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兴元
盈的男朋友亮在南方谋事,眼下已混得很像个样子了。亮叫盈到他那里去把婚事办了,盈顿时乐得心花怒放。
盈过去瞧不起亮,总说他笨,说他思想陈旧,说他没有当代青年的眼光。亮为了表明自身价值,到南方闯荡去了,眼下可以说是功成名就,只待衣锦还乡了。
亮不愿回来,而叫盈去他那里,盈自然乐意去喽!盈接到亮的电话,乐得几夜没有睡好觉,单等着亮把日期确定下来,她就要飞向亮所在的那个地方去了。
起程的日子就确定在今天。盈跟亮约定晚上六点前通话,把起飞的具体时间知道亮。亮是个大忙人,他要在飞机到达前五分钟赶到机场。盈等了又等,总不见亮打电话来。她暗暗骂,这个亮,莫非被哪个女人缠住了?当然,这是她故意这样瞎猜,目的是为了给自己找点儿精神剌激,以便打发这无聊的时光。亮可不是那种心花的人,他平时见个陌生的女人就脸红。盈这样想着,心里便有点甜滋滋的感觉。盈在这甜滋滋的感觉中收拾自己的行装,穿的,吃的,用的,收拾了满满两大提包。盈看看这两个大提包,又忽然觉得这太累赘了。南方什么东西没有?缺什么到商场买得了,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呢?盈一样一样又挑选一遍,最后两个大提包合成一个,她这才满意地笑了。收拾好东西仍不见亮来电话,这会儿盈真的有点儿急了。对待“急”的办法是没事找事干,盈把自己的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在穿衣镜前试量了又试量,最后挑中了那件紫色连衣裙,觉得这件衣服最理想。她对着穿衣镜把自己细细打量一番,越看越觉得自己像亮最喜爱的紫荆花了,她穿上这件衣裳再也不想脱了,她好像看到了亮那灼灼的目光,她也有点儿心动过速了。
正在盈自我陶醉时,对门邻居来敲她的门:“电话,电话!你老公的电话!”盈有点生气,电话打到人家干啥?盈接到亮的电话,她本想把亮数落一番,不料得到的却是亮的一串抱怨声:“你怎么搞的?你有啥急事,老是打不完电话?”盈说:“我没打电话呀?”亮说:“没打电话,怎么老是忙音?”盈忽然笑了,笑声像银铃儿一样动听:“啊哟,可能是我没把电话放好吧?”盈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打了电话总是顺手把耳机一扔。过去就有几次这样的情况,朋友打电话总是打不进来,事后总是抱怨她的电话老是占线。亮听了她在知声中的解释,也就不再生气了,只问:“机票买好没有?”盈忙说:“买好了,就是今晚的,八点起飞,十点半就到了。”盈说到这里,只听“哐”的一声巨响,她忽然意识到坏了!一定是风把她家的房门给关上了。门上的钥匙放在原来那件夹克衫里,这门一关,她咋个进房间呀!她的东西都在房间里放着,进不了房间,她咋个去见亮呀?盈一下紧张起来,她顾不得再跟亮多说几句,把电话一扔,急匆匆跑到外边看看情况。坏了,坏了,她家的房门已经被穿堂风牢牢的关上了。
这房门一关非同小可。第一,盈住在六楼,是本座楼最高一层,从下边爬不进去;第二,她家的防盗门是最新产品“撬不开”,别说你用一般工具打不开,就是用电锯拉,用电焊割,也休想把它弄开。怎么办?怎么办?离起航还有一个多小时,误了时间可就等于机票白买了。何止是白买?亮赶到机场也是白等她了。
盈是个聪明人,她急忙去打“110”。
110来了,面对那高高的六楼也没好法。盈说:“你们救火时不是有云梯吗?”110说:“那是消防队,不是我们110.”盈说:“消防队也属于你们公安,你叫他们来一下不就成了。”110说:“要叫消防队出动,除非你在屋里放一把火。”盈说:“你把房门给我打开,我去里面放把火!”110说:“看你挺逗的,你心里不急呀?”盈说:“咋不急?一个小时之后我就要去赶飞机了。”110说:“时间紧迫,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快去借把电钻,把锁孔钻开吧?”盈说:“我急着走哩!把门弄坏了,谁给我重新装个新锁呀?”这时110又接到紧急呼救,说火车站有个突发案件,叫他们快去处理。110说:“对不起,我们还有紧急任务哩,这开门的事你自己再想办法吧!”盈把脸一耷拉:“你们的服务态度太成问题了!”110一走,盈更着急了。对门邻居问她:“你家能就一把钥匙吗?有没有备用的,放在别处呀?”一句话提醒了盈。她忙给光打了个电话,叫光的小伙子很快赶来了。光拿着盈的钥匙,顺利把房门打开了。盈很高兴,反过来却责备对门邻居说:“你咋不早点提醒我呀?半个小时全耽误过去了。”邻人很生气:“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呀?”盈忙道歉:“对不起,我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何必当真呢!”邻居说:“你还有心开玩笑呀?看来你并不着急呀!”盈说:“我咋不着急?可光着急有什么用啊?”盈进了房间,一下抓住桌上的钥匙说:“你怎么在这里?你害得我好苦呀!”她把钥匙十分小心地放在手提包里,生怕它再丢了。光说:“你要走了,这钥匙还有什么用?”盈笑笑说:“那你就跟我保存起来吧!”光催她说:“时间快到了,你还带啥东西?不要忘了!”盈盈看看表,“啊呀”一声,说:“离起飞还有半个小时,快,你快点儿呀!”掂起提包就一阵小跑下楼去了。
他们打个的,赶到机场,离起飞时间还差两分钟,谢天谢地,总算没有误点!可当她走进侯机厅,一摸口袋,坏了!机票装在那件平时穿的茄克衫里。在整理衣物里,她嫌累赘,把那件衣服挑出来扔到床上了。都是这该死的钥匙,把我弄得手忙脚乱,该拿的东西反而忘记拿了。光说:“看你,一说去找亮,你把魂儿都丢了。”盈说:“你为啥不提醒我一声?还逗我哩!”光说:“我不是问过你,东西带好没有?”盈说:“你没问我机票带好没有?”光说:“你这个人!乘飞机不带机票,你来机场是干嘛呀?赶紧向机场声明,改乘下一班吧!”盈说:“不行,我跟亮说好的,是坐这个航班的,他赶到机场,要是接不到我,可咋办呢?”光说:“看你!难道飞机会等你吗?”盈一时没了主意,急得直转圈儿。
光说:“要不再买张机票,那二千块钱就算白扔了。”盈哪舍得白白扔了二千块钱?她说:“那就改签下一班吧!”盈改乘末班机,在零时三十分飞抵广州。盈是第一次到这里来,这么大个地方,到哪儿去找亮呀?听亮说广州挺乱的,要是遇到坏人咋办哩?盈一路上忐忐忑忑,一会抱怨邻居不该喊她去接电话,一会又抱怨光没有及时提醒她,可她从来不作自我检查,是自己没把电话机放好,才出现这一系列差错。盈下了飞机,面对那南腔北调,吓得心儿咚咚直跳。她走出港口,有个青年拉了她一下问:“小姐,要我帮忙吗?”盈常听亮说,广州啥人都有,可别听信别人的话,把你拐到妓院卖了。盈急忙撇开那青年说:“不,不!”急匆匆跑出去了。
深更半夜的,到哪儿去找亮呀?盈在广场前转了两圈,心里一着急,忽然想到110,它实在是救若救难的菩萨!盈向公用电话亭走去,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吓了一哆嗦,作出一个逃跑的动作,然而那只大手却像老鹰似的紧紧抓住了她。她脸色大变,匆忙呼叫:“流氓,流氓!”两个巡警闻声赶来,问:“怎么了,小姐?”盈指着那个紧紧拉他的人,“流氓”两个字刚吐出口,忽然笑了:“是你呀?亮!”那巡警可不管她笑了没笑,一下把亮抓了起来。两人被拉到治安室,进行一番审查,才被放出来。盈忙向亮道歉说:“我没想到这么晚了你还在等我,我心里太紧张了。”亮脸色很难看:“你这个人呀,唉!”回到住处,盈再次向亮表示道歉。她问亮:“你怎么知道我改乘这个航班的呀?”亮说:“我还能不了解你!是不是忘带机票了?”盈说:“都怪那股子风,把门突然关上了。”盈兴致勃勃地讲了她如何打110,110如何叫她放一把火,最后是对门邻居提醒她,才想起来她还有一把备用钥匙,在光那里放着。
亮听到这里,忽然眉头一挑:“你怎么把钥匙交给了光?”盈兴致勃勃的脸上好象突然落了一道霜。她同亮分别两年多,她一个女子孤零零呆在那座小城,心里好寂寞好孤独哟!有个周末,光来了,她俩先在房间里说说话,后来又到外边跳跳舞,一来二去,两人就好上了。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她发现光不是她理想中的白马王子,她又慢慢疏远了光,这半年他们已经彻底断绝了来往,可她一疏忽,却忘记把光手里的那把钥匙要回来了。她本以为她跟光的关系天衣无缝,远在南方的亮不会知道,谁知她又一疏忽,把光给撂出来了!一个年轻男子拿着一个妙龄女子住室的钥匙,仅这一个事实,足以说明问题了。
盈无法自圆其说,她在亮的房间里仅呆了两个小时,就走出来了。
盈又回到那座小城,对门邻居问:“怎么回来这么快?该请我们吃你的喜糖了吧?”盈却气嘟嘟地说:“都怪你,你叫我接那个电话干啥?不去接电话哪会突然刮来一股风把门锁上?门不锁上,哪会叫光来开门呀?我这一辈子叫你一个电话给搅了!”对门邻居冲她说了一句:“神经病!”把门一关,再不理她了。
光知道她回来了,主动来给她送钥匙,盈说:“这钥匙你还拿着吧!”光说:“不用了,我已经结婚了!”盈将一阵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光的身上:“这都怪你,我的一切全叫你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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