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冤孽的棘手程度,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在我爷爷他们赶到陈邦胜家里的时候,那个冤孽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跟个活人一样,气色看着很是健康。
如果不是有陈邦胜的指引,估计第一时间我爷爷他们都得认为这孙子是活人。
“那真身太像是活人了,真的,虽然我没亲眼见到,但就你师父说的那些话来看.........”方时良唉声叹气的说着,似乎是在为自己没能亲眼见识一次这种冤孽而感到失落:“这种短时间内修出来的真身,竟然能比莽千岁它们那样的真身要真实得多,简直是旷古烁今的奇迹啊!”
陈邦胜带着我爷爷他们回了家,第一眼看见那个冤孽的时候,直接嚎了一嗓子很直接也很逗人发笑的话。
“我操就是它!”
等他嚎完这一嗓子,那冤孽也回过头来了,冲着陈邦胜咧开嘴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但就那种诡异的笑容,也足以吓住陈邦胜了。
当时要不是有我爷爷他们挡在身前,陈邦胜非得被吓晕过去不可,但就算是没被吓晕,他那时候也尿了一裤子。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是我的话,我恐怕也淡定不了。
能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东西,或许是样貌血腥且恶心的,也可能是那些面目狰狞的,但真正能让人感觉到自骨子里散出来恐惧的东西,那就只有两个字可以概括了。
诡异。
当一个样貌气色言行举止都跟活人无二的冤孽出现在自己家里,还很自然的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更别提前几天,这个冤孽还撕了陈邦胜老婆的半边脸。
那种淡定到诡异的气氛,简直能让人浑身发毛。
“刚一打照面,你爷爷就急了。”方时良说着,用手点了点地板,笑道:“那时候,那冤孽的手里可不是空着的,陈邦胜的孩子就在它身边坐着呢。”
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把心提了起来,没敢插话,安安静静的往下听着。
“陈邦胜老婆出事的那天,这孙子还算是有点良心,虽然害怕,但还是咬着牙把全家人都支走了,只留下自个儿在家里等着,说是要吸引这个鬼的注意力,免得他去找自己家人麻烦,就这点来看,他是一个合格的男人。”方时良冷笑道:“可就算是再合格,他也做了丧尽天良的事,所以有的报应是逃不过的。”
陈邦胜嚎完那一嗓子之后,很顺理成章的尿了裤子,然后就注意到了坐在冤孽身边的小孩儿。
“你是怎么过来的?!!”
陈邦胜壮着胆子,很大声的问出了这一句话。
那小孩愣了愣,手舞足蹈的给自己父亲比划了一阵,但却没有说话,只发出了一阵啊啊呜呜的声音。
当时,这小孩虽说在跟自己父亲解释,但表情却像是在说什么故事那样,手舞足蹈之中,充满了兴奋的味道,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他没有害怕,没有紧张,笑容一直都没有从自己脸上消失过。
这种反应,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当时连陈邦胜都看出来不对劲了。
“你知不知道那孩子为什么说不了话?”方时良忽然问了我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我没多想,顺嘴就问了。
“舌头。”
方时良说着,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把舌头露出来给我看了看,搞得我一阵恶心。
“舌头咋了?生疮了啊?”我皱着眉头,特别嫌弃的看着他。
“没。”方时良摇摇头:“舌头让那冤孽给拔了,伤口让阴气给盖住了,所以那孩子没流多少血,也没感觉到疼,就是不能说话而已。”
“操!!这他妈也太过了啊!!”我瞪着眼睛,语气里很明显的有了火气:“就算是要报仇!!也不至于拿个孩子来开刀吧?!!”
“人恨极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方时良叹了口气,似乎很理解海刚的做法,摇了摇头说道:“它当时只想报仇,只想让陈邦胜享受一下犹如身处地狱的痛苦,所以很多事它都是想不到的。”
“这算是恶鬼无心吗?”我问他。
“算吧,应该算吧。”方时良不停的点着头,语气很平静:“但这也是被人逼出来的,不是么?”
我没说话,也没别的反应,彻底沉默了。
“当时呢,你爷爷也急眼了,跟你现在的反应一样,但是那孩子在冤孽手里,他们必然不敢轻举妄动啊。”
方时良见我不说话,也没有追问的意思,自顾自的往下说着。
“所以到了最后,他们也没敢随便动手,只能用嘴去感化那个冤孽,希望让它回归正途,放下屠刀才能立地成佛啊。”
如方时良所说。
在那种特殊情况下,无论是什么术法,都是不可能随便施展出来的,只要是用了,那冤孽自然就会有所察觉,到时候它一急眼把孩子给弄死了,一切都得扯淡!
听着陈邦胜的求饶声,海刚显得很是享受,满脸的美不胜收。
但没一会,它就有些不满足于现状了,挥了挥手,示意让陈邦胜先滚出去,之后又字正腔圆的对我爷爷他们说。
“坐。”
就这么一个字,简简单单的便说服了我爷爷他们。
说白了,他们也是不敢不听。
谁知道这冤孽的脾气是啥样的呢?一个不顺心就把孩子弄死,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连这种小孩儿的舌头都能狠下心拔掉,它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什么话都好说,先把孩子放了。”我父亲一坐下,很直接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听见这个要求,海刚显得很是平静,看了看我父亲,忽然问他:“你觉得我这些事都做错了吗?”
“你没做错,但是过了。”我父亲回答道。
海刚在得到答案时,稍微愣了一下,随后就点点头,显得挺通情达理的:“我也这么觉得,但过了就过了吧,我心里舒坦就行。”
一听这话,我父亲也不知道说啥好了,这孙子明摆着就是在报复社会,说啥都不好使。
“你们是先生吧?”海刚问道。
“是。”我爷爷点点头:“专门收拾冤孽的先生。”
“看出来了。”海刚笑得很灿烂,一点紧张的味道都没:“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了,从他请公安来家里找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海刚说的公安来找它,其实就是前一天,陈邦胜报了警说家里闹鬼,结果公安来了也啥都没看见,可陈邦胜却信誓旦旦的喊着。
“那个鬼就站在你们旁边啊!!!你们咋没看见呢?!!”
别说是那些公安了,就是跟陈邦胜相熟的那些朋友,也都觉得这孙子是疯了,做了脏事所以良心有愧,结果就闹成这样了。
没人信他,也没人愿意信他,这种现实,让陈邦胜表示很不能接受。
“等我把怨气消了,把仇报了,自然就会走,不会伤及无辜,但要是你们想拦住我,那就一定会死更多的人。”海刚说着,笑呵呵的问我爷爷他们:“要不然您二位道长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大家都以和为贵,办完事我就走,这样可以吗?”
海刚这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逻辑很是清晰,一点都不像是那种刚形成不久的冤孽。
我爷爷他们听见这些话,也没有愤怒的意思,反而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海刚的提议。
最后,他得出的答案就是三个字。
“可以啊。”
说完这三个字的瞬间,我爷爷便将靐孽木摸了出来,说道:“你杀他孩子没用,你真正的仇人是陈邦胜,要是我现在把你给拍死,你连报仇的机会都不会有,你信吗?”
海刚在被我爷爷威胁的时候,显得很是苦恼,犹豫不决的看了看我爷爷,又看了看我父亲,叹了口气。
“你们拦不住我的。”
话音一落,海刚已经将那个小孩儿抱进了怀里,而左手的食指,也插进了那个小孩的右侧眼眶之中。
据我爷爷说,在那时候,海刚笑得很灿烂。
“我说了,你们拦不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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