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家兵搜了我们的行李后,表现得十分不高兴,尤其是巴尔扎,径自翻上了我们的车顶,翻找出了一对带在脚上,用来防滑的链子。
他把链子,扔到了我们面前:这是啥?
“爬雪山的。”大金牙上去给巴尔扎发烟,他是个江湖神棍,强调打得那叫一个硬:那啥,不都听说珠穆朗玛峰是世界第一山峰嘛,我们就是有点闲钱,过来挑战挑战珠峰的,爬到珠峰上,在上头插一面国旗,扬我国威嘛。
巴尔扎手一挥,直接打掉了大金牙的烟,说道:你少给我来这一套——爬珠穆朗玛峰?爬珠穆朗玛峰的人,为什么要一台这么好的改装车?你们是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不速在哪儿?”风影十分气恼,指着巴尔扎说。
巴尔扎冷笑:你们……铁定是为了皮子而来的。
“皮子?”我歪着头,把耳朵贴着巴尔扎那边,问:什么皮子?
“还装蒜?你们就是偷猎的,过来打皮子的吧?哪儿来的,给我滚哪儿去,别让你巴尔扎大爷发飙。”巴尔扎扭着手指,数落我们。
听他这话,我算明白了,搞了半天,他们是把我们当成偷猎藏羚羊的人了!
在青藏高原腹地,西藏北部,有一片数万平方公里的无人区,叫可可西里,里面活跃着大量的藏羚羊、野牦牛。
藏羚羊的皮子十分昂贵,每年进山偷猎的人,数不胜数,那些偷猎者,可能在捕捉到大量藏羚羊的迁徙群后,会在一天以内,枪杀上千只已经十分稀有的藏羚羊!
每年可可西里的护林队,都要和偷猎者干架,死伤也很惨重。
不过最近几年好了一些,因为整个西藏的老百姓,都已经意识到藏羚羊的重要性,也意识到生态环境的重要性,他们每一个人都在骨子里面恨透了偷猎者。
这两年偷猎者少了很多,有许多还没进可可西里,就被老百姓给举报了。
现在巴尔扎就怀疑我们是这样的偷猎者。
我站了出来,对巴尔扎说道:你搞错了,我们可真不是打皮子的,我不赚这昧心钱?
“不赚昧心钱?不赚昧心钱也给我滚?我们日碦则,不欢迎你们!”巴尔扎双手高高扬起,他身后的那群家兵同时高呼:滚!滚!滚!
这就有点不礼貌了,我正准备再说话呢,龙三站了出来,他对巴尔扎说道:巴尔扎兄弟,你实在搞错了,我在西藏住那么久,会带一群打皮子的人进来吗?怎么会?
“我不管你们是一群什么人,总之,现在给我退出日碦则,不然,我会给点颜色让你们瞧瞧。”巴尔扎的模样,越来越凶。
风影这下子忍不住了,他脾气有点燥,捋起了袖子,要干架。
我给风影拉了回来:得了,老风,犯不上发脾气,走!
我打算原路返回,再通过其余的方式进日碦则,没必要和这群家兵发生冲突。
我才准备走呢,突然,一个眼尖的家兵,喊了一声:巴尔扎,那人的脚上,有血迹!
巴尔扎听了,上来就按住我的肩膀。
好在胡七七在我身边,她一抬袖子,直接打开了巴尔扎的手,骂道:哪儿来的短毛畜生,随便动手动脚?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巴尔扎被打开,立马吼道:这群人是硬手,兄弟们,围起来。
那一大群家兵,顿时把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巴尔扎指着我,说:你的鞋底,有血迹,挖眼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干的。
“不是!”我很严肃的说,我也是日了哈士奇,我脚上的血迹,应该就是在那三个被人吸食了血液的家伙的车上,踩到的,现在被人冤枉了一把,冤不冤?
“那你脚上的血迹怎么来的?”巴尔扎又问。
其余的家兵耐不住性子了。
“巴尔扎,问什么?绑起来,去见天通侍!”
“不光是他的脚上有血迹,其余的人,脚上也有血迹。”
“放獒狗,闻一闻就知道了。”
“马克木,把你的獒狗带过来。”
众人嚷嚷着,七八只,长得像小狮子的藏獒,冲了过来。
“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
这些藏獒的犬吠声,并不像一般的狼狗啊、贵宾啊什么的,它们的叫声,十分低沉,带着强大的压迫力。
“嗷嗷嗷!”
一只脖子上缠着一圈鬃毛、四只脚粗得像狮子的狮头獒,冲我扑了过来。
胡七七一把掐住了那狮头獒的脖子,一下子提溜了起来:不讲道理是不?上来就放狗是不?
“放下我们的獒狗,不然我们就动手了。”巴尔扎吼了一声。
龙三趴我耳朵边,说:藏獒在藏族人的心里,地位很重,他们视作亲朋好友,放下,不要让冲突更加剧烈。
我压了压手,让胡七七放下。
胡七七一松手,那獒狗顿时乖巧得像是小猫一样,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胡七七是狐族,狐狸可是野兽,她身上散发的野兽气息,让獒狗不敢近身了。
我拱了拱手:诸位兵爷,我李善水这次来西藏,绝对不会是为了皮子,也不会是挖眼的人,事实上,我们正是为被挖了眼睛的人,来报仇的。
我指了指成妍:她的表弟,在日碦则附近,被挖了眼睛,我们过来,就是来找出那挖眼人,报仇的。
“是的,我的表弟,被一个老喇嘛把眼睛挖了。”成妍的眼圈都红了。
巴尔扎冷笑道:你说你是来复仇的?我不信。
“滚丫的,信不信关你屁事。”风影实在搂不住火了:给你们风爷让开?再不让,风爷就动手了。
他这次真把袖子捋了起来。
巴尔扎寸土不让,他说:你们脚上有血迹,车里有登上的装备,我怀疑你们的路子不正,跟我回去见天通侍,天通侍让你们走,我就让你们走。
“管你什么天通侍,地通侍,我现在就要走,你们谁敢来,手底下见真章!”风影戳着自己的鼻梁骨,怒喷巴尔扎。
“那就瞧瞧呗。”
巴尔扎抬起了弓弩,对准了风影。
风影反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符纸,看来是要摆上风水阵了。
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突然,道路两边的黄色山脉里,传来了一声清晰无比的哨音!
哨音十分明亮,惊得天空中盘旋的秃鹫,径直飞走。
“天通侍来了。”
“天通侍过来了,你们这群人,是生是死,全看天通侍的!”
“请天通侍!”
家兵们,都单膝跪地。
我往边上一望,只见,大概一百来米的黄色山脉上,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人,骑着高原马,缓缓往下走着。
没三四分钟的功夫,那黑色长袍人,离我们仅仅二三十米的距离,她拉住了马匹,站在原地。
我也看清楚了这个黑袍人,她是一个女人,尽管她的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不动明王”铁面具,面具凶神恶煞的,但是看身材,能看得出来是个女人。
她的右边肩膀上,探出了一把刀柄,左边肩膀上,探出了几十只羽箭的尾巴。
她的马匹上,斜挎着一张劲弓。
这位日碦则的天通侍,穿的衣服,也并不完全是黑袍,在她的肩膀上,搭着两枚虎牙金属护肩,腰上缠了一条银色的金属腰带,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龙三对天通侍喊了一句:天通侍司徒将军,我是龙三,你见过的。
天通侍爆发出了一阵威严的女声,一句话的所有词,都十分精炼,每个词念得很清晰,没有尾音,干净利落。
她抱拳说道:龙三爷,我以前敬你是个文化人,专程请你去天通海坐了一次,喝了青稞酒、酥油茶,找你也询问了一些知识,但现在,你带着外人进日碦则,这群外人身份不明,你龙三……莫非是为了钱!
龙三笑道:哈哈,天通侍,我龙三是什么人?我贱三爷能是见钱眼开的人吗?我身边的这些兄弟,那都是个顶个的好人,个顶个的江湖好汉,和你天通侍,绝对投缘!
“我天通侍素来不见外人,也没什么投缘不投缘的。”天通侍指着我们进日碦则的路,说道:龙三,不管你是为了钱,还是为了什么,现在我司徒艺琳卖你一个面子,你带着你的人,原路返回,我不管你们是挖眼人,还是去可可西里打皮子的人,放你们一马。
“天通侍是吗,在下东北招阴人。”我也站了出来,对天通侍拱手,说道:我们来日碦则,是为了给被挖眼的人报仇的,我和你天通侍是同一条战线的人,不要那么见外,日碦则那么大,容得下我们几个外人。
天通侍发出了一阵阵的冷笑,说道:以前我阿爸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一只狼,披上了羊皮,进了羊圈,说要为那些死去的羊儿报仇,结果那只披上羊皮的狼,在羊圈里,吃掉了所有的羊,我阿爸说……看人就像看“披着羊皮的狼”,不是看那只狼的外表怎么样,而是看本质。
“看本质,我们也是好人。”大金牙拍了拍胸脯:你们不要气死你大金牙,你把所有人的心脏掏出来看,就我们几个是红心的,其余的都是黑心。
“哼!”天通侍冷笑连连:花言巧语!退出日碦则,否则,就别怪我这个天通侍,不近人情了。
她说着,绷紧了马匹的缰绳。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天生阴媒”——铃铛妹纸又“羊癫疯”发作了,她突然快速往天通侍的方向跑了七八步,猛的扑在地上,匍匐着往前爬了几下后,猛的跳起来,对着天空砸了一拳,然后又指着身后的巴尔扎,用一种十分冰冷肃杀的语气说:他……今天晚上就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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