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爷子所修的萨满教,与吴秋生所修的祝由科,以及郑小仙儿出马门,都源自于远古时期的巫教一脉。
出马主沟通,以特殊的唱词曲调,来跟大自然的动物或是邪灵进行沟通,以达到驱邪镇鬼请仙入堂的目的,甚至于还能借助仙家的力量,为人卜卦看病,几乎是无所不能。
只要仙家有本事,那出马弟子自然跟着就有本事,这都是互相关联着的。
而吴秋生所修的祝由科,其法派的历史则比出马门还要久远,算是巫教正统里的东西。
这个法派刚出世的时候,祝由科的先生,大多都是以“医生”的身份行走于世间,借助符咒以及草药的力量,来为人看病,甚至于卜卦推命,帮人趋吉避凶等等......
但随着时间长河的流逝,祝由科的东西也就越来越杂,以至于发展成了今天的“杂科”。
看病,推命,观星,望水,堪地,驱邪,镇鬼,请神等等........
从某种角度来说,祝由科在历史的演变之下,确实是在向着道家法派靠拢,这是行里人都公认的。
别觉得我是在贬低祝由科啊,法派与法派之间的融合,这是历史造就的必然结果。
道家有佛教的东西,也有巫教的东西。
巫教的法门,也有道家的符咒以及某些通用的常识混合在其中。
可以这么说。
在今时今日的中国,没有任何一个法派敢说自己是百分百纯的,只是纯度多纯度少的问题罢了。
祝由跟萨满这两个法派,就是属于纯度高的那种,而且不是一般的高。
不敢说别的,起码巫教的精髓它们两个法派是彻底继承了。
一个是继承了巫教的“咒”与“药”。
一个则是继承了巫教的“自然”与“神明”。
董老爷子所用的这个阵局,敢说是巫子祈天镇山河,也是因为这点,可能在董老爷子自己看来,与其说自己是萨满教的传人,还不如说自己是巫教的巫子。
“嘶!!!!”
伴随着邪龇声炸响,董老爷子手里的那把贡香,也稳稳当当的插进了石堆里。
“老董,你这个阵局我怎么没听说过啊。”胡天生也不嫌脏,盘腿坐在了泥水里,侧着头看着董老爷子,问他:“这阵局是个啥原理?”
“借助仙家跟我自身的力量,来沟通风雨雷电,山河湖海。”董老爷子叹了口气:“可惜这里只有山,要不然,这阵局的效力还得大上几分。”
“沟通风雨雷电?”我一愣,心说这老爷子不会是在跟我们吹牛逼吧?
如果他能沟通风雨雷电,那海蓬莱还至于让天雷给劈死么?我们还会被这个狗屁山河脉眼逼到这份上?
似乎不光是我在这么想,连黄宝山那个碎嘴子,也是这么琢磨的。
没等董老爷子多解释,它就开口问了:“老董,那你前面咋不跟老天爷沟通沟通呢?”
“沟通不了啊。”董老爷子挠了挠头,也没觉得生气,很干脆的说:“这阵局有很大的风险性,这点是肯定的,而且我也从来没用过这个阵局,谁知道灵不灵呢,更何况要想跟那些玩意儿沟通,还得借助一些特殊的力量........”
“特殊的力量?”黄宝山一皱眉,随后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们?”
董老爷子嗯了一声,说道:“不光是你们。”
话音一落,董老爷子用手扶着头冠,站在原地扭了扭腰,就像是那些老头子老太太跳广场舞之前的热身运动一样,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不光是我们?”黄宝山皱着眉头问道:“还有谁?”
“还有这个。”董老爷子回答道,抬起手指了指那个石堆,其意不言而喻。
“你是要借助山河脉眼的力量?”胡天生有些惊讶。
“嗯,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董老爷子的表情很是无奈,摇了摇头:“如果在这里的仙家多一点,而且那些仙家的实力跟你们差不多,那我就不用借助这个的力量了。”
“你到底想干啥啊?”胡天生似乎把正事抛到了脑后,兴致勃勃的问董老爷子:“镇山河脉眼跟风雨雷电有啥关系?”
“借助你们的力量,借助脉眼的力量,再借助那些风雨雷电的力量,这样才能勉强把脉眼爆发的时间给拖住.......”
“虽然我没怎么听明白,但觉得挺牛逼的。”我发自肺腑的感慨了一句。
“牛逼的还在后头呢。”董老爷子哈哈大笑道:“我的巫子祈天镇山河,可一点都不比你们洗怨门的引天雷勾地火差啊。”
我听见董老爷子这么说,稍微一愣,顺口就问了句:“您用这个,会折寿吗?”
董老爷子笑了笑,没说话。
“您先忙着,我去研究研究地形。”我没再多问,拿着那九枚起阵用的铁钉,站起身子,绕着石堆就转悠了起来。
董老爷子会不会折寿,这个是必然的事,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他所用的这个阵局,已经超出了老天爷划好的范畴,所能借助的力量过于庞大,所能造出的效果也是骇人听闻.......所以.........妈的!!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就在我围绕山河脉眼转悠的时候,董老爷子似乎都把一切准备好了,左手举起手里的神鼓,右手紧握着打鼓的神鞭,连着敲了三下。
“咚!!咚!!咚!!”
鼓声很清脆,一点都没有沉闷的感觉,而且声音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大。
当这阵鼓声落下,董老爷子便张开了嘴,哼哼唧唧的唱了起来。
一听他唱的那些词儿,我顿时就愣住了。
我操。
董老爷子不愧是咱们行内的泰山北斗,他的嘴皮子确实够利索的,听着他“唱歌”,我都怀疑他是把泐睢文编成了rap说唱。
他一口气唱了半分钟,敲了七下鼓,在这过程中,我就只听懂了两个词。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我能听出这两个词来,恐怕我都得以为他是用外国方言在唱歌。
第一个词是“风伯”。
第二个词则是“神明”。
“风伯......难道是风伯雨师的那个风伯?”我嘟嚷了一句,有些好奇。
在中国神话传说之中,风伯是九黎族首领蚩尤的师弟,又名箕伯,主要负责的是“掌八风消息,通五运之气候。”
(注释:箕,读ji第一声,为二十八宿之一。)
正当我回忆着关于风伯的传说时,董老爷子毫无预兆的高呼了起来,听着那声音,有点像是蒙古族的呼麦。
随后,他一左一右的换着“瘸”脚,身子倾斜着,手舞足蹈的跳了起来。
“萨满舞?!”我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董老爷子每一个动作。
从小到大我也不是没见过有人跳萨满舞,但那些人跳的,能跟董老爷子比么?
只有他,才能算是当代萨满舞的泰山北斗啊,绝逼算是行里的迈克尔杰克逊。
我这边正看得激动呢,大风猛地就刮了起来,插在石堆旁边的那些灵幡被大风这么一吹,霎时摇晃不止,拴着灵幡下面的那些铜铃,也就自然而然的响了起来。
听着这一阵铜铃声,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发现脑子有点迷糊了,晕沉沉的,有点像是喝醉酒的那种感觉........
“嘶!!!!”
又是一声极其刺耳的邪龇炸响,董老爷子猛地将手中的神鼓举了起来,似是五体投地那般,慢慢跪了下去,向着石堆连着拜了三拜。
说来也怪,在跪拜的时候,董老爷子的身体几乎全都碰触到泥水了,可等他站起来,衣服却还是跪下去之前那样。
“小袁。”
“啊?”我一愣,见董老爷子正在看我,便问他:“咋了?”
董老爷子笑道,抬起腿,重重的一脚踩在了石堆上。
“你闪开点,我要起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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