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剑说话的语气和和神态都无法叫人能相信是他这种土里土气的人所能有的。他到底还是嫩了一点,忘了自己的身份打扮,三星追追月谭三不心中可真是乐开了,暗忖道:“你们劫了老夫的镣,还想来看老夫的笑话,也款兔大藐视老夫了。”他脸上一点声色不露,笑得更是豪放爽朗,呵呵道:“李在侠是敝局的同事,李大侠的朋友,也说法是敝局的朋友,如今李大侠不在,自应由老夫接待,朋友,你这话可是怪老夫没有亲自出迎么!”
李老头不过是三笪镖星厨下一名伙夫,这时在三星追月谭三环口中,一跃成了李大侠,这是镖局中人眉高眼低,十分厉害的地方,也是镶局中人,走南闯北的手腕。白剑当然不知道三星追月谭三环的心事,真还认为李老头在他心目中颇有地位,刚才那点不愉快,己是一扫而空,真诚一笑道:“岂敢!岂敢!老英雄这样一说,更叫在下汗颜无地了。”连老前辈也吝于称一声,眼中分明没有他三星追月谭三环了,他轻哼一声,暗想:凭我三星追月谭三环的年龄地位,难道还当不起你一声“老前辈”之称?
其实,白剑有白剑的想法,他自列入节杖先生门墙之后,因知节杖先生江湖辈份极尊,为了师门尊严,他也不能自低身份,尊任何人为老前辈了。他尊三星追月谭三环一声“老英雄”,可说是不卑不亢,得体之至。谁知这一称谓,又叫三星追月谭三环听了不是味。其实三星追月谭三环也不是斤斤计较的这种人,只因一眯来就对白剑有了成见,自然越留心毛病越多了。揖让客气中分宾主就了坐。
三星追月谭三环仍是笑容满面地道:“对不起,老汉还没请教少侠高姓大名。”“敝姓易,草字一个‘凡’字。”“少侠与敝局李大侠是……”白剑考虑到说了假话,李老头一来,很有被戳穿的可能,心口相商了一下,只有实话实说道:“不瞒老英雄说,在下与李大侠蜚亲非故,只为向他打听一朋友的下落……”“我那朋友姓甚名谁?如是江湖上有名的人,说不定老汉便可为少侠效劳。”
白剑想起短叟武显与他相约的慎重的态度,显示其行踪极为秘密,不欲为外人知道,因此,他只好歉然一笑,道:“对不起,在下因与我那朋友有约,不便相告。”三星追月谭三环刀眉微微一皱,失望地道:“少侠那是非等李大侠回来,不能见告了。”白剑只以脸表示自己的歉愧道:“还望老英雄海涵一二。”三星追月谭三环脸上微现不愉之色,但他为保持自己身份,只笑了笑,并未在口头上说什么。一直没有开口的李龙,这时忽然冷笑了一声,道:“朋友,你真是来找李大侠的么?”语气可就有点不大友善了。三星追月谭三环竟充耳不闻,显然他们是搭档好了的一吹一哩。白剑微微一怔,脱口道:“李兄,你难道认为在下不是来找李大侠的?”李龙剑眉一轩道:“易少侠,你对在下倒是熟悉得珍嘛。”白剑“啊!”了一声,暗自悔恨道:“该死,我怎么这样糊涂,既未经通名道姓,怎就叫起他李兄来了……”
一念未了,李龙接着哈哈大笑道:“易少侠,跑江湖的人,眼中揉不进沙子,你也该亮亮你的底牌,打开天窗,以江湖规矩相见了。”白剑开始觉得事态严重了,皱了一皱眉头,道:“在下实是来找李大侠的,请两位不要误会,两位如不相信,请李大侠和在下一谈,便可证明在下所言不假。”李龙冷笑一声,道:“你还提李老头,他与敝局最近所保的一笔价值三十万两银子的红货,同时在李局消失了,你要我们到哪里去找李老头去?”口中再不是李大侠了。三星镖局丢了镖,牵连到李老头。怪不得三星镖局的人个个阴阳怪气。白剑暗叫了一声道:“糟糕,敢情他们疑心李老头与他们的失落镖银有关,因此,我来找李老头也就成了嫌疑人物,这样怎样表白才了?……”正凝思之际,李龙的话又紧紧逼了过来,道:
“怎样?老兄没有话说了吧!”白怀很能体谅一个盛名卓著的镖局,失了镖银后的处境和苦恼,因为名誉重于一切,失一次镖,纵能找了回来。那民已白壁染暇,名头大损了,如果找不回来,赔镖事小,这镖局也就只有关门在吉了。了与三星镖局无怨无仇,从哪一言面来说,他也不该增加他们精神上的负担,白剑他就是这样的人,心中一不忍眼看着三星镖局好好的事业毁于一旦,便激起了他那义勇之心,自心口相商道:“要找武老前辈也非先找到李老头不呆,我既已变易了容貌,不怕那些认出我本来面目,何不就帮他们一个忙,我反正寿命有限,还有什么放不开的?”他这种想法,可以名之为“自圆其说”,总而言之,就是忍不住想伸手管这件事罢了。
此念一决,白剑毫不把李龙所说的话话在心上,微微一笑道:“李兄,你可认为李老头与贵局失落镖银有关?”李龙冷哼一声,道:“岂此认为,他简直就是对方派业卧底的点子,要不是那人不知鬼不觉怎会出事,暗镖出事之后,他又怎倏然潜逃。”白剑摇摇头道:
“李兄,你这判断未免过于牵强了,如果他不失踪,你们会不会疑心到他身上?”李龙强词夺词道:“可是现在他人已逃走了。”白剑转向三星追月谭三环道:“老英雄请价钱对在下这句话,作一指教如何?”
李龙是唱花脸的,这话问到三星追月谭三环身上,以三星追月谭三环的身份地位,可就不便义气用事了。三星追月谭三环暗中微微一震,忖道:“好小子,你可真不简单,但愿老夫是误会了你,否则,你就一个人也够我们应付的?”他深吟了一下,道:“少侠说得是,我们断语未免下得稍早,不过他却逃不了嫌疑,少侠认为老汉之见如何?”白剑暗中一点头,道:“依在下的看法,李老头或许是出了别的事故……”李龙哈哈一笑,截口道:“听你少侠这样说来,好像是敝局连了李老头了。白剑道:“在下并没有这种意思,我只是有理由相信他不是屑小一类之人。”李龙冷笑连连道:“当然,能与少侠搭上关系的,怎会是那种人。”语气的反面简直就是直指白剑自己正是武林屑小之流。三星追月谭三环也觉得李龙这地方表演得过火了一点,轻哼了一声,喝道:“李龙,说话不可忘了做人的道理。”白剑微微一笑,接口道:“李兄没有说错,在下来得不是时候,也实在令以生疑,在下要不能自清,只怕不好意思走出贵局大门了。”三星追月谭三环哈哈一笑道:“岂敢!岂敢!少侠未免把这点误会看得太严重了,只要少侠高兴,少侠随时都可扬长而去。”三星追月谭三环真够江湖豪气,白剑不由暗呼道:“好!这到底是老的辣!”嘴角挂笑,缓缓地道:“凭老英雄这句话,在下也只好实话实话了。”三星追月谭三环和李龙不免相视一笑,以为白剑到底经不起软硬夹功,要现出狐狸尾马了,两人脸上现出了兴奋之色。
白剑望着他们高兴的神色,反而替他们有点难过,淡淡一笑道:“在下如说出我要向李老头打听的那人,我想老英雄对李老头就会改变看法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改变主意推出短叟武显来了。语意似乎并不是屈服招供,而是还在作着劝说的努力。李龙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三星追月谭三环笑容依旧,只是显得有些勉强,嘻嘻一笑道:“少侠如能说出要找的那位朋友是谁?倒是胜过千言万语,徒费口舌了。”白剑笑笑道:“不知老英雄可识得武林双逸其人?”三星追月谭三环一震而起道:“你找谁?是文大侠?还是武大侠?”白怀看出他的武林双逸颇有关系,心中也甚是欣慰,含笑道:“在下要我的乃是短叟武大侠!”三星追月谭三环急口道:“少侠与他是什么关系?”白剑道:“朋友!”接着又加了一句道:“有着过命的交情!”三星追月谭三环“哦!”了一声,起坐抱拳道:“易少侠原来是武大侠的朋友,老汉多多失敬了。”态度上有了根本的改变。
白剑也甚是高兴,深以短叟武显在唬林中的声望为荣,还出一揖,道:“武大侠原曾要在下泄漏了的行踪,想老英雄当能原谅在下不愿提他的苦衷吧!”三星追月谭三环顿足自责道:“老汉真该死,我将来如何对得起武大侠!”白剑道:“既是自己人,老英雄何得自责大甚。”三星追月谭三环慨叹一声,道:“老汉将来只好厚着脸皮向他请罪了。”蓦地,李龙时候忽然叫了一声:“师父……”
三星追月谭三环双目一瞪道:“不要胡思乱想了。”白剑望着李龙微微一笑道:“口说无凭,谁也可以自称是武大侠的朋友,李兄所疑并不……”三星追月谭三环朗朗一笑道:
“易少侠,你未免太见外了……”白剑摇手截口道:“在下再当有所证明!”伸手怀中,取出短叟武显给他的那枚制钱,托在掌中,接着道:“不知这件信物可足为凭?”三星追月谭三环呵呵朗笑道:“少侠快快把武大侠的如意金钱收起,老汉快要无地自容”接着,头一转吩咐李龙道:“快交待下去,准备酒宴,并把令尊和几位叔伯请来,共敬易少侠一杯。”白剑急道:“老英雄如此厚待,在下怎敢领受?”三星追月谭三环豪迈地道:“少侠,你要再客气,就不像是武大侠的朋友了,去,快去!”最后这“去!快去!”的话,自然是对李龙而发。
李龙应了声:“是!”转身到了门口。白剑急得晃身挡住李龙道:“李兄请等一等,在下还有话说。”挡住了李龙,又回身向三星追月谭三环一揖道:“老英雄,这样惊动大家,对武大侠与在下,实有示便,尚请老英雄三思。”三星追月谭三环一连“啊!啊!啊!”了三声,点头道:“是!是!是!老汉只是一时高兴,忘了少侠刚才连武大侠的姓名都怕泄漏的事实了。”话声一顿,又吩咐李龙道:“李龙,把酒席就送到这里来好了,单只请你令尊一位,其他的人就不用再请了。”李龙领命而去之后,三星追月谭三环忽然长叹一声道:
“真奇怪!武大怪到了敝地,连老汉也不告知一声,却与敝局李老头暗下来往,难道老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白剑自然不会进一步多加说明,只笑了一笑道:“老英雄不能这样想,说不定唬大侠并未来到贵地,他只不过有地点留给李老头而已。”三星追月谭三环又是一声长叹道:“武老哥要是到了敝地就好了。”口气中透出了求助的意思。当然目标不是对着白剑,而是想白剑替他把短叟武显请来相助,只因他目前正遭到束手无策的事了。
白剑心中早有相助之意,借话接话,手逐自荐道:“老英雄如有吩咐,在下乐于效劳。”三星追月谭三环闻言,抱拳一揖道:“少侠如能替老汉请出武老哥来,老汉就感激不尽了。”白剑暗暗忖道:“他见我年龄不大,自然想不到我身上,独高汉叫他对我所认识才。”这所谓“设法使这有所认识”当然是想找机会露一手。白剑有此种存心,双眉微微一皱道:“找不到李老头,在下又到哪里去找武大侠呢?”三星追月谭三环失望地道:“可是我们到哪里去找那李老头呢?”门外传来一阵步履之声,李龙与一个威猛的半百老人,来到了门口,只是他们到了门口之后,脸上陡现惊容,停身门外,并未立即走进来。三星追月谭三环愣了一愣,喝声道:“师弟,快进来,为兄替你引一位少年俊彦。”披风刀李四海在门口似是有人绑住了他手足,挣扎了一下,惊叫道:“大哥,小弟进不来。”“什么?……”
三星追月谭三环惊得想从椅子站起来,可是他一用功,才发现全身被一种无形劲力和身包住,哪还动得分毫。三星追月谭三环,他自己虽还不到役气成罡的火候,可是外行,只吓得老脸变色,惊叫道:“少侠,你……”他真怕白剑是对方的人。
白剑哈哈一笑,起坐相迎道:“李英雄,在下失礼了,请,请!”白剑这一收劲发声,大家如释重负,一切恢复了正党,可是那份震惊,一时哪能尽释,大家愣了半天,才见三星追月谭三环敞声大笑了起来,伸手向前搭在白剑肩上,高兴得老泪纵横道:“啊!啊!易少侠,老汉有眼不识泰山,你原来也是位高人啊!”这时,披风刀李四海也是一阵舒神大笑,跨步进了小客厅。抱拳向白剑道:“少侠,你敢情是从天而降的福星!哈!哈!哈哈!”只见那李龙脸上似是掠过一道阴影,当时大家都在高兴头上,谁也没有注意到。少侠,酒席送上来了。白剑既是短叟武显的朋友,又有着一身令人起敬的功力,那上座自是非他莫属了。
三星追月谭三环与披风刀李四海左右相陪,李龙这时便只有添清楚递菜的资格了。席问谈起三星锑局失局的事,白剑才完全明白那笔镖接下来以后,还没有上中就在镖局里被人下手偷去了,李老头便是同一晚失踪的,三星追月谭三环等人的怀疑李老头,倒不能说是完全瞎猜,李老头确实有着很重的歉疑,白剑借酒筹思,沉吟了一下道:“那是一件什么东西,值得三十万两银子?”三星追月谭三环道:“那只是一只外加坚锁的长形木盒,至于盒内是什么东西,那就不得而知了。”白剑对于镖行规矩所知有限,闻言之下,不免皱了一下眉头道:“老英雄难道都不看内容,就同意物主报价三十万两银子么?”披风刀李四海一笑道:
“少侠,那原是镖行的规矩哩!物主有权不告诉镖局所保内容,当然这类内容不明的镖,保费也特别的贵。”“这笔生意可以收多少保费?”三星追月谭三环道:“我们保费的计算,是根据所保东西的价格和保送路程远近而定,一般来说,像这类镖,保费为保物反二成,名加自本府至峨嵋山里程费一成,这趟镖合计敝局可进九万两银子。”
白剑喷喷连声道:“这一趟镖,贵局保下来,岂不足够一二年开支。”三星追月谭三环讪讪地一笑道:“敝局这保费是定得高了一点,但说穿了,敝局并不是想赚这笔钱,而这关暗含拒保之意,因为大凡这类连内容都不愿让镖局知道的镖,其中必简单,但为了镖局虚名起见,又不能不接,所以把价钱定得高高的,如顾客愿意付此高额保费,敝局也只有硬着头皮接下来。”白剑“哦!”了一声,道:“那是说贵局对这趟镖已有了戒心。”三星追月谭三环点头道:“这趟镖成交得很秘密,按镖之后,就放在老汉自己房中,由老汉亲自看管,哪知一觉醒来,那木盒竟不翼而飞了。”白怀道:“那来投保的人,是怎样的人?”三星追月谭三环道:“是一位中年儒生,好像名叫宋佟,他当场付了一张五万两银子的庄票,取了敝局收据之后,一直到现在,就再未见现身了。”“镖货丢了多少天了?”“三天!”“那宋佟还找不找得到?”“他留了一下地址,我也派人去找过,听说他已首途往峨嵋去了。”
白剑道:“查出什么线索没有?”三星追月谭三环苦笑道:“杳如黄鹤,半点眉目也没有……”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听李虎叫声传了过来道:“师父,李老头回来了,李老头回来了……”“请!请!快请他进来!”三星追月谭三环这里叫请,便李虎却是把李第头抓小鸡一样拉出进来。他原来就是这样抓着李老头而来,一时要他放手改请,已是没有时间了。三星追月谭三环有眼不识泰山,把短叟武显的朋友委屈在厨下当伙夫,将来已是无法向武显交待,这时再见李虎把李老头倒拖进来,那还能不生气,暴喝一声,吼道:“混帐东西,为师真要被你们气死了!”李虎被骂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愕道:“师父,我……”他还以为找回了李老头,应是大功一件哩!披风刀李四海接着也大喝一声,道:
“畜生,还不快快放下李大侠!”李虎一愣,李龙一晃身迎过去,双手托住要老头,道:
“兄弟,你放手,把李大侠交给我。”他接过李老头,再一注意,发现他的穴道被李虎制住了,微一摇头,伸手拍开了他被制穴道,接着把他靠在椅子上坐好。李老头吁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目,蓦地发现总镖部三星追月谭三环就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失惊地啊了一声,就要站起来行礼……
三星追月谭三环这时哪还有总镖头的架子,哈哈一笑,按住李老头,道:“李大侠,老汉有眼无珠,不识大侠卢山真面目,在自在江湖上混了这些年了……”李老头白眼一翻,现出一副手足无措的神情,道:“啊!啊!啊!总镖头你不是要开我的玩笑。”披风刀李四海接着又道:“李大侠,你看座上那少侠是谁?你不用再瞒我们了。”李老头眼神向白剑身上一扫一,暗吃了一惊,忖道:“他是谁呢?老夫不认识他,他倒知道了老夫的底细,这可不能装扮下去了,再装扮下去便显得小气了。”江湖奇人就是江湖奇人,李老头哈哈一笑,昏暗的双眼,陡然一亮,射出两道精光,同时那老头可怜兮兮的样子,也随这一变。变得精神奕奕,转向白剑一抱拳,道:“少侠,老夫健忘得很,记不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白剑直身欠身,微微一笑道:“在下这是第一次拜识老英雄。”他们竟然谁也不认识谁?三星追月谭三环与披风刀李四海不由同时一愕,止不住疑神疑鬼,那李老头更是一愣道:“少侠不认识老夫,为何老夫寄住此间?”白剑道:我想短叟武显大侠一定向老英雄提起过在下。”李老头一震道:“你就是那……”白剑哪让他说出自己真名实姓,截口便说道:“不错,在下就是武大侠对你提过的易凡。”李老头吟了一下,遂即点头道:“不错,不错,武老儿跟老夫提起过你这娃儿。”此老何等老练,心中虽然生颖,竟不动声色,也不戮穿他的假冒,反而也称了白剑一声表示表示关系密切的“娃儿。”这时,三星追月谭三环才暗暗出了一口气,再不说话,就有作主人的风度了,呵呵一笑道:“请,李大侠请上坐,老汉还有许多要慢慢向李大侠请教哩!”李老头却无心入席,一笑道:“总镖头,你可是想问你失镖的事?”三星追月谭三环抱拳到胸道:“请李大侠多多请教。”李老头道:“不知总镖头相不相信得过老夫?”三星追月谭三环连声道:“相信得过,相信管进,老汉岂有相信不过武大侠的朋友之理。”那李老头双一翻道:“如果老夫不是短叟武显朋友呢?这样说来你是只相信武显,而不相信老夫了?”三星追月谭三环还能说什么呢?只好打了一个哈哈,把脸上的红晕盖了下去。李老头面色一正道:“总镖头如果信管过老夫,失镖的事,就等老夫晚上三更回来再谈,现在老夫要同易少侠去办一点别的事去。”三星追月谭三环心中再急,也不能说半个“不”字,连声:“遵命!遵命!但李大侠先喝两杯如何?”李老头摇头道:“现在不用了,晚上你再补请就是。”头一转,向白剑叫了一声:“娃儿,跟老夫走!”双肩一晃,人已速失不见。李老头对白剑有所怀疑,有意试试他的功力。所以说走,毫不给准备的时间,三星追月谭三环等人只觉眼睛一花,连白剑也不见了。李老头展开身法出了三星镣局,暗中加劲,放加速度径自出了城,回关一望,只见白剑衣袂飘飘,竟然紧随身后,一点不慢。
老老头暗中一皱眉头,用出了八成功力,脚下更是快疾如飞,在他想来,白剑决难追随得上,因为他根本不相信白剑就是就是武显所说的白剑。奔行了一阵,回头望去,哪知实在出于意外,白剑仍然紧随身后,步履轻松,毫无吃力这像。李老头暗暗吃惊,心中可也就起了杀机。要知这老头与武显有着地命的交情,武显断臂之痛,受辱之恨,在他说来,何异自己身受,他也从短叟武显口中知道了那批蒙面人的厉害,他却不能再蹈短叟武显的覆辙,因此存了先下手力强的打算。白剑只知道李老头是带他去见短臾武显,哪想得到李老头别有用心。一阵急行,进入了一座荒凉的山野之中,李老头施出全力疾进,奔行如电,片刻之间,来到一块山岩之前。岩前杂草丛生,杂草中隐隐现出一个洞口,两人弯腰进入洞内,行约二三十岁,李老头突然停步,道:“少侠,到了。”按着指着脚下一个向下的洞口道:“武老现就住在这地下洞府之内,你随老夫下去吧!”踊身一跃,便没入那洞口之内。白剑跟着也跳入了洞内,他原以为洞同偿过十丈八丈,哪知下落十几丈还没有到底,他倒毫没有对李老头起疑,还暗笑短受武显真是成了惊弓之乌,选了这样一个绝地来练奇技……
念中身形下落之势越来越快,忽然,“扑通!”的一声,身子已落入一口奇寒澈骨的泉井之中,幸好白剑还识得几分水性,身子疾快地又冲出了水面,右臂一探,注足真力的五指己裂石而入,插入井壁之中,定住了身子。这时井口之上,传下李老头的嘿嘿冷笑道:“小子,你也未免太狂做了,老夫是什么人,岂会像武老头一样,再上你们的当。”“糟糕!他把我当作那些蒙面人相待了,难怪一路上,都极少说话。”
白剑急和大叫道:“李大侠,在下就是白剑,你老这次可真是以真当假了。”李老冷冷的道:“凭你那副鼻歪嘴斜的长像,也敢冒充白少侠,你简直欺人太甚了。”白剑又大叫道:“李大侠,在下真是白剑。”“你要老夫相信你是白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你说太阳能从西边出来么?哼!哼!老夫也不为己甚,不再不井投石,人有本事爬得上来,你就慢慢爬吧!老夫不陪了。”怀了一连又叫了几声:“李大侠!李大侠!……”叫声为井壁所束,声震发中雷,井水被激得飞扬四溅,可是,再不闻李老头答活,他早已离开了。
白剑在井底弄了个啼笑皆非,这不能怪李老头,怪只怪自己粗心大意,自愿化名易凡,李老头问教不问,就把自己带来,天下哪有这样糊涂的成名前辈?只有自己这种傻瓜,简直是太嫩了。白剑自怨自艾了一阵,没办法,只有提起全身真力,化指成钢,两点交替地向井壁之上插去,沿壁而上。爬了一阵,井口还不知有多高,而他已是精力消耗过甚,再也爬不动了。他只有停下来,调息了一阵,恢复体力之后,又慢慢向上爬。那井壁高达四五十丈,可真把他累惨了,他一连停下调息了三次,眼看还有七八丈才能爬出井口,可是这时他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再也爬不动了。那李老头真厉害,要是让他在三星镖局咆饱了之后再走,就是再有四五十丈,再难不倒他。白剑这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几乎要认命了。突然,在他脚下丈远处,扬起一声大笑,道:“真看不出你这小子,一身功力这样深厚,如让你逃出手去,将来不知有多少人要受你的害……”话声中,一道指力已疾时而上,正中白剑脚上“涌泉”泉,白剑本已精疲力竭,再一中指,哪还魂得住,劲力一泄,再也挂下住身子,人便像陨石一般,向井底掉了下去……
突然,另一个声音呼道:“奎元兄,要留活口,这小了功力既然奇高,或许我们用得上他。”白剑方暗吁得一口气,忽然膘际一麻,便人事不知了,当他被解开穴道醒转进,已处于倒挂的石洞之内。眼前正站着那几乎要了他拿的李老头和他长日相信的短叟武显,白剑心花微放,叫了一声:“武老前辈……”便待翻身坐了起来。短叟武显愕了一愕道:“你……
你的声音听来好熟?”白剑道:“我就是白剑呀!你!……啊!我变了形,所以你不认识我了。”短叟武显沉吟了一下,道:“你能不能马上恢复你本来面目?”白剑道:“能!请你先解开我的穴道。”短叟武显点头道:”好,老夫这就替你解,不过老夫把话说在前面,你如妄存心机,那就莫怪老夫对你不择手段了。”说罢,他便要伸手去替白剑解穴,李老头一旁表示异议道:武兄,你还没有上够当么?”短叟武显闻言一缩手道:“李兄,依你之见呢?”李老头道:“改易容颜,不外用些药物擦在脸上而已,你要他说出复容方法,我们替他代劳就是了。”白剑道:“在下这变容之法,与众不同,非亲自动手,无法复原。”李老头哈哈一笑道:“武兄,听到没有,我们现在大约连三岁孩童都不如了。”短叟武显也是双眉一挑,冷哼道:“小子,老夫希望你不要聪明所被聪明衰,快说,你到底是谁?”白剑苦笑道:“我本来就是白剑,你叫我说什么呢?”短叟武显吼了一声道:“说什么!说你怎知老夫与白少侠的约定和你引来的用心,如有半句虚言,老夫可不再自惜身份,要用非常手段对付你了。”
此老连番受挫,说来可不是好玩的。白剑心头一凛,却吓出了他一个办法,不由哑然一笑,道:“白剑啊!白剑!你这两天遇事怎么老是颠三倒四,自己找自己的麻烦……”李老头道:“你嘴里乱七八糟说些什么?老实告诉你,你不要枉费心机了。”白剑微笑道:“在下原有一封家师给武老前辈的信,贴身收着,那就麻烦老前辈你自己动手,取出来吧!”短叟武显这倒不再犹疑,伸手从白剑身中取出那封信,这封信刚才已被井水打湿,幸好尚未破碎,短叟武显把信在手,望了一望,果见信封上写着“武显老友亲密启’:七个字。短叟武显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李兄,这封信正是给小弟的,请你代替他解开穴道吧。”李老头摇头道:“且慢,你看了信,再解他穴道不迟。”看来此老做事真是一丝不苟,老靠得很,连急待获自由的白剑也不由暗中点头不止。短叟武显慢慢撕开信笺,看完了节杖先生给他的信,双手一合,又把那封信震成粉碎,呵呵笑道:“李兄,不错,他天上是我那白老弟,请快快替他解开穴道。”他老头也展容一笑道:“你这叫自讨苦吃,可怪不得老夫!”伸手拍开了白剑的穴道。白剑翻身坐了起来,含笑向两老抱拳道:“多谢!多谢!今日多承赐教,以后我再也不敢粗心大意了。”接着,只见他在自己脸上揉了几下,奇迹立生,可不完全变了一个人,才不是原来那歪鼻斜嘴的怪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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