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可笑的家伙。”我笑了,满是不屑。伸手拍拍护在我身前的归蝶的肩膀,示意她让开。“这种可怜可笑的东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主人?”归蝶担心的看了我一眼,不过依旧听话的闪到了我的身边。
“你,你说什么?你说我可笑!?我只是想为自己复仇,难道我错了么!”素服女子被我的话进一步激怒了,一头长发无风自动,在夜空中显得妖娆而诡异。
“没错,你这种东西,就是可笑。口口声声说要给自己报仇,可是实际上呢?你就只懂得欺负弱者而已。”我看了看那个倒在地上的冉老爷,他被定格在了口中鲜血狂喷,却努力的想翻转身子把新娘压在身下的那一刻。“杀你的是谁?是冉老爷么?”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难道,我的死不该怪他么!我一个外村人,却被卷进他们的仇杀里,难道我不该怪你们冉家人么!”素服女子的声音更加的凄厉,原本就有些扭曲的哭丧脸上一条条青筋暴突而出,显得更加的骇人。
“呵呵呵呵,好臭的屁,好臭的屁!”我笑了,活活的被气乐了。“你以为是冉家人这一家子和外族有仇么?当年五胡乱华,神州陆沉,如果没有武悼天王带领我们北方汉人绝地反击,让诸胡认清了我们汉人的力量,你还能在这里结婚?恐怕你的老祖宗都被人家当军粮给吃了!”
我越说,心中的那股怒火就越是澎湃难平,“想报仇,不去找杀你的胡人,却在这里祸害冉家后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看看那个冉老爷,他被你定格的那个动作,是在做什么!难道你不懂么!”我的左手,按在了归蝶的肩膀上,“刚刚,她就是这样把我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来替我承担伤害,你告诉,那个冉老爷是在干什么!”
“他……他……”素服女子有些语塞,然后,却是恼羞成怒的吼叫了起来,“我不管,反正是你们冉家人害死我的!就是你们冉家人害死我的!你们姓冉的都该死!要是没有你们姓冉的,我和虎哥根本就不会死!”
素服女鬼五指箕张,裹夹着强大的阴怨之气向我扑了过来。
一个小女人,说实话,我真的看不起她,有怨,有仇,不说去找那些杀死她的人报,反而要对着死前还试图保护她的人下手,虽然她的经历也很可怜,但是我感到更多的却是愤怒。在她看来,冉家和羯人的仇居然就是冉家自己的事情,与她,与他们无关……民族存亡,关你屁事儿,是么?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兔湖村的鬼魂,我不想滥杀,但是这一个,她不配留在这条旧村!手中捏着发决,从腰包里抽出诛邪符,夹在指间,诛邪符上立刻冒出了淡金色的光芒。
素服女鬼看到我的动作立刻狂吼了一声,挥动手爪抓向我的脸,而就在这个时候,漂浮在我身子左侧色双刃矛突然动了,对着那女鬼就是一矛刺了过去。女鬼一开始没把我这个人类的兵器当回事,可是就在矛头即将刺进她身子的时候,女鬼感到了不妥,急忙闪身,矛头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了一条口子,紧接着,钩戟对着她扫了过去。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不理解那两条几乎透明的臂膀到底是什么,从那样子上看来,倒有点像我在神游之时,从乌芷云的镜子里看到的,半个身子露在我背后的冉天王的影像,可是冉天王最后的意志不是已经和我融合在一起了么?
算了,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趁着素服女鬼向旁边闪躲的功夫,我的手一扬,散发着金光的诛邪符就向那个女鬼贴了过去。而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女鬼竟然一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张诛邪符丢在了地上。附上了杀鬼咒的诛邪符,普通的鬼物避之唯恐不及,她却完全不在乎,丧气鬼果然非同凡响啊。
“归蝶,给我砍了她!”我渴不跟她讲什么江湖道义,要是符咒道法能收拾了自然不用归蝶,既然收拾不了,那还是让人妻动手吧,我可不想因为逞英雄而让身上再多出来几条崩裂的伤口。
归蝶早就蓄势待发了,听到我的号令,立刻就挥舞长刀冲了上去,匹练一般的刀光逼得素服女鬼节节后退。丧气鬼对扬起攻击免疫,但是对于村正这样的杀生煞刃还是不敢小视的。不过,在归蝶追击素服女鬼的时候,院子里那些被羯人砍死的尸体,却又一个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些尸体有的断头,有的缺脚,不一而足,不过此时此刻,在我的眼中,他们都开始了一种诡异的变化。他们丰腴的皮肉开始变得干瘪枯瘦,而身上很正常的衣服,却变成了各式各样的盔甲。有的,就像之前看到的那两个一样,是一身木头和布条,有的却是把一口破锅固定在胸口充当胸甲,凡此种种,千奇百怪。
“你们都是兔湖村的村民吧。”那些鬼怪一成形,就向着我围拢了过来,挥舞着生锈的菜刀、断裂的桌椅木腿,甚至有影歌身材高大一些的干脆就是提着一块石头墓碑,唉,做鬼能做到这样子,也真的是挺不容易的了。
不同于素服女鬼的多话,这些民兵一般的鬼魂们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那两个冒着幽绿色鬼火的眼窝把我死死的锁定住,然后一边鬼嚎,一边朝我围过来,大有要把我乱棍打死的样子。
如果我猜的不差,这些亡者都是被那个素服女鬼所蛊惑了,他们本身的意识比较朦胧,所以才会按照素服女鬼的指示行事,那么,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唤醒它们呢?
一抹微笑,渐渐的浮现在我的脸上,从婚礼现场的骚乱我可以看出,那些村民在骚乱开始后,都是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想要保护冉老爷,能做到这一步,那句话必然也还深深的印在它们的灵魂深处,不曾磨灭。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轻轻抬起,又猛力落下,双刃矛和钩戟也随着我的动作,尾端重重戳在了地面上,发出了“砰砰”的响声,胸口深处的那团火,燃烧的越来越炽烈,不吐不快——“六夷之内敢称兵者斩之!”
当我中气十足的吼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些披挂着不伦不类的甲胄兵器的干尸们好像再次陷入了定格中一般,静止不动,眼窝里的鬼火明灭不定,就好像在挣扎着一般。
我再一次扬起双刃矛和钩戟,大吼一声“六夷之内敢称兵者斩之”。两把兵器再次戳到地上,两股淡红色的气浪好像冲击波一样从武器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向四周扩散开去。
这样的效果,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而那些被淡红色气浪冲过的干尸们,身子都是一阵的摇晃,然后眼睛里的幽绿色鬼火就不再闪烁了,而是彻底变成了淡红色,紧接着,那些干尸不管是身上穿的什么,手中拿的什么,一个个的全都单膝点地跪了下来,嘴巴一张一合,从干涩的喉咙里硬挤出来一句句极其生涩的“六夷之内敢称兵者斩之”。
我不需要杀它们,也不需要和它们战斗,没错,我就是他们的王。
“别再执迷不悟了,之前你用你自身的怨气迷惑了这些可怜的村民,可是现在,你一个都不可能再迷惑到了,还想继续挣扎下去么?”看着归蝶和素服女鬼的战斗,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很多人都说自己怕鬼,但是具体怕在哪里,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在那些民间故事里的鬼,一个个神通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刀枪剑戟弓马娴熟。可是实际上,鬼魂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夸张。
人在活着的时候,总会学会这样或者那样的本领,然而在死了之后,所会的,依旧是那些东西,无非就是加上了一些对阴煞之气的运用方法,鬼把戏而已。就她那两只爪子,在归蝶这种常年征战沙场的刀魂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在我压制干尸的时候,归蝶已经把素服女鬼左手上的长指甲一根不剩的斩落了下来。
素服女鬼拼命的反抗,可是就像普通的阳气类攻击对她完全没有效果一样,她的阴气攻击对归蝶也是完全无效,好几次,她的鬼头都差点被归蝶给斩下来。
“归蝶,我们的时间不多,赶紧结束战斗。”刚刚的一些动作,让我胸部的几个伤口又裂开了,说实话,哥现在非常的不爽。
“是!”归蝶应了一声,手上攻势更加凌厉,素服女鬼只有躲闪的份儿,根本就没有机会还手。随后被归蝶抓住一个机会,一脚把她踹出去四五米远摔倒在地上。归蝶的嘴角微微一翘,脚下发力腾身跃起,手中长刀对着素服女鬼直斩而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原本单膝跪在地上的无头干尸突然扬起手来,对着归蝶扔出了一个球状物,归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向后略一闪身,那具无头干尸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拦在了归蝶和素服女鬼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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