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方小竹带着王玉莲,隔窗偷听着房中的议论,他因认定曾月霞乃是伪装之人,所以对于房中各人的意见,总觉得不痛不痒,令人失望。
直到房中人各自散去,他才慢慢的和王玉莲离开窗下,走向前应。
在他的想法,认为四川唐家掌门人千手如来唐文彬,必已看出了假冒曾月霞之人是谁,说不定,还知道更多内情,否则,怎会随便出手伤人;凭他小小的年纪,能有此精辟推论,确实难能可贵。他轻轻的对王玉莲道:“玉妹,我们找唐伯伯谈谈去!”王玉莲会错了意,讶道:“方伯伯不是答应了曾大侠,不找唐伯伯了么?”方小竹笑道:“我不是去找他打架的。”
他们找到接待千手如来唐氏父子的客房。
这时,千手如来唐文彬和他二位公子唐剑唐钰均在房中,他们父子三人似乎也是满腹心事的商量着某一件事,一见方小竹和王玉莲闯进房来,千手如来唐文彬暗中-摆手,停止了讨论,迎着方小竹笑道:“竹贤侄匆匆跑来,是不是想带二位哥哥玩玩去?”方小竹开门见山地道:“小侄有一件事请教唐伯伯。”小脸上的神色,非常认真。
千手如来抚着方小竹的头道:”孩子,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方小竹话到口边,却又犹豫难以吐出。王玉莲催道:“快说呀!”千手如来唐文彬也笑道:“竹儿原是最爽朗之人,今天怎出婆婆妈妈起来了呢?”方小竹鼓起勇气道:“新嫂嫂中了‘七绝针’,可是唐伯伯出的手?”千手如来唐文彬张大了眼睛,惊容毕现地道:“是真的么!”话是对方小竹说的,但眼光却落向唐剑唐钰身上。唐剑唐钰满脸茫然惶惑之色,却都未作声。
方小竹微笑道:“‘七绝针’是由玄音仙子覃老前辈亲手当场取出,半点不假。”千手如来唐文彬瞪了二个儿子一眼,大吼道:“混账!”左右开弓,出手如风,唐剑唐钰二人各被括了一个耳光,只痛得他二从惊叫出声,莫名其妙。显然,千手如来认定“七绝针”必是他二个不肖之子所发,以他和曾方两家的关系,焉能不怒火横生。他打过唐剑唐钰之后,并又恨恨的道:“生畜,还不给我跪下!”
唐剑唐钰在父亲气头上,有口难言,横了方小竹一眼,扑的跪倒地虎目之中,都流下了屈辱之泪。千手如来唐文彬一脸凄容道:“竹贤侄,陪我给令嫂送解药去,并请令尊来治这二个不孝的辟种。”王玉莲见事情闹在,小嘴唇翘了翘道:“竹哥,都是你害人!”方小竹实也心中难过,手足无措地拦住千手如宋唐文彬道:“唐伯伯且慢,我还有话未说完哩!”千手如来唐文彬急道:“‘七绝针’其毒非轻,如果误了大事,我唐氏一门,还有脸面立足江湖么!”方小竹道:“唐伯伯听我说,玄音仙子覃老前辈早把针毒解去了。”这时唐剑唐钰惊魂略定,哀呼道:“孩儿等实未出手伤害曾小姐!”
千手如来唐文彬心神一震,怒火稍息,零明忽生,心想:“莫非有人嫁祸不成?”他心中虽已思念及此,但口气仍不放松地道:“七绝针,唐门绝,不是你们二个畜生下的手,还有谁人?”
唐剑唐钰哀告连声道:“孩儿等再是茺唐,也不会向方家嫂夫人下手,何况‘七绝针’是唐门之物,孩儿等纵有加害之心,也该想到必然的后果,请爸爸明察。”
从他们父子的话语中,可明白的听出,‘七绝针’并非他们父子三人中任何一人所发,实情显然也就兴方小竹原先的想不合,因此,方小竹也就不能再向千手如来唐文彬相询有人假冒曾月霞之事,只顺着唐氏兄弟的话道:“由于有人从中嫁祸一点,唐伯伯不可不察!”千手如来唐文彬垂头叹道:“此事如不查出一个水落石出来,我也没有脸见令尊了。”
回头又对唐氏史弟大喝道:“缴验‘七绝针’!”
唐氏兄弟掏出囊中“七绝针”,每人三十六根,一根不多,一根不少,千手如来脸色一舒道:“不是你们就好!”
唐剑唐钰谢了父新的明察,退过一边,怔怔的望着方小竹,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原来,四川唐家,以毒乐器名震天下,自千手如来唐文彬接掌门户后,对族中弟子,管束甚宽,为便随时起见,无论何人,其所携带的“七绝”,当场清点,以示清白。讵知,算来算去,都是三十五根,他不禁老脸得通红,道:“怎会少了一根!”唐氏兄弟也是面面相觑,惊得发呆。王玉莲不知轻重地道:“原来是唐伯伯你自己少了-根‘七绝针’!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王玉莲年纪再小,但这种话落在千手如来唐文彬耳中,却仍比杀了他还要难过。只见他全身-阵微颤,面色发得纸般苍白,他不是生王玉莲的气,而是为这一句话勾起了满怀的悲愤,以他唐门掌门人之尊这个失针之台,可真是塌不起。他以极大的定力,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对方小竹乾笑道:“唐伯伯丢人丢到了家,烦你转告令尊一声,我要洗刷不了这个清白,今生相见无期。”回头又对唐氏兄弟大喝道:“唐伯伯,我还有话要说哩!”
唐氏兄弟走在最后,同时回头道:“请竹弟弟相信家父的清白!”人影双闪,也失了踪迹。
事情的变化,完全出乎方小竹意料之外,他失神地愣在当地。王玉莲摇着他的肩头道:“竹哥哥,你说会不会是唐伯伯自己下的手?不好意思,藉故走了。”方小竹不言不动,置若未闻。王玉莲大发娇嗔,喊道:”竹哥哥!竹哥哥!”把方小竹摇得立足不住,向前冲出二步,方小竹从幻思中惊醒,愕然道:“莲妹妹,什么事?”正王莲除怒未息,复述道:“我是说,唐伯伯是不是被你看出了毛病,不好意思才藉故走了?”方小摇头道:“我想不是!其中必定另有原因。”王玉莲道:“不是他,又是谁呢?”方小竹心神不定地道:“我要是知道,那就好了。”王玉莲小莲足一顿,张口欲言,忽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接有人喊问道:“唐老大在房中么?”
也未待房中有人答话,人影一闪,已冲进一个其貌不扬的猥琐小老头子,一脸惶急之色。王玉莲一见来人,拍手笑道:“偷儿伯伯来了,今天手气如何?”原来这小老头乃是数十年前的一位行侠多年的神偷漆七的唯-传人隐形手时千。
隐形手时千进房不见千手如来唐文彬,却见一对小调皮冲着他笑,似是大失所望,但又不便不回答王玉莲的话,只好讪讪地道:“不错!不错!”当然是说手气不错。王玉莲更是大笑道:“偷儿伯伯真是不认,来吃喜酒,也忘不了发财!”隐形手时千会过意来,小妞儿原来是有意调侃他,连忙道:“今天是什么场合,时伯伯乃座上贵宝,怎会做那对不起人的事!小孩子不懂事,胡说乱道。”王玉莲笑得打跌道:“你已承认在先,这时再否认也来不及了,我去向方伯伯告你-状,看你还不没有脸面。”
隐形手时千神情-震,忖道:小妞儿不知轻重,如真让她胡来一下,难免惹人笑话。”一时失了主意,急道:“小妞儿,过天我送你一样东西好不好?”王玉莲放刁道:“谁要你的东西!我嫌它们味道太重呢。”隐形手时千张口道:我的东西有什么味道?”王玉莲忍住笑,道:“竹哥,你代我说了吧!”隐表手时千鼠目一闪,骂道:“讨打的小东西!”方小竹待他们笑够之后,问道:“时伯伯找唐伯伯什么事?”隐形手时千摇了摇头道:“此事与你们小孩子无关,何必从费口舌,”方小竹小剑眉一轩道:“时伯伯如果不说,莲妹妹要告状的话,仍然有效。”王玉莲迅速接道:“是呀!我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定。”隐形手时千实在缠他们不过,只好讪讪笑道:“那么你就说吧!隐形手时千道:“我如果说了,你们便不得再在人前乱说时伯伯的坏话!”
王玉莲一拍胸脯道:“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隐形手时千忍不住在笑道:“你也是男子汉,只怕说话靠不住。”王玉莲娇躯一拧,扑上缠住隐形手时千,不依道:“是!是!是!我说错了!”方小竹也劝道:“莲妹当然是女中丈夫!”王玉莲这才满意地一笑收手。隐形手时千言正传道:“外面有人传言,令嫂是中了唐老大的‘七绝针’,我是特地跑来知会他不要中了人家离间鬼计的。”方小竹听得精神一振道:’此话是不是我方家人说出来的?”隐形手时千摇头道:“不是!”方小竹又道:“那么是曾家说出了?”隐形手时千又摇了摇头道:“男女两家当事人都未有甚表示,这完全是实避的传言!”
方小竹奇念陡生,暗忖道:“那传播谣言这人必然就是真正的凶手,否则,他怎知假新娘中了‘七绝针’之事。”他越想越觉得有理,不由又问道:“这谣言最初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隐形手时千小眼睛一阵连闪道:“呵!我记起来了那是一个麻面老太婆先说的,她说她当时正在千手如来身边,双眼看见他下的手!”方小竹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他!”他声音虽小,但王玉莲和时千,都听得清清楚楚。王玉莲大声道:“当然是他有亲眼自见,还会有假么?”隐形手时千迷惘地道:“唐老大和令尊交情莫逆,决不至做出这种事来。”方小竹想了想道:“即使是唐伯伯出的手,也有其不得已的苦衷,甚至可以说,他是为了我们方家作想。”隐形手时千坚持道:“唐老大的为人,我知道甚是清楚,此事绝对与他无关!”王玉莲道:“我可以和你打赌,出手的一定是他!”隐形手时千小眼中精光四射道:你凭什么如此肯定?”王玉莲昂首道:“你知道唐门‘七绝针’每人随身携带多少?”隐形手时千哈哈大笑道:“唐门之事,我岂有不知之理,‘七绝针’人手三十六根,你说是不是!”王玉莲道:“如果千手如来襄中所藏‘七绝针’不足此数,能不能证明他便是出手伤人之人呢?”隐形手时千心中一震,道:“那,那也不能一慨而论。”王玉莲理直气壮的道:“千手如来唐伯伯,刚才就当着竹哥哥和我的面,清点过他的‘七绝针’,三十六根之中,独少一根,这岂不是明证么?”隐形手时千脸上紧张之色全消,狂笑道:“如此说来,我可以证明他完全无辜!”方小竹和王玉莲见他说得如此肯定,不上小声问道:“何以见得?”隐形手时千大声道:“是我偷了他一根‘七绝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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