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毕,费云飞摇头而笑,道:“慕人,恐怕你铸成了大错。”
费慕人一惊忙道:“怎么,爹。”
费云飞淡淡说道:“据爹所知,冷遇春生平未娶,他何来女儿?”
费慕人道:“‘东邪’厉前辈也这么说,只是冷姑娘确是……”
顿了顿,接道:“我记得小时候还……”
费云飞截口说道:“那是另一个,不是这一个,即便是那另一个,也不是冷遇春的亲生女儿。”
费慕人诧声说道:“那么她是……”
费云飞道:“爹告诉你一件事,那宇文化之宠姬与皇甫林有染,并为皇甫林生了两个女儿,小的一个自小交由姬玉娘的一位好友扶养,最后却不知怎地到了皇甫林身边,成了他的女儿,那个大的,则一直由姬玉娘扶养,及至长成,皇甫林与姬玉娘为监视冷遇春,及夺取冷遇春那份‘天宝图’,所以就派那位孪生姐妹中的姐姐换回了妹妹,可巧冷遇春那时中了‘无影之毒’,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他虽然知道也无可奈何,为了解冷遇春的‘无影之毒’,逼他交出那份‘天宝图’,所以他们又用计引来了怀有解毒处方的你……”
静听之余,费慕人心头连震,脸色连变,此时突然颤声截口说道:“爹,您的意思是说,那冷瑶红是皇甫林的女儿?”
费云飞点头说道:“是的,慕人……”
费云飞失声说道:“怪不得他怀有‘翡翠宫’用笺……”
费云飞道:“她是皇甫林的女儿,自然有‘翡翠宫’用笺,只是你不用震惊,也不必难过,得这一次教训,未尝不是益处,爹也不怪你,年轻人,爹在你这年纪时,也是一样,只要你以后不再跟她来往,忘了她也就行了。”
费慕人脸色大变,道:“可是,爹……”
费云飞道:“怎么,你舍不得她?忘不了她?慕人,别忘了,她是爹仇人的女儿,观其父母知其女,皇甫林与姬玉娘所生的儿女,会有好……”
费慕人忙道:“爹,我不是这意思,而是,而是……”
费云飞道:“而是什么,她骗你骗得还不够么?这样的姑娘家能要么?她对你会有真情真义?慕人,别那么傻了,爹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过几年爹会替你……”
费慕人忙道:“不是的。爹。”
“不是?”费云飞诧声说道:“那是什么?”
费慕人脸色煞白,双目赤红,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费云飞道:“说呀,慕人?”
费慕人暗一咬牙,突然离石而起,砰然跪倒,道:“爹,我跟她已有了夫妻之实……”
费云飞霍地站起:“什么?慕人,你怎么说?”
费慕人低着头,把那段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费云飞身形暴颤,须发俱张,厉声说道:“畜生,你,你,你该死……”
费慕人猛然抬头,道:“爹,孩儿做错了事,您请……”
费云飞厉声说道:“这种事也能错得么?畜生,我劈了你。”
扬掌劈了下去。
费慕人直挺挺地跪在那儿,一动未动。
费云飞掌至半途,突然跺脚沉腕收掌,颤声说道:“畜生,你,你气死我了……”
毕竟儿子是自己的。
费云飞仰天叫道:“天,这叫什么,这叫什么?皇甫林害了我,我的儿子却跟他的女儿……我这是作了什么孽……”
缓缓地垂下头去,林风吹动了他满头灰发,看上去好不悲惨凄凉。
费慕人他也缓缓地低下了头。
费云飞忽地一叹说道:“这也许是天意,要怪只能怪那朵‘醉海棠’,还有皇甫林那无耻的女儿,为害我父子,竟用这种手段……”
顿了顿,接道:“慕人,你起来吧。”
费慕人猛然抬头,木然说道:“爹,我自知罪孽深重,对于自己的这身罪孽,他日我自会想办法消弭,不过,在此我有个不情之请。”
费云飞叹道:“你说吧。”
费慕人道:“请爹再让我跟她见一面!”
费云飞双眉一轩,道:“你想干什么?”
费慕人陡扬双眉,道:“我要问问她……”
费云飞截口说道:“分明出自皇甫林授意,还有什么好问的?”
费慕人道:“不,爹,我要问问她有没有……”
倏地住口不言。
费云飞一震说道:“爹明白了,只是,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费慕人道:“有,孩子总是我的,他日我要问她要回来,没有……”
咬牙说道:“我要亲手杀了她。”
那怕人的神态,令得费云飞一凛,他道:“对,孩子总是咱们费家的,爹答应你,你起来吧。”
费慕人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沉默了一下,费云飞道:“慕人,天色不早,爹也累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去吧。”
转身向松林的那一方行去。
费慕人像灵魂出了窍,默默地跟在身后……
就在他父子身形隐入松林的同时,“九岭山”下的小路上,如飞地驰动着一条魁伟高大的人影。
那是“铁面巨灵”左车,他毫不停歇地往“南岳”急赶。
但,“九岭山”区刚过了一半,他有了发现,那是由他面前半里处横过的一条人影。
那条人影,他看得清楚,是“恶师爷”沈东山。
对这位“恶师爷”,他见过,而且知道他是谁的人。
他心中一动,略一迟疑,立即掉转方向追了过去。
“恶师爷”沈东山的确不愧机警,左车追过去没多久,立即被他发现,他身法更疾,脱弩之箭般向西狂奔。
这一跑更引起了左车的猜疑,也激得这位“铁面巨灵”胸中火发,猛一提气,驰动起来像一阵狂风。
这样一先一后,没半日工夫就进入鄂境,却被那沈东山一头钻进了一个村落中没了影儿。
左车好不气恼,跟着进了那村落。
甫进村落,他一怔停了步,只因为他看见了一椿怪事。
“恶师爷”沈东山由一处星角后退出,一步,一步,还不到三步,翻身便跑。
左车无暇多想,定了定神,大喝一声扑了过去。
而,有人比他更快,由适才沈东山退出那星角后,飞掠出两条雪白人影,足不沾地扑向了沈东山。
沈东山哪里来得及跑,闷哼一声躺在了地上。
那两名白衣人伸手便要去抓,适时左车已至,忙喝道:“二位,请等等。”
那两名白衣人一怔收手,四目投注,居左一名道:“阁下是……”
左车道:“这沈东山是被老朽追赶至此。”
那居左白衣人道:“阁下的意思……”
左车道:“请二位把他交给老朽。”
居左白衣人摇头说道:“阁下,这恐怕办不到,这沈东山是我家宗主仇人一伙,对我家宗主有大用……”
“宗主?”左车微愕说道:“二位是……”
居左白衣人道:“毒宗宗主座下‘白衣四侍’。”
左车脸色一脸,道:“原来是毒宗……双宇文化已死多年,毒宗何又来宗主?”
那两名白衣人濮阳飘与濮阳飞脸色也自一变,道:“阁下是哪位……”
左车道:“老朽姓左名车……”
“左大哥。”突然一声颤抖喜呼,由那屋角后掠出了“南令”皇甫林,他近前探掌便抓。
左车一震闪身,只一凝独目,神情猛震,一声:“主人,想煞老奴了……”
砰然跪倒,身形暴颤,热泪泉涌。
皇甫林伸手搀扶,两眼中泪光隐现。
“我听说左大哥重现武林,可没想到在这儿碰上……”
左车在皇甫林搀扶下站起,闻言说道:“老奴在‘九江’碰见了冷遇春,听他说主人已往‘南岳’,所以急忙赶往相寻,不想半途碰上了沈东山……”
皇甫林道:“还好左大哥碰见了他,不然左大哥就要白跑一趟……”
白如雪那甜美话声忽由背后响起:“林哥,这位就是左大哥?”
皇南林忙道:“正是,雪妹,快来见见。”
白如雪上前浅浅一礼,含笑说道:“左大哥,这多年来,我常听他提起您,对您,我是……”
左车忙道:“令主,这位是……”
皇甫林道:“左大哥,这是你的弟妹。”
左车“哦”地一声忙道:“原来是……主母岂非折煞老奴……”
身形一矮,便要拜倒。
皇甫林忙抬手拦住,道:“左大哥这才是折煞人,琼儿,过来见见左伯伯。”
皇南琼应声行前,盈盈见礼:“琼儿见过左伯伯。”
左车道:“令主,这位莫非……”
皇甫林道:“正是玉娘所生的琼儿。”
左车忙道:“老奴该见过姑娘。”
他又要拜下,再度被皇甫林拦住,他道:“这十多年来,这几天我最高兴,前逢琼儿,又遇左大
哥,我真没想到还能见着左大哥……”
左车老泪一涌,道:“天可怜,却让老奴见着了令主。”
白如雪突然说道:“林哥,别在这儿说了,瞧,人家都在看咱们呢。”
可不是么?村里的居民在远处围了一大堆。
皇甫林倏然一笑,忙道:“那么,咱们找个僻静处去。”
拉着左车行去。
白如雪扶着皇甫琼则跟在身后。
“雪衣四灵”提着沈东山跟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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