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特君 王晓峰
历史在发展，社会在前进，世界面临着形形色色、种类繁多的问题，现实呼唤着新思想的指导，邓小平同志的和平与发展战略思想应运而生。1985年3月4日他在会见日本商工会议所访华团谈话时说：“现在世界上真正大的问题，带全球性的战略问题，一个是和平问题，一个是经济问题或者说发展问题。和平问题是东西问题，发展问题是南北问题。概括起来，就是东西南北四个字。南北问题是核心问题。”[1]正是这一著名论断提出了新时期的战略，为我们树起了一面光辉的旗帜，指明了前进的方向，鼓舞着大家为之奋斗。
一
“和平与发展”战略思想提出的依据是什么？
邓小平这一战略思想的提出是依据对战后历史经验的总结、当今现实状况的分析及未来发展前景的预测，是有充分的、客观的、科学的根据的。
二战前，一直上溯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帝国主义战争与无产阶级革命是这一时期世界的主题。这一时期，即20世纪的前半个世纪，帝国主义列强为了重新瓜分世界进行了多次大规模的局部战争，并挑起了两次世界大战。随之有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和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开辟了无产阶级革命和民族解放运动的新时代。但是战争与革命并非人类历史的全部内容，随着世界形势的发展，不同时期有不同的主题。二战的胜利改变了战前的国际政治格局，对战后国际社会的发展产生了不可估量的深刻影响，是走向新时期的一个转折点。（一）它彻底摧毁了德意日法西斯政权，清除了世界民主化进程的一大障碍，并提出，不同社会制度、不同意识形态的国家在反对法西斯的目标下结成联盟，亲密合作的成功经验；（二）它深刻地教育了各国人民，世界大战再也打不得了，人们希望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最后的一次世界大战。尤其是热核战争的情景人们不会忘记，它既是可怕的，更是可恨的，所以人们诅咒战争，反对战争；（三）它极大地改变了国际舞台上各种力量的对比，不仅资本主义各国的力量对比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而且还出现了社会主义国家的发展和壮大及新兴的民族独立国家的开始涌现；（四）二战期间，在科学技术方面从军工生产开始有许多突破。正是在原子能、航天技术及电子计算机等方面的突破，标志着第三次科学技术革命的开始和兴起，产生着极其深刻的影响。诸多因素形成的合力，决定着战后国际社会发展的方向。这一切不能不使得世界主题发生新变化。
二战结束后，又近半个世纪了，这半个世纪国际社会在二战胜利的基础上继续前进，也确实发生了极其深刻的变化。这表现为：（一）世界和平得到了维护。战后以来，人们一直高度关注着维护世界和平、防止世界战争的问题。人们不会忘记，战后初期“第三次世界大战不可避免”的论调曾一度甚嚣尘上。人们也都记得，两个超级大国的激烈争夺，曾使世界到处弥漫着一股强烈的火药味，甚至几度濒临核战争的险境。由于全世界人民的坚决反对，终于阻止了战争的爆发。人们高兴地看到，今后世界大战很难打起来，世界和平是可以争取和保持的。（二）世界关注发展问题。二战以后国际局势发展中最深刻的变化之一，是帝国主义殖民主义的瓦解和大批民族独立国家的涌现。所谓发展问题，虽指整个世界的发展，但中心是这些国家的发展，战后几十年，这些国家经济发展取得了显著成绩，但就整体而言，这些国家水平仍然很低。80年代以来，这些国家发展极不平衡，许多国家处境更加困难，使得发展问题更加突出，世界的发展决不能长期建立在广大发展中国家贫穷落后的基础上。这一点已为国际社会所公认。应该说，发展问题的提出本身乃是一种历史的进步。（三）社会主义在曲折中前进。战后初期社会主义一度呈现欣欣向荣的局面，显示出巨大的优越性和强大的生命力。后来出现了社会主义阵营的瓦解，以至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社会主义事业遭受巨大挫折。但是，并不像敌对势力所断言的那样，社会主义已经灭亡了。占世界人口近1/4的中国大地上，社会主义在生机勃勃地发展。（四）霸权主义日趋衰落。战后两个超级大国曾经一度争霸世界，他们到处伸手，肆意横行，弱肉强食，不可一世。如今，曾几何时，不是落得一个消亡，一个衰落的下场么？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霸权主义必然衰落，正义力量一定胜利，这个历史前进的规律是不可战胜的。最后，也是推动出现上述变化的一个根本的原因，就是科学技术革命的发展，不仅极大地推动了战后世界经济的恢复与发展，也引发了一场社会变革，还促进了世界经济的国际化和国际政治的全球化，不同社会制度的国家也在科学技术革命的推动下走上了互相制约、竞争共处的道路。科学技术革命的新发展，正在为人类社会开辟新的前景。
当然，当今世界的现实并不是一片祥和、天下太平。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政治家都会看到当今世界面临着形形色色、尖锐复杂的难题。如人口问题，1950年以来世界人口总数翻了一番；到2025年将从现在的56亿增至85亿；到2050年将达100亿。人们称之为“人口爆炸”是并不为过的。值得注意的还有地域分布的不平衡，大多数在南方国家，城乡比例的严重失调，大多数有向大城市集中的趋势，贫富差别的急剧扩大，大多数处于贫困状态。这无疑会带来一系列的经济、社会问题。因此，抑制世界人口急剧增长的趋势成了当今世界的当务之急。粮食问题是又一个尖锐问题。广大发展中国家由于经济、科技水平低、农业生产长期处于落后状态，粮食短缺或匾乏现象非常严重。据估计，目前世界上至少有7.3亿人因得不到足够的粮食而处于饥饿状态。每年因饥饿而死亡者达数千万。虽然少数发达国家粮食过剩，以至限制农业生产的发展，但由于世界经济旧秩序的作用，无助于粮食问题的解决。环境问题也很严重，制止环境污染和环境损害，维护世界生态平衡，已经成为世界各国人民的强烈愿望和共同要求。国际社会已为此召开过多次会议，采取了一系列措施。1992年6月在巴西召开了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其宗旨是制止环境进一步恶化，遏制导致贫困爆炸和自杀性掠夺天然资源趋势的发展。大会通过了《21世纪行动议程》和《里约热内卢宣言》，标志着人类在保护环境和谋求持续发展方面的共同努力进入了一个新阶段。但是环境问题远未解决，甚至恶化的趋势也未能阻止。解决环境问题是全世界面临的严峻任务。国际恐怖主义问题也是当今世界中不可忽视的严重问题，是当代世界上各种尖锐复杂矛盾的反映，是国际斗争的一个怪胎，也是一种世界性的瘟疫。特别是80年代以来，恐怖主义活动日益猖撅，案件急剧增长，据统计，1980—1989年间全世界共发生各种各样的恐怖主义事件40230起，这是1970—1979年间的8400起的5倍。现在，世界上有国际恐怖主义秘密组织240多个，国际恐怖主义分子活动的范围涉及到世界各大洲，各国恐怖组织的跨国合作日益密切，活动更加频繁，手段更为狠毒。国际恐怖主义“黑潮”威胁着世界人民的生命安全，破坏了国际社会的和平与安宁，使本已不平静的世界更加动荡不安。此外，像世界资源短缺问题，世界毒品问题，艾滋病等疾病蔓延问题，也给世界人民带来了越来越大的危害，引起了世界各国的普遍关注。
虽然当今世界中我们面临着诸如此类形形色色、尖锐复杂的问题，但是其中最根本的则是和平与发展这两大问题。在这些全球性的问题中，国际恐怖主义从根本上说是一个和平问题；人口问题、粮食问题、环境问题、资源短缺问题、毒品问题、疾病蔓延问题等，从根本上说是一个发展问题。和平与发展是解决这些问题的基础和关键，抓住了和平与发展这个主要问题，就抓住了解决这些问题的根本和关键。
邓小平同志的和平与发展战略思想的提出，也是建立在对世界未来发展前景科学预测基础上的。在世界未来发展前景的问题上，一直存在着盲目乐观和悲观失望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实际上这些都是不正确的。从维护世界和平的前景来看，一方面，世界大战的危险依然存在，处于新旧格局交替时期的国际社会的不稳定因素明显增多了；另一方面，世界和平因素也广泛存在，并且迅速增长，明显地超过了战争因素而居于矛盾的主要方面。在今后一个较长时期内，争取和平的国际环境，避免新的世界大战是有可能的。从促进世界发展的前景来看，世界上各类国家在得到不同程度的发展之后，目前都面临着各自不同的困境，尤其是广大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问题尤为严重。但同时我们也要看到，促进全人类的共同繁荣和发展已成为我们时代的最强者，国际社会正为此作出积极的努力。因此，我们既要充分地认识未来人类社会发展的主流是好的，是光明的，阿时也要对发展过程中的艰巨性、曲折性有足够的重视。
二
维护世界和平、促进人类共同繁荣和发展，是我们为之奋斗的两大战略目标，那么我们如何才能实现这两大战略目标呢？
第一，必须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改革不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旧秩序，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建立和平、稳定、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这是实现和平与发展这两大战略目标的根本出路。
战后以来，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是引起世界战争的主要因素，特别是美苏两个超级大国激烈地争夺世界霸权，造成整个世界动荡不安。苏联解体之后，虽然旧的两极格局已宣告结束，但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并没有退出历史舞台，依然肆意干涉和侵犯别国内政，妄图在新旧格局交替时期，建立由它们主宰的“世界新秩序”，从而使世界局势出现新的不稳定状态。
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还严重地阻碍了全球的发展。二战结束后，美国为了独霸世界，在全球范围内推行反苏、反共的冷战政策，挟持西方其他资本主义国家对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实行军事包围的同时，进行政治上的遏制和经济上的封锁，而社会主义国家被迫对此进行了反封锁的斗争，这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社会主义国家的发展。“冷战”结束之后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依然猖撅，继续严重阻碍着世界的发展。西方资本主义大国除了要包办和垄断国际事务之外，还加紧推行它们的价值观念、意识形态和政治经济发展模式，并把是否同意它们这一套作为提供援助、进行合作的条件。对于那些反对的国家动辄进行经济封锁和制裁，甚至大动干戈，直接出兵干涉。所有这一切，都严重影响了这些国家的发展。
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是贯穿一切国际旧秩序的最本质的东西，因此只有坚决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彻底改革不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旧秩序，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建立和平、稳定、公正、合理的国际新秩序，才能够真正维护世界和平，实现全人类的共同繁荣和发展。
第二，要重视和充分发挥广大第三世界国家的作用。战后第三世界的崛起，成为制约战争爆发、维护和平的基本因素。第三世界在政治和经济上的发展，使之在国际舞台上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特别是它们奉行不结盟政策，团结一致共同反霸，打乱了超级大国的战略部署，有力地牵制了它们的侵略行为，削弱了它们的有限实力，动摇了它们的霸权地位，成为世界反霸斗争的主力军，对维护世界和平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在新的形势下，第三世界各国，它们的地区组织、国家集团以及国际组织部在调整它们的战略和策略，以便在反对霸权主义、强权政治的斗争中，为了维护世界和平发挥它们的作用。应该肯定，第三世界国家中还蕴藏着巨大的潜力，在斗争实践中还会创造出更好的斗争形式。可以断言，当第三世界的国家和人民完全觉悟起来，组织起来，行动起来，为维护世界和平而斗争的时候，世界和平就最终会得到维护。
世界的发展，关键的是第三世界国家的发展。由于世界各国相互依存的加深，发展中国家的发展问题已不仅是发展中国家的自身问题，实际上是整个人类的发展问题。没有占世界人口3/4的发展中国家的发展，就不会有整个世界的井同繁荣。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状况如何，势必造成连锁反应，影响其他类型国家的发展，乃至整个世界经济的繁荣。只有当整个第三世界国家都得到了普遍的发展，世界的发展问题才会最终解决，世界的繁荣才能真正有保障。
第三、维护世界的和平、促进人类共同繁荣和发展也是西方发达国家根本利益之所在，西方发达国家应该要为此认真履行自己的责任。
战后，有资格打一场世界大战的只有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双方为争霸世界而疯狂扩军备战，世界大战的危险一直存在，但由于世界人民的共同努力，整个世界维持了40多年的相对和平的局面，这里面也包括西欧、日本等西方发达国家所起的制约作用。冷战结束之后，全球形势进一步趋缓，因此西方发达国家在维护世界和平方面更应该要切实履行自己的责任。
关于发展问题，邓小平同志更是多次强调西方发达国家要在促进人类共同繁荣和发展方面做出实际行动来，指出这不但符合发展中国家的利益，而且也符合发达国家自己的利益。1985年3月4日，邓小平同志在会见日本商工会议所访华团时说：现在世界人口是40几亿，第三世界人口大约占世界人口的3/4。其余1/4在发达国家。很难说这十一二亿人口的继续发展能够建筑在30多亿人口的继续贫困的基础上。
第四、中国应该为维护世界和平、促进人类发展发挥自己的独特的作用。新中国自成立之日起，中国政府就致力于世界和平与发展的事业，维护世界和平，谋求人类的共同发展与繁荣一直是中国对外政策的首要目标。40多年来，中国人民为实现这一崇高的目标不懈努力，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现在，在新的形势下，中国要为维护世界和平，促进人类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首要的任务就是要加快经济建设，争取把我国早日建成一个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强国。中国的发展是世界和平力量的发展，对于遏制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保卫世界和平将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邓小平同志指出，中国发展得越有力量，世界和平越靠得住。如果说中国是一个和平力量，制约战争的力量的话，现在这个力量还小。等到中国发展起来了，制约战争的和平力量将会大大增强。中国的发展也必将促进整个世界的共同繁荣和发展。一方面，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中国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了约占世界1/5人口的温饱问题并继续奔向小康，这本身就是对人类作出的一份十分了不起的贡献。另一方面，中国在致力于自身发展的同时，大力支持世界各国，尤其是第三世界国家和地区的发展，支持南北对话和南南合作以及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的斗争，从而促进了整个人类的共同繁荣和发展。而且，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同许多第三世界国家具有不少的共同之处，中国的发展对这些国家不无借鉴意义。因此，中国的发展必将推动整个第三世界的发展。
第五、联合国作用的正确发挥，也是实现战略目标的重要条件。联合国是当今世界最大的政府问的国际组织，成立50年来，虽然走过曲折的道路，但是它在维护世界和平和促进人类共同繁荣方面发挥了自己独特的作用。在当前世界格局由两极向多极转化的过渡时期，联合国是既面临着难得的机遇，也经受着严峻的挑战。一方面，国际社会越来越普遍重视联合国在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全球发展，加强国际合作以及通过协商一致解决冲突方面的作用，从而使联合国有了真正实现《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则的机会，能够在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中发挥更大的作用；另一方面，联合国也存在着从未遇到过的困难和问题，其能力和获得的资金与其所肩负的历史使命不相适应。因此，如何抓住机遇，克服困难，迎接挑战，不仅关系到联合国自身的发展，而且也影响着人类社会能否早日实现和平与发展两大战略目标。
最后，我们也要看到，推动人类社会发展和前进的是由于各种力量形成了一种整体的、不自觉的和不自主的总的“合力”，同样地，要实现世界的持久和平和人类的共同繁荣和发展，也靠“合力”。
三
邓小平同志“和平与发展”战略思想的提出具有巨大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将对中国和世界产生深远的影响。
时代主题是一个重大的理论问题，也是一个重大的现实问题。长期以来人们对这个问题的认识停留在列宁时期的论断上，停留在本世纪20年代的水平上，坚持“战争与革命”的主题不变，大大落后于世界形势的发展，落后于实际。应该说我们为之付出了代价。现在，邓小平同志根据长期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实践，透彻分析战后世界的变化，经过深思熟虑，得出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主题这一科学结论，这是理论上的一个重大突破，一个重大发展，一个重大贡献，是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继承、捍卫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是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
邓小平同志“和平与发展”的战略思想为我们把握时代特征，正确认识世界提供了强有力的武器。只有正确地、客观地、全面地把握了时代特征，才能够正确地、现实地、辩证地分析和对待国际社会的各种矛盾并据此制定相应的战略和策略，去推动国际社会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邓小平同志的这一战略思想从人类面临的诸多复杂的问题中，高度概括了当代世界政治、经济发展的根本问题，阐述了解决这一根本问题的具体途径，有助于团结国际上一切爱好和平、谋求发展的力量，共同致力于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这是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的共同愿望，体现了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的利益，符合历史发展的潮流。
中国人民目前正在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领导下为实现“三步走”的宏伟目标而奋斗，邓小平同志这一战略思想使我们高瞻远瞩，信心倍增，是我们进行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指针。它不仅指明了我们所处的国际环境，和平是主流，世界大战很难打起来，这是难得的机遇，我们要紧紧抓住，绝不能再错过这个机遇，而且也告诉我们，发展是硬道理，要紧紧抓住经济建设这个中心，隔几年上一个新台阶，奋力把经济搞上去。
（冯特君：中国人民大学世界政治经济与国际关系教研室主任、教授；王晓峰：中共海淀区委办公室副主任、硕士）
注释：
[1]《邓小平文选》第3卷，第10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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