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莒这些年来,在七位极难侍奉的公子小姐折腾下,为了适者生存,人已训练得机警绝
伦,凡事能随机应变,见话答话,口齿伶俐到了极点,当下,他神色泰然地,毫不犹豫地迅
即答道:“启禀钟爷,小的也是闻警而来!”
九头太岁钟竞年打量了彩虹女许萍一眼,许萍顺着他的眼光,一福道:“唉!也不知什
么事,这样晚了,四小姐还叫莒儿来传小妇人。”
九头太岁钟竞年浓眉微皱一挥手,道:“这里没有你们母子的事,四丫头既然找你,你
就快去吧!”
彩虹女许萍应了声:“是”带着史莒,在嚣乱的人声中,向后园走去。
母子二人慌慌忙忙来到后国,史莒道:“妈,你等一下,我去弄两匹马来。”身形一
晃,扑向马房。
密室的警讯,也惊动了马房的马夫,他们没有资格过问庄中大事,由于好奇心的驱使,
都站在马房外面,伸颈而望。
一见史莒出现,大家一窝蜂地围上来,七言八语地道:“史爷,出了什么事?”
“史哥儿,是哪里来的狂人,吃了熊心豹胆,敢来‘梵净山庄’生事?”
史莒在公子小姐们面前,只不过是一个跑腿听差的小书童,可是在这批人眼中,身份就
完全不同了,他是公子小姐的亲信,随便一句话,就可以砸了他们的饭碗,他虽然从来没有
做过这种害人的事,但谁又不巴结他三分,那些年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就涎着脸称起他爷
来了;那些年纪比他大得多的,也少不了称他一声“哥儿”。
平时,史莒总是笑嘻嘻地和他们打成一片,可是这时,他没有时间,也没那种心情,寒
着脸“哼!”了声:“快牵两匹上好脚力的‘待命马’给我!”
以他的身份,在这种场合,不必多作解释,才有分量,才有气派。
当然,大家心里也有数,他的话还不就等于公子小姐们的话,谁敢多问一句,同时,大
家也知道他的脾气,要不是事情紧急,他也不会拉下脸来。
真是一呼百诺,史宫的话刚出口,马房里便有人接口道:“来了!来了!大家让开!”
一阵蹄声得得,两个马夫,牵来了两匹骏马。
要知,“梵净山庄”领袖武林,为了应付突发事故,经常有十匹骏马,鞍不离体,随时
待命。
史哥儿出口要,马夫们不敢马虎,牵来了两匹脚程最好的。
史宫笑了笑,道了声:“多谢!”翻身骑上一匹马,又道:“你们谁去传一声,四小姐
要出去,叫他们先把右园侧门开好!”
话说完,不待回答,双脚一夹,催动坐骑,冲出马场,来到彩虹女许萍藏身处,招呼彩
虹女许萍上了马,就在园中放开马步,向右侧门冲去。
四小姐的脾气,谁不知道,招惹不得,兴之所致,还不是高兴怎样就怎样,早就有人道
知守门的把右侧门打开了。
由于“梵净山东”没有发生过事故,大家的警惕性久已松懈,虽说这时有了警讯,大家
也没有十分放在心上。
何况,这是四小姐的吩咐,谁敢不遵。
来到右侧门,史莒母子一声长啸,冲出了“梵净山庄”。
等到那守门的人,看出另一位不是四小姐而觉不对时,已是拦阻不及,不仅拦阻不及,
就是问话的机会都没有,转眼便不见了史莒母子二人的身影。
警铃响起前不久。
冒牌南刀史烈孤子史威,正喜心翻倒地行过了拜师大礼。
北剑程中和宿愿得偿,其内心的快畅,更是胜过任何人,只听全厅之中,他的笑声最是
洪亮!
“哈!哈!哈哈!”
“叮!叮!叮!”铃声传来,惊得他全身一露,他的笑声,陡的一收,几乎沉不住气,
就要长身而起,赶去察看。
密室之内,放的是什么东西,只有他心里有数,他焉得不急?
就在这时候,坐在他右边的大夫人玉美人白倩如,忽然把一只手压到他的腿上,要他镇
静,不可失礼,莫叫四位不世奇人看轻了“梵净山庄”。
北剑程中和对这位大夫人平日最是敬服,当时只好捺住一颗跳动的心。
可是,过不了片刻,他还是沉不住气,皱着眉梢,起身向黄山四老拱手道:“晚辈为四
位准备了一点东西的,意欲告罪暂退,取来请四位老前辈过目。”匆匆出了花厅,向密室赶
去。
这时,九头太岁钟竞年已经按扭开好了大厅正门,吩咐其他之人守在厅外,自己正瞧着
密室石门上那两双手印发怔。
石门推开了五寸有奇,室内的铃声仍是响个不停。
敢情,他也不便进入密室,又不知停止铃声之法,一时无所适从。
北剑程中和身形在九头太岁身边一落,道:“钟贤弟,你发现是谁没有?”
随声,双门如炬,投向石门上两双掌印,脸色陡的一凝,过前一步,伸手门内,摸了一
摸,警铃之声顿止。
接着,双掌贴在石门上,向右推过二尺,也不等九头太岁钟竞年答话,一斜身入了密
室,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只锦盒,脸色也平静了下来。
他一面拉拢石门,一面庆幸地道:“还好,来人并未进入室内。”
九头太岁钟竞年吁了一口气,道:“小弟觉得史宫母子二人,嫌疑非常重大。”
北剑程中和脑中电闪般掠过彩虹女许萍在迎宾时那种不服的神情与那声难解的“咦”,
点头道:“不错,正是他们母子二人。”
九头太岁钟竞年听他如此语气,不禁讶然道:“庄主早就知道了?”
北剑程中和摇头苦笑道:“我还是比她慢了一步。”一顿,道:“不知她逃走了没
有?”
九头太岁钟竟年“哦!”一声,道:“武林中平静太久,小弟的脑子一点也不灵光
了。”
敢情是想到刚才被骗过之事。
北剑程中和朗朗一笑道:“贤弟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厅外有人大声禀道:“史宫母子,假传四小姐之命,骑了两匹快马,冲出右侧门,逃出
庄去了。”
九头太岁钟竞年大吼出声道:“好小子,我要让你们逃出手去,便算不得九头大岁!”
身形倒翻而起,向大厅之外射去。
北剑程中和急急嘱咐道:“贤弟,我要活口!”
“梵净山庄”飞骑四出,同时,也发出了北剑程中和的信行“英雄令”,务必缉捕许氏
母子回庄问话。
这件盗窃未遂案,在北剑程中和眼中看得非常严重,什么事情,他都可以一笑置之,唯
独可能牵涉到他盟弟史烈的任何大小事故,他不能丝毫放松。
他有保护盟弟史烈遗孤的重托,他知道史烈人缘不好,仇家很多,万一保护他的独子不
周,出了差池,他将如何和他的盟弟在泉下相见?
所以,他不得不未雨绸缪,遇事留心。
北剑程中和把遣缉这事作过适当安排之后,回到花厅外面,整了一下衣冠,换了几口
气,将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恢复了宁静平和的气度,笑哈哈地步入厅内,捧着那只锦盒,
送到黄山四老面前,道:“这是晚辈替威侄准备的一本千年参王,请四位老前辈过目之后,
就在今天成全了威侄可好?”
黄山四老之首甘明,伸手接过锦盒。
北剑程中以解释的口吻又道:“夜长梦多,这本千年参王给威侄服下了,便不怕外人垂
涎生心了。”口气中,已点出了刚才警讯的缘由。
二夫人闪电娘娘蓝纫秋双目棱芒似电,从北剑程中和脸上一掠而过,鼻子里冷哼了一
声,实是责怪北剑程中和只知替人家作嫁,从不为自己儿女筹谋。
更气是的,有这样好的东西存在家中,竟把他们母子母女瞒得死死的。
北剑程中和故意避开闪电娘娘射来的目色,俯首凑向黄山四老之首甘明打开了锦盒,
道:“老前辈,这只参王的年份够了么?”
要知千年参王培元固本,脱筋换骨之功,平常人服了,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武林
人物服了,如果同时有人为之道经活调理得宜,则有陡增一甲子功力的宏效。
北剑程中和如此对南刀史烈的后人尽心尽意,真是难能可贵。
甘明伸出二指,抬起那只千年参王,翻来复去地查验了半晌,哺哺自语道:“不错,不
错,确是千年以上的珍品,倒是造化了威儿了。”随手传到二弟李昆手中,李昆品详了一
会,又传给其他二老过目。
千年参王再回到黄山四老之首甘明手中时,甘明作了明确的决定道:“程大侠说得是,
夜长梦多,这种千年珍品,如果被人谋算了去,实在太可惜,就这样办,我们马上给威儿服
下。”
面色一正,吩咐史威道:“威儿,谢过程伯伯宏恩大德,你要知道,你服下这千年参王
之后,明天一觉醒来,一身功力便不下于你程伯伯了。”
史威举首向霓霞仙子黄妙妙望去,黄妙妙正色阻止他,道:“孩子,这份恩情太重了,
我们不能领受,快谢过程伯伯的好心。”
北剑程中和急得摇着双手道:“弟妹,你这样见外,不是骂我这做伯伯的不够心意么,
想当年烈弟……”声音一哑,再也说不下去了。
黄妙妙偷眼向闪电娘娘蓝纫秋窥去,口中却是仍在坚持道:“程伯伯,你给我们的太多
了,你如果要坚持的话,我只有带着威儿回老家去了。”
北剑程中和忽然凌空一指向黄妙炒点去,道:“弟妹,当年烈弟就是用这种手段对付小
兄的,对不起,我也只有依样学步了。”
也不知黄妙妙是躲不过?还是不躲?指风落处,她的穴道给点个正着。
甘明一抬手道:“威儿过来,快把这千年参王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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