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弗吉尼亚州亚历山大以北八英里处,罗伯特·兰登和凯瑟琳·所罗门沉着地迈着大步,走过一片蒙着白霜的宽阔草坪。
“你该去当演员,”兰登说,心下佩服凯瑟琳当机立断的即兴表演。
“你也不赖啊。”她朝他一笑。
一开始,兰登被凯瑟琳在出租车里的唐突之举搅得一头雾水。她毫无预兆地要求他们去自由广场,惟一的理由就是当场发现的犹太星和美国国玺的关联。她在一美元纸钞反面画出一个图案——众所周知的共济会阴谋论,并据此力争,让兰登凑近了看她指出的部分。
最终,兰登意识到凯瑟琳指的根本不是美钞,而是司机座椅背后的一盏小指示灯。灯泡积着厚厚的灰尘,所以他一直没注意到。可当他倾身向前时,就能看到小灯泡亮着,发出黯淡的红光。他也看到了红灯下有三个微弱的小字。
——通话中——
兰登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凯瑟琳,她正用惊慌狂乱的眼神敦促他往前座看。
他遵命而行,偷偷瞄进隔板的缝隙。司机的手机就吸在仪表盘上,打开着,屏幕是亮的,朝着内部通话器。兰登一下子就明白了凯瑟琳的用意。
他们知道我们在出租车里……他们一直在监听。
兰登不知道出租车停下并被团团包围之前,自己和凯瑟琳还有多少时间,但他知道先下手为强。于是,他当即决定配合演出,凯瑟琳要去自由广场和金字塔毫无关系,只是因为那儿有一个大的轨道交通站一——中央地铁站,他们可以在那里乘坐红线、蓝线、橙线,总共有六个方向。
他们在自由广场跳下车后,兰登就担当了主角,他还主动添加戏份,在和凯瑟琳跑下地铁站前,用亚历山大共济会方尖碑的线索误导对方,其实他们径直奔过蓝线月台,去了红线,并且赶上了一辆开往完全相反方向的列车。
北行六站到了坦冷镇,他俩孤零零地下车,走进一片安静的高档住宅区。他们的目的地是方圆几公里内的最高地标,远远的就能看到,只需走过马萨诸塞大道旁那精心修剪的大草坪。
现在,两人走在湿漉漉的草地上,真像凯瑟琳所说的那样,“销声匿迹”。右边是一座中世纪风格的花园,以其古老的玫瑰花丛、影屋凉亭闻名于世。他们走过花园,径直走向那幢他们应召前往的宏伟楼宇。避难所,存有十块西奈山上的石头,其中之一来自天堂,还有一块刻有路加黑暗之父的面容。
“我从没在夜里来过这儿,”凯瑟琳说,她举目凝望塔尖明亮的灯光。“真壮观啊。”
兰登深有同感,自己早忘了这地方有多么震撼人心。这座新哥特式的建筑杰作傲然耸立在使馆街北端。他都好多年没来这儿了,上一次来是为了给儿童杂志写一篇文章,以激起美国年青一代来瞻仰这座绝世地标的兴趣。题为《摩西、月球石和星球大战》的这篇文章被纳入经典旅游文学多年。
华盛顿国家大教堂,兰登心想,多年后重返此地,竟有一种意想不到的预感油然而生。还有什么地方比这儿更适合追问真一神?
“这座教堂当真有十块西奈山的石板?”凯瑟琳问,望着并排而立的双钟塔。
兰登点点头,“就在主圣坛旁边。象征了摩西从西奈山上得到的十诫。”
“月球石也是真的?”
其中之一来自天堂。“是的。有一块彩色玻璃被称为‘太空窗’,嵌入了一小块月球岩石碎片。”
“好吧,但你总不能说,最后一条也是确有其事。”凯瑟琳瞄他一眼。漂亮的眼眸里闪过怀疑的神色。“达斯·维达的……雕像?”
兰登忍不住笑出声来。“天行者路加的黑暗之父?绝对就是。维达是国家大教堂里最受推崇的妖魔鬼怪。”他指了指高耸入云的西塔,“晚上很难看到,但他就在那儿。”
“达斯·维达怎么会在华盛顿国家大教堂上面?”
“在一次为孩子们举办的邪恶之脸滴水兽石雕大赛中,达斯获胜。”
他们来到大门口的宽阔台阶前,台阶通往精美绝伦的圆花窗下八十英尺长的拱门道。他们走上台阶时,兰登的思绪又飘向那位打来电话的神秘联络人。不要说名字,我请求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保护好托付给你的地图?兰登一直背着沉甸甸的金字塔,肩膀都疼了,巴不得能搁下来。庇护所和答案。
就要走完台阶时,一扇壮丽的对开木门展露在他们眼前。“我们敲敲门就行了?”凯瑟琳问。
兰登也在琢磨这事,却见半边门已经吱吱呀呀地开了一条缝。
“谁在那儿?”问话的声音十分虚弱。门口出现了满脸皱纹的老人。他身披牧师长袍,他的眼睛幽暗无光,蒙着白翳。
“我叫罗伯特·兰登,”他答道,“我和凯瑟琳·所罗门前来寻求庇护。”
盲眼老人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感谢上帝。我一直在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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