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
前往开罗的飞机上,御手洗还是沉默寡言。看得出来,他的忧郁症正在好转,但还是与以前的他不一样。
他神情忧郁,说道:“到底为什么,女性喜欢和我纠缠,真是不明白。我可一点也不想见她们。”
“嗯……”我一边思索一边说,“可能还是因为侦探很稀奇吧……当然,你的原因还不止于此吧。”
她们只看到御手洗的头脑敏锐,行事果断,但对于他平时折腾别人和到处添乱的行为,她们却毫不知情。
“她们最开始是觉得稀奇,所以来看稀罕,曾与我谋面的经历也可以成为谈资。但是再三再四地聚集过来参观,事实上是把我和她们的男朋友相比较,寻找他们的缺点。”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吧?”我说,“特别是玲王奈。”
“她的确与众不同。就像混在猫群里的老虎,噢,老天保佑,我不小心的话就会被捉住吃掉。我要不是精力过剩,可一点也不想见到她。”
“玲王奈不会把你和她周围的男性加以比较的吧!”
“的确,她周围的男人们大多都是狼狈之徒,他们周末痛饮,目空一切地谈论着公司如何如何,喝多了之后吐得到处都是。但是对于玲王奈,我还是不愿意见她。
“尽管如此,她们这些女性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是以一种多么令人厌恶的姿态在度日。她们很容易就陷入困境,因为她们一无所有,只要懒洋洋地坐在那里就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这样的生活圈子里,只有不择手段地压倒别人。自已后半生依靠的如果是个装腔作势的小男人,那该怎么办?自认倒霉吗?再去找新的男人?我为什么要抽出自己的宝贵时间去见这样一群女人?”
“玲王奈不是你说的那样吧?”
“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生感到窘迫,她同样会坐立不安,心态失衡,开始叫喊‘只有我最可爱’,到那个时候,她们都坚信自己才是世界的唯一。世界上所有女性都无法逃脱这样的宿命。嗯!我们不可能找到特立独行的女性的。”
御手洗显出深恶痛绝的表情。
“我知道自己现在非常疲惫,经常觉得自己所从事的工作非常空虚。几年里总会发生一次,积累下来的疲惫一下子涌出来。精力旺盛的时候,我说多少谎言都可以,但现在不行了。我还是无法喜欢她们。她们自己喜欢自己吗?
“真是不可思议。她们做事虎头蛇尾,丢三落四,对待危险束手无策,思想缺乏逻辑性。尽管如此,她们仍然充满自信,轻视他人,经常弄些鬼把戏。”
虽然我想玲王奈不是这样的,但御手洗的口气不容我置喙。
我们顺着扶梯下楼,准备到海关办理手续。玲王奈则在柱子的阴影里一直目送着我们,没有一点明星的架子,就像要时刻做出自我牺牲一样。我怎么也不认可御手洗所说的认为她是浅薄的利己主义者。
众多的女性之中,虽然不乏御手洗所说的那种人物,但对御手洗的观点,我也不能完全认同。御手洗对这个问题存在很多偏见。
“石冈君。”他接着说,“你可不能认为女性可以分为两种啊!根据具体情况,女人可以表现任何一种人格特征。”
“是对不同的男人采取不同的态度?”
“如果从最肤浅的层次看,这么说的确没错。更适当的说法是,如果遇到的男人在不久的将来可能出人头地,那她们或许可以变得很纯良,因为她们或许可以得到加倍的回报。”
御手洗的心情已经低落到我无法想像的地步。
“好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些无聊的事了。你似乎很了解金字塔,说说吧?”御手洗说。
于是我拿起了一直放在膝盖上的记事本。
“我了解得比较详细的,是吉萨的大金字塔胡夫金字塔。对于其他的金字塔只是一般性的知道而已。”
“那也可以,没关系。据说恶女岬的金字塔就是参照胡夫法老金字塔建成的,说说它正好有用。”
“那么首先,要从胡夫法老金字塔究竟是什么东西,就是建造目的这一点开始说起吧。”我说着,翻开了膝盖上的记事本。
“最有力的言论,想当然地认为这就是法老的陵墓。据说在埃及的金字塔,包括掩埋在沙漠之下的,有八十多座,而且世人认为所有的金字塔都是陵墓。
“可实际上,这种说法不过是争议相对小一些而已。如果是陵墓,那么仅胡夫法老的金字塔就有太多不可思议的问题,这些我们可以慢慢说。首先,在墓室里并没有发现胡夫法老的木乃伊。那里只有棺材,而且棺材上面还没有盖子。”
“该不是被盗掘过吧?”
“虽然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是盖子——就算当初有盖子的话——和棺材一起,需要经过上升通道……你可以看一看这个示意图,通过这么狭窄的走廊运到出入口是不可能的。我读过的书里是这么写的,走廊太狭窄了。”
御手洗点着头。
“当然也可以把棺盖打碎了运出去,可那样盗墓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这个棺材究竟有没有棺盖就是个非常大的疑问了。如果没有,那还叫棺材吗?
“另外,在建造金字塔的过程中,修造到墓室的时候,必须在封上天花板之前就把石棺放进去。这已经是个结论,因为从物理学上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还有一点,就是日本学者最近提出,这个棺材作为存放法老遗体的容器,也太局促了。能放进这个棺材里的,也就是身高不过一百六十公分的人而已,如果想在头部和手脚等处留些空间,就必须是个更加矮小的人才能躺进去。
“历史上普遍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认为古埃及的法老都是相貌英俊的人,甚至有因为法老的次子比应该继承王位的长子身材高大,所以次子就杀掉长子篡夺了王位的故事。那时候,法老就是活着的神灵,在大众面前出现时,身材魁梧的人当然比较好看。
“所以就有人推测,胡夫法老的真实陵墓可能在金字塔以外的其他地方。日本早稻田大学的考古调查队就信誓旦旦地宣称,他们要找到胡夫法老的真正陵墓。
“总之,除了法老陵墓说以外,还有其他诸多推测。我可以按照它们被认可的程度逐一说明。胡夫法老的大金字塔,虽然面对着东西南北方向有四个三角面,但北侧才是正规的出入口。
“这个正式的出入口现在已经用石头封住了,我们这些观光客和学者都是通过它下面的‘阿尔·马蒙盗掘孔’才能进入金字塔内部。现在我们假设那个正式的出入口是开放的,那么从最深处的房间到正式的出入口是一个恰好为二十六度的下降通道,这条下降通道的延长线,正好对着北极星。这样,站在最下面的房间里,下降通道就像一个望远镜一样,通过它可以看到对面方形的洞口,里面是熠熠生辉的北极星。或者也可以在地下建造水池,北极星就会孤零零地浮在水面上。于是凭借这一点,有人推测说金字塔可能是古代的天文台。
“在很长时间里,大家认为这种观点很有说服力。因为在古印度和古巴比伦,也都有类似的天体观测设备。”
“原来如此,但是用这样的方法,他们能观测到北极星的什么呢?”
“是啊,这是个问题。”
“只是为了这么观察北极星的话,也不会建造一座那么夸张的建筑物啊。”
“是啊,或许也有占卜的作用吧……另外还有这样的说法,认为它是防备饥荒的‘约瑟的粮仓’。
“有这样一个传说。犹太民族的祖先约瑟被招到埃及做大臣,这时他预言饥荒很快就要到来了,为了防灾,必须建造一座粮食仓库,于是他指挥大家建造了金字塔。”
御手洗漠然地点头,说:“可是这种建筑结构也装不下多少粮食啊。”
“是啊,如果是仓库,就需要有巨大的空间。而金字塔里面只有狭窄的走廊和三个局促的墓室。而且走廊那么狭窄,也不利于货物的搬运。
“类似的说法还有一个,称金字塔是防备洪水的粮仓。为了防备尼罗河水的泛滥而建了这座金字塔,而且它正式的出入口位置设计得还比较高,洪水涌不进去。”
御手洗什么也没说,似乎无视了这种推测。因为这种说法只是以出入口的位置相当高为根据,而金字塔的形状不适合做仓库的这个问题依然存在。作为仓库来使用,它的内部的确太狭窄了。
“还有一种说法,与刚才的北极星观测站有一定的共同点。就是只有在春分、秋分的时候,太阳的光线会直射进下降通道,照射在地下的房间里。所以这还是一个巨大的天文历或天体观测装置之类的东西。也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时钟。”
“噢,是吗!”御手洗还是无所谓的模样。
“还有这样的猜测。认为金字塔是为向后世传达神灵的预言而建造的。这种说法让人觉得《圣经》那段‘石制的纪念碑,镌刻着主的预言’的记述讲的就是金字塔。据说只要在现场仔细寻找,能在通道的石壁上发现刻度。”
御手洗缓缓地点头。
“至今为止的所有假说,基本都是围绕着金字塔内部的通道问题作为出发点的。可是在恶女岬的金字塔里,是否也有类似的上升下降的通道呢……”
“好像没有。据说有人用钻岩机凿开了金字塔正式的出入口,下降通道只延伸了几米就到了尽头。”我说道。而御手洗则默默地陷入了沉思。
“我们不知道正宗的埃及金字塔是为了什么目的而建造的,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在美国建造金字塔复制品的原因……
“但是首先,在美国建造金字塔的人并非要靠这个来发家,其次他也不单纯是一个金字塔的业余爱好者,而是一个研究金字塔的学者。所以我们应该考虑到,他建造金字塔是为了自己的专业研究。
“他要使用真正的金字塔做某项试验,但是这样的试验不会得到允许,所以金字塔学者就在美国建造了一个规格相同的复制品,用来试验。这是非常顺理成章的推测。因为一个金字塔的研究家,会对一个复制品感兴趣吗?不可能吧,所以除了试验以外他不会对复制品有什么兴趣。
“如果这种推论成立,那么金字塔专家想要做的,如果不是埃及政府不可能同意的大规模试验,就一定是对金字塔这个珍贵的文明遗迹造成疯狂破坏的试验。因为就是在美国建造这样一个复制品,也肯定要花很多钱的,否则他一定会争取利用真的金字塔。实际上,全世界所有的金字塔学者都是这么做的。
“而且这个为了试验而建造的复制品里竟然没有那条引起众多争论的关键通道。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的试验不需要内部通道吗?
“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说,他的试验只需要金字塔巨大的外形?难道只是为了当做日历观察阴影?这么做也太愚蠢了吧。没有人会为此另外投资建造这么巨大的金字塔,使用真正的埃及金字塔就可以做到这一点。”
御手洗边说边思考。如果现在身处马车道的房间里的话,他早就站起来踱步了。但现在是在飞机里,他的忧郁症也没有痊愈,所以只好老老实实地呆在座位上。
“吉萨的金字塔和美国的复制品之间还有哪些不同点呢?复制品的上半部分贴着玻璃,里面有着巨大的空间,旁边还有一个圆筒形的塔楼,建在岛上,周围是大海……周围是海?周围都是水……”御手洗自言自语,“没看到实物还什么也不好说啊。但是不管怎样,还是不清楚复制品里为什么不设置通道,为什么呢……好了,石冈君,你还是继续刚才的说明吧。”
“还有就是不值一提的说法了。有人说它是为了人类生存而做的时空密封舱,还有人说它是古埃及的秘密宗教设施,类似于礼拜堂。事实上,现在埃及各地也仍然残留有秘密宗教。
“还有人说这是外星人为了告知地球人宇宙法则而造的纪念碑,或者UFO着陆的标志物等科幻类的猜想。这些说法都陆续碰壁,最后大家又回到了法老陵墓说的观点上来了。”
御手洗几次微微点头,我知道他根本不把这种说法当回事。
“但是这些科幻类的猜想,有些却只与胡夫法老大金字塔有关,而且还有一些不能一笑置之的问题,现在我可以说一说……”
我说着合上了自己的记事本,又翻开了另一个本子。我以前就对金字塔感兴趣,掌握着大量的相关文献资料。但是具体内容几乎忘光了,只好昨晚一个人又复习了一遍。
这样为朋友做着说明,我不由得想起十年以前的那个“占星术杀人事件”。那时就是这样由我向御手洗说明事件的梗概,然后一步一步地踏上了解开谜团的正确道路的。说起来,那个时候,御手洗也是苦于严重的忧郁症。一到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不知为什么总是复发忧郁症。
我只有拼命努力。不管怎么说,御手洗已经认为我的大脑出现了智力退化的现象。事态严重,我要向他证明事实并非如此。
“除了建造原因之外,这座金字塔还有各种各样的数学之谜。例如将金字塔的高度乘以十的九次方,就是从地球到太阳的距离,一亿四千六百九十四万四千公里。”
“真的吗?”御手洗皱起了眉头,终于有了反应。
“似乎是真的,这还只是个开始。金字塔底部的周长,除以金字塔高度的两倍,就得出了圆周率,就是你能背到小数点后两百位,并以此为傲的圆周率π。是不是不可思议?发现π值的人是谁来着?”
“希腊人吧?”
“对。所以早于希腊两千五百年以前,埃及这里就已经知道π值了。还有一点很有趣。以金字塔的高度为半径画一个圆,这个圆的周长和金字塔四个底边的周长相同。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知道这些还远没有结束。有好几个明确的证据表明,吉萨的大金字塔就像是我们脚下这颗伟大行星的纪念碑。比如,大金字塔的比重是五点七,而地球的比重是五点六七二,数字非常接近。接着是重量。地球的总重量是五十三乘以十的二十次方吨,而金字塔的重量是五十三万吨,正好是地球总重量的千兆分之一。还有,根据近年地球物理学的发展和最新的测量数据,利用计算机可以计算地球的平均海拔,这在几十年以前,单是计算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在知道这个数字是一百三十八点八米,而大金字塔的高度是一百三十八点六米,极其接近的数据。这些都绝非偶然。”
这时御手洗却没有点头。
“还有,地球的平均气温是二十摄氏度,而胡夫法老的金字塔内,在几千年的漫长时间里,墓室的气温常年保持在二十度。这里有一张图表,是地球和大金字塔的数字关系一览表。
“另外,地球的平均海平面,据说在距离大金字塔台座下方的五十九米处,这个数字非常接近大金字塔底面的正方形内接圆直径的两倍。”
这时我看见御手洗苦笑了一下。
“再有就是金字塔的尺寸了。最近的研究成果表明,这个胡夫法老金字塔在设计阶段,采用的测量单位是‘圣肘’,一圣肘居然是地球半径的一千万分之一。仅在三十几年前,地球物理学者才测定出地球的正确半径,所以现在才有这样的发现。
“换句话说,地球的半径是一千万圣肘,这比我们将地球周长的四分之一设定为一千万米时使用的计量单位“米”更加精确,也更具理论性。
“还有,这一圣肘等于二十五金字塔塔寸,也叫塔肘,这个长度单位与现在英国等国家使用的英寸几乎一致,用这个单位来表述的话,金字塔地面四边的合计是三万六千五百二十四点二三塔肘。
“从金字塔顶端到位于空中的法老墓室地面的垂直长度,就是三千六百五十二点四二三塔肘。而从垂点沿着墓室地面的水平延展面到达金字塔的外围距离则是三千六百五十二点四塔肘。请看这张图纸。
“是不是?虽然小数点后的部分不同,可还是包含了三六五二四这个数字,这是众所周知的地球围绕太阳旋转一周的平均天数三百六十五点二四二天。五千年以前建造的大金字塔的尺寸竟然蕴含着地球物理学上的最新数据!金字塔向我们表述的东西已经不容置疑了。
“还有,这座大金字塔建在吉萨,吉萨这个地名也意味深长,在阿拉伯语中是‘界线’或‘边缘’的意思,吉萨的大金字塔正是尼罗河三角洲的中心。
“另外,和你的猜想完全吻合的是,吉萨的位置正像昨晚你指出的那样,在东经三十度、北纬三十度,在地图上以这里为中心,向东和向西两个方向伸展,边界会在西经一百五十度的地方。
“以吉萨为中心,沿着经线和纬线分别画出十字线来,就像这样,这张地图右上边的陆地面积和左下边的陆地面积几乎一样,同样,左上边的陆地面积和右下边的陆地面积也近似。就是说吉萨的大金字塔的位置是在地球上经过精心选择的。因此它才被称为伟大的纪念碑。
“怎么样?很奇妙吧?其实除了这些,还有风传一时的金字塔能量的问题。比如把用钝的旧剃须刀放进金字塔内,过一段时间后又可以使用了,或者蔷薇花和水果可以长时间地保持新鲜,白兰地也可以变得更加可口,而如果人进去之后,大脑会变得更加条理清晰。如此这些,我还是不做详细说明了吧。当然你如果想听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金字塔这个巨大的建筑,使用的石材总量是二百五十五万三千
五百七十立方米,相当于三十个纽约帝国大厦。它高达一百三十八点五米,也可与四十八层的超高大楼相匹敌。这些数据如同大家都听得厌烦的世界七大奇迹一样很无聊,不说也罢。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了。”
我把摊在膝盖上的本子一一合起来,说:“我这堂课令人厌烦吗?”
“不。”御手洗冷淡地说。
“有什么感想?”
“我现在要解开的并不是金字塔之谜,而是发生在恶女岬的离奇杀人案。所以,我首先考虑和理查德·阿莱克森的遇害有关的内容。”御手洗说。
“我说,你是怎么看待这些猜想的?这虽然是我个人的兴趣,但我以前就想知道你对这些神秘事物的看法。我自己觉得这些东西都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御手洗又像往常一样,显出轻蔑的神情。这个脸色一出现,我就知道他的忧郁症已经痊愈了。
“我现在对那些问题兴趣不大……”
“拜托,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到开罗还有很长时间呢。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依然兴致勃勃。实际上,这些事情我以前也问过御手洗。
“我丝毫没有偏袒常识主义者或者消极的保守主义者的意思,而且对那些超自然的启示也非常喜欢,但我还是能保持冷静,在受到那些启示的感动之前,必须核对那些事物成立的条件。”
“必须核对成立的条件?”
“嗯。”
“具体指什么?”
“你刚才所做的说明里,存在一些小诡计。”
“小诡计?”
“人们很久以前就感到这座金字塔非常不可思议,相当长的时间里,也引起了很多像你这样受到过良好教育的人的兴趣。这期间,众人一窝蜂争先恐后地涌进了胡夫金字塔,都想找到一些震惊世界的谜题。
“其实,我们都误解了这一切。人们错以为刚才你所举列的种种神秘现象是像说明书一般伴随着金字塔的诞生就存在的。但实际上那些令人惊叹的发现不过是人们牵强地挖掘出来的一系列巧合而己。”
“我不明白,难道这么做不对吗?”我问。
“要知道,很多不理想的东西被人为地掩盖起来了。比如有人猜想金字塔的高度可能是到月球距离的多少分之一,于是他就开始计算,但是没有得出什么结果,这个想法只好暂时放在一边。
“但是用地球到火星的距离算一下会怎么样?还有水星、北极星、太阳系的直径,或者地球到太阳的距离,都算一次会有什么结果?有称心如意结果的只有地球到太阳的距离。这就是真相。
“我所说的小诡计就是这个。在提出某一个发现之前,要进行无数次试算,这个试算过程被隐藏起来了,这样发现者才可以用一目了然的模样陈述金字塔的高度和地球到太阳的距离之间的关系。突然把这样的推断摆在眼前,大家都不禁感到惊讶。”
“嗯……”我陷入了沉思。原来是这样,这可是我以前没有想到的。
“可是,地球的海拔和金字塔的高度相类似这个问题……”
“石冈君,那同样也是个骗局啊!地球的平均海拔是一百三十八点八米,而金字塔的高度是与它相近的一百三十八点六米,我记得你刚才是这么说的。”
“对……”
“可你又说地球到太阳的距离是一亿四千六百九十四万四千公里,这是金字塔高度乘以十的九次方,但是如果把后面的九个零去掉,金字塔的高度就成了一百四十六点九四四米,居然不是一百三十八点六米了?”
“啊?怎么可能……”我不由得惊慌失措,“会不会现在的高度是一百三十八点六米,是因为上面的一部分石头被偷了,如果那些石头还保持原样的话,就是设计图纸上的一百四十六米……”
“难道地球的平均海拔也是随之改变的吗?不能有双重标准啊。”
“……”
“事情就像我推测的一样,证据就是你刚才给我看的表格,那其实是个创意竞争一览表。实际上,在这些成果的背后,人们肯定经历过更多的失败。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强调金字塔是个奇异的建筑。他们热情高涨,为尽量找出惊世骇俗的论据,只好使用牵强附会的数值,当把他们的发现都列在一起的时候,相互之间的矛盾也就暴露出来了。
“你刚才提到了金字塔表面覆盖的岩石随着岁月逐渐剥落了。五千年来,这样的风化的确时刻发生着,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这样,金字塔的尺寸就有了伸缩余地,因为谁也没有见过五千年以前的设计图,正好尽量运用这些伸缩余地,以后也同样会有各种各样的新发现,比如金字塔是日本列岛的多少分之一啦,或是国会议事堂的几分之一啦等等。”
我略感不快。
“那个关于地球平均海拔的论断尤其典型。‘金字塔底面内接圆直径的两倍’,这种繁琐的说法随时可以变通,如果这个数值不相符合,还可以用外接圆的半径,或者是它的几倍,甚至是金字塔高度为半径的圆的周长,或者周长的几倍,反正有好多种办法,最后只要取那个最接近的数值就可以了。所以说,这样的把戏有些过于明显了。”
“但是那个π值呢?为什么在金字塔的尺寸中能体现出π值呢?”
“石冈君,我可不想听你像教条主义者和常识主义者那样讲话。如果有可能,我也愿意和你一起沉浸在金字塔的数字推论之中。但我平时就是处于推理的世界里,而关于金字塔的这些内容实在是太初级了,我总能看出它背后的把戏。真是抱歉!
“π的问题也同样非常单纯,在炎热的地方经常出现。”
“炎热的地方?”
“石冈君,你知道马拉松比赛的跑道是怎样测量出来的吗?是贴着地面骨碌骨碌地推动一个车轮,看车轮转一圈是几米,再乘以转动的圈数,以此来测定距离。地图测量或激光测量时会出现误差,因为道路总有微妙的起伏,而且在拐弯时直接跟踪运动员的运动曲线也更合理。四十二点一九五公里的跑道就是这样测量出来的。”
“那又如何呢?”
“对金字塔的测量毫无疑问也使用同样的方法。推动测量车,根据车轮转数来算出距离。因为布卷尺容易破损,而钢卷尺又热胀冷缩,不太精确。
“因为金字塔的地面尺寸全都是用测量车来测量,那么计算各种数值时,肯定用π来表示。”
我暗暗吃惊,哑口无言。
“是吗?”
“实在遗憾,这是很自然的结果。”
“……那么比重呢?地球的总重量呢?气温呢?”我问。
“虽然我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喋喋不休,但那些东西可以想像出来吧?要知道金字塔真正的总重量,必须把它拆得七零八落,然后把石头一块一块地称重,最后相加得出结果。迄今为止没有人能做到用这样的方法称重。所有这些,都和刚才的道理一样,如果没有和地球总重量的数据搭上关系,就会被无声无息地扔到一边了。”
“那么比重呢?”
“比重也和以上的问题相似。因为金字塔是用地球上最常见的材料建造的。”
“分割世界地图后不同部分的陆地面积总和相近这个问题呢?”
“我看这也不过是个猜想而已。若实际用电脑进行严密的计算,那得出的精确结果将会证明这种猜想是在极为粗略的计算下得出的。我预感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是因为胡夫金字塔本来就以神秘著称。就算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如果同样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那么也会有人做出一份推理一览表来。
“但是,石冈君,我自己对金字塔的这些奇怪现象并没有什么抱怨,相反还有些好感。就算这些神秘现象真的存在,我的立场也不会改变。如果合理,我也会相信的。”
“那么三六五二四呢?”我反驳道。我相信这是对经验主义者的沉重一击。
“你问那个?石冈君,很不幸啊,你还是很不利。”
“为什么?”
“胡夫法老金字塔的倾斜角是多少度?”御手洗突然发问。
“稍等,这里有详细资料……嗯,有了!倾斜角是五十一度五十一分十四点三秒。问这有什么用?”
“五十一度五十一分,先把这个数字记住。另外从金字塔顶端到法老墓室的地面的垂线长度为三千六百五十二点四二三塔肘,是吧?”
“是的。”
“地面上的垂点到外围的距离是三千六百五十二点四塔肘,三角形这里出现的两个边长度相等,是吧,石冈君?”
“当然是这样。”我回答。
“这样一来,在法老墓室的地面上就立着两个侧边重合的等腰直角三角形了,没错吧?”
“啊……对,是这么回事……”我的内心开始渐渐感到不安,一边看图一边回答。
“如果这样,倾斜角就是四十五度,不可能是五十一度。”
“啊……”我张口结舌。等腰直角三角形,是啊,的确有道理,我居然到现在也没有想到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石冈君,这和刚才的例子一样。垂线的长度是三千六百五十二点四英寸,这是从缺了角的塔尖到法老墓室的距离。这也是双重标准。当初金字塔的设计者不会想到今天的情形吧?只要稍稍动动脑筋,谁都能发现其中的矛盾。”御手洗遗憾地说。
“但是,如果把垂线的因素排除,这也是一个很有趣的想法。只是古埃及人认为一年只有三百六十五天,闰年多出来的日子他们习惯于视而不见。这也与你的推理不合。事实上,可能是地球外部的生命体设计了它。”很明显,御手洗是在安慰我。
“我的看法是,做那样的猜想一定要等到最后的最后。似是而非的推论匆忙之间就可能被当成已知条件固定下来。从数学的角度来讲,比如一只老鼠走在打字机上,的确存在能够打出莎士比亚诗句的概率。推理领域非常广阔,只要冷静地追求真相,那么在沙漠之上就会出现一个个等待我们调查的要点。”御手洗最后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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