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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两点,北斗丸到达厚层浮冰海边。
一片雪白的景色。同贯带着杀气的声音在怒吼,命令三个射手埋伏在船首的枪架旁。
同贯站在船首,举起举望远镜,只要发现浮冰群中的猎物就告之其他人的射击方向。舵手降慢速度,便于细心观测,小心翼翼地穿过浮冰群,让船靠近猎物的冰岛。
船没走上风,而是靠近下风航行,一百米后动力机停止,声音消失。在接近猎物刹那间,同贯端起枪。
枪是双管的。猎物是一只海豹,大约一吨多重。如果一枪结果它的话,一定得使用大口径的双管枪。在同贯持枪的同时,另外三个射手也各就各位。
在射程近一百米的海豹,正躺在那里,用肉眼只能见到那么一点点,但,同贯的枪瞄准了一点海豹的头部,只见火光一闪,雪白的岛上“啪”的一下溅洒着鲜红的血,猎物被击毙。
标的海域名称,是由俄语的狩猎之海得来的,由于鱼多,于是就聚集了大量的海豹、海驴这类海兽。为了捕捉这些,从前英囯人和美国人等世界皮毛商的狩猎船经常在这里闹事。
当天下午,狩猎船的工作进展顺利。一个冰岛上就有五六头,多时有十头海豹。它们大都时常呆在一起,当听到枪声便立即跑散。剩下捕杀逃散海豹的工作就由另外三人继续射击。射击结束后,船靠近冰岛,登陆的人将倒在地上的海豹用搭钩拖过来。然后开动吊车将它们吊到前面的船舱里。
在这段时间里,津山等人只是旁观者而已。充其量摄影记者在杂志上让一点相片凹版来插进狩猎时的图片罢了。同贯的一伙人真是好样的。因为这一切就是他们世代相传的职业。他们将这些海豹卖给远道来的皮毛商,换回汽油钱、枪弹和人工费。
当天的猎物有三十九头,全装人船内。
趁吃饭的时间,津山讨教同贯。原来,在下午那阵工作中,他一直在旁边看他们射击猎物,但总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瞄准头部?头里有骨头,角度稍一偏差子弹就会滑飞吧。”
“瞄准心脏的蠢蛋、笨人。不损伤皮毛,一声枪响还有动静的话,能说是职业的吗?瞄准头部,特别是眼和耳的洞穴,细小的子弹就会钻进去。心脏皮下脂肪肥,稍远一点,射击了但没有真正的死去。装死的猎物对我们来说不是太有些残忍了吗?”
有一只猎物在动,这边摇晃的船上,响起了一声枪声,子弹命中了它的耳穴。
真是令人恐惧的本事,津山思忖着。
第二天,天气阴沉沉的。
船继续北上,猎物也有增加。津山的工作在上午也有些进展。找到了理想的冰岛,模特儿森尾美纪和摄影师上岛,开始进行宣传毛皮的商业摄影。
在浮冰群中,有巨大的冰岛,如同北极的桌状冰山。所见到的一个大岛与其它的不同,缓慢地浮动着。在雪白的冰岛铺上又宽又红的地毯。在鲜红色的地毯上一个裸女轻松地站立着,紧接着在裸露的部位套上水豹上衣。
随即响起啪啪的快门声音。数名摄影师在拍摄冰岛上的裸体模特儿时,津山戴上登山夹克的兜帽,利落地给予指示。
拍摄完后,狩猎船继续前进。其后只等第一宝饰黑田的最后联络了。在津山等人之前,潜入北海道的第一宝饰黑田刺探了从根室出来捕鱼的天佑丸渔船动向,然后用无线电同本船联络。
这时,到了联络时间了。
津山回到舷梯时,船长同贯递出一张纸片。
“津山君,你的,是从纹别渔协无线室来的。”
是一张由通信员译出的纸片。
津山接过纸片,发电人是黑田。
津山很快往纸上扫了一眼。好象谈的是考査船天佑丸的动静,同核潜艇的接触没有变更。
“——天佑丸,按预定捕鱼,在根室发现第一宝饰公司名字的汽车,不会错。接触是四月六日。目的地在前次联络的纬度、经度的桌状冰山。速!”
四月六日,就是明天!
目的地是在还要花数小时的北方。
为了准时赶到基地,今晚收拾掉北斗丸。明天早晨必须到达。
一小时后,津山的信号将摄影师一个接一个地召集到舷梯周围。
同贯一人在舷梯上。
现在干!津山下定了决心。
商谈完毕,津山发出信号。
七位摄影师各自就位。
日落之前,守在船首枪架的是菱刹、东乡、野岛三位射手,正用望远镜观察猎物,步枪靠在一边。河田和重竹小组的七位摄影师夺走步枪,其后用强硬的态度将他们带到船舱里临禁起来。
津山亲自收拾驾驶室的同贯。
行动开始。
津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敏捷地将舱门口的双管枪抓在左手上。
同贯没注意,手扶着舵轮,看着前方,正欲将船靠近猎物栖息的小岛上。小心翼翼地穿行于冰块和冰块之间,不要让船头撞上。
津山想绕到他的背后,没必要象银行强盗那样采取粗暴的行动,而是将猎枪的枪口轻轻地抵在同贯的背后。
“船长,停机吧,请把手举起来。”
同贯仍望着前方发问:“为什么演戏?”
“同贯君,失礼啦。请老老实实地进船长室吧。这不是演戏。其他三人已由我的伙伴带进船舱里。其实我们只想借用一两天你的船和枪。”
“船!”
好不容易,同贯醒悟过来,瞪着眼珠:“这船是我的命根子请不要这么霸道!”
“只是借,其实你拿二、三个月不狩猎也并不困难,我们会按规定给你巨额酬金。快,停机,走到船长室去。今晚由美丽的模特儿看护你!”
“女人!蠢猪!我对女人没有兴趣,想停机,你除非把我同贯幸平……”
还没有让他说完,津山将枪换过手,用枪托向同贯的腹部打去。他本想瞄准心窝,让他昏过去,然后拖进船长室。
但同贯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他反手打了过来。于是津山举起枪托连击两下将同贯打倒在地。
就在腹部受到第二次打击后的瞬间,同贯用惊人的力气反抓住枪托,拉到身边,然后狂吼着向津山冲撞去。两百斤重的身体撞得津山东倒西歪,站立不稳,倒向同贯。两人抱成一团,在驾驶舱的壁上扭打,最后都倒在地上。他们累得精疲力尽,都默默地怒视着,稍后又在地上不断的挥拳对打。津山在学生时代学过柔道和橄榄球,对自己充满信心。但是同贯全身充满了土匪的野性,跳跳蹦蹦地围着他转圈子。津山冷静地坐在地上,慌乱的目光宛如突然接触到猎枪枪管发出的光亮。
这时,在驾驶舱的入口处,伙伴尾崎端着枪,对准了在津山身子旁正欲扑来的同贯后背。
“不要射击!”津山阻止道。
“我是打同贯!”
就在两人叫嚷的瞬间,津山的下巴挨了一拳,踉跄着脚步,身体靠在墙上慢慢地倒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同贯那巨大的身躯飞奔过来,抱住津山的头就往墙上连撞了好几下。这时的津山只剩下一点点呼吸了。
同贯的左手不知不觉地掏出剥皮的刀子,刀尖对准津山的动脉。
同贯歇了口气,稳定了情绪,偏着脑袋,刀子寒光闪闪,他口里接连不断地说着:“津山君,你还有人情吧!为什么要卑鄙地偷袭我!”
“偷袭……?”津山好不容易换过气来。
“请不要装蒜,想抢劫这只船吧,以为我不知道?刚才的无线电联络才使我明白过来。”
“是吗?”被同贯紧紧地揪住衣领的津山用那凄凉的眼光盯着他。
“如果同你的伙伴有严守秘密的条约,那么从你的口里也许可以透露一点。津山君,你们抢劫这船和枪枝,难道是想掠夺苏联核潜艇运送的钻石?然后赶往目的地——是这样吗?”
“同贯,少说废话,你打算怎么办?”
“别忘了,这里不是你们东京人的地盘,是我的猎场。如果你能说出御朱印船同苏联核潜艇的接触情况,以及你们的全部计划,我还是象以前那样对待你们。”
“难道同贯君……”
“你不开口,我也想得到由于苏联核潜艇的横征暴敛,为了生活,有人不得不向苏联透露机密,而日本也没有机密保护法。我讨厌苏联,走吧,全速驶向目的地!”他用狂吼般的声音说着。
是命令般的话音。
津山闭上眼睛,突然又睁开双眼:“同贯君你首先得移开你的手。”
真是出现了奇怪的形势。
没有想到同贯站在自己一边。
但结果不是一样吧?重要的是使用船和武器,起初想的是劫持,不成再把同贯等三人拖到这边来,这样的考虑是自己这方不能有强大的对手。
一切谈妥,津山回到船长室,森尾美纪斜躺在床上。
她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津山。
“刚才的话是真的?”
“都听见了吗?”
“嗯,掠夺苏联钻石是真的?”
“真的,但是你最好什么也别知道。别卷进危险之中,在船上你什么都不知道,仅是艺妓。——这样最好。”
“听见打斗的声音,我跑过去,然后就听见啦。事到如今,不能再若无其事了,钻石值少钱?你们真的决定掠夺苏联钻石?”
津山没有回答,靠近床沿伸手将美纪压倒。被褥里美纪全裸着身子,撒娇地弯曲着白嫩的裸身,紧紧地抱着津山。
给同贯这么一个漂亮的身体作为礼物,妈的,真蠢!
如果有男人见过美纪之后不失魂落魄,那这人一定有眼无珠。面对发热的裸体,唤起了他那奔放的欲望。
此刻,脑里又苏生出刚才美纪说的话,美纪这人,什么事情都想打听。
一座光线阴暗的小山,山旁有一条小街,这是津山难以忘怀的地方。街上充满凄楚和荒凉。沿天龙河的长野县饭田市,陷在盆地里的街是津山的第二故乡。在战后那年,全家空空如也地归来,住在父亲的故乡饭田市,并在街上开了一间钟表铺子。有一天晚上,一伙强盗闯进来,杀死父亲和妹妹,抢去了年轻漂亮的母亲。当时,津山由于在东京上大学才幸免于难。
钻石与钟表有着不可分的关系,在日本,各地的钟表铺也经营钻石生意,因为,好一点的钟表要用钻石作材料。况且父亲准备担任信州一元的宝石商合作社理事长。那天晚上被抢走的高级钟表和若干钻石,后来竟陈列在当时叫美宝商会的一家商店橱窗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桩令人费解的怪事,美宝商在津山家惨遭杀害的背后有不容怀疑的事实。今天,那时的美宝商会是现在的第一宝饰大钻石世界认购银行团体,在银座和六本木开创了令人惊叹的兼价经商方法。
津山暗暗自语,要用实际行动,从第一宝饰手中夺回钻石,当然也包括秘密运送的钻石。
“怎么样,美纪?摄影已按预定计划完成了,明天你不要离开这房间一步。不看、不说也不听。如果不遵守的话,我们就将你弃置在这荒无人烟的冰岛。”
象汗一样的东西,混合着津山矛盾重重的奇谈怪论,射到了美纪心里。津山用带有低沉和威胁的声音在她的耳旁叮嘱,好似危险立刻就要来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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