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膑从此住进了田忌元帅家中。田忌待他十分敬重,生活上无微不至地关怀、照顾,有空,两人就研讨军事理论。田忌还派人给孙膑制造了一辆特殊轮椅车,上面支上篷布,雨天挡雨,晴天遮阳,隔三差五还带孙膑到城外田野、山地散心、打猎。孙膑的身体在田忌的关照下渐渐强壮起来,黑黄的脸膛也泛起红光。
一天,田忌走进孙膑房中,孙膑看出他闷闷不乐,心绪烦乱,不知何故,孙膑问道,“田元帅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田忌叹了口气说:“先生有所不知,我养的马,都是能征善战的骏马,可每次跟威王的马一比就败下阵来,这是为什么?失败就意味着输银子,还得在各位大臣面前丢面子,真是得不偿失。刚才早朝,大王下令明天赛马,请先生帮我出个主意。”
孙膑一听为赛马输银子之事,就一口应承下来:“元帅请放心,明天我跟你到赛场去看看,帮你想个法子,兴许能赢。”
田忌迫切问道:“先生有何妙计,现在就说给我听。”
孙膑说:“元帅莫急,到时候我一定想办法让你胜利就是。”
第二天,田忌、孙膑一块到了赛马场。赛马场设在城东不远的一所兵营里。赛马场的正面搭有一个高土垒成的看台,名曰“遄台”,台正中坐着齐威王,两边是文武大臣。田忌、孙膑与身边几个大臣寒暄后坐好等待比赛开始。看台的对面搭着一溜长长的马棚,参赛的马都在棚里拴着。这些马均被分成一、二、三等,并按照特殊标志加以区别:一等马,挂金铃,系黄绸;二等马,挂银铃,系红绸;三等马,挂铜铃,系绿绸。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对面马棚里不少士卒佣人正忙着给马披挂,准备上阵。
田忌急了:“孙先生,我的马每次都输给大王,这次怎样才能赢他,你可替我想想办法!”
孙膑注意到对面马棚里的动静,问田忌:“怎么个比赛法?”
田忌说:“一等对一等,二等对二等,三等对三等,三场两胜为赢。”
孙膑说:“元帅马上派人去把马的装扮更换一下:用三等马扮作一等马,去迎战他的一等马;用一等马扮作二等马,去迎战他的二等马;用二等马扮作三等马,去迎战他的三等马。这样,元帅输一场而赢两场,岂不稳操胜券吗?”
田忌听罢,眼前豁然敞亮。他兴奋地抓住孙膑的胳膊晃着说:“哎呀,先生果然不凡,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齐威王注意到田忌的动作,见他如此高兴,就像已经赢了似的,心中纳闷,远远看见田忌的一等马虽然系金铃、挂黄绸,却全没有骏马的威风,他一高兴竟笑出了声,他说:“田元帅,我看今天就别比了。你看你那马,一等都这副蠢样,那二等、三等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呐!你那千两银子就留着自己花吧!啊?”威王开怀地笑了。
遄台上的大臣们也都笑了。
国相邹忌说:“田元帅往日还有几匹好马,今天怎么连一匹都没有了?
开战的第一局恐怕是输定了!“
果然,第一等马比赛还没跑一半路,威王的骏马遥遥领先,而田忌的马只看见扬蹄,却始终落在后面。最终,田忌输了第一场。
众人欢呼鼓掌庆贺齐威王赢了第一场。
第二场紧接着又开始了。齐威王开始还得意地与左右说话,可说了没几句,他就觉得不对劲,田忌的二等马扬蹄奋飞,而他的二等马却被绳锁捆住一样动作迟缓。不多一会,他的马被甩在后面,且越甩越远,田忌的马到达终点了,他的马还有段路程要跑呐!威王底气有点不足,但想到以往田忌也曾胜过一场半场的,就装作满不在乎地说:“一胜一负,平局了,平局了!
关键是下一场三等马,就看三等马了!“
结果,三等马,威王输得更惨。威王的马见自己已经输定了,最后的路程竟一点精神也打不起来了。威王拼命喊:“加油!快点!”可那马悠哉悠哉,任驭手的鞭子抽打在身上就是不快跑。
威王说:“输喽!输喽!”叹息不已。
输的滋味自然不好受。可威王静心一想就觉得不对头:田忌从没赢过,这一次怎么就让他赢了呢?千两银子给他倒是小事,就是这里面的道理一定要弄清楚。
齐威王问田忌:“田元帅,什么时候买的好马?”
田忌说:“大王,我的马还是以前的马。不过今天的计策却不是从前的了。”
威王很感兴趣催着田忌快说。田忌把孙膑教他的一五一十说了。威王几步走到孙膑面前,久久注视着孙膑,感慨万千地说:“奇才,奇才!我没有输,我赢了!寡人赢了,寡人得良将,这是齐国强盛于天下的先兆呵!众家爱卿!今天寡人输了马,却更认识一位良将,他就是刚回到我齐国的孙武的后代——孙膑!”
众人纷纷前来拜会孙膑,孙膑向威王、向众人还礼,心中酸甜苦辣无从倾诉。
齐威王又向众人宣布他要为孙膑建府,并要重赏银两,大王如此厚待孙膑,田忌的心中也十分高兴,他对孙膑说:“先生可尽扫在魏国的耻辱,可扬眉吐气了!”
邹忌趁众人议论孙膑不幸身世时,走到孙膑面前拜后说:“久仰孙先生大名,今日有幸相见,实在是邹忌的福气。孙先生初来齐国就得到大王如此赏识,真可谓大鹏展翅,志酬意满,今后还望孙先生指教!”
孙膑拜了又拜说:“国相言重了。孙膑不才,初回齐国,本无建树,大王厚爱实在使孙膑感激涕零。还望国相今后多多指教、多多关照!”
邹忌看一眼孙膑身边的田忌,说:“哪里!孙先生有田大元帅庇护,定能战无不胜、屡建奇功呵!”
孙膑见田忌脸色难看,却强作欢颜与邹忌寒暄,心中诧异。邹忌离开后,孙膑悄悄问田忌:“邹忌相国话中似有嘲讽之意,不知可是我多心了?”
田忌说:“先生果然心明眼亮。邹忌为相国,我为元帅,实不该存有半点不合之意。可他总找机会讥讽于我,我心中与他自然有隙。我想:恐怕他担心我争了他的大权。我却无心与他计较,我与大王是同宗,就如同你我,咱们既然同宗,还有什么可争可抢的?况且,大王对我不错,我就是念着国家这一头对他也要客客气气。只是,我不与他争,他却与我较量,这实在是叫我难堪、难受之事!我忍耐许多年了,感觉他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越来越轻慢于我。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孙膑听完田忌的话,不觉暗吃一惊,初回齐都,本以为回到了清静之地,却不曾想曾经鼓琴说齐王的邹忌国相心胸如此狭窄,容不下旁人得到威王的信任和爱护。
对于未来,邹忌和田忌的关系不能不说如一团阴云蒙在了孙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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