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掌柜明白他何指,叫了一声:“大哥!”
巴管事伸手拍活了马七被制的穴道。
马七站起来伸伸胳膊伸伸腿,道:“我得赶紧回去,我们当家的脾气不好,姓费的捣的这个漏子不小,我得赶紧回去跟我们当家的说一声,免得他怨上别人。”
骆掌柜站起来,一抱拳道:“那就有劳七爷了,这趟货的三成,半个时辰之内我派人送出城去,至于‘快马’张……”
“放心!”马七道:“我什么时候回去,姓张的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定他已经回来了。”
他一抱拳带着阴笑走了。
巴管事跟何九如脸色阴沉沉的都没说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巴管事总觉得心里不大对劲儿。
骆掌柜可没在意,他道:“大哥!我走了,您张罗张罗,半个时辰之内如数给他们送出城去!”
他走了,他前脚走,红衣大姑娘后脚进门:“大爷,我爹上哪儿去了,马七人呢?”
巴管事迟疑了一下,对红衣大姑娘说了个大概。
大姑娘她一听脸上就变了色,扭头又往后去了。
费独行就坐在“裕记商行”对街一家茶馆儿里!
既然伸手管了这档子事,他就不能虎头蛇尾,在半道儿一走了之,好歹他得等着马七那帮人把“快马”张送回来,尽管他急着赶到“张家口”找秀姑去!
结果,他还没见有人从外头回来进“裕记商行”,却见马七跟骆华柜光后出了“花记商行”,各奔不同方向,飞快的走了。
他的脸色变了一变,丢下几文茶资抓起大帽出了茶馆儿,在茶馆儿旁边一条胡同里解下了坐骑,翻身上马往胡同那头驰去!
马七心里乐得很,他有他的如意算盘,他有他的惦记,出城门往前走,越想越乐,唇边都浮现了笑意!
就在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了一阵得得蹄声,路上来往的人多,骑马的也不少,他没在意!
蹄声越来越近,没一会儿工夫就到了他身后,照速度看,这匹马马上就会赶到他前头去的。
可是怪了,老半天不见身后那匹马从他身边过去,只听见那蹄声紧跟在他身后得得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看得他心胆欲裂,连忙回过头来,拔腿就想跑!
可是他没跑,明知道他跑不出一步去!不但跑不出一步去,还要丢下人,他恨自己为什么早不回头看看。
低沉话声从身后传了过来:“马七!你走你的,带我见你们当家的去,我不难为你!”
马七心里一哆嗦,脚下没敢停,也没敢回头,走着道:“君子不挡人财路,周瑜打黄盖,阁下何必一定要管这档子闹事不可?”
身后那低沉话声道:“我知道,我看见你从‘裕记商行’出来,我就料到了八分,骆掌柜跟何九如并不是完完全全的江湖人,但另外还有响当当的真正江湖人物在,不会经不起你的吓,这里头一定另有文章,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马七一对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转,道:“他们知道您是准了,他们怀疑您别有用心,所以不敢再指望您了,既不敢指望您,又惹不起我们这帮人,也就只有认了!”
那低沉话声“哦!”地一声道:“是这样么?”
马七忙一点头道:“是这样!”
那低沉话声道:“这倒颇出我意料之外,也难怪,谁叫我是个响马?谁叫我的名声太坏?指不指望我,由他们了,不过这种强抢豪夺的事既然让我碰上,我还是不能不管。”
马七一怔,心里一紧道:“我们当家的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见面分一半……”
那低沉话声带笑说道:“马七爷!你真高抬我了,我要是有意思要这点东西,只怕任何人也沾不到边儿了!”
马七又复一怔,道:“怎么?您不是要……”
那低沉话声道:“响马也有发善心的时候,这叫做盗也有道,再说这一点东西我也看不上眼,我只是看不惯你们这上门欺人的蛮横作风。”
马七道:“这么说,您是纯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那低沉话声道:“可以这么说。”
马七道:“姓骆的上几个衙门密告您去了,您还要拔刀相助么?”
那低沉话声“哦!”地一声道:“是么?”
马七道;“刚才您走后,姓骆的把姓巴的跟姓何的叫进屋去好商量了一阵,我人在外头虽然没听全,可也听见了几句,姓何的没主意,姓巴的也劝过姓骆的,可是姓骆的不听。”
那低沉话声“嗯!”了一声道:“你离开‘裕记商行’之后,骆掌柜踉着就出门往北去了,走得很快,我先没想到,现在经你这么一提,倒是有几分可能……”
马七心里一跳,道:“我说的是实话。”
那低沉的话声道:“我没说你说的不是实话,我原是个响马,如今又是个杀人越狱的重犯,为了地方的安宁,当然谁也不会放过我,我不怪骆掌柜,因为在他还不知道我是谁以前,他曾经很热心的帮过我的忙,足证他这个人并不坏,只是有点盲从,不问清楚事就跟人起哄而已!”
马七道:“那……这档子事您还要管么?”
那低沉话声又道:“没听我说么,我不怪他,要怪只能怪我是个响马,只能怪我自己的名声太坏了。”
马七道:“这……费爷!我刚才说的,可都是实话。”
敢情他以为费慕书不信。
那低沉话声道:“你错会了我的意思了,我真不怪那位骆掌柜。”
马七道:“怎么说?您真不怪……”
那低沉话声截口说道:“马七爷!是不是真的,你将来会有明白的一天的,现在你告诉我,这儿离贵当家的坐镇处,还有多远?”
马七迟疑了一下道:“就在‘青龙坡’!”
那低沉话声“哦!”地一声道:“那还有一段不太近的路,你上来让我快马加鞭赶一阵吧。”
话落,那匹马擦身而过,越向前去。
马七怔住了,一时没敢动。
只听那高坐雕鞍,穿黑衣,戴大帽的费慕书道:“马七爷,我都不怕你,难道你还怕我么?”
马七两眼飞闪阴骛异彩,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腾身跳上马,跨在了费慕书身后。
费慕书道:“马七爷!你坐稳了。”
他两腿一夹马腹,轻挥一鞭,坐骑拨开四蹄飞驰而去。
两人一骑,一口气跑了十几里来到一处怪石处处的高高山坡下,费慕书勒缰控马,道:
“马七爷!我没找错地儿吧?”
马七道:“上头有座古庙。”
费慕书道:“‘青龙寺’?”
马七道:“现在不叫‘青龙寺’了,那块匾已经换了新的了。”
费慕书“哦!”他一声道:“马七爷你打个招呼吧,别让埋在上头的暗桩伤了我坐骑。”
马七当即撮口吹了一声口哨。
高高的山坡上突然出现了两个提刀黑衣大汉,只听一个喝道:“什么人?”
马七高声道:“我,眼长在你媳妇儿裤裆里么?”
只见那两个提刀黑衣大汉举手挥动了两下。
费幕书道:“马七爷!你真行。”
夹马抖缰,纵骑弛了上去。
驰上山坡再看,两旁那一块块的怪石后埋伏着不少弓箭手,另外还有十几个提刀黑衣汉子。
山坡上是一大片平地,两边临着两条山沟,都相当深,只有这正面斜度颇大的山坡是登上这片平地的唯-一条路,这样的桩卡,生人要想上来还真不容易。
往前看,一大片树林,隐隐可以看见里头露着一角红墙绿瓦,树林里安的也有桩卡,看样子这帮人还真不少。
费慕书视若无睹,放马驰了过去,穿过树林来到一座占地颇大的古刹之前,四周都长满了野草,古刹门口站着七八个提刀黑衣壮汉。
马七突然翻腕亮出一把飞刀抵在了费慕书后心上。
费慕书笑了,道:“马七爷?你这是干什么?”
马七阴阴一笑道:“刚才你神气,这会儿该你七爷神气了,少废话,下马吧。”
费慕书笑了笑道:“真没想到‘索命飞刀’马七是这么一条汉子,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到了人家的地盘几里了,还能不听人家的么?”
他抬腿就要离鞍下马。
马七在身后喝道:“慢着!你马七爷也是老江湖,少跟我来这一套,腿往前头去。”
费慕书一笑说道:“马七爷委实是位老江湖。”
他腿往前伸,从鞍前下了马。
马七跟他同时离鞍,同时着地,脚一沾地,马七喝道:“把马牵进去,归我了。”一名黑衣壮汉欠身说道:“是!二当家的。”
上前牵过费慕书的坐骑走了。
费慕书“哦!”地一声道:“原来马七爷是‘青龙坡’的二当家的,失敬,失敬!”
马七冰冷说道:“人生在世,尤其是咱们江湖上混的,总得找个大碗饭吃,是不是,论起来我马七平这一行资历远比你浅呢?”
费慕书道:“这倒是实话,论这一行,马七爷你可就是后生晚辈了!”
马七“哈!”地一声道:“刚说你胖你就端了,少废话,进去吧。”
他掌中飞刀往前一顿,逼着费慕书往古庙里行去!
一名提刀黑衣壮汉转身先奔进了古庙。
费慕书道:“报信儿的脚下可真快啊?”
马七没说话,一把飞刀的刀尖紧抵在费慕书后心上,不敢挪动分毫。
费慕书有多少他明白,他自己有多少他更明白,尽管费幕书现在握在他手掌心,他暗里却是仍揪着心。
进了古庙再看,挺大的一个院子,四周都长满了杂草,要说有半人高,可一点也不夸张。
大殿里黑忽忽,干净倒是挺干净,只是贼味儿很浓很重。
费慕书边走边摇头,道:“今儿个我可是失算了,棋差一着,全盘受制,这话可是真不错,只是马七爷,您手上请放轻点儿,扎破了肉不要紧,我就这么一百零一件行头,正后心处破个洞不好看,要是补上一块更显眼。”
马七冷冷一笑,道:“姓费的!少跟你七爷玩心眼儿了,你也不打听打听问一问,自从你七爷在江湖上走腿闯道儿那一天起,凡是落进你七爷手里的,可有哪一个能从你七爷手指头缝儿里漏出去的。”
大殿里传出了一阵步履声,这阵步履声很杂乱。
随着这阵步履声,高高的石阶上那大殿门口出现了四个人,一前二后,那适才报信儿的提刀壮汉随在一边儿。
一前二后那三个人,后头两个是两个利落打扮的壮汉,穿一身黑衣裤褂,腰里扎条宽皮带,手里没兵对,扎在腰里那条宽皮带上却各别了把带鞘的短刀。
前头那一个,看年纪比马七略大两岁,个头儿不大,但挺壮,一脸的络腮胡,两眼不住地闪动着精光。
他也是穿裤褂儿,头上扣了顶皮帽,手里托着一对铁胆,转得骨碌骨碌直响。
他站在高高的大殿门口,两眼精光一扫费慕书,道:“怎么回事儿,兄弟,这位是哪条路上的朋友?”
马七刚要说话。
费慕书已然说道:“七爷!可否让我自己说?”
马七冷冷说道:“你的口调儿比我的好听?”
费慕书道:“那倒不是,我是怕马七爷您添油加醋,害得我把这条命留在‘青龙坡’!”
马七冷哼一声,道:“你还打算活着下‘青龙坡’么?”
费慕书道:“那是当然,缓蚁尚且偷生,何况我这个人?”
马七冷笑一声道:“好吧!那你就试试吧!”
费慕书道:“谢谢七爷了……”
顿了顿道:“是这样的,大当家的,马二当家的不是上城里找财路去了么,是在下我好管闲事,伸手把马二当家的放倒在了‘裕记商行’。哪知‘裕记商行’那位骆掌柜是个胆小怕事的窝囊废,他不敢得罪马二当家的,他不但点头答应照给三成,还把马二当家的放了回来,是在下我心有不甘,追上马二当家的逼着他带在下到‘青龙坡’来显显威风,哪知道刚上情龙坡’反为马二当家的所制,用一把飞刀抵着在下,把在下带了进来,就是这么回事儿,还望大当家的您从轻发落。”
只听那络腮胡汉子冷冷向马七问道:“是这样么?兄弟!”
马七道:“没错,大哥!是这样。”
络腮胡汉子冷笑一声,道:“看不出你倒是挺老实的。”
费慕书道:“有马二当家的在,在下我不老实也得老实用!”
络腮胡汉子突然两眼一瞪,凶光逼人,道:“妈格巴子!你也不打听打听是哪个‘柳子’出去的,也不称称自己的厅两,居然敢伸手管爷们儿的闲事,你活得不耐烦了,给我拖出去毙了。”
马七阴笑说道:“姓费的!怎么样,七爷没有骗你吧?”
费慕书道:“说了实话仍是死路一条,看样子这年头儿不能说实话。”
马七道:“我并没有给你添油加醋,你怨不得我,走吧。”
络腮胡汉子一伸手道:“漫着!你姓费?”
费慕书道:“不错!大当家的,我姓费。”
络腮胡汉子道:“你是哪条路上的?”
费慕书道:“难说,哪条路上我都跑过,不过我待在‘辽东’的时候较多一点儿。”
络腮胡汉子道:“辽东?”
费慕书道:“不错!‘辽东’。”
络腮胡汉子道:“你姓费,又经常待在‘辽东’,使我想起了我当年一个朋友……”
费慕书道:“大当家的现在只知道我姓费,要是也知道我叫什么,只怕大当家的就不会提这件事了。”
络腮胡汉子目光一凝,道:“你叫什么?”
费慕书抬手摘下了大帽,道:“费慕书问候大当家的。”
络腮胡汉子脸色大变,不由往后退去。
费慕书笑道:“大当家的,有把刀抵在我后心上,你怕什么?”
络腮胡汉子突然不退了,厉声叫道:“毙了,毙了,快拖出去给我毙了。”
费慕书道:“大当家的看见费慕书,怎么跟看见条毒蛇似的?”
络腮胡汉子跟没听见费慕书的话似的,叫道:“老二!你听见没有,快给我毙了他。”
马七讶然说道:“大哥!怎么回事儿,您以前跟他结过梁子?”
络腮胡汉子跟疯了似的,挥手叫道:“不要问,快给我毙了他,快呀!”
费慕书淡然一笑道:“看来这档子事大当家的一直没跟人提过,也难怪,这种事儿怎么能跟人提,不过现在既然碰了面,提提大概也不要紧了,大当家的既不愿说,我看还是让我来说吧
顿了顾道:“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费慕书当年让一男一女串通好给害了,也就是费慕书为个女人杀了个人那档于事,马七爷你可听说过?”
马七道:“听说过,怎么样?”
费慕书道:“如今那个男的就在我眼前。”
马七一怔叫道:“姓费的!你是说……”
费慕书道:“就是你们这位大当家的。”
络腮胡汉子叫道:“老二!你……”
马七道:“不忙!大哥,让我问清楚地再说,反正他这条命一定得留在‘青龙坡’就是。”
顿了顿道:“姓费的,我听说当年你为个女人杀了个人,也就是说那个人已经死了?”
费慕书道:“事实如此,那个人的确已经死了,要害插了把刀还能不死了,我也认为他死了,谁知道他竟然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马七倏然一笑道:“我明白了,你上了两重当,谁也别怪,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当初招子不够亮,冤枉坐了这么几年牢……”
费慕书道:“还差点儿把命都赔了进去。”
马七道:“没想到你的命倒是挺大的,不,应该这么说,你不该死在别处,你该死在‘青龙坡’上。”
费慕书道:“是这样么?”
马七道:“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么?”
费慕书微一摇头道:“听人说一个人在临死之前会闻见血腥味儿,到现在为止,我还没闻见血腥味儿,恐怕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
马七阴笑说道:“倒真让你说着厂……”
略顿了顿,道:“大哥!兄弟我想替这位费爷求个情?”
络腮胡汉子道:“你怎么说?老二!”
马七道:“兄弟我一时半会儿还不想让他死。”
络腮胡汉子那紧张惊愕的神色中,突然浮现起一丝奇异的笑意,道:“兄弟!你打算怎么办?”
马七道:“大哥!不管您以前跟他结过什么梁子,今儿个人家来了总是客,咱们不能让人说‘青龙坡’不懂待客之道,荒山野地没什么别的,我想请这位费爷吃顿‘锅贴地’,然后再来点儿余兴,您看怎么样?”
络腮胡汉子脸上那份奇异的笑意更见浓了,道:“好是好!只是怕人家费爷客气,不赏这个脸,不往桌上坐!”
马七道:“那倒不会,以兄弟看,只要咱们的诚意够,费爷绝不会不赏这个脸。”
络腮胡汉子道:“那!我看这份儿劝客的差事,就交给兄弟你了。”
马七阴阴一笑道:“一句话,您放心,包在兄弟我身上。”
他右手握刀,左手伸出一根手指就要往费慕书腰眼上点。
就在这时候,费慕书突然开口说了话:“马七爷,在就座之前,能不能让我再跟大当家的说句话?”
马七手停住了,那根指头离费慕书的腰眼还不到一寸,道:“费爷是打算客气一番?”
费慕书冷冷一笑道:“二位都是那么诚心诚意,我客气恐怕是白费,我只是想问问大当家的,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儿?”
络腮胡汉子道:“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你还想干什么?”
费慕书道:“诚如大当家的所说,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我还能干什么?问问而已,大当家的难道还怕我逃席不成?”
络腮胡汉子要说话。
马七突然说道:“等上了桌再说不迟。”
他那根手指头凝力点了出去。
他那根手指头递是递出去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那根手指头点怕了,不但没能点着费慕书的穴道,左手腕却跑进了费慕书的左手里。
费慕书左手往旁边一带,马七站不稳整个人跄踉着冲了过去,接着费慕书右手一递,马鞭正敲在马七的右腕脉上,马七的右手院像让烙铁烙了一下似的,疼得他再也握不住刀了,手一松,刀排在了地上。
费慕书左手松了马七,马鞭再挥,马七脖子上中了一鞭,登时就是红肿老高一条痕,马七跟着就疼昏了过去。
络腮胡汉子吓傻了,这一连串的变故快逾闪电,等他走过神想跑的时候,费慕书已然到了他眼前,站在络腮胡汉子身后的两个黑衣壮汉路那提刀黑衣壮汉还没来得及动,费幕书的左手已落在络腮胡汉子的右肩井上,络腮胡汉子马上矮下了半截。
这当儿三个黑衣壮汉要动了,费慕书一鞭抽出去,提刀的黑衣壮汉刀掉了,跟另两个黑衣壮汉同时抱着右手腕蹲了下去!
这一来马上镇住了全场,虽然院子里还有十几二十个提刀黑衣壮汉,但却没一个敢再动的!
费慕书开了口:“你先告诉我,当年那一刀是怎么回事?”
络腮胡汉子龇牙咧嘴地道:“因我衣裳里藏的有东西。”
费慕书“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
顿了领,沉声道:“你再告诉我,那个女人现在在哪儿?”
络腮胡汉子没吭气儿。
费慕书五指一用力,络腮胡汉子叫了一声,身子一挺,额头马上就见了汗,他急道:
“我不知道……我真……”
费慕书“嗯!”了一声。
络腮胡汉子急道:“我真不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喽罗角色回……”
费慕书道:“别让我捏碎了你的肩骨,废了你这条膀子。”
络腮胡汉子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我只知道……”
倏然住口不言。
费慕书道:“你只知道什么?”
络腮胡汉子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只知道当年她有个男人,现在在‘承德’行宫‘侍卫营’里当差。”
费慕书“哦!”地一声道:“这个人姓什么?叫什么?”
络腮胡汉子道:“我只知道他姓甘。”
费慕书道:“你只知道他姓甘?”
络腮胡汉子道:“是这样的,当年我知道那女人有他这么个男人,姓甘,也见过一面,可是后来就没再见着他,三个月前我进了趟城,在一家酒馆儿里碰见了他,看他的装束打扮是‘行宫’‘侍卫营’的,当时我怕他认出我来,就匆匆忙忙的避开了。”
费慕书道:“你没看错么?是那个姓甘的?”
络腮胡汉子道:“错不了的,他就是烧成了灰,我也认得出他,那个女人已经够毒了,他比那个女人还要毒。”
费慕书道:“你为什么怕他认出你来?”
络腮胡汉子道:“那小子太毒,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我不能不防着他点儿。”
费慕书道:“姓甘的原就是官家人么?”
络腮胡汉子道:“不!他原来也是在江湖上混生活的。”
“姓甘的?”费慕书沉吟说道:‘哦怎么没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姓甘的人物……”
络腮胡汉子道:“也许是他不大出名。”
费慕书目光一凝道:“你怎么知道他姓甘?”
络腮胡汉子道:“我听那女人叫他小甘、小甘的,不是姓甘是什么?”
费慕书道:“这么说,你跟他们俩并不怎么熟?”
络腮胡汉子忙道:“是不熟,本来就不熟!”
费慕书道:“那么你怎么会跟他们俩勾到一块儿去对付我?”
络腮胡汉子迟疑了一下道:“事已到如今,我索性全说了吧,在对付您之前,我认识那女人还没多久,有一天晚上她去找我,说有件事儿要我帮个忙,许我事成之后给我一千两金子,再加上她那一套……我把持不住就点了头,当时我不知道她要对付的是您,连衣裳里藏东西都是她教我的,她让我藏在后心,不过我留了个心眼儿把前后都藏上了,等她那一刀扎下去,我才知道我防她没访错,那烂娘儿们婊子养的,既利用我对付您,又想一举杀我灭口,官家那些人带您走的时候不是也连她一块儿带了去了么,我就趁那工夫爬起来跑了。”
费慕书道:“你机灵,所以你怕让娃甘的碰见。”
络腮胡汉子苦笑了笑,没说话。
费慕书道:“你可知道,是他们俩要害我,还是另有别人指使他们俩害我?”
络腮胡汉子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是那个女人找我的。”
费慕书淡然一笑道:“‘索命飞刀’马七在‘辽东’一带的名气不小,如今在这‘青龙坡’上他却屈居你之下,可见你比‘索命飞刀’马七还行,要说你是个喽罗角色,实在令人难信。”
络腮胡汉子忙道:“我的意思是说,在姓甘的踉那个女人跟前,我是个小角色。”
费幕书道:‘“那么在‘辽东’一带呢,报个名号我听听。”
络腮胡汉子道:“我原本是‘辽东”道儿上的。”
费慕书‘“哦!”地一声道:“怪不得我看你那么眼生,那么,你原是哪条路上的?”
络腮胡汉子犹豫了一下道:“我名不见经传,根本就不入流费慕书一用力,络腮胡汉子叫一声身子又矮下半截,他龇牙咧嘴地叫道:“我,我是京里来的,我……”
费慕书神色为之一动,道:“京里五城,地方大得很。”
络腮胡汉子道:“费爷!您,您千万原谅,我不能说。”
费慕书道:“你不能说?为什么,怕人听见么?不用怕,你看看,你的这些崽子们全跑光了,眼前能听见你说话的只有我一个人,你有什么好怕的?”
络腮胡汉子苦笑说道:“费爷!您不知道,这对任何人都不能说。”
费慕书“哦!”地一声道:“说了会怎么样?”
络腮胡汉子道:“我要是说出我的来处,我难活不过一个月去。”
费慕书道:“那么严重么?那就麻烦了,我这个人天生的怪脾气,要是有人越不想让我知道什么,我是想尽办法也非要知道不可,你说出你的来处可能活不出一个月去,你要是不说出你的来处,你难活过一刻,这两条路你选一条吧!”
络腮胡汉子忙道:“费爷!您……”
费慕书道:“我这个人一向说得出,做得到,不管怎么说,你是当年害我的三个人中的一个,我要是杀了你,应该是杀得心安理得。”
络腮胡汉子忽然一点头道:“好吧!我告诉费爷,我是‘北京城’黑道总瓢把子的手……”
他余下的话还没有出口,费慕书五指已然用了力,络腮胡汉子闷哼了一声,叫道:“费爷!我说了您怎么还……”
费慕书道:“我没想到在这节骨眼儿上,你还敢骗我。”
络腮胡汉子胜发白,汗珠子一颗颗直往下淌,道:“我哪敢骗你,我说的是实话。”
费幕书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既然这么忠心耿耿,好吧,我就成全你。”
马鞭向着络腮胡汉子的“死穴”点了过去!
络腮胡汉子心胆欲裂,急急叫道:“费爷!我说!我说!”
费慕书掌中的马鞭停在他“死穴”前,冷冷说道:“最好不要再让我把马鞭往前递了。”
络腮胡汉子道:“我是和中堂的人。”
费慕书两眼奇光一闪道:“我一听说你是京里来的,我就料到了八分,是和坤让你在这儿上马桂洼的。”
络腮胡汉子忙点了点头。
费慕书道:“算算时间,你上马桂注没有多久?”
络腮胡汉子道:“我认识那女人的时候,是刚从京里出来,那时候还没找着合适的地方,合适的人手。”
费慕书道:“马七可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
络腮胡汉子点了点头道:“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费慕书道:“‘承德城’里还有和坤的人么?”
络腮胡汉子一点头道:“有,‘行宫’‘侍卫营’里有他的人,那是派在‘行宫’等皇上到‘行宫’时,探听皇上的动静的。”
费慕书道:“是那姓甘的么?”
络腮胡汉子摇头道:“不是他,是个姓毕的,叫毕玉明。”
费慕书道:“你见过这个姓毕的么?”
络腮胡汉子道:“见过!可是我们俩不常碰面。”
费慕书道:“那是!吃你这碗饭的跟个‘行宫’‘侍卫营’的常碰面,那会出漏子,告诉我,你每回得来的是不是得交到和坤手里去?”
络腮胡汉子道:“是!可是并不是直接运到京里去,每三个月有辆车到青龙坡来一趟,我把东西交给来人就行了!”
费慕书道:“随便来辆车,来个人,你就把东西交他装车运走?”
络腮胡汉子道:“不!当然得有凭证。”
费慕书道:“什么凭证?”
络腮胡汉子道:“中堂府特制的腰牌。”
费慕书伸手往他腰间摸去,当费慕书的手从他腰间收回来时,手里多了个闪闪发亮的铜牌,大小只有半个巴掌的一半,一边镌刻着半条龙,还有个“壹”字的一半。
他道:“就是这个么?”
络腮胡汉子点了点头。
费慕书道:“看样子这只是半牌?”
络腮胡汉子道:“是的,是半决。”
费慕书道:“另半块想必在来人手中,合了这块铜牌才能把东西装车运走。”
络腮胡汉子点头说道:“是这样。”
费慕书道:“上头这半个‘壹’字是什么意思?”
络腮胡汉子道:“是编号。”
费慕书道:“和坤派在外头的人身上都有这种腰牌么?”
络腮胡汉子道:“不!这是专为取货用的,其他的人身上另有一种腰牌!”
费慕书道:“你也有么?”
络腮胡汉子道:“没有,我只有这半块铜牌。”
费慕书淡然一笑,五指一用力,道:“我不信,你自己拿出来。”
络腮胡汉子急道:“费爷!是真……”
费慕书指头上的力道又加了一分。
络腮胡汉子一个人都快躺了下去,急道:“好!好!我拿,我拿。”
费幕书五指松了些,络腮胡汉子摘下帽子从帽子夹缝里取出只有那半块铜牌一半大的一块银牌,递给了费慕书。费慕书接过一看,只见这块银牌正面镌刻着一条龙,背面镌刻着一个篆体“和”字,他扬了扬眉道:“连腰牌上都刻着龙,和坤他是想造反!”
顿了顿道:“我本不愿意处死你,可是我要是不杀你,很可能会给我自己留下祸根,无奈何,我只有杀你了!”
络腮胡汉子不由心胆欲裂,哀叫道:“费爷!我不会……”
费慕书微一摇头道:“你不懂!你一定会。”
那根挺着的马鞭往前一送,点在了络腮胡汉子的“死穴”上,络腮胡汉子眼一闭,一个身躯往下滑去!
费慕书松了络腮胡汉子,转身走下石阶来到“索命飞刀”马七身边,一脚踢在了马七的屁股上,道:“马七爷!别装死了,起来吧!”
马七身子往前一滚,突然腾身拣起往外窜去!
显然他是早醒过来了,所以躺着没敢动,是因为明知逃不过费慕书敏锐的听觉,想装死骗过费慕书,如今既经费慕书看穿,他不跑还等什么?
他腾身很快,窜掠也很快,奈何他没能快过费慕书,他的身子刚腾起,费慕书的马鞭已递到了他两处膝弯上,只见他身子往下一栽,砰然一声摔在了丈余外。
费慕书站在原处没动,道:“告诉我,‘快马’张在什么地方?”
马七吓得半死地,白着脸,哆嗦着往后指了指道:“在,在后头。”
费慕书道:“你带我到后头去!”
马七可不敢稍慢,忍着痛爬了起来,一瘸一瘸地往后行去!
费慕书转身对那两个犹蹲在大殿门口没敢动一动的三个黑衣壮汉道:“你们三个走吧,我不难为你们,只记住,别到‘承德’去,要不然让我碰上绝没有第二次便宜,和坤要造反,你们犯不着为他卖命,到最后落个身首异处。”
迈步跟着马七往后行去!
那三个如逢大赦,站起来发了疯似的往外奔去!
大殿后头有个院子,也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有几间禅房也够残破的,十几匹马拴在墙边几棵老树上,树皮都快让马啃光了,费慕书的坐骑也在里头!
“索命飞刀’马七一瘸一瘸的到了一间禅房门口,指了指道:“费爷!‘快马’张就在这儿。”
费慕书道:“开开门。”
马七伸出哆喷的手,推开了两扇禅房门,两扇门吱吱直响,在这座破庙里听起来有点凛人。
往里看,这间禅房里什么都没有,靠里头墙角地上有一片干草,上头爬着个汉子,上身衣袋都破了,全是血,双手在背后反绑着,爬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人还是活人!
费慕书看得双眉一场,一双逼人的目光落在“索命飞刀”马七睑上。
马七让费慕书看得机伶一颤,忙道:“费爷!不是我,您知道,我刚从城里回来。”
费慕书道:“我知道不是你,可是没你们这两位当家的授意,你们手下的崽子们也不敢这么做,进去!”
马七一脸哀求色道:“费爷……”
费慕书道:“‘索命飞刀’马七爷一身骨头怎么这么软,进去!”
马七没敢再吭一声,乖乖地进了禅房。
费慕书迈步跟了过去,他刚到禅房门口,马七突然一步跨到干草上汉子身边,伸手按在了那汉子后心上,道:“姓费的!你站住。”费幕书停步在禅房门口,道:“马七!你想要干什么?”
马七脸还白着,可是突然笑了,笑得好阴:“我差点儿忘了,多亏了你,是你非让我进来不可,是不是?这下可让我捞着了一块护身符……”
他嘿嘿嘿又一阵阴笑。
费慕书眉宇间腾起一片冷肃然气,道:“没想到到现在你居然还敢跟我来这一套。”
马七道:“这不能怪我,这块护身符等于是你扔给我的,是不是?给我往后让让吧,你七爷要带着这块护身符走了,话说在前头,你敢近我一步我先毙了他,你七爷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费慕书没动,冷冷一笑道:“马七!要是‘快马’张已经死了呢?”
马七一怔,忙伸手往那汉子心口摸去,他摸了一手血污,可是他笑了,道:“他命大,你七爷运气好,他心还跳着呢,你给我往后让吧。”
这句话刚说完,地上汉子突然身子一翻,两腿一收一蹬,两脚正增在马七膝盖上!
马七做梦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个突变,那汉子两脚正踹在他膝盖上,他哪还蹲得住,身子一仰往后倒去!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不世良机,费慕书一步跨到,一脚踹在了马七心口上,只听“克嚓”
一声,马七嘴里往外涌了一口鲜血,白眼一翻,脚蹬了两蹬就不动了!
费慕书扭头再看那汉子,那汉子却已昏了过去!
二十多近卅岁个汉子,长得挺白净、挺好,可是如今那张脸上全没有一点儿血色。
整个胸膛上都是伤,是灼伤,焦黑的,一块块,纵横交错,外加一条条的鞭伤,这伤还不够重!
这么重的伤,强提一口气这么一翻一蹬,当然马上就虚脱昏了过去!
费慕书一步跨到那汉子身边,蹲了下去,运指如飞连点那汉子前胸四处重穴,然后伸手按在了那汉子心口上!
转眼工夫之后,那汉子醒了,他睁开了两眼,偏头一看,突然笑了:“没想到我这瞎猫碰死耗子的一脚居然蹬着了!”
身上带着这么重的伤,他居然连哼都没哼一声,不但没哼甚至能笑,足见是条铁骨硬汉。
费慕书马上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道:“等会儿再说话。”
那汉子立即住口不言,他没再说话,可是一双失神的眼却不住在费慕书脸上转。
半晌过后,费慕书收回了手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谢谢您!费爷!好多了,我现在能爬起来跑。”
费慕书道:“你听见我姓费了?”
那汉子道:“可不,我爬这儿养精神呢。”
费慕书道:“那也好,省得你再问我再说了,外头的伤怎么样?”
那汉子道:“小意思!我还挺得住。”
费慕书伸两根指头,捏断了绑在那汉子双腕上的那根麻绳,那汉子翻身坐了起来,想必牵动了身上的伤,他眉锋为之一皱。
费慕书道:“能走么?”
那汉子道:“能。”
他只手撑地缓缓站了起来,刚站起,身子一晃,他忙伸手扶住了墙。
费慕书道:“行么?”
那汉子咧嘴一笑,笑得有点勉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都饿得慌,我有两天没吃没喝了,不过不要紧,我还撑得住。”
费慕书道:“能骑马么?”
那汉子迟疑了一下,道:“我试试看。”
费慕书道:“别勉强。”
那汉子道:“谢谢您,我知道,我还没请教?”
费慕书道:“姓费,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那汉子道:“我是问……”
费慕书岔过话道:“马匹就在外头。”
那汉子道:“您救了我的命……”
费慕书道:“不是我,是你自己那双脚。”
那汉子道:“费爷!江湖上有句话,知恩不报非君子……”
费慕书道:“我原不是来救你的。”
那汉子道:“可是您毕竟还是救了我。”
费慕书淡然一笑道:“你要是非这么想不可,记住我姓费跟我的长相也就够了。”
那汉子道:“您知道我叫‘快马’张,那么您是不是从城里来的?”
费慕书道:“是的!不要再说什么了,快走吧,我还有事儿。”
“快马”张勉强一笑道:“好吧!我听您的。”
他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了出去。
费慕书紧跟在他身侧,预备万一他支持不住时好扶他一把,还好,“快马”张一直走得很稳,只是走到控马匹那几棵老树前时,头上都见了汗,他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身子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伤太疼。
“快马”张解下了一匹黑白花色的健骑,道:“还好!我这匹马倒未曾饿着,费爷!大恩我不言谢了,告辞。”
他牵着马往后院门行去!
费慕书解下自己的坐骑跟了出去!
出了古庙,“快马’张道:“费爷!什么时候您路过‘张家口’,千万请到我那几盘桓两天,您问一声‘快马’张,‘张家口’的人十有八九都知道。”费慕书含笑点头,拍了拍他道:“只要我到‘张家口’去,一定会到你那儿扰两天的,走吧,我陪你走一段。”
“快马”张道:“不用,费爷!我不碍事儿,您不还有事儿么?”
费慕书道:“我也往‘承德’方向去,咱们等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再分手。”
“快马”张口齿启动了一下,只道了声:“那就谢谢您了。”
他踩上镫两手抓着马鞍缓缓上了马,坐在鞍上身子先颠了两颠,然后说道:“行!费爷!多亏了您那深厚的内功了。”
费慕书翻身上了马,道:“那就走吧,现在别显你的快马,慢一点儿。”
“快马”张苦笑了笑,道:“现在想显也显不出来了。”
他抖缰磕马缓缓往前驰去!
费慕书紧傍在他身侧。
下了“青龙坡”上了平地,远近看不见一个人。
马走得慢自然费工夫,两人两骑望见“承德城”时,天色已经暗了,城门楼子上已挂上了灯。
费慕书停住了马,道:“咱们就在这几分手吧。”
“快马”张眼望着费慕书,人有点激动道:“费爷!我什么都不说了,您这份恩我记下了。”
费慕书道:“你说的还是嫌多了些。”
“快马”张赧然而笑,鞍上抱拳道:“费爷!我告辞了。”
费慕书道:“走吧!进了城好好吃一顿,然后弄点好药上上,歇个两三天就不碍事了。”
“快马”张感激地看了费慕书一眼,没再说话,策马缓缓驰去。
“快马”张骑着马往城门口走,走一段扭头看看,费慕书已经拉转马头走了,他心里想:这个姓费的人真不赖,称得上是位侠肝义胆的奇客,能一个人挑了“青龙坡”上的“柳子”,足见身手也不低,只不知道是哪条路上的,等从“辽东”回来得好好打听打听!
心念转动间,他已然进了城,他这付模样马上招来了不少目光,他可不管那么多,不慌不忙地直往“裕记商行”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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