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平80 年代外交新思维,若用一句话概括,这句话便是:“考虑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主要应该从国家自身的战略利益出发..不去计较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差别”。(《邓选》ⅢP.330)
中国过去对外交往与合作为什么长期打不开局面?有人家的原因,也有自己的原因。自己的原因,主要是把“姓社姓资”一类教条搬到国际关系上,用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去衡量敌友,制度相同,观点一致,才能做朋友,否则就是敌人。中美敌对20 多年,中国同整个西方世界长期不合作,中苏之间出现20 多年的对抗,其中有对方的原因,就自己方面说,一个是帝国主义,一个是资本主义,一个是修正主义,加上不信邪、不怕鬼的硬骨头精神,发誓要消灭帝、修、反,怎么可能接触、对话、合作呢?
邓用一句话挑明了问题的实质:这些都是自己给自己设置障碍。
国与国关系的障碍并不纯粹是人为的幻影,根子还在利益冲突上。问题是利益冲突一旦同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方面的偏见挂起钩来,问题就复杂化、深刻化了。纯粹的利益冲突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通过协商谈判找到一种双方均可以接受的解决方法。制度和观点上的分歧掺合进来后,冲突双方就会相互以敌人形象看待,谁也不服谁的理,没有商量余地,让步就等于投降,没骨气。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打倒、消灭,消灭不了就僵持、冷战,谁也不买谁的账。
从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上考虑国家关系,在苛责别人的同时,也孤立了自己。要做朋友就得和我制度相同,观点一致;不能与“豺狼”为伍,与“魔鬼”打交道。这样能交几个朋友?邓意识到这种划地为牢的政策,等于把自己孤立于世界之外。中国要想实现四个现代化,就必须向所有国家开放。全方位开放要求拆除一切人为的障碍。障碍去除后,便是现实主义的外交政策:“同什么人都可以打交道”。(《邓选》ⅢP.260)第三世界要交,发达国家更要交;北朝鲜要交,南朝鲜也要交;不管白猫黑猫,只要对中国的发展有好处,就要结交。邓知道“用这样的思想处理国家关系,没有战略勇气是不行的”。(《邓选》ⅢP.330)因为同什么人都打交道,包括同“魔鬼”打交道、同过去的宿敌打交道。因此同时更需要智慧:“在打交道的过程中趋利避害”。(《邓选》ⅢP.260)
从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上考虑国家关系,不仅朋友难交,交了也难处,很容易闹僵。因为强调一致,容不得别人与自己有差异,一有差异就觉得不够朋友,就要指责、干涉,强加于人。干涉总是相互的,你振振有词地指责别人,别人也有权利回敬于你,结果平地风波,一言不合,即可散伙。中国过去也做过干涉别人的事。改革开放以后,变得比较宽容,不再好管别人的闲事。剩下的主要问题是如何不让别人干涉中国。在同有优势的发达国家打交道时,中国倾向于不干涉别人,但是容不得、经不起别人干涉自己。邓知道一些国家好对中国说三道四,也是因为把国家关系同社会制度、价值观念的分歧搅合在一起的缘故。因此强调超越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反过来变得对自己十分有利。你家事我不管,也请你放尊重些,不要管我的闲事吧!这样才能保证独立自主地同一切国家和平共处。
计较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的差异给中国自己带来两大坏处:朋友变少且动辄闹翻。邓稍稍超越一点,就获得两大好处:朋友变多又独立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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