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被免职的消息很快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临晋。有人感到不解——为什么要免吴大人的职?没有他,我们不会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有人感到困惑——为什么好人总要倒霉?有人为吴起鸣不平——为什么那些终日吃喝玩乐的官员不被免职,却免了清正廉明的吴大人的职?甚至有人在暗地里大骂武侯昏庸无道……可大家同时又是那样的无奈——他们没办法留住他们的“吴大人”,而只能在心中祝愿“吴大人”此去都城一切顺利!其实谁都看得出来——所谓“另行任用”不过是“永不任用”的另一种说法!
此刻,吴起正坐在空空的大厅里,默默地看着吴峰和吴期收拾东西——东西不多,除了一大堆竹简、帛书外,就只有一些衣服和日常用品了。没费多大的劲,吴锋和吴期就将所有的东西装进了几只木箱。这时,西门虎推门走了进来——
他又恢复了当年闯荡江湖的那身打扮,腰间挂着他的弹囊——里面有三十六颗追魂索命的铁弹子;手中提着他父亲西门路生前给他留下的唯一遗产——那把令无数江湖剑客胆寒的灵蛇剑。吴起一抬头,见他如此装束,问道:“西门,你这是……”“明天和你一起回安邑!”西门虎坚定的答道。吴起怕连累西门虎,对他说:“不!我此次回都城,前途未卜,你还是不要跟去的好!”“我一定要去!要是都城中有谁要打你的坏主意,我去了,你还多一个帮手!”西门虎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灵蛇剑。吴起还要说什么,被西门虎的话挡了回去——“吴兄!你要是还认我这个朋友,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安邑!”
第二天天一亮,黄河岸边就出现了一大群人,他们安静而整齐地站在那里——这些人都是自发来给吴起送行的西河的老百姓。在他们当中有老人,也有年轻人,甚至有几岁的顽童……这一天的天气是晴朗的,可人们的心中却阴沉沉的——他们舍不得他们的“吴大人”,吴大人走了,谁来率领我们抗击秦军的骚扰?吴大人走了,谁来关心我们百姓的疾苦?吴大人走了,谁来指挥那支骁勇善战的“武卒”?可是……可是,吴大人还是要离开——很可能是永远的离开西河!“得、得”的马蹄声近了——那是吴起的车。二十三年来,这辆车载着它的主人走遍了西河的山山水水,载着它的主人打退了无数次秦国的进攻,可如今——它的主人就要离他而去了……
车停到了河岸上——吴起将在这里换乘船。人群一下子包围了马车,他们要再见他们的吴大人一面!吴起明白这些老百姓的心思,他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吴起站在人群的中央,环视着这一张张面孔——朴实、坚韧、直率的一张张面孔。吴起喜欢他们——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到虚伪!良久,吴起冲大家深施了一礼:“谢谢乡亲们!谢谢大家!我吴起在这里向各位告辞了!”等吴起起身后,人们看到在他的脸上,添了两行泪痕。一个离吴起比较近的老百姓问吴起道:“吴大人!我私下观察,大人心胸宽阔,以往看待失去权位就如同丢掉破鞋一样毫不动心,今天离开西河,大人为何落泪呢?”吴起听了,用手指着那远处的群山,接着说道:“我是在为西河这大好河山哭啊!只怕不久以后这里的万顷良田将为秦国所有……”说到这里,吴起的眼中又涌出了两滴泪水。
人群外传来一声喊:“吴——大——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在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搀扶下,分开人群,踉踉跄跄地来到吴起的面前,二话不说,“咕咚”一声,一起跪倒在地,冲着吴起“砰、砰”地磕开了响头!吴起连忙伸手相搀,说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可两人还是不肯站起来,那个中年汉子抬起头,对吴起说:“吴大人,当初是你救了我爹娘的性命,今天你要走了,我们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就叫我和我娘给你磕几个头吧!”吴起看这汉子有些面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便问道:“兄弟,你是……”“大人你怎么忘了?二十三年前,是你派巫医给我爹娘治好了病!”“你是……推倒旗杆……”“对!对!大人你想起来了!我就是当年那个半大小子!那一次要不是你赏了我一百锭黄金、十亩地,还派人去给我爹娘治病,哪有我的今天啊!我爹是去年去世了——要不然,他也要来给你磕头的!”中年汉子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又有人喊上了:“吴大人!我儿子战死了,要不是你送去的那些金子——我一个孤老头子,哪能活到今天?老汉我也给你磕头了!”经这老汉一提醒,大家把这二十三年的往事都想了起来——这个说吴起卖给他家的平价粮,救了他一家人的性命;那个讲,吴起杀了他们那里一个欺压百姓的亭长,解救了他们那一村的百姓……一时间来送行的人齐刷刷地跪在了吴起的面前,磕起了响头!吴起一见,赶忙将最前面的那母子两人硬搀起来,又对还跪在地上的人们说:“各位乡亲,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做的这些都是我应尽的职责!哪里敢受你们如此大礼?各位快快请起……那我吴起给大家跪下了……”众人这才站了起来。那个让儿子搀来的老妇人说道:“吴大人,再来的郡守还会像你一样就好了!我们老百姓,能碰上你这样的好官,可真是福分不浅啊!可你却要走了……”吴起看着老妇人和来送行的人们,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吴兄!东西都装上船了!咱们也上船吧!”西门虎走过来对吴起说。吴起默默地点点头,转身踩着跳板登上了船。
船缓缓地离了岸,吴起面向着送行的老百姓,如同一座雕像般久久地站立在船头,任凭阵阵的晨风吹拂起他那花白的头发——此时他是在回忆着抗击秦军的艰难岁月?还是在品味丰年同农民们分享的那份丰收的喜悦?还是在……这只有他自己知道——或者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啊,在这片他战斗生活了二十三年的土地上,有着多少值得回忆的往事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条河流,都扯着他的心,牵着他的胆……
船越来越远了,越来越小了,渐渐的,看不清了……看不见了……可送行的人群还站在原地——他们多么希望看到那条载着吴大人的船突然转回来,吴大人跳下船对他们说:“主公又派我回来了!”——可是,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只有那卷着泥沙、翻着浊浪、滚滚东流的黄河……
回到都城,吴起找了一处民房住了下来,等着武侯的召见——上将军的职位早就被免了,上将军府当然也就不再是他的了。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月,连一点武侯要召见他的信都没有!随着窗外送爽的秋风变成了凛冽的寒风,吴起的心也跟着天气冷了下来。终于有一天,吴起把西门虎、吴锋和自己的儿子吴期都叫到了自己的房间,对他们郑重地说:“我要离开魏国!”西门虎听了,点了点头,说:“也好!你现在既然不在其位,也就大可不必受国君的管了!那你打算去哪里?”“楚国——那里气候温和,景色秀丽,正好隐居!”吴起幽幽地回答。“吴兄,你打算就此退隐山林?”“是!这种既要看身前明枪,又要防背后暗箭的日子——太累了,我想要休息了!”见吴起已经做出了决定,大家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清晨,吴起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交给了王宫守门的士卒——让他转交给武侯。之后,同西门虎、吴锋、吴期一道,分驾着两辆马车,头也不回地出了安邑的东门。
离开了安邑,吴起的心情好像莫名的好了起来。他不断地对同车的吴期聊着各种趣事,“期儿,你还记得吗?你小的时候,有一次,你锋叔喂你吃饭,让你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疼得他直叫……”吴期摇摇头,说:“我不记得了——那一定是我很小时候的事。”“哦,好像是你三岁那年的事吧……那时我在中山国——这事是后来你锋叔告诉我的……还有一次,是在西河时候,你一定还记得——你七岁那年,钻到花园里的那道破墙的洞里去了,结果卡在那里,进不去,出不来,最后是你锋叔他们赶去,才把你弄出来!”吴期回忆了一会儿,笑着说:“父亲,这事我还记得!当时我还想——要是就这么卡死在这破墙上,多倒霉呀!”吴起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后面那辆车上的吴锋听到这父子俩的谈话,也禁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他对西门虎说:“你看,大人他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从来没见他和公子说过这些话。”还是西门虎看出了吴起的心思,他对吴锋说:“你啊,白跟了吴兄这么多年——连这都看不出来?他是那种能整天逗儿子玩的人吗?他这不过是因为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心里不好受,想办法宽慰自己呢!”吴锋听了,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便又专心地赶他的马车去了。
这一行四人一路晓行夜宿,经王垣、曲阳,到开封,再从开封转道正南,直奔楚国。其间历时一月有余,他们终于出了魏国的国境,来到了楚国境内。四人在乡间找了一处小院落,住了下来——就此开始了隐居生活。
楚国是当时列国中国土最为辽阔的一个国家,春秋时代,“五霸”之一——楚庄王使这个国家颇为显赫了那么一阵子。可进入战国时代后,楚国却因为地处偏僻,接受中原先进文化较少,而远远地落在了其他诸侯国的后面。那时的楚国就像是一家保存历史的大博物馆——在中原列国中被废弃了的、改革了的那些陈旧的礼仪、制度在楚国都可以看到!体制的落后,使楚国的生产还停留在春秋时代的水平上。有道是:国富则兵强。而像楚国这样生产落后的国家,军事力量也一定是落后的——自进入战国时代以来,楚国多次受到邻国的攻击,而差不多每次都是以楚国割地求和而告终!外弱则内乱,楚国也没能逃出这一规律——近百年来,楚国大小内乱不断,公元前402年(魏文侯四十六年,也就是吴起出任西河郡守的第五年)楚国当时的国君楚声王就死于一场大规模内乱。此后其子熊疑继位,就是楚悼王。楚悼王登基后的短短十一年中,楚国又接连两次因战败而被迫向韩、赵、魏等国割地。楚悼王由此深感如此下去,楚国很可能要被中原列国灭掉。他决心要改变楚国这种落后挨打的局面,可是由于受奴隶制分封制的影响,楚国国中的实权已经旁落至屈、景、昭三家大夫之手。楚悼王虽有力挽狂澜之心,却是孤家寡人一个——实无回天之力!
这一天,吴起他们四人围在火盆边取暖,大家谈论起了楚国的天气。“这里冬天也这么潮乎乎的,我觉得好像比西河的冬天还冷!”吴期说。吴锋接过话茬说:“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冬天这么冷,这儿的人也不生火取暖!”西门虎一边用一块白绢仔细地擦着自己的灵蛇剑,一边说:“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这里的人已经习惯了不生火过冬,要是让他们生火,他们倒不习惯了……”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吴起听了这话,微微的愣了一下。
“吴先生住在这里吗?”屋外传来一个人的问话声。西门虎笑着抬起头,对吴起说:“吴兄,还是你名气大,躲到这里,也有人能找上门来!”吴起淡淡地说:“可能是村头住的那个木匠——我前两天叫他给做两件家具,大概是做完了……”说着,吴起起身走了出去。
一开屋门,吴起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矮矮的篱笆墙外站着两长遛全副武装的金甲侍卫,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在二十几辆护卫车的簇拥下停在中间。问话的人是个士大夫打扮的中年人,此时正站在篱笆门外向院里张望呢。
门外的人也看见了吴起,又问了一遍:“是吴起吴先生的家吗?”吴起疑惑地看着这个人和他身后那一大班站得笔杆条直的侍卫——他看得出,那些武士、仪仗、车马都是诸侯才可以用的!这会是谁来了呢?来干什么呢?吴起这样想着,走到门边,对问话的人说:“我就是吴起!先生是……”那人没有马上答话,先上下打量了吴起一番,才说:“我叫蔡平,是国君的谋士!国君亲自来探望吴先生了!”说着一指停在那边的那辆装金嵌玉的马车,接着说:“因为拿不准吴先生是不是在这里住,所以才叫我来问问——先生真是吴起?”蔡平显然有点儿不信——篱笆门里这个须发花白,相貌平平,毫无惊人之处的半老头儿就是大名鼎鼎的无敌将军——吴起?吴起听了蔡平的问话,有些不悦,生硬地说:“我吴起行事以信为先,说话如白染皂!我既然说了我是吴起,难道还会骗尊驾不成?告诉你们的国君——我吴起现在是一个出世归隐之人,不敢劳他大驾来探望我——请回吧!”说完也不等人家说话,扭身回了屋,把蔡平一个人晾在那儿了……
见吴起回来,西门虎问:“是谁呀?”吴起没有说话,倒是外面又有人喊道:“吴先生!朕替蔡平给你陪礼了!还望吴先生看朕薄面,原谅他刚才出言无状!朕是来向先生讨教治国用兵之道的——望先生赐教!”西门虎一听,心想:听这口气,说话的人可像是一国之君……他询问式地看了看吴起,意思是:怎么回事?是楚国的国君来了?吴起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拨拉着火盆里的炭……
“父亲,要真是楚国的国君来了,出于礼貌,也应该请人家进……”吴期的话还没说完,吴起就冲他吼道:“住嘴!小孩子懂什么?”吓得吴期把到嘴边的那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吴锋给西门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劝劝吴起。西门虎想了想,什么也没说——他知道现在对吴起说什么也没用!
这时,外面的人又喊道:“吴先生,此次求教,朕是势在必得——先生一天不开门,朕就在门前站一天,十天不开门,朕就在门前站十天!”
西门虎听了这话,看了一眼吴起——吴起好像什么也没听见,还自顾自的翻弄着火盆里的炭……“吴兄,别翻了——火都快让你给翻灭了!”吴起听西门虎这么一说,才下意识地看了火盆一眼——下面烧乏了的炭都让他翻到了上面,而那些红亮亮的新炭却都压到了下面,红光越来越弱……吴起看着火盆愣了一会儿,把手中的拨火棍往地上一扔,走到自己的那张床边,往上面一躺,两眼一闭,一言不发。
屋里一片寂静,吴锋站起身想出去看看,被西门虎拉住了。把吴锋按回到坐席上后,西门虎自己走到了窗前,把窗户推开一条小缝,往外看去——篱笆门外,一个头戴冕旒冠,身穿龙纹长袍的中年男子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西门虎回头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吴起,摇了摇头,回到了火盆旁边。
太阳落下又升起,又一个早晨来到了,吴起从床上坐起来,叫吴期:“期儿,你去看看外面的人走了没有,要是还没走,你就告诉他们——我已决心归隐山林,不愿再卷入世事纷争之中!让他们走吧!”吴期听了父亲的话,答应了一声,揉着朦胧的睡眼,走了出去。
不大会儿,吴期打外面回来了,对吴起说:“父亲,昨天来的真是楚王,他还没有走——已经在门外站了一天一夜了……”“我没让你去打听这些!”吴起近乎粗暴地打断了吴期的话。吴期抿了抿嘴,又接着说:“我把你让我对他说的话都对他讲了……”“那他走了?”“没有!他说他既然已经说了‘一天不开门,站一天,十天不开门,站十天!’的话,那在你开门见他之前,他就要一直在门外站下去——不然就是失信于人!”吴起听完吴期的话,呆坐在床上,十分痛苦的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吴先生,我楚国几百万臣民的命运就在你的手中——我的国家要是再不变法图强,很快就会灭亡了!生灵涂炭就在眼前!请不到吴先生,我宁可站死在先生门前!”楚悼王坚定的声音,又从窗外传来,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敲击着吴起的心——吴起哪里是真的愿意过眼下这种平淡生活的人?他早已习惯了金戈铁马、迎风弄潮的紧张生活;他早已决心要将这一生用于建立那个‘法治’的理想世界!又怎么可能安于终日无所事事的现状呢?可是,二十几年的宦海沉浮又确实让他厌了,怕了,正因为这个原因,他这才避到了楚国。在楚国乡间的这一处小院落住下后,吴起本以为可以就此忘记自己曾追求过的一切,当一位标准隐士了——楚悼王却偏偏在这时找上门来,要请他出山,在楚国变法!这无疑是在吴起刚刚平静下的心潭中抛下了一块巨石——让吴起怎能不矛盾,怎能不痛苦呢?在听说楚王为了请他,已经在门外站了一天一夜,又听到了楚悼王的那一番话后,吴起感到站立在篱笆门外的楚王是一个以信为先,忧国忧民的明主——就像当年的魏文侯……
楚王如此礼贤下士,我要是还拒绝的话——岂不要招致天下人的指责。士为知己者死——管他什么官场险恶!我吴起已经五十多了,还能再活几年?再者说——苟且偷生,生有何喜?慷慨赴死,死有何惧?
想到这里,吴起猛地跳下了床,用力一甩胳膊,仿佛甩去了一块压制了他许久的巨石!接着他大步向屋外走去——
在他的眼中,又恢复了当年指挥千军万马时的无限豪气!
两腿早已站得没有了知觉的楚悼王,忽然看到一个人推开屋门跑到了院子里,紧接着,院子的篱笆门被打开了,那个人跪在了他面前:“大王,吴起罪该万死!望大王恕罪!”楚悼王明白——这人一定就是他要请的楚国的救星了!他想弯腰去扶吴起,可腰僵直着——弯不下去!便连声说:“吴先生请起!吴先生请起!朕终于有幸见到吴先生了!”又喊蔡平:“蔡卿,快替朕扶吴先生起来!”蔡平跑过来,扶起了吴起,说:“吴先生,你家的门可真难叫……”“不许胡说!”楚悼王把他的话挡了回去。吴起对楚悼王又施了一礼,说:“大王不要责怪蔡大人——是吴起不明事理!害大王受苦!大王如不嫌弃,就请寒舍一叙……”楚悼王连说:“好,好,正要向先生当面讨教!”说着就想迈步往院里走,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幸好吴起眼明手快,一下扶住了他,搀扶着他走进了院子。跟在旁边的蔡平有点儿开始佩服吴起了——他简直不能相信,一个五十多岁的半老头,竟然有着这样快的身手!
进到屋中,西门虎、吴锋、吴期三人拜见了楚悼王,吴起又为楚悼王一一作了介绍之后,请悼王坐到了简陋的坐席上。楚悼王此时已经等不及了,他对吴起说:“吴先生,朕还是先给你讲一讲楚国的情况吧!”吴起摆了摆手,说:“大王先不用讲,让我先说说看——大王听听是否对。”听吴起这么一说,楚悼王想,吴起来楚国不过一月有余,能了解多少情况呢?便对吴起说:“先生请讲——朕洗耳恭听!”
吴起也不推辞,讲了起来:“概而言之,楚国的基本情况就是——国贫而世家富;人众而耕种生产者寡;兵多而良将少;国君地位虽尊,却控制不了国内的事态!造成这些情况的原因就是楚国的贵族权力太大,而且拥有封地的贵族又很多!要想让楚国富强,就只有变祖宗之法——削贵族权力,夺贵族封地,把国家的大权真正的掌握在大王你的手中!”
“对!太对了!想不到吴先生竟会对楚国的情况了解得这样清楚,分析得这样透彻——朕都没什么可说的了!”楚悼王惊喜地说。又回头对跟进来的蔡平说:“去,把东西拿来!”蔡平领命去了,一会儿工夫,提着一个丝绢包成的包袱返回来,交给了悼王。
“这是楚国的令尹印——要是吴先生愿意,就请把它接下吧!有了它,吴先生就可以放手变法了!”说完,楚悼王郑重地把那只包袱向吴起递了过去。
可吴起并没有伸手去接,这使悼王很失望,他问吴起道:“吴先生是不愿出山辅佐朕?还是嫌令尹之职太低?”吴起忙解释说:“大王误会了!蒙大王如此礼遇有加,吴起已决意追随大王。不过,以吴起之见,变法需先做好准备,我初来楚国,虽对情况多少有所了解,但那些还只是皮毛。我想先深入的了解一下楚国的具体情况之后,再在一个比较小的范围内试行变法,以观察变法的效果!等到时机成熟,才可以在全国推行变法!所以这令尹印我现还不能接!”悼王的心这才放下了,他又问吴起:“吴先生打算从哪里开始了解情况呢?”吴起想了想说:“据我所知,苑这个地方是一处要地——我想先从那里干起!”悼王毫不犹豫地说:“那好!朕就先任命你为苑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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