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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定情玉佩

  送走了海贝勒,他回到了自己房里,关上门,点上了灯伏案疾书,须臾,写好了一封信。

  写好了信,怀着信他又熄了灯出了门,不但是出了门,而且是腾身而起,直上茫茫夜空。

  半晌之后,他又自那贝勒府庭院花间暗处走出,负着手走向自己房中,神不知,鬼不觉。

  不久,海贝勒回来了,海贝勒回来没一会儿,大内来了人,来的是大内侍卫“血滴子”领班云中燕。

  海贝勒与郭璞在大厅见了他,云中燕是一个人,另外还带了一个黄绢的小包袱。

  一见海贝勒与郭璞进厅,云中燕忙趋前施礼:“见过海爷,郭总管!”

  郭璞含笑说道:“不敢当,许久不见,云领班好!”

  云中燕道:“托您的-,卑职尚称粗健。”

  海贝勒接过了话头,道:“是皇上让你来的?”

  云中燕恭谨答道:“是的,海爷!”

  海贝勒道:“有什么事?”

  云中燕道:“回海爷,皇上的旨意,命郭总管去四川……”

  海贝勒截口说道:“这个我知道,皇上要他什么时候启程?”

  云中燕道:“回海爷,明天一早。”

  海贝勒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小包袱上,道:“这是什么?”

  云中燕道:“是皇上命卑职给郭总管送来的盘缠,五十片金叶,一百颗珠子,还有二百两银子,让郭总管路上用。”

  海贝勒浓眉微轩,望向郭璞。

  郭璞道:“云领班,太多了!”

  云中燕道:“皇上说,出门在外,用钱的时候多,官家的银票又恐郭总管泄露身分,郭总管也不比一般钦差大臣,沿途有地方官府孝敬,所以皇上让郭总管多带些钱去。”

  郭璞道:“皇上是要我沿途别跟地方官府接触?”

  云中燕道:“是的,郭总管!”

  郭璞点了点头,道:“那好,我敬领了!”

  云中燕笑了笑,自怀中摸出一个丝囊,双手递了过去,道:“还有这个,请郭总管一并收下。”

  郭璞伸手接了过去,道:“云领班,这是什么?”

  云中燕道:“是一方钦赐玉佩与一道密旨,除证明郭总管的身分外,还可以向岳总督提人,必要的时候更可以调动地方兵马。”

  郭璞点了点头,藏好了那个丝囊,道:“云领班,谢谢你跑这一趟。”

  云中燕道:“不敢,这是卑职份内的事……”

  随即转向海贝勒,道:“海爷,卑职告退了。”

  海贝勒点了点头,道:“好,你走吧,老弟,代我送送。”

  由于云珠,海贝勒对云中燕已客气得多了。

  云中燕连称不敢,郭璞仍是送了出去。

  到了大门,云中燕向着郭璞神秘一笑,道:“郭总管,云珠让卑职给您带来一件东西。”

  郭璞脸一热,道:“什么东西?”

  云中燕小心翼翼地又自怀中摸出一块丝巾包着的小包,双手递了过去。

  郭璞怀伸手接过,道:“谢谢你,云领班!”

  “好说!”云中燕道:“这也是卑职份内事,您一路多保重,卑职告辞了!”

  说着,哈了个腰,出门而去。

  送走了云中燕,郭璞打开了那方丝巾,一阵幽香袭人,那是方玉色洁白的项佩,佩上,-刻着绢秀八个小字:“此佩如妾,永伴君侧”!

  郭璞一阵激动,一阵温馨,痴痴地站了一会儿,举手把那方项佩挂在项间,藏好那块丝巾,然后走向大厅。

  到了大厅,只见海贝勒负手站立在大厅石阶上,一见郭璞走来,便即含笑问道:“老弟他走了么?”

  郭璞忙道:“走了!”

  海贝勒眨眨眼,笑道:“老弟,他另外还给你带来了什么?”

  郭璞一震,忙道:“没什么,海爷!”

  海贝勒笑问:“真的么?”

  郭璞红着脸,道:“海爷,有,行了么?您怎么知道?”

  海贝勒笑道:“我这个莽夫是粗中有细,老弟,这是人之常情,何况你们小两口正值如胶如漆、难舍难分之际?”

  郭璞皱了眉,红透了耳根。

  海贝勒接着笑道:“老弟,可否拿出来让我瞧瞧?”

  郭璞眉锋又一皱,说道:“不行,海爷,这是秘密!”

  海贝勒哈哈大笑,声震夜空,道:“好一个秘密,只可惜你的秘密已被我知道了……”

  郭璞下意识地心中一跳。

  海贝勒紧接着说道:“老弟,你当我真要看么?人家的甜蜜订情物看不得,看了我会害针眼!”又是一阵震天大笑。

  郭璞也不禁为之失笑。

  笑声中,海贝勒又道:“行了,老弟,谈正事儿了,咱们这位皇上可真舍得。”

  郭璞淡淡笑道:“生命无价,再多一点也值得。”

  海贝勒笑道:“两条命更值得多……”一顿,喝道:“来人!”

  只听庭院夜色中,有人应了一声,飞步而至。

  是海腾,他近前施礼,道:“爷,您吩咐!”

  海贝勒道:“找海骏,你两个一起到这儿来!”

  海腾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只听远处有人应道:“爷!海骏在此!”

  一条人影飞掠而至,近前躬下身形。

  海贝勒笑道:“倒省事儿了,听着,你两个进府已经多久了?”

  二人一怔,海腾愕然说道:“爷,您这一问……”

  海贝勒道:“答话!”

  海腾应了一声,道:“回爷,十八岁到现在,总有十多年了。”

  海贝勒点头说道:“十多年来,你们除了跟我去近郊打打猎外,可曾出过远门儿?”

  海腾道:“回爷,没有!”

  海贝勒道:“委曲你们,想不想?”

  海腾一时未敢回答。

  海贝勒叱道:“没出息,海骏,你说!”

  海骏嗫嚅说道:“爷,您要听真的,还是要听假的?”

  海贝勒失笑说道:“废话,上脸,自然是要听真的!”

  海骏道:“那么,爷,想,都快想疯了!”

  这一句,连郭璞也为之失笑。

  海贝勒道:“从明天起,我给你俩一个长假,让你俩出回远门儿,到四川去一趟,愿不愿去?说话!”

  海腾比较持重,一喜,尚未说话,海骏却一蹦老远,忙道:“谢谢爷,愿去,愿去……”

  倏地敛去笑容瞪了眼,道:“四川,爷,您别是诓海骏高兴的吧!”

  海贝勒叱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海骏又乐了,乐得直跳直叫。

  海贝勒道:“少得意忘形,欢乐没好喜,要是让那六个听见了,都嚷着要去,可不一定有你的份儿了!”这一句话比什么都灵,海骏立即安静了。

  海腾这时说道:“爷,您请明示!”

  海贝勒道:“郭总管明天有事要去四川,他缺人手,一个人难办事儿,挑上了你两个,就是这回事。”

  海腾忙转向郭璞,道:“郭爷,谢谢您!”

  海骏则道:“郭爷,海骏简直想给您叩头!”

  海贝勒一旁说道:“没人拦你!”

  海骏脸一红,道:“给郭爷叩头并不委曲,叩了!”说着,他竟当真要叩。

  郭璞忙伸手把他拦住,笑道:“你这一个头叩下去,我就不是上四川了,那就更要往西去了!”

  海腾、海骏失笑,海贝勒没笑出来,却咳嗽两声道:“老弟,你幽的这一默,差点没呛死我!”

  郭璞自己也笑了。

  海贝勒转注海腾、海骏,敛去笑容,正色说道:“郭总管奉有重大使命,这一路之上流血恶斗怕在所难免,要是伤着了哪儿,你两个可别埋怨。”

  二护卫立即扬了眉,开声说道:“海腾、海骏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伤?”

  “还有!”海贝勒微微点了点头,面有欣慰之色,道:“这一回出去,不能招摇,是秘密任务,所以没有地方官府招待,旅途之上不比家里舒服,吃了苦,你们可别懊悔。”

  海腾笑道:“爷,海腾八个自信铁铮铮,什么苦不能吃?”

  “那就行!”海贝勒点头说道:“只记住,不许惹事,可也不许怕,不惹便吧,要惹就惹大的,要闹就闹翻天,自有我担待,懂么?”

  哪有这样吩咐人的?海腾、海骏自然满口地应是。

  郭璞一旁皱眉笑道:“海爷,我看还是您带他两个去吧,我吃不消!”

  海贝勒笑了,道:“自然,他两个还得听你老弟的!”

  郭璞道:“那还差不多,海腾,听我的话,我叫你两个打,就打,我不让打,就不许打,准吃不了亏!”

  海腾笑道:“跟您出去,那还有什么话说!”

  “最后一点!”海贝勒又道:“你两个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别为了跟我耽误了媳妇儿子,这一回出去,能带回来一个就带回来一个,听见了么?”

  那两个刹时间红了脸,齐道:“知道了,爷!”

  海贝勒道:“娶媳妇儿是正事,但在外面可不许乱来,绝不许往那不该去的地儿跑,要让我知道了,绝不轻饶!”

  这倒好,他一天三回“怡红院”,却不让人家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贝勒爷他可没乱来,是位顶天立地的铁铮铮汉子,他不喜欢那一套。

  海腾、海骏连忙答应。

  “最后一句!”海贝勒脸色稍缓,道:“只许带软剑,不许带扎眼的硬兵刃。”

  海腾、海骏又连忙答应:“是,爷,我两个遵命!”

  海贝勒吁了一口大气,转向郭璞笑道:“不齐的地方,你吩咐吧,我要睡去了。”话落,迳自下阶而去。

  望着那隐透豪迈洒脱的魁伟背影,郭璞摇了头,道:“海爷真行……”

  海腾截口说道:“爷就是这么一位令人敬服的人物,北京城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我八个跟他多少年,对我们恩威并用,那要比对亲兄弟都好,没一个敢不服。”

  像这么一位人物,怎忍心让他情场失意,受这么大的打击?

  刹那间,郭璞的心情,沉重得像块铅。

  只听海腾问道:“郭爷,您怎么了?”

  郭璞倏然惊觉,忙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

  顿了顿,他忽改话锋,道:“走,到我屋里谈去。”当先迈步行去。

  海腾、海骏互觑一眼,举步跟了上去。

  到了郭璞房中,坐定,郭璞先问道:“你两个可知道,这回去四川是为什么?”

  两个人都摇了头。

  郭璞道:“我可以告诉你俩,在心里也好有个准备,咱们这一回去四川,是为押解两个重犯来京……”

  “押解重犯?”海腾、海骏吃了一惊。

  郭璞点了点头,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听毕,两个都点了头:“原来如此……”

  海骏接着说道:“郭爷,这种事怎么找到咱们头上来了?”

  海腾道:“这你都不明白?除了郭爷谁能使两个重犯安全抵京!”

  海骏赧然一笑,道:“我没想到!”

  郭璞淡然笑道:“海骏问的对,海腾说的也没错,这里面大有文章,刚才海腾在大厅不是见我神色有异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两个……”接着,又把该说的说了一遍。

  静聆之余,海腾、海骏脸色连变。

  听毕,海骏砰然一声拍了桌子,叫道:“这是什么话?‘怡亲王府’的事怪得了您么?爷这十多年一颗赤心全在他身上……”

  海腾叱道:“海骏,冷静一点!”

  海骏怒态敛了不少,但仍说道:“海腾,你咽得下这口气么?”

  海腾冷冷说道:“爷都忍了,咱们有什么不能忍的?”

  海骏脸色一变,默然未语。

  郭璞适时说道:“他对我如何,那无可厚非,我原是武林人,大不了回江湖去,我敢说他奈何不了我,但对海爷,那未免太令人不平,不过海腾说得对,身为人臣,凡事不得不忍着点儿,其实,这也是海爷的正直脾气招来的,要学学别的王公大臣,但求做官,不就没事了么!”

  海骏冷哼说道:“这回出去,就别让我碰上,要装就让他们装去,我碰上几个杀几个,也好替爷跟您出口气!”

  海腾却望着郭璞说道:“郭爷,年大将军前车可鉴,您能不能劝劝爷……”

  郭璞道:“我早就劝过海爷,让他远走高飞,抛弃这值不得留恋的一切退隐了事,可是你知道,海爷的脾气,他听谁的?”

  海腾扬了扬眉,道:“那么您打算……”

  “放心,海腾!”郭璞道:“我身受海爷知遇之恩,郭璞但有一口气在,绝不容任何人动海爷一根手指!”

  海腾、海骏突然离座而起,双双趴伏在地,一拜而起:“谢谢您,郭爷,海腾、海骏一辈子感激!”

  这一拜,拜得郭璞心里好不难受,忙道:“你们俩这是……海腾、海骏,这是我应该的,我已经为海爷安排好了一条退路,必要的时候,我不惜触怒他,也要让他离开这块地方。”

  海腾道:“郭爷,我说句不该说的话,皇上是个怎样的人,我明目,咱们这回出去,只有爷一人在……”

  郭璞道:“我明白,海腾,我也想到了,你放心,我已经托付我在这儿的两个朋友,要他们随时护卫海爷,海爷若有差错,你几个唯我是问就是。”

  海腾忙道:“我两个不敢,郭爷,只有您在,爷还怕什么!”

  郭璞道:“家里的事儿不用担心了,咱们这回远门儿,沿途的凶险,那是可想而知,怎么说你两个江湖经验也比不上我,所以你们两个一定要听我的,别让我回来难见海爷。”

  海腾道:“郭爷,您请放心,跟着您一如跟着爷,我两个那敢不听?”

  郭璞道:“海爷刚才让你两个带软剑,除此你两个可有什么趁手的暗器?”

  海腾道:“爷的吩咐,从不许我们用暗器。”

  郭璞点头说道:“海爷干什么都讲求一个磊落,其实,用暗器有时候是难以避免的,你两个既一向不用,那就算了……”

  海腾道:“您的意思是……”

  郭璞道:“我本预备让你两个带些暗器的。”

  海腾道:“不-您说,府里除了飞蝗石外,找不到暗器。”

  郭璞笑了,道:“海腾,府里的软剑有几柄?”

  海腾想了想,道:“至少也有十来柄,您也要么?”

  郭璞道:“不带兵刃怎么行?我是想带上一柄,这样吧,待会儿你两个收拾行囊的时候,也顺便替我准备一柄。”

  海腾答应了一声,道:“郭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郭璞道:“没有了,你两个早些去安歇吧,咱们明天一早就上路。”

  海腾应了一声,与海骏双双站起,告辞而去。

  他两个走后,郭璞略事收拾之后,遂也熄了灯。

  第二天一早,在海贝勒的亲送之下,郭璞带着海腾、海骏三人三骑,驰离了贝勒府。

  海腾、海骏各着一身黑衣,英武威猛慑人。

  郭璞则是一袭青衫,洒脱而飘逸。

  这三人三骑,过太行,走洛阳,这一天到了潼关。

  既已到潼关,离四川就不远了。穿过秦岭,越过大巴就入川境了。

  由北京到潼关,这一路不但平静无事,而且平静得出奇!

  在三人三骑按辔徐驰,进潼关城门之际,海骏忍不住问道:“郭爷,好像不似咱们预料中……”

  郭璞淡淡一笑,道:“谁说的?那是你没留意,这一路至少有三拨武林高手出现在咱们身后……海骏,别回头。”

  海骏脸一红,头转了一半又转了回来。

  郭璞接道:“他们如今不会动的,他们既不动,咱们又何妨装作不知道?再说,你就是回头也瞧不见他们……”

  话锋微顿,他又接道:“来程如此,一旦押得重犯,回程之凶险可知,等咱们在由四川回来时,可能要学学当年‘汉寿亭侯’闯闯几关了!”

  海骏道:“郭爷,今天咱们不走了么?”

  郭璞道:“咱们没关系,坐骑吃不消,今天就在这潼关歇一宿,明天再走,同时也看看跟在咱们后面的都是谁。”

  说着话,郭璞一马当先,拉转坐骑往左拐去。

  左边是一条不太大的街道,郭璞直驰至一株枯萎的大树前停住了马,海腾、海骏分左右自后赶到。

  海骏道:“郭爷,您停在这儿……”

  郭璞手中马鞭一指身侧大树,笑道:“我带你两个来看看‘树王’。”

  那是一株槐树,树干上有个大洞,毫无出奇之处。

  海骏诧声说道:“郭爷,什么叫‘树王’?”

  郭璞笑道:“没见树干上那个洞么,据传说那是三国时战将马孟起追曹操至此,长枪误刺树上,曹操因而得脱,所以曹操对它为‘树王’。”

  海骏“哦”的一声,道:“‘三国’我看过,原来马超那一枪就刺在这儿……”

  郭璞笑道:“可不是么,要不是这棵树,曹操当时就非死在这儿不可……”

  海骏刚一点头,郭璞突然目注街口,道:“快看,跟咱们的人到了。”

  海腾、海骏这才明白,郭璞并不是带他俩来瞻仰古迹的,而是拐进这条街避一避,立身暗处看那后面来人的。

  四日刚投,一阵急促蹄声由远而近,紧接着掠过街口,飞驰而过,二人眼力均自不差,只这么一瞥,已看清那是八人八骑,鞍上的是清一色的魁伟大汉。

  每人鞍边挂着个宽宽的革囊,革囊那扎口处,露出一段红绸,迎风飘舞着,煞是好看!

  海骏扬眉说道:“八个,郭爷,这是……”

  郭璞淡淡笑道:“听说过么?‘大刀会’!”

  海骏望着郭璞道:“郭爷,您怎么一眼就……”

  郭璞淡笑截口,道:“这就是经验,你瞧见了么?那鞍边革囊……”

  海骏道:“瞧见了,莫非那就是一柄大单刀?”

  郭璞点头说道:“不错,那就是大刀,革囊口露出那块红绸,是扎在刀柄那铁环上的,所以露出外面,那是表示标帜。”

  海骏道:“以后凡碰上这样的,那就是‘大刀会’的人了。”

  郭璞笑道:“是的,正是如此!”

  海骏道:“郭爷,您瞧他们不是过去了么?”

  郭璞摇头说道:“难说,有可能是过去了,也有可能跟咱们一样地要投店。”

  说话间又一阵蹄声传来,又是一拨人马掠过街口。

  那是十人十骑,二前八后,前面马上的,是两名黑衣老者,后八骑则是八个腰佩长剑的中年黑衣汉子。

  而且,不但人是黑衣,就连那跨下坐骑,也是一根杂毛不带、黑炭一般的神骏健马。

  郭璞“嗯”的一声,点头说道:“这下热闹,都出来了。”

  海骏道:“郭爷,这是……”

  郭璞道:“二会一帮中的‘铁骑帮’,你该已能看出他们的特征了,人马全是黑的,毫无一点杂色。”

  海骏点了点头,道:“这回我看得出,而且那两个老的还是首脑人物。”

  郭璞道:“只是在这一拨中称首脑,帮主却不是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海骏道:“郭爷,看来这一趟果然够瞧的。”

  郭璞道:“本来就是他们一定会拦劫人犯的。”

  海骏道:“这我就纳闷了,既要救人犯,何不干脆往四川总督府去找岳钟琪?干什么非在半路拦劫不可?”

  郭璞笑道:“这是武林人的习惯,再说,岳钟琪本人所学不俗,再加上他麾下兵多将广,人人骁勇善战,且配有火器,当然比半途拦劫要难得多!”

  海骏道:“敢情他们也欺软怕强,找弱的吃!”

  郭璞道:“世间事十九如此!”

  海骏道:“那何不干脆让岳钟琪派人押解,为什么要咱们跑这一趟?”

  郭璞道:“你忘了离京前夕我说的话了么?”

  海骏双眉一挑,未再说话!

  郭璞道:“如今咱们已看见了,也知道是谁了,行了,找家客栈歇歇去吧!”

  说着,他双足微踢马腹,向来路驰去!

  海腾、海骏双双跟了上来。

  海腾道:“郭爷,要拦劫人犯的,不会只‘大刀会’与‘铁骑帮’吧!”

  郭璞道:“那当然,几乎凡以汉族世胄、前明遗民自居的武林人都不会闲着,真要说起来,恐怕整个武林都动了!”

  海腾道:“那么怎未见‘洪门天地会’及其他人?”

  郭璞道:“‘洪门天地会’势力遍及各处,不像‘大刀会’及‘铁骑帮’据守一隅,咱们一路所经,难逃过他们的耳目,何须跟踪?再说,‘洪门天地会’的人是不骑马的,他们与其他人也许早已经过去了,再不就是在后面等没跟过来!”

  说话间已近街口,适时由城门口方向走来十多个身穿长袍、头戴大帽、身躯高大、步履雄健的大汉!他们一见郭璞三人由左边驰出,忙头一低,宽沿大帽遮住了脸,疾步往前行去,随即拐向右边一条街中!

  郭璞目中异采一闪,道:“你两个可曾看见这十几个?”

  海腾、海骏点头齐道:“看见了!”

  郭璞道:“可能看出是那一路的?”

  海腾、海骏都摇了头!

  郭璞淡然一笑,道:“但愿我看错了,出来会吓你两个一跳,那是来自北方一座宫的!”

  海骏忙问道:“郭爷,北方有座什么宫?”

  郭璞淡淡笑道:“‘雍和宫’!”

  海腾脸色一变,海骏脱口呼道:“郭爷是喇嘛……”

  郭璞道:“但愿我看错了!”

  海腾道:“郭爷,咱们跟去看看!”

  “不必!”郭璞摇头说道:“以后总有机会碰头的,走,找客栈去!”

  说着,催动坐骑,拐入大街往前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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