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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西大街,不难找。

  到了西大街,一看就知道了,果然。

  到了西大街看,有条胡同里灯光上腾,一片亮。

  那准是大宅门儿、大户,普通人家不可能这样。

  燕翎夜空里飞扑,转眼工夫就到了灯光上腾处附近屋面。

  果然那是座大宅院,宅院里亭、台、楼、榭,处处灯光。

  燕翎一个起落,落在了后院一处屋面。

  下头处处灯光,亮得很,既然亮,也就看得清楚,明岗暗哨,外带到处巡弋的,简直是禁卫森严,如临大敌。

  也难怪,职司京城禁卫的“兵马司”的府邸,还能不禁卫森严。

  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所以增添灯光,加派人手。

  燕翎看准了一处暗哨,轻轻的飘落下去,落身处正是那个暗哨的背后,他伸手就从后头抓住了那暗哨的脖子:“这里是‘兵马司’乌大人府?”

  那暗哨知道历害,忙点头。

  “我要见乌大人,他在那儿?”

  那暗哨人不能动,也不敢动,话不能说大声,也不敢说大声:“大人如今怕在密室。”

  “为什么在密室?”

  “大人为防有人来找。”

  “防什么人,为什么来找?”

  “这一时也说不清楚……”

  “可是防个姓燕的?”

  “你知道……”

  “我就姓燕!”

  那暗哨身躯震动了一下。

  “因为前不久有个老人在这儿自绝了,遗体被人弄走了,可是?”

  那暗哨没说话,身躯连连震动,这就够了。

  “密室在那儿?”

  “我不知道。”

  “怎么说?”

  “府里不是人人知道密室,要是人人都知道,也就不叫密室了。”

  这倒是。

  燕翎道:“谁知道?”

  “你往上房屋里问。”

  对,近上房的必是亲信,亲信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燕翎五指一紧,那暗哨昏过去了,燕翎把他轻轻放倒,腾身扑向了上房屋。

  上房屋好找,每一家的上房屋都好找。

  燕翎到了上房屋后,听听,有动静,但是动静不多,不杂,也就是说,上房屋里此刻有人,只是人不多,顶多一两个,这就好办。

  燕翎从耳房的窗户穿进去,耳房里没灯,也没人,动静在外头。

  燕翎闪身到门边,从布帘缝里外望,看见了,一个中年汉子正往外走。

  燕翎弄出些声响!

  中年汉子听见了,立即停步转脸问:“谁?”

  燕翎自然不吭声。

  “谁在里头?”

  燕翎还是不吭声。

  中年汉子过来了,伸手掀帘探头看。

  燕翎扣住了他的腕脉,一把将他拉了进来。

  中年汉子惊声忙道:“这是谁……”

  等他看见燕翎时,他更惊了:“你是什么人……”

  燕翎道:“我姓燕,听说过么?”

  “姓燕……”

  “前不久在这儿自绝的那位老人家,是我的义父。”

  中年汉子骇然:“啊!是……”

  燕翎五指微紧,中年汉子闷哼一声咽下了余话。

  “我找乌大人。”

  “我们大人不在。”

  “有人告诉我,他在密室。”

  中年汉子又一惊:“谁告诉你的?”

  “你告诉我,密室在那儿?”

  “我不知道。”

  燕翎五指又用了力。

  中年汉子矮下半截,脸色发白,额上见汗。

  燕翎道:“我不愿伤及无辜,你可不要逼我。”

  “我……”

  “说!”燕翎五指又用了力。

  这,就是个练家子也受不了,何况中年汉子不是个练家子,只听他哀叫着说:“我说,我说!”

  燕翎五指松了些。

  中年汉子忙又道:“在书房……”

  “书房在那儿?”

  中年汉子抬手往外一指:“在那儿!”

  他指的方向或许没错,可是谁知道在那儿。

  燕翎道:“给我带路。”

  中年汉子忙点头:“是,是,是!”

  燕翎拉着他往外走,临出上房屋,燕翎道:“我告诉过你,我不愿伤及无辜,你可不要逼我,你要牢记。”

  中年汉子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又一连应了三声“是”。

  燕翎拉着他出了上房屋。

  出了上房屋,中年汉子战战兢兢带着燕翎往东走。

  尽管这座“兵马司”府禁卫森严,如今大摇大摆的走,反倒没有引人注意,当然,这也是因为有这中年汉子陪着。

  踏上画廊,走没多远,来到一间屋前,屋里没灯,屋外也没人站门,中年汉子停了步,道:“这就是书房了。”

  燕翎道:“进去!”

  中年汉子推开门,把燕翎带进了屋。

  尽管没灯,但是藉着外头的灯光还是看得见,这间屋的确是书房所在没有错。

  燕翎道:“密室在什么地方?”

  中年汉子虽然把燕翎带来了书房,可是要他指出密室所在的这一刻,他又犹豫了。

  燕翎道:“你还想吃苦受罪么?”

  中年汉子话声都发了抖:“你不要带我进去,也不要说是我带你来的……”

  燕翎微一点头:“行,我答应你。”

  “真的?”

  “你太-嗦了。”

  中年汉子没敢再多说,带着燕翎到了书柜前,他伸出颤抖的手,转了一下书柜里的一个缕空花瓶,书柜缓缓旁移,现出一处暗门,他抬手指了指,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怕里头的人听见。

  燕翎一指点倒了他,闪身进了暗门。

  进暗门,一道石梯下通,微有灯光上腾,只是不闻人声。

  怎么回事,人不在密室?还是密室过远,听不见?再不就是密室另有门隔着。

  燕翎没管那么多,顺石梯而下,下了石梯,眼前是条通道,石板砌成,宽窄可容二人并肩,很干净,两边壁上隔不远有一盏小灯,通道没多么,几丈外就拐了弯。

  燕翎闪身往前扑,拐过弯他就停住了。

  无他,眼前有扇门,门那边传过来阵阵男女笑语,声音很微弱,似乎离得很远。

  燕翎知道,那不是离得很远,而是木门厚重,隔绝了声响,也就是说,门的那一边,应该就是密室所在了。

  那位“兵马司”乌大人躲在密室里。

  但是这会儿密室里却有阵阵男女笑语外传,看样子那位乌大人挺乐的,一点也不像是躲灾避难。

  燕翎吸了一口气,压了压他的怒火杀机,他抬手敲了门。

  这么一扇门,还挡不住他,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来个破门而入,那会惊动上头,也说不定会伤及里头的无辜,若是那位乌大人死在碎木之下,那更便宜了他。

  剥落声响起,里头男女笑语停住,随听有一男声喝问:“谁呀?”

  燕翎不理,仍敲门。

  “聋了?谁呀?”那男声提高了不少。

  燕翎依然不理。

  男声火儿了,暴叫:“混帐东西!”

  那扇厚重的木门缓缓开了,开门的是个浓妆艳抹的少女,还有一个正坐在里头一个瘦老头儿的怀里,瘦老头儿斜靠在一堆软垫上,面前一张矮几,上头杯盘狼藉。

  一见燕翎,瘦老头儿跟两名少女都为之一怔!

  燕翎迈步跨进了门。

  “你是谁?”开门少女问。

  燕翎不但没理她,甚至没看她,凝目望瘦老头儿:“乌大人?”

  瘦老头儿面有怒容:“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密室!”

  燕翎道:“你防的是什么人?”

  瘦老头儿脸色一变:“你是……”

  “我姓燕,叫燕翎,你要是不知道,我还可以告诉你,前不久在你这儿自绝的那位老人家,是我义父。”

  瘦老头儿脸色大变,惊得要往起站:“来……”

  他“人”字没叫出口,燕翎抬手关上了厚扇门,带得那名少女差点没趴那儿。

  瘦老头儿身子往里挪,不住的惊声道:“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么……”

  燕翎道:“你像职司京城禁卫的‘兵马司’么?”

  瘦老头儿像没听见,只怕他如今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燕翎站着没动,又道:“答我问话,是你交待府衙追找我义父遗体的?”

  瘦老头儿仍像没听见。

  燕翎喝道:“是也不是?”

  瘦老头儿忙点头道:“是、是……”

  “你告诉他们,是两个女了赶一辆马车弄走的。”

  “是,是!”

  “你怎么知道?”

  “我……”

  只一声“我”,瘦老头儿住口不言。

  显然,他还不失机惊。

  燕翎道:“答我问话!”

  瘦老头儿不说话。

  “要是等我动手,你受不了。”

  瘦老头儿说了话,话声带着颤抖,只是说的却是这么一句:“你可知道你是个天下缉拿的钦犯?”

  “我当然知道。”

  “你不要伤害我,我可以放你走……”

  燕翎笑了:“谢谢你的好意,要怕我也就不来了……”脸色一沉:“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真是!

  瘦老头儿道:“我……”

  燕翎冷喝:“答我问话!”

  “我说,我说!”瘦老头儿吓得一哆嗦:“你答应不杀我?”

  燕翎叹道:“大宋朝怎么会有你这种官?既有如今,何必当初!”

  “我……”

  “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必杀你!”

  “啊……”瘦老头儿惊叫。

  “不只是为我义父,也为大宋朝。”

  “那……那我就不说……”

  “我自有办法让你说,除非你自认为吃得了苦,受得了罪!”

  他一步跨到了瘦老头儿面前。

  “啊!”

  瘦老头儿又一声惊叫,要往后躲,奈何已经没地方躲了。

  燕翎劈胸揪住了他:“你说不说?”

  两个女少吓坏了,跑到门边,要去开门。

  燕翎像脑袋后头找了眼睛,道:“你们不许出去,我不会伤及无辜。”

  两名少女好不容易跑到了门边,听了燕翎这句话,又吓软了手脚,一声惊叫,双双坐了下去,挨着门动不了了。

  瘦老头儿双掌合什,向燕翎连拜:“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

  燕翎道:“凭你这种胆,也敢卖国!”

  “卖国?我没有,我不敢,我不敢……”

  “你不敢?当初我义父他老人家到你这儿来干么来了?”

  “他,他…他……”

  “你为什么把他老人家下狱?”

  “我,我,我……”

  不知道瘦老问儿是吓得说不上话来了,还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你又为什么以他老人家引我出面,逼得他老人家自绝?”

  “我,我,我……”

  “想必指我杀官的也是你,是不是?”

  “不,不,不……”

  “这些事的真象,朝廷知道么?”

  “朝,朝,朝廷……”

  “我义父他老人家到了你这儿就被截住了,他老人家怎么找上了你,他老人家必然以为堂堂职司京城禁卫的‘兵马司’,一定是个赤胆忠心的忠臣,对不对?”

  “我,我,我……”

  “没想到你却是个弃宗忘祖的卖国贼。”

  “我,我,我……”

  “你真是罪该万死!”

  “啊!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说,你怎么知道是两个女子赶着马车弄走了我义父的遗体?”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瘦老头儿似乎不会说别的了。

  燕翎扬手一巴掌掴了下去。

  瘦老头儿立即唇破血出,半边脸红肿,他杀猪似的大叫:“你杀官,你杀官……”

  “你自己明白,我杀的是乱臣贼子,我杀的是卖国贼!”燕翎的手落在他肩上,五指微用力。

  瘦老头儿又杀猪似的一声叫!

  燕翎道:“答我问话!”

  “我说,我说!你义父的遗体,是她俩那个主子强跟我要走的,命她俩拿马车运走的。”

  燕翎心头震动了一下:“她俩那个主子怎么样了?”

  “不知道,那我就管不着了……”

  恐怕这是实情。

  “我相信你管不着,可是我不相信你会就这么算了放过她。”

  “我,我,我……”

  “你怎么样了?”

  “我当然要实情实报,实话实说。”

  “报给谁听,说给谁听?”

  “我,我,我……”

  “说!”燕翎五指又用了力。

  瘦老头儿那受得了:“她们的六王爷,他们的六王爷……”

  “她们的六王爷把她们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那么,她们的六王爷住在什么地方?”

  “这……”

  “又想吃苦受罪?”

  “我不知道……”

  “那么你是怎么实情实报、实话实说的?”

  “我……”

  燕翎五指又一紧,只听“叭”地一声,瘦老头儿肩骨碎了,他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也难怪,就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也受不了,何况这么一个血肉之躯的窝囊废。

  燕翎点了他两处穴道,他醒过来了,醒来连连哀叫!

  燕翎道:“你还有一边肩骨。”

  瘦老头儿心胆欲裂,忙道∶“住在东城金家大院,住在东城金家大院。”

  “金家大院?”

  “那是他们自已买的房子。”

  “怪不得叫金家大院,他们金家在京里的朋友,除了你,还有谁?”

  “我不知道……”

  “又不知道了!”

  “我真不知道……”

  燕翎的手,落在他另一边肩头。

  瘦老头儿大叫,带着哭声:“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不知道。”

  看来他是真不知道。

  燕翎道:“你既然跟他们有来往,又怎么会不知道?还有谁跟他们有来往?”

  瘦老头儿真哭了,老泪纵横:“他们不让人知道,就我们自己来说,这种事谁又愿意让人知道?”

  这倒也是理。

  燕翎道:“那我只有去问他们了,现在我要为朝廷、为百姓杀贼了!”

  他手指往下一落,正点在瘦老头儿心口上。

  瘦老头儿垂下了头,不动了。

  其实,他能这样死,已经是便宜已经该庆幸了。

  论私,换个人,非乱刀砍了他不可,他还能没受什么痛苦,落个全尸!

  论公,他恐怕得抄满门、灭九族。

  燕翎松了瘦老头儿,转身向两名少女:“我要走了,我走了以后,你们也可以走了。”

  话落,他不见了。

  门已经开了,两名少女没动,不知道她俩个什么时候才能动。

  这儿是东城。

  夜里的东城已经没有多少灯光了。

  一点灯光代表一处人家,那儿是金家大院,它还亮着灯光么?

  燕翎拍醒了手里提着的一个人,那是带他到乌府书房密室的那个中年汉子。

  他既然知道乌大人的密室,就一定知道金家大院。

  果然,在中年汉子的带领下,燕领很容易的到了金家大院门口。

  燕翎又让他躺在了暗隅里,只不过这回到了天亮,他自己会醒。

  醒是会醒,就不知道他还敢不敢回乌府了。

  金家大院里头已经没了灯,只有门口两盏大灯亮着,不过没人站门,灯上也没有“金”

  字。

  燕翎腾身上了大院里最高一处屋顶:“不速之客夜访主人!”

  他扬声发话,划破寂静夜空。

  灯亮起来了,只有一盏,还是有个人提着出来的:“谁呀?”

  有气无斩,带着睡意。

  这不像姓乌的说的金家大院。

  燕翎飞身飘落,他落在提灯那个人面前,他看见了,那是个下人打扮的汉子。

  那汉子也看见了燕翎,吓了一大跳,直往后退,手里的灯差点没掉了。

  也难怪,半夜三更从夜空里落下个人来,谁能不吓一大跳。

  燕翎道:“我,认得么?”

  那汉子举灯照燕翎,惊声道:“你是谁?三更半夜的闯进我们家来,想干什么?”

  “没听我说么,不速之客夜访主人。”

  “我家主人又不认识你……”

  “你是主人?”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主人不认识我?”

  “这……”

  那汉子一时没能答上话来。

  “你真是唱作俱佳,没想到你们‘金’邦人还有这种能耐,可惜我已经认出了你,咱们见过,是不是?”

  那汉子一惊忙道:“你认错人了,我根本没有见过你!”

  这话刚说完,一阵急速衣袂飘风声,从四面八方掠过来十几名仗剑白衣人,把燕翎跟那汉子围在了中间。

  燕翎道:“糟!你唱作俱佳,他们坏了你的事了。”

  那汉子如今像完全变了个人,脸一沉,冷笑:“你少来这一套,杀!”

  他这里一声“杀”!,十几名白衣人就要动。

  忽听一个冰冷话声传了过来:“没用的东西,不要小家子气让人笑话了,还不给我退下!”

  十几名白衣人立即收势停住,跟那汉子一起躬身退后。

  燕翎听出来了,那冷冰话声相当耳熟。

  也就在这时候,又是两盏灯亮起,看见了,上房屋方向,两名佩剑白衣人提着灯,中间正是那位六王爷。

  那汉子跟十几名仗剑白衣人再次躬身。

  六王爷看也没看他们,锐利目光直逼燕翎:“中原这个地方还真小。”

  燕翎道:“要是真小的话,就不会引人觊觎了,只能说你我有缘。”

  六王爷冷哼一声道:“你大概是来找我的。”

  “不错,你才是此间主人。”

  “何事?”

  “你明知道。”

  “你最好明说,我没空跟你打哑谜。”

  “我找白姑娘。”

  “白姑娘?”

  “白素贞白姑娘。”

  “我这里没有白姑娘,我这里是金家大院,那里来的白姑娘?”

  似乎是理。

  “你知道我找的是谁?”

  “我不知道。”

  燕翎抬手一指那汉子跟十几名仗剑白衣人,道:“你说他们小家子气,惹人笑话,我看你才小家子气,惹人笑话。”

  六王爷脸色变了一变:“不管你找的人姓什么,叫什么,你找的总是我们的人,是么?”

  燕翎点了头:“不错!”

  “我们的人,你不必找!”

  “白姑娘是我的朋友。”

  “我们的人在这里没有朋友,更没有你这种朋友。”

  “据我所知,你们在这里有不少朋友。”

  “你要是愿意跟他们一样,我也愿意承认你是朋友。”

  “你认错人了。”

  “我没有说错,你不是朋友。”

  “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白姑娘的朋友。”

  “既不是我的朋友,就不是我们任何人的朋友。”

  “这话应该让白姑娘说。”

  “我说也是一样。”

  “这么说,你是你们这帮人的头儿?”

  六王爷迟疑了一下:“不必是头儿,我也能说这话。”

  燕翎淡然一笑:“你还是小家子气。”

  六王爷没说话。

  燕翎又道:“我再说一遍,我要找白姑娘。”

  六王爷道:“我已经告诉过你……”

  “我不妨告诉你,我既然来了,我就非见白姑娘不可。”

  六王爷陡然扬眉:“你跑到我这儿来,找我的人,还这么横儿……”

  “什么叫你这儿?你如今又站在什么地方?”

  “到底金家大院是我花钱买的。”

  “你远从白山黑水到中原来,为的是什么?你跑到我大宋朝京城来,买下这个院落,为的又是什么?”

  “你们朝廷都不闻不问,你又管什么?”

  “我是大宋朝的子民,我管也是一样。”

  “算了吧!年轻人,你的义父到这儿来,是来干什么的?结果如何?”

  燕翎怒火杀机往上一冲:“你不提我暂时还不想动怒火杀机,都是你们……”

  “慢着,你说都是谁?”

  “都是你们。”

  “年轻人,你不会不知道,你义父是怎么死的,死在什么地方?”

  “那也都因为你们……”

  “错了,年轻人!这么说也有失公允,你南朝这么多文武臣,怎么单只他们几个变节移志,足证是他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能怪我们。”

  “你们潜来中原,觊觎我朝,总是事实。”

  “年轻人,你知道白山黑水间的日子有多苦?面对锦绣河山,谁能不动心?设使我邦跟你南朝易地而处,我不信你朝会长久安于白山黑水之间,再说我们到了中原这么久,你们朝廷不但不知道,反而官里也好,江湖也好,有不少人愿意跟我们做朋友,年轻人,这样的朝廷气数已尽,不该让让贤么?”

  这位六王爷,说的还真有点是理。

  但是燕翎道:“站在我的立场,我总觉得你是一派胡言。”

  “我省得,年轻人!趁这个机会我要劝你,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再在改变心意,还来得及。”

  “我义父是怎么死的?倘若我们父子会改变心意,我义父也就不必死了。”

  “年轻人……”

  “你刚才说那些变节移志的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是不?怎么如今又良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了?”

  那位六王爷一时没能答上话来。

  燕翎又道:“我说第三遍,我要见白姑娘。”

  六王爷想必是恼羞成怒了,他怒声道:“你再说几遍也是枉然,她不能见你。”

  “为什么?”

  “她触犯了我邦的律法。”

  “只因为她要出了我义父的遗体送给我?”

  “不错。”

  “那你就该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见她了。”

  “那你也该知道,她为什么不能见你了。”

  “是她不能见我,还是你不让她见我?”

  “我想不出那有什么两样!”

  “当然不一样。”

  “不管怎么说,我说她不能见你,她就是不能见你。”

  “那你要自问拦得住我才行。”

  “你……”

  “爹,我来!”一声怒喝,六王爷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那位白素贞称为“殿下”的白衣年轻人,只见他一脸激怒:“姓燕的,你欺人太甚!”

  燕翎道:“潜来中原,觊觎我朝,还公然在我京城置产,是谁欺人太甚?”

  “那只怪你们朝廷无能,看不惯你就伸手!”

  “你以为我会不伸手,我这就把你们父子送交朝廷。”

  “你试试看!死到临头还敢说大话,给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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