即也迎了上去!
姚师爷老远便满面堆笑拱手说道:一恭喜老弟,贺喜老弟,又是大功一桩,中堂已亲自带杜毅他们进宫去了,临出门特别交待,要老弟你在书房等他,一会儿就回来。”
费独行道:“谢谢姚老!我说怎么在门口听说老杜他们回来了,进来了却看不见人影,那我这就到书房去吧!”
白云芳道:“你去吧!我不去了,我回屋歇息会儿,等中堂回来我再来见他。”
她走了!姚师爷则跟着资独行去了书房,一边走姚师爷一边捧费独行,都快把费独行捧上了天,而且他还一再表示自己的眼光不错!
费独行何许人?这意思焉能不懂?他除了表示感谢姚师爷的提携之外也捧了姚师爷一阵。
姚师爷一再谦虚,可却乐得直笑!
进了书房,落了座!姚师爷亲身斟上一杯香茗:“老弟辛苦!来!先喝杯茶!”
费独行称谢接过,喝了一口然后道:“今儿晚上这趟事的经过情形,想必老杜都禀报您了吧?”
姚师爷道:“说了一点儿,不全!我还等老弟你跟我多说点儿,让我过过瘾呢!”
费独行除了把那对“水晶图”跟“紫玉权”的来处稍加变更之外,别的他一点也没瞒姚师爷,把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姚师爷由衷地佩服,他又棒了费独行一阵!
容姚师爷把话说完,费独行迟疑了一下又说了话:“这我也许不该问,可是事关中堂府我却不能不跟您提一提!姚师爷!咱们中堂府是不是有处藏宝阁?”
姚师爷一怔道:“有啊!你听谁说的?”
费独行道:“那帮教匪!姚师爷,藏宝阁里藏的都是咱们中堂珍爱的东西么?”
“那当然!”姚师爷道:“我不瞒老弟!咱们中堂府库房有十几座,库房里藏的东西虽然价值吓人,可还比不上藏宝阁里的那些东西,藏宝阁里的东西都是最名贵的,只是那帮教匪怎么知道?”
费独行道:“您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初有那位胡三奶主持他们的‘北京’分坛,各大府邸的情形,他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姚师爷呆了一呆,一点头道:“嗯!不错!我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准是她打听出来的,只是老弟你突然跟我提起这……”
费独行道:“藏宝阁里装置的有机关消息吧?”
姚师爷道:“那是当然!那么重要的地方还能不装置机关消息?不瞒老弟说,那些机关消息厉害得很哪,说它是铜墙铁壁龙潭虎穴都还差点儿!”
费独行点了点头道:“大凡这一类的建筑都有很复杂的图样,不知这座藏宝阁的机关消息图现在还有没有了?”
姚师爷道:“已经烧掉了,早在藏宝阁落成的时候就烧掉了,怎么?”
费独行微一点头道:“那就好,只要懂得藏宝阁那些机关消息的人往后多小心,别轻易出门,出门必有人保护,那就不会出乱子了!”
姚师爷老眼微睁道:“只要懂得藏宝阁那些机关消息的人今后多小心,别轻易出门,出门必带护卫,那就不会出乱子了!老弟你这几句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费独行道:“是这样的,姚老!刚才当着白总领班我没便提,今儿晚上我跟教匪碰头的时候,他们曾经要挟我说出藏宝阁的所在,以及内部机关消息的装置情形,以我推测他们可能要动咱们中堂府这座藏宝阁的脑筋,要不然他们不会问我这个,可是我不知道这些,甚至连咱们中堂府有藏宝阁都不知道,自然没办法告诉他们什么……”
姚师爷脸色微变,道:“幸亏他们已经全被老弟你扑杀了,要不然这可真是个大麻烦!”
费独行道:“姚老!您又糊涂了?教匪何止就这几个人,他们在各地造反谋叛,声势相当浩大,我当日挑的不过是他们一处分坛,今儿晚上扑杀的也只是一小部分到京里来寻仇的,焉知过一阵子他们不会再有人塔到京里来?”
姚师爷摇头道:“不会的!老弟,他们这一下死这么多个,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他们哪还敢再游到京里来?”
费独行道:“姚老!他们这帮人要是怕死,当初我挑了他们的‘北京’分坛,他们就不该再派人到京里来,再说他们要是怕死,也根本就不会在各地谋叛造反,您说是么?”
姚师爷脸上又变了颜色,道:“老弟!你看他们真会……”
费独行道:“我不敢说真会,不过既有这个可能,咱们就该未雨绸缎,防患于未然,免得到时候因一步之差输了全盘而后悔莫及,您说是不?”
“嗯!对!”姚师爷点了点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可是个大麻烦,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
费独行道:“姚老!提防固然在所必行,紧张害怕却大可不必,只要府里懂得藏宝阁机关消息的人行动小心,出入谨慎,不给他们可乘之机,可击之懈,应该是不会……”
姚师爷道:“老弟不知道,这个倒好办!真要说起来!府里上下没一个懂藏宝阁机关的人!”
费独行为之一怔道:“姚老这话……府里上下没一个懂藏宝阁机关消息的人?那要是中堂什么时候想进藏宝阁去看看……”
姚师爷道:“老弟!那得全靠那张机关消息装置图啊!”
资独行又复一怔道:“姚老刚不是说过图早就烧掉了么?”
姚师爷窘迫一笑道:“没烧掉,哪能烧?要能烧现在还揪什么心?事关重大,刚才我说话不能不小心,还要请老弟你原谅!”
费独行道:“这个怪不得姚老,我要是姚老,我也会这样,只是姚老这就不对了,那张图终是个祸害,还留它干什么?早该记熟机关消息的装置把它烧了。”
姚师爷苦笑道:“话是不错!我也明白这道理!可是老弟你有所不知,藏宝阁的建筑式样,以及里头的机关消息装置都是我一手设计的……”
费独行“哦”一声地道:“没想到姚老还精这个,那真是太失敬了。”
姚师爷一摆手道:“说什么失敬,这玩艺儿现在可害苦了我了,当初我为了让这座藏宝阁门户严谨,银铜墙铁壁一样,所以在装置机关消息的时候加进了不少西洋玩意儿,西洋人这些玩艺儿玄妙得很,照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机关消息都有变化,而且都不相同,所以连我这个设计的人进出藏宝阁也非得靠那张图不可,你说,老弟!那张图能烧么?”
费独行睁大了眼道:“有这么稀奇的事儿,机关消息居然照十二个时辰各有不同的变化?要是这样的话,那张图可真烧不得!”姚师爷道:“就是说嘛!如今坏就坏在那张图一直由我保管着……”
费独行“哦”地一声道:“怎么?那张图在姚老那儿?”
姚师爷道:“可不是么,老弟!你看这该怎么办才好?”
费独行道:“那只有一个办法,除了对姚老您严加保护之外,进一步对您的住处也要一天十二个时辰排上守卫。”
姚师爷道:“这样就行了么?老弟!”
费独行道:“姚老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姚师爷苦笑一声!摇头道:“恐怕暂时也只好如此了。”
费独行沉吟了一下道:“我认为护东西容易,护个人难!东西可以放在某处不动,人却不能老待在家里不出去,万一姚老您被他们掳了去,他们以姚老您为人质要挟咱们中堂,恐怕咱们中堂在取舍之间很难……”他住口不言!
姚师爷脸色白了,头上都见了汗,急道:“老弟!这……”
只听一阵杂乱步履声传了过来!费独行站了起来道:“许是中堂回来了。”
的确是和-回来了,先进来的是个护卫,进来看看,朝姚师爷见了个礼又退了出去!
接着和-进来了,满面春风都是笑,进来就拍上了费独行的肩头,当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夸赞一番重赏!谈了一阵之后,费独行辞出了书房,杜毅就在外头,一见他出来就拉住了他,咧着嘴道:“兄弟!这回咱们可露了大脸了,连皇上都有赏,一两天就派人送到府里来了。”
费独行“哦”他一声道:“那可真不赖,不知道皇上赏了咱们什么?”
杜毅道:“我不清楚!是中堂说的,怎么?刚才中堂设告诉你么?”
费独行道:“没有!想必中堂一高兴给忘了。”
杜毅道:“现在忘了不要紧,到时候别少了咱们的就行!走,到我屋里坐坐去!咱们喝两盅庆庆功!”不容费独行说话,拉着费独行就走!
到了杜毅的屋,点上了灯,桌上赫然摆着现成的酒菜,费独行不由为之一怔!
只听杜毅笑道:“这个我刚才头一趟回来就打点好了,只等着你回来就喝的,没想到中堂兴致好,硬让我马上跟着进宫去,这么会儿工夫了,恐怕菜都惊了!”
伸手一摸,旋又说道:“不赖!还温着呢,喝吧!今儿晚上咱俩来个不醉无归!”
拉着费独行坐下斟上了酒!
费独行忽然适:”慢着!老杜!你怎么连现成的人情都不会做?”
杜毅一愕道:“怎么?兄弟!”
费独行道:“这顿酒虽说是庆功,可也能为总领班压压惊,是不?”
杜毅一巴掌拍上大腿,笑道:“对!兄弟!有你的,还是你会做人!”
费独行要往起站:“我去请……”
杜毅伸手按住了他道:“要做嘛!这人情就全让我做,你坐着,我去!”他站起来出门走了。
费独行唇边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怕杜毅玩花样,借着几分酒意跟他要东西,所以他把白云芳叫来让她看着,就省得再跑去告诉她了!
没一会儿功夫,步履声由远而近,只听杜毅在外头叫道:“兄弟!总座到了!”
费独行站了起来,白云芳走进了屋,杜毅跟在后头,费独行笑道:“老杜!你的面子不小!”
杜毅道:“是你的面子大不是我的面子大!总座本来都要睡了,听说你也在这儿才来的!”
白云芳含笑道:“杜毅有这份心意,我要是不来,岂不是太不通人情世故,太不识始举?”
费独行笑道:“说来说去还是老杜的面子大。”
三个人在笑声中落了座,杜毅殷勤斟酒,而且还殷勤劝酒。
白云芳说她不能多喝,陪着吃菜就行了,所以每回举杯都是意思意思!
杜毅跟费独行可就不同了,一杯连一杯的干,一会儿工夫不到,杜毅可就充满酒意了。
他聊起了今儿晚上的得意事,越聊越得意,越聊越兴奋,说着说着他忽然一凝目光造:
“对了!兄弟!你说要给我看的那两样东西……”
“来了!”
费独行早等着呢,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掏出那个小布包送了过去!
杜毅接过去打了开来!“水晶图”跟“紫玉铁”呈现眼前,他伸手拿起一块水晶图看了看道:“这里头怎么还有画,像是山川形势……”
费独行道:“许是嵌进去的,这样好看!”
杜毅看了看,他道:“兄弟!这怕值不少钱吧?”
费独行道:“恐怕那帮教匪所以要它,是因为这原是他们的东西!要以我看,一块水晶还能值多少钱?”
杜毅道:“既是值不了几个钱,我就好开口了,我很喜欢这两块东西!有爱不释手之感,兄弟你能不能割爱……”
费独行道:“说什么割爱,喜欢拿去就是!”
杜毅两眼一睁道:“没想到兄弟你这么爽快,那我就谢了!”
他伸手要去拿那根“紫玉钗”!
白云芳抢先一把把那根“紫玉钗”抓在手里道:“这是我们女人家的发饰,色泽既美,做的又精巧,送给我吧!”
“对!”费独行道:““这根‘紫玉钗’该送给总领班,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总领班既然喜欢,拿去就是!”
白云芳道:“那我也谢谢了。”
抬手就把那根“紫玉钗”插在了头发上,果然!美人玉钗相得益彰!
杜毅拍手笑道:“好极了!兄弟这根‘紫玉钗’送对了人,这么一来它的身价又自不同了。”
费独行由衷地点了点头道:“的确!要任它在胡三奶那儿,那可真是糟蹋了。”
杜毅举起酒杯道:“来!我敬总座一杯!”
白云芳也含笑举起了杯。
这一顿酒是“宾主尽欢”,天都快亮了才散,散的时候杜毅都快爬在桌上了,费独行把杜毅扶上了床才走!
出了杜毅的屋,白云芳道:“要不要到我那儿去坐会儿?你喝的也不少,我给你砌杯浓茶。”
费独行微一摇头道:“不了,你也够累的了,该歇着了。”
白云芳从头上拔下“紫玉权”递向费独行。
费独行没接,道:“先放你那儿吧,免得以后让他看见起疑。”
白云芳道:“放在我这儿你放心么?”
费独行笑笑道:“我可真有点儿不放心!”
白云芳看了他一眼道:“你要不到我那儿去坐,我就趁这会儿天还没亮出去一趟!”
资独行道:“你上哪儿去?”
白云芳举了举手中的紫玉钦。
费独行道:“干么这么急?”
白云芳道:“我总觉得早一步比迟一步好!”
费独行沉吟了一下,微一点头道:“也好!那你去吧,你要编上一套说辞,也得教教你那几个师兄,等动手的时候不能让人觉得早知道他身上有东西……”
白云芳道:“我知道,这还用你教,我走了,你去睡你的吧。”深情地看了资独行一眼,转身走了!
天刚亮没多久,费独行睡得正甜,可是他被叫醒了,睁眼一看,床前站着个人,赫然竟是姚师爷,两眼红红的,像一夜没睡!
费独行一怔坐了起来,道:“姚老!您这么早。”
姚师爷赔着满脸的勉强笑意道:“老弟!我知道你昨儿晚上睡得晚,今儿早上不应该来吵你,可是……”
费独行道:“您这是干什么,自己人说这个不见外么?”
他披衣下床,把姚师爷让坐下,然后道:“您有什么事儿么?”
姚师爷窘迫苦笑道:“就是昨儿晚上咱俩说的那件事儿,我一夜没合眼,左思右想这件事不妥当,我一个人生死事小,中堂多少年来的珍藏平安与否事大,所以我认为那张图不能再放在我那儿,应该由老弟你来保管较为恰当……”
他随话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四角方方的扁扁丝囊递向费独行。
费独行为之一怔,脑海里转了一转,马上抬手拦住了,道:“慢着!姚老,您等等。”
姚师爷苦着脸道:“老弟!还等什么,府里上下再也找不着一个像你这样的合适人选了。”
费独行摇头说道:“话不是这么说,姚老!兹事体大……”
姚师爷道:“老弟!就是因为兹事体大……”
费独行抬手拦住了他,道:“姚老!我负不起这个责任,诚如您所说,个人的生死事小,中堂的藏宝……”
“老弟台!”姚师爷道:“你还怕什么,谁能从你身上把这张图夺了去?”
费独行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姚老!您一定听过这句话,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江湖上能人多得很!”
姚师爷道:“可是不管怎么说你总比我强吧?”
费独行道:“我会武,姚老不会,这一点也许我比姚老要强些,可是这张图放在我这儿,不见得比放在姚老那儿安全。”
姚师爷站了起来,着急的道:“老弟!这不是别的事儿……”
费独行道:“就是因为这不是别的事,所以我才不敢贸然答应。”
姚师爷道:“老弟!你难道要看着我……”
费独行目光一凝道:“姚老!希望您能了解,您也应该了解,我不是对您个人怎么样,我这是对事,这件事责任太大,您最好还是禀报中堂……”
姚师爷道:“老弟!你昨儿晚上辞出之后我就跟中堂说了。”
费独行道:“中堂让您把这张图交给我?”
姚师爷道:“中堂要我找个可靠的人……”
费独行道:“这就是了,中堂并没有指定我,姚老怎么好让我挑这重担,负这大责任?”
姚师爷道:“老弟!因为你是个能者!”
费独行道:“姚老!您高抬我了。”
只听楼梯上传下来九夫人的话声道:“下头谁在说话?”
费独行道:“九夫人!是我!费独行。”
九夫人的声音道:“我知道是你!我是问你在跟谁说话?”
费独行道:“跟姚师爷。”
姚师爷忙道:“姚朋在此!”
只听一阵楼梯响,九夫人居然下楼来了。
费独行忙穿好了衣裳!
姚师爷转身先迎了出去!
费独行跟出了屋,九夫人已然来到门口,她一双目光从费独行脸上扫过,落在了姚师爷脸上,道:“姚师爷怎么到这儿来了?”
姚师爷迟疑了一下,只有据实禀报。
九夫人听得睁大了美目,看了费独行一眼道:“原来是为这件事儿啊,她师爷找的这个人倒很适合。”
“是嘛!”姚师爷忙道:“可是独行就是不答应,九夫人您……”
九夫人望着费独行道:“既是姚师爷来找你来了,你现在是中堂的贴身护卫,中堂又不会信不过你,我看你就勉为其难接下吧。”
姚师爷一喜忙道:“对啊!九夫人这才是……”
费独行微一欠身道:“非是独行斗胆抗命,实在是这件事关系太以重大,独行负不起这个责任,不敢接受,还请您原谅!”
九夫人娇靥上掠过一丝诧异神色,道:“独行!这不是别的事……”
费独行道:“就是因为这不是别的事,独行鉴于自己能力有限才不敢贸然答应!”
姚师爷急了,一分道:“老弟!连九夫人都……”
费独行正色说道:“姚老!赴汤蹈火,您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您千万要原谅!”
姚师爷道:“老弟!你真是……”
苦笑一声住口不言。
九夫人道:“图呢?”
姚师爷从袖子里取出了那个丝囊道:“回您!图在这儿。”
九夫人道:“这样吧!把图给我,我拿上去交给中堂,看他把它交给谁保管,万一他把这张图再交给你们两个中的一个,我希望你们别再推辞了,你们是中堂府的人,都应该为中堂负起责任来!肩头不能这么软!”
她伸手从姚师爷手中取过那个丝囊,转身出房上楼而去!
姚师爷抬眼望望费独行,苦笑一声没说话!
费独行道:“姚老!您这是要我的命。”
转身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了下去!
姚师爷走过来跟着坐下,他忽一跺脚道:“都是这帮该杀的教匪!”
费独行刚要说话。
只听九夫人在楼上道:“中堂叫你们两个上来,快上来吧!”费独行跟姚师爷对望一眼,相继出屋往楼上行去!
登上了小楼,进了和-的卧室,和-拥被靠在床头,手里拿着那只小丝囊,九夫人就坐在床边!
两个人上前见礼,和-睁着惺松睡眼看了两人一下,道:“听说这东西你们两一个是往外推,一个是不敢接,是么?”
姚师爷赔上一脸苦笑道:“您是知道的;那些个教匪太猖獗……”
和-道:“教匪不是让独行给剿了么.哪儿还有教匪了。”
姚师爷道:“潜到京里来的教匪是没了,可是各地方还有他们的同党,独行昨儿晚上告诉我,他说……”
他把费独行说的话几乎是一个字儿不漏地告诉了和。
费独行一旁说道:“禀中堂!这是实情,独行不敢不提!”
和-皱了眉,沉吟说道:“这些个我也知道,教匪在各地方闹得很厉害,各地方官也始终难以一网打尽他们,要照这么看,这东西还是交由独行保管的好。”
资独行忙道:“中堂!独行是个武夫,卖力拼命的事儿即使是再危险,独行也绝不敢辞,可是这件事责任太大万一出点差错,独行个人的生死事小!愧对中堂事大,千万请中堂收回成命!”
和-皱了眉道:“你们这个不要,那个不接,那么你们说怎么办,难道让我来保管这样东西不成吗?”
姚师爷赔笑道:“那倒不是,只是……”
九夫人突然说道:“瞧你们俩,哪个像个男子汉?干脆!给我吧,我收着,教匪该绝不会想到我头上来。”
她伸手把东西夺了过去!
费独行为之一怔,但他没说话!
和-有点迟疑!但他还是点了头,道:“这样也好!那就暂时放在你这儿吧,等我找着了合适的人再跟你拿。”
九夫人跟没听见似的,美目一横道:“你们俩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让人生气,下去吧!”
费独行跟姚师爷答应一声要走!
和-一抬手道:“独行!你下去打点打点,待会儿跟我出去一趟!”
费独行答应一声躬身而退!
费独行跟姚师爷一走,九夫人把东西往枕头下一塞!立即就侍候和-穿衣裳,一边穿,一边道:“往常你都不带费独行的,今儿个怎么张罗带他出去了?”
和-道:“今儿个情形跟往常不同!”
九夫人道:“今儿个情形跟往常不同?怎么个不同法?”
和-道:“今儿个是陪太上皇上西郊打猎去!”
九夫人道:“打猎又怎么了?”
和-道:“你怎么点都点不透,太上皇上西郊打猎,皇上自然得跟着去!他的侍卫人人弓上弦、刀出鞘,打猎的时候刀枪没眼,流矢也多,你说我能不防着点儿么?”
九夫人听得心头一跳,道:“哎呀!你既然知道,干么还非往前挤不可?”
和-道:“我往前挤?瞧你说的,太上皇打猎,连皇上都得敬陪,我能不去么?”
九夫人道:“话是不错,可是命总是你自己的,你不想买了我还想要呢。”
和-回身伸出胖手在九夫人粉颊上轻轻拧了一下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带独行去的道理所在……”
九夫人道:“带谁去也不如在家里安稳,你就不会随便找个辞儿告个假么?”
和-一摇头道:“不!你不明白我的用心,有独行跟在身边我是万无一失,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独行的名气如今是传遍了京城,可是大家都还没见过他,我要让大家见见他,也让有些人知道,我不是那么好动的。”
九夫人一拧娇躯道:“早知道就不给你穿衣裳了,不行,说什么我都不能让你去!”
和-央告上了,说好说歹老半天,九夫人总算点了头,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她把费独行叫了上来道:“费独行!你可知道中堂要你跟他上哪儿去?”
费独行道:“回九夫人!独行不知道。”
九夫人道:“中堂让你跟着他陪太上皇上‘西郊’打猎去!”
费独行呆了一呆,“哦”了一声。
九夫人紧接着问道:“你可知道中堂为什么今儿个单挑上了你?”
费独行道:“回九夫人!独行愚昧!”
九夫人当即把和-刚刚告诉她的告诉了费独行,最后凝望着费独行道:“你听清楚了,我把中堂交给你了,中堂要是受点惊,出点儿差错什么的,你也就别回来了,听清楚了没有?”
费独行双眉微扬,欠身说道:“您的意思独行懂!您请放心,中堂但受一点惊,出一点差错,独行提头来见就是。”
和-笑道:“听见了没有?”
九夫人冷然道:“听见了!我知道他本事大,武艺高,可是我不能不提醒他一下。”
和-忙道:“好!好!好!谢谢夫人了,别让人家大伙儿等我一个人,独行,咱们快走吧!”
他带着费独行走了!
九夫人深深地看了费独行一眼,可是费独行装没看见!
皇帝打猎是件大事,太上皇行猎那就更是件大事儿!照皇室多少年来沿袭下来的“习惯”,“打围”是在“热河”围场,可是偶尔兴来活动活动筋骨,那就就近上“西山”这小型的狩猎场了。
不管“大围场”也好,小型的狩猎场也好,太上皇行猎总是件大事,净路清道早几天就办好了,如今通西郊的广敞大道上隔不多远就布上了禁卫,宫里的几个营全出动了,而且打前站的已在“西直门”外约半里外的“倚虹堂”候驾了。
这“倚虹堂”原为清初所建,有宫门三槛,堂廊数间,乾隆幸西郊各园之际总会在这儿歇息一会儿,记得有一回抵“倚虹堂”,适逢大雪,乾隆乃咏句“白雪当空”四个字,时和-在侧,乃立应以“红牌当道”对之,“红牌”者,报捷之意也,那时候乾隆正在川“金”
用兵,未半月,果然捷报至,乾隆大喜,乃亲为“倚虹堂”题额,而和-则以逢迎更得宠。
这是以前的事,如今“倚虹堂”里到的是打前站的,也就是负责前途警卫的,除了一些贝勒、贝子之外,侍卫内大臣,几个营的统带全到了。
而和-跟几位亲王、郡王,外带一些娇格格,则在宫里催请起驾,然后陪着太上皇浩浩荡荡出城了。
当然!各位亲王、郡王、格格的护卫不少,费独行别的不认识,可一眼就看见,讷郡王还有海容格格跟纳兰贝勒!
纳兰紧随着海容,两个人看见费独行都一怔,但旋即海容把脸转向一旁,纳兰则怒目而视,费独行却给他来个装没看见。
这一来纳兰就更火儿了,火儿归火儿,可是此时此地他也只有干瞪眼儿的份儿,再给他十个胆也不敢乱来。
车马出“西直门”到了“倚虹堂”,照例停下来歇息了一会儿!这一歇息,费独行又碰见了熟人,是当初带着人夜入“辽东”大率征召他效力的那位,那位现在的身份是御前带刀的大内侍卫。
他装不认识费独行,费独行也装没见过他。
歇息了一会儿又起驾,到了“海甸”的“圆明园”。
又歇息,这哪像去打猎?可是谁也没奈何,皇上讲究这个,好在王公大臣们养尊处优惯了,平日走几步路都喘,自是乐得跟着歇息。
这“圆明园”的兴废可说是一部清室兴衰的编写,自辽圣祖开泰年间起,历代皇帝多乐在燕北胜地营建皇宫。清初入关,为安抚人心,无意于大兴土木,顺治时,仅因明南海子之旧略事修尊。自康熙二十三及二十八年两次南巡,撞憬于江南的湖山之美,庭园之胜,因命在京师海甸西舟陵畔明武清侯李纬的清华园故址兴建“畅春园”,以为避喧听政之所,后又改“玉泉山”之“澄心园”为“静明园”,复建“香山”行宫为“静宜园”,遂与“畅春园”成鼎足之势,已颇具规模,四十八年又经改筑,这才定名为“圆明园”。
雍正践柞,复扩建“圆明园”,到了乾隆十六年,复拓水春为“长春园”,雇“意大利”名匠兴筑“意大利”“勃罗克”式建筑及水戏线画诸法,其中以“远流现”及“海晏堂”等名闻中外,其后设“圆明园”总管大臣,下并辖“长春”及畅春各园,年耗巨资,其后又扩建“静明”、“静宜”二国,因瓮山金海之胜,又在此建筑了“清漪园”,康、雍、乾三朝正值清朝国势最盛之际,遂竭全国之富,聊供寡人之欢。
“圆明园”大都按“江南”名胜绘图,计建有三十六景,十八门,二十四桥,七十二亭,可以说是中国庭园之大观。
到后来咸丰十年“庚子之役”,咸丰为西太后扶逃西北,此一绝世名园乃被“八国联军”付之一炬,火烧三昼夜不熄,其中名贵宝物均为联军掠掳,有部分散存欧美各博物馆中,实为国族之辱,其他清漪、静明诸园也同遭回禄之厄!
“圆明园”再起驾,这就直奔“玉泉”狩猎场了。
一到猎场,人都有了精神,太上皇跟皇上御驾当先,诸王公大臣也都抖擞精神“舍命陪君王”,一时鹰飞狗奔热闹极了!
费独行自然紧随和-身侧,“玉泉山”的松林最为茂密、尤胜于“万寿”与“西山”两处。
要打猎自然是满山遍野哪儿都得跑!
要打猎当然也不能大伙儿都挤在一处!
费独行紧随着和-,他就是跑遍“玉泉”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脑满肠肥的和-可就不同了,还没晃多远,脸红了,脖子也粗了,汗如雨下,气喘如牛,看看四下的人都远了,他一把拉着费独行拐进了松林里,道:“别走了!偷个懒歇歇吧!”
砰然一声,一大堆肥肉掉在了草丛里!
这时候别说脏净了,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费独行道:“看来您今后得多活动……”
和炼一摇头,喘着道:“不是那么回事,我自己清楚,这两天一直没睡好。”
为什么没睡好,他没明说,费独行也不便问,可是费独行心里多少有点儿异样感觉。
两个人这么正歇着,费独行听见一阵破风之声疾袭而至!
这阵破风之声指向的不是他,是和-!
他连犹豫都没犹豫,伸手一抄,一枝羽箭已落在手中!
和-的脸色马上白了,挪身就要往树后躲!
费独行道:“中堂不必动,有独行在此,任何流矢也伤不了您的。”
和-支撑着站了起来,道:“你认为这是流矢?”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中堂!流失跟暗箭没什么两样。”
和-抬眼望道:“这一箭是从那边射过来的,你怎么不过去揭……”
费独行道:“中堂!怕只怕这种流矢不只从一个方向来,也不只这么一枝,衡量轻重!
独行只有紧随中堂身侧。”
和-原是个聪明人,这话还有听不懂的?他不怪费独行了,道:“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单挑你跟着我了,我不能不防,哼!他们也太大胆了,只别让我知道是谁……”
目光一凝道:“让我看看这枝箭。”
费独行双手递了过去!
和-接过一看,却为之一怔,本来这种样的打猎,来的全是特殊的人物,用的也都是与众不同的东西!一来这是一种讲究,二来也可以辨别是谁射中的猎物,可是这枝箭如是一枝最普通最普通的羽箭!
费独行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道:“以独行看,这恐怕是一种预谋!”
和-白着脸“嗯!”了一声点头道:“不错!连东西都是事先预备好的。”
费独行道:“似乎不难明白是谁!”
和-道:“话是不错,可是这不能算物证,加以又没有人证,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弄不好反会被人倒打一钉耙!”
费独行道:“您把这件事交给我办!我会查个明白给您找个人证的。”
和-忙道:“好!你赶快给我查。”
费独行道:“现在不行,现在我不能轻易远离您一步,得等回去之后。”
和-点点头道:“这我知道,我只是要你快给我查出个明白,我好采取报复。”
费独行道:“您放心!一回去我就着手。”
这一箭不知道真是流矢,还是放暗箭的那位知难已悄然而退,只这么一箭,往后就没动静了。
人马在“倚虹堂”、“圆明园”两次歇息,等抵达“玉泉”已是快晌午了,如今恐怕前前后后谁也没射出几箭、天已然晌午了,“鸣金收猎”,“静明园”中歇息传膳!
太上皇跟皇上用膳,各王公大臣也吃饭,和-是太上皇的宠臣,便有资格跟太上皇、皇上一块儿吃饭!
(据说乾隆跟和-有这么一段“艳史”,当初乾隆做太子的时候,只因甚得雍正帝跟钮钻禄后十分宠爱,所以常把他留在宫里,那时候乾隆是宝亲王,少年风流,东溜西达,什么把戏都玩得出来,雍正带有十六个妃嫔,内中最得宠的有四个,一个是舒穆禄氏,一个是伊尔根觉罗氏,一个是马佳氏,一个是陈佳氏,马佳氏限陈佳氏都是汉女冒充旗人入宫的,因她俩长得比别人格外白净细腻,雍正帝也就格外宠爱她俩些。
宝亲王这时候已十七岁,男女之爱正浓厚的时候,便一天到晚跟那些妃嫔宫女调笑无忌,那些妃嫔也因为他甚得帝后的宠爱,谁敢不依顺他?再则宝亲王人也长得俊俏风流,那些妃嫔宫女也爱跟他逗着玩儿,而只有一个马佳氏仗着得宠,脾气也冷僻,就是不肯跟宝亲王胡缠,可怪得是宝亲王偏看中了她,时常闯进宫去搂马佳氏要吃她嘴上的胭脂,弄得马佳氏恼了他才放手。
有一回合该有事,马佳氏闲着无事,见自己的云髻有点儿松了,便叫宫女给她梳头重理,青丝委地,正在梳理的时候,宝亲王悄悄的进来了,宫女见了就要声张,宝亲王忙一边摇手叫那宫女不要声张,一边蹑手蹑脚过去伸手捂住了马佳氏的眼,马佳氏吓了一跳,忙问是谁?宝亲王就是不吭气儿,马佳氏恼了,摸着一把牙梳往后一抡,这一抡不要紧,不偏不倚正打中宝亲王的眉心,皮破血流,宝亲王忙放了手,捂着脸跑了,马佳氏这才知道打坏了太子,心里是既害怕又羞愤,暗地里哭了一场。
哪知道到了第二天,大祸来了,恰好第二天是初一,照规矩皇子皇女都得进宫去请安,宝亲王眉心伤让皇后看见了,大为心疼,拉近仔细一看,马上知道是被打破的,立即连连追问,宝亲王既心慌又羞愧,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皇后一见越发疑心,当即就沉下脸来喝问,宝亲王被母后逼得没办法了,只有托词是跟马佳妃玩儿,妃子失手打伤的,马佳氏性情冷僻又因雍正帝宠爱她,皇后心里早就厌恶上了她,如今一听这话,大为震怒,一口咬定马佳妃调戏太子,立即传旨把马佳妃叫来,不由分说一顿棍棒,然后喝令太监拖出“月华门”
去拿绳子勒死!
宝亲王一见皇后生了气,既不敢劝又不敢走,眼着着太监把马佳氏横拖竖拽地拉出官去,心如刀割,好不容易伺候着皇后进去,他转身急奔“月华门”,到了“月华门”一看,马桂妃粉颈上勒着绳子,人只剩了一丝气息,宝亲王心里一惨,悲疚交集,竟然哭了,咬破自己手指滴一滴血在马佳妃粉颈之上,说今生我害了你,也无法救你,但原跟你来生有缘,认取颈上一点红痞,我便拿性命报答你也愿意,这句话说完,马佳妃挂着两点珠泪香消玉殒,宝亲王大恸,买通宫女把马佳氏的贴身小衣脱下来,拿着回去天天搂着怀里,直到他后来践祚登了基,才把这件事渐渐忘去。
后来乾隆在太庙站香回宫,那班御前侍卫跟銮仪卫人员都散去了,忽然宫里传旨,皇上又要出宫,慌得那班銮仪卫人员七手八脚又把御用仪仗拿出来伺候!可就偏偏找不着那顶黄盖,乾隆却已踱出官来升了銮舆,仪仗人员越发慌了,东奔西跑到处打,乾隆火了,跺脚喝问,这时候有个抬龙舆的官学生跪倒在龙舆之前答了一句“这事,典守者不得辞其责”,乾隆见他年轻,人长得白净,而且谈吐不俗,当即就命他抬头,这一看把乾隆看得一怔,只觉得这少年十分面善,一时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忽然走下銮舆,吩咐收仪仗,不出宫了,而且传旨命那抬龙舆的少年进宫,这下可把那少年吓傻了,可是圣旨不敢违,只有打着哆嗦进了御书房,乾隆摒退内监问那少年的姓名、年纪、出身,少年爬在地上碰着头回奏叫和-,二十四,是满洲官学生,这时候乾隆忽然想起这和-的面貌像极了当年赐死的马佳妃,再屈指一算,打当年到如今,马佳妃死了刚好二十四年,乾隆一阵惊喜,忙把和-叫上前让他解开衣领一看,合该和神发迹,巧了,和-的脖子上硬是有一颗红痣,乾隆心里一酸搂着和-掉下了眼泪,还说你怎么投了一个男身呢,和-可是个机灵人,他听说过这档子事,当下就将错就错硬流着泪说陛下害得我好苦,这一来乾隆认定了他是马佳妃转世,马上赏他很多贵重的衣物跟古董,第二天就下旨特拔他为掌管仪仗的内务大臣,从此和-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乾隆心里只有一个和-,不管大小事,只和-一句话,乾隆是一定听,于是乎和-就成了今天的和-,王公大臣无不抢着趋奉,送什么的都有,和-小人得志,不知道什么礼法,仗着得宠,贪赃枉法,没多久就宅策连云,家财千万,奴婢成群,美人满室.不说别的,就是和-的家奴,许多大员都争着孝敬,即便御史们时常奏参和-,可是没用,他不但没事反而飞也似的升官,不到几年便直升大学士拜了相。)
这是传说,真不真谁也不知道,反正和-有资格限太上皇(乾隆)、皇上(嘉庆)一块儿用膳是实!
和-得宠于太上皇,能跟太上皇、皇上一块儿用膳,费独行得宠于和-,和-自然会照顾他的吃喝!
吃完了饭,和-久久不见出来,费独行乐得一个人到处溜达,静明园是“内务府”列管的“三山”“五园”之一,要不是有这机会,平日还真难进来溜达。
费独行背着手到处逛,“静明园”的山林泉石看得他连连赞叹不已。
他这里刚到“裂帛湖”(三海的重要水源,越垣墙而流至“万寿山”的“昆明湖”,进皇城则流入三海太液地、什刹海,绕禁城一周后,出“金水桥”达“正阳门”而泄入于“大通河”。)只听一阵轻捷步履声传了过来!
这时候“静明园”里的人多得很,王公大臣人人有护卫,自不乏练家子,他没在意。
可是转眼工夫那阵步履声到了他身后,随听一个冷冷话声响起:“费独行!”
费独行他一怔转身,只见面前站个中年汉子,腰间挎刀,看装束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护卫,他当即点头:“不错!你是……”
那中年汉子道:“我是‘贝子府’的,我们贝子爷叫你去一趟!”
费独行当即就明白了几分,可是他装了糊涂,道:“贝子爷?那位‘贝子爷?”
那中年汉子冷笑一声!道:“反穿皮袄,你装得什么羊,你认识几位贝子爷?要真不知道到那儿你自己看吧。”
费独行淡然一笑道:“我用不着装什么羊,也用不着自己看,不管是哪位贝子爷,我不想去见他。”
“大胆!”那中年汉子变色叱道:“贝子爷叫你,你敢不去?”
费独行微一摇头道:“倒不是我胆大,我是我们中堂的贴身护卫,负有保护我们中堂安全之责,我不能远离我们中堂左右。”
那中年汉子怒笑道:“好大的胆子,你不过和-一个家奴……”
费独行道:“阁下你呢?”
那中年汉子大怒,二话没说,当脑一掌劈了过来!
费独行抬手而起,从容而轻易地一把扣住了中年汉子的腕脉,含笑说道:“跟我玩这一套你还差得远。”
那中年汉子勃然色变,厉声道:“你敢”
费独行手上用了三分力,道:“轻点儿,这时候大家都在歇息,别吵了人家。”
那中年汉子还真听话,硬是没敢再嚷嚷,他咬牙冷笑:“费独行!你闯了祸了,你敢惹‘贝子府’的人,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费独行微一摇头道:“我吃这碗饭没几天,不清楚,我只知道你的腕子现在握在我手里!你敢跟我别扭我就废了你,不信咱们试试看!”
那中年汉子脸色白了,连吭都没敢再吭!
就在这时候,一阵疾快步履声传了过来,来了七八个,打扮装束跟这中年汉子一样,后头还紧跟着贝子纳兰。
那中年汉子脸色一松,神情一喜,就要说话。
费独行立时低低说道:“说话小心点儿,我要是在你腕脉上动手脚,一时半会儿可是看不出,我了不起挨上一顿训,过没多少日子伸腿瞪眼咽气的可是你!”
那中年汉子机伶一颤,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那七八个到了,立即围上了费独行,嚷嚷了起来:“这是干什么,打人哪!”
“这还得了,敢打咱们‘贝子府’的人。”。
“叫他放手。”
“揍他!”
费独行听若无闻,一直面带微笑!
纳兰过来怒目而视,厉声喝道:“费独行!你敢抓住我的护卫,还不快放手?”
费独行含笑道:“贝子爷您误会了,我跟您这位护卫认识,我们俩这儿把臂言欢呢!”
纳兰气白了脸,怒笑一声过来就要伸手。
他要是真伸了手,费独行还真难办,而且今天也非落下风不可,他总不能跟纳兰这个贝子斗!
巧的是就在这时候来了人,大内侍卫,三个,一前两后,前头那一个正是费独行不能说见过的旧识,那位白净小胡子,只听他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在这儿闹什么,惊了驾谁担得起?”
纳兰收回手转过了身,道:“金领班!你来得正好,这个人居然敢在这儿闹事儿打我的人……”
白净小胡子敢情是位大内侍卫领班,只见他微一欠身道:“原来您在这儿,您消消气,这件事交给卑职来办吧。”
他转眼望向费独行,道:“你是哪个府里的?”
费独行道:“有劳动问,我是和中堂大人的贴身护卫!”
白净小胡子“哦”一声地道:“原来是和中堂身边的人,那么你跟‘贝子府’这位……”
费独行含笑道:“贝子误会了,我跟这位是旧识,我们俩正这儿把臂言欢呢,不信领班可以问问他。”
纳兰要说话。可是白净小胡子没等纳兰开口就望着那中年汉子问了话:“是这样么?”
那中年汉子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可真怕费独行在他腕脉上动那一时看不出的手脚,哪敢说个不字?只有点着头道:“是!是的!是这样。”
纳兰为之一怔。
白净小胡子摆了手,道:“你该早告诉贝子爷,好了,好了!二位别聊了,太上皇跟皇上要起驾回宫了,二位都去忙二位的吧!”
费独行还能不懂这个,当即谢一声松了那中年汉子快步行去!
白净小胡子冲纳兰欠个身,带着两名大内侍卫也走了。
纳兰定过了神,望着那中年汉子道:“你是怎么回事儿?”
那中年汉子苦着脸道:“奴才的腕脉落在他手里,不敢不听他的。”
纳兰道:“蠢才!我在这儿你还怕什么?”
那中年汉子道:“您不知道,他要是在奴才腕脉上动了手脚,一时看不出来!他顶多挨您一顿揍,过些日子,倒大霉的还是奴才!”
纳兰直了眼,气得一跺脚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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