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哪里?”
我被带回侦调室,警察大声地吼着。
“什么孩子?”
我嗫嚅地回答。
“死到临头还嘴硬,再不说我让你罪加一等!”
然后,一个人插嘴说:“绑架勒索的罪有多重?你知不知道!”
“绑架勒索?”
我再一次悲鸣。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还佯装不知?”原先那个人又厌恶起来。
“等,等一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到胜桥,是听说那儿有宝藏……”
“宝藏?这个吗?”
旁边的刑警一边嘲笑一边将黑色手提袋拿起来。打开拉链,里面一束一束地万元大钞。他拿起一叠到我面前,抽出第一张后就扔在桌上,原来是一叠白纸。我失望的脸色也许被他们瞧见了,一位刑警勉强才忍住笑。
我喃喃地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好像真的不知道,还是坚不吐实?”
“你这家伙好像被人利用了。”另一个人看着我说,“那个称做‘阳动作战’的家伙太小看我们警察了,我们也很聪明的!”
不等我回答,门被另外的警察打开了,一个矮个儿的男子进来说:“已经抓到了!”
“哦!真的?太好了!”
刑警们的脸上浮起一致的安心感。整个审讯的紧张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好了,水落石出了,你说说看,为什么你会到胜桥去呢?”
我半怀疑地说出了一切经过,在新宿经常看到的小丑神秘地行动及遇到老绅士、妇人,还有我原以为是黑社会的那一群刑警等等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语毕,刑警们的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
“原来如此,你是依着小丑给你的纸条才找到胜桥来,原来如此,想得真是周密,不简单。”刑警佩服地说。
“那家伙也很聪明哩!给我们指定了胜桥那个地方拿钱换人,没料到他设计骗你来,自己再更换地点。”
“是啊,这位好‘叔叔’被利用参与阳动作战,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你为什么会等到午夜零时的指定时间才动手呢?”
我惭愧地说:“这一点我也想过,就是想不透……”
“哎呀!不必用大脑想也知道,用常识判断一下好不好……真是……”
“是。”
“好了,现在你没事了,幸好没有铸下大错成了帮凶,下回不要再那么冒冒失失地作发财梦,知道吗?”
“是的,绝不会!”
我赶紧地为自己的莽撞道歉。
但是就要我这么回家实在无法释然,拼命地拜请一位刑警告诉我事情的始末,刑警终于熬不过我,带我到另一个房间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于是,许许多多的谜才一一解开,唯独一件事我还是不了解。
刑警告诉我,其实那个小丑是一流的大学毕业生,而且在某著名公司担任主管职务,原以为他已经过了五十岁,很意外地小丑只有三十出头。
听说他离开公司,自己做起买卖。所谓买卖,不是别的正是“阿萨利将”,我一直以为是个小孩名字,其实是这个职业的名称,我想也只有在东京才有这种稀奇的行业吧!原来小丑努力的埋首于垃圾箱内就是为了捡别人不要的杂志拿去卖。
日本人个个都是富翁,当天买的杂志、周刊、漫画看完了当天就丢弃,然后“阿萨利将”们捡集这些周刊,拿到固定的买卖场所,一本可卖价三十元左右。※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这些杂志很快地又被运送至旧书摊,一本大约售价一百元左右。听说还相当好卖哩!
而那些从事“阿萨利将”买卖的人,一天到晚在地下道内捡集,受欢迎的杂志在发刊当日就可以捡到数百本,收入相当地丰厚。因此有不少单身男子加入这个工作行列。这种稀奇的职业,也许只有都会才有吧!居住在乡间的人也许连想都没想到。我不得不又唏嘘感叹──这就是东京啊。
但是身为主管级的小丑,也曾在新宿附近通勤上班,万一他在“工作中”被同事认出来,一定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于是,他想到一个好方法即把自己扮做小丑,每天,在新宿地下道的厕所内化装。他故意改变说话语音,再加上厚厚的白粉,就没有人认得他。你怎能说这不是一个戏剧的世界?
他在学生时代也有过演戏的经验,曾经学过舞蹈及默剧,也许在他内心有很强烈的表演欲吧!身为演员,又主持戏剧学校的我,能深刻地体会得他的心情。
小丑持续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就像我看到的情形一样──有一天,他帮助一位在地下道捡拾收据而病倒的小学生。因为警察没有告诉我那少年的名字,暂且称他为A少年吧!
那个捡收据的少年,又是东京的另一个奇异现象。我也曾看过别的小孩做着类似的工作,算是“打工”吧!他们捡收据以收据总额的一成卖给预备逃税的商人……你瞧!这就是东京啊!
小丑将病倒了的少年带回自己的窝,那个少年似乎发着高烧,经过时间一拖,已经高烧到半昏迷的状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开始少年还能开口,少年告诉小丑他是受父亲之托到地下道捡收据,小丑也只知道这些而已。看他的打扮应该是有钱人的孩子。但是小丑完全不知道A少年的姓名、地址或电话,根本没法子和他的家人联络。在A少年的身上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张写着那十一个地点的纸条,这成了唯一的线索。
小丑原要带A少年去医院就医,但碍于自己的“工作”不便和附近的医生交谈,以免日后在地下道碰面觉得尴尬,再加上他没有少年的基本资料,迫不得已只好到药局买一些退烧药让少年服用。
当初小丑是为了那些药钱才想到那十一个地点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然而他什么也没发现。接下来就是我鲁莽地问他寻宝的事。
小丑也是以溺水抓槁的心情到我家骚扰,他认为我一定握有什么秘密,虽然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也因为如此,第二天即星期天他认为没有再到我家的必要。碰巧少年的烧也退了,便问明了A家的地址、电话。星期日我在霞之关的C4号出口碰到的那位妇人就是A少年的母亲。她为了寻找行踪不明的孩子而到那些地点去,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母亲当然知道孩子写纸条的事,想想也许到那些地点能有少年的消息,当然母亲什么也没找到。
至于那群着黑衣的“恶霸”,原来是刑警,他们怀疑A少年是被歹徒绑架想趁机勒索。
费了不少劲才弄到A少年家电话号码的小丑,原本只是想要回那些医药费,未料他在第一次打电话到A家时,A父紧张地以为他是绑架犯,问他要多少赎金?
虽事出意外,小丑仍狠了狠心,一张口要了五千万的赎金,至于交钱地点、方法则以后再联络。挂了电话的小丑开始后悔,他知道警察会采取行动,要安全地拿到赎金简直是异想天开。
然后,又是我的出现,告诉他我要入夥帮助他寻宝!(我实在不该轻易相信那位老绅士的戏言。),小丑是个相当聪明的家伙,他马上想到利用我做调虎离山之计,好顺利地去拿他的赎金。他为了安排好一切计划才约我六点在同一地点碰面。
之后,就是他所谓的“阳动作战”。把我作为饵引诱警察逮捕我,等警察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胜桥时,他再自己潜入A家索取赎金──这就是他的计划。
但是问题在于他认为警方可能会带假赎金去胜桥,而“我”不可能会找得到纸条上暗示的地点。
他也是在计划时,偶尔发现将十一个地点连起来正巧是一个梯形,而延长成三角形的顶点刚好是胜桥。于是,他又另外写了一张纸条,编了一套黑社会内讧的故事诳我。
他指定时间是为了拖延警方回转注意力的时机,在警方察觉我是“冒牌货”之前,他有充裕的时间可以到A家取款。
我很佩服他周详的计划,只是他有一点失败了,如果这一点注意到,也许会成功。警察不是外行人,他竟要求警察全部进入机械室内等待,这代表着什么含意?警方不动声色地将计就计,终于在A家的门口将小丑逮捕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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