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恨的咬牙切齿,看着蓝氏愤怒的眼神,以及周围指指点点,她连忙解释:“老姐姐这是哪里的话,紫儿可是我的亲孙女,害谁我也不可能害她啊,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啊。我绝对不可能害紫儿的。”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掩示不了的心虚。
这事虽然是马姨娘从中牵线搭桥将婚事办成一半,可没有她首肯那也是万万办不成的,对于马姨娘相中的冯玉华,当时她可是一百二十个放心,那日在寿宴堂冯玉华是如何的翩翩公子样,现在再看他,王氏却是忍不住的想做呕,这哪里是什么好归宿,这分明是恶亲!现在这事捅出来,她也要负一定的责任,因为没她的发话婚办不下去,可是最主要的责任却当属马月妮那作死的贱人!
当时马姨娘对这婚事那么热衷她不是没有一点怀疑,可是一是她觉得这冯玉华真是不错,二是那右御史府确实是个好婆家,对她们侍郎府是大大有利的婆家,便是丁紫有着护国候府这样的大靠山,嫁过去那也是不亏她的。再加上当时马姨娘那番说词,这好人家的婚事都是争来的,比别人早一步总是有好无坏的,谁知道原来冯玉华性癖有异,怪不得没有求娶的呢,肯定是别人都知道了,那马姨娘还能不知?这不是故意挖个坑等着她跳吗!这纯粹就是她为当权未夺成权在报复啊,可恨啊!她竟然没有发现这层关系!
贱人!
“老姐姐不知道,我年纪大了身体也是不行了,府里的事都交给晚辈在打理,许多事都是力不从心啊。马姨娘当初告诉我右御史府上门求亲,想我们两府门当户对,而且那冯公子传言品性也是不错的,紫儿也没有意见,我这老婆子总不能坏晚辈婚事,便就答应了。谁知道……谁知道……哎,作孽啊!”
假山后的丁紫听到王氏的话,深深勾起一记冷笑!
这话一说就完全将她摘出去了,一是说她年纪大了,大多数官家的事,这总辈份的老夫人都在安享晚年,家里中馈多是交给儿媳妇孙媳妇打理,便是侍郎府没有主母也有姨娘暂带,这种情况说出来不好听,却不止侍郎府一家如此,倒也正常。二说这事是马姨娘主导的,一切都是经她手做出去的,自己身子不行可是半点没参与过,最后一点王氏说的含糊,让人听起来就是丁紫自己相看过了,人是她相中的,她这个祖母看孙女喜欢冯玉华喜欢的紧,这才同意这门婚事,一切都是为了丁紫着想,谁想到冯玉华是这品性。
好,太好了!这话说的很有水准吗!丁紫岂会不知道王氏几人品性,会没有准备!只是走到这步,丁紫越发不对侍郎府的人抱有任何希望,这些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吃人不吐骨头的!
静静站在一边的蓝青凌,眉梢轻轻一挑,望向人群处,眼底好似一朵悠然绽放的花朵,竟然美的炫目,只是因为太过美丽,反而让人觉得十分危险!
“呜呜呜,大小姐命好苦啊。”还坐在地上的林嬷嬷一听,又是一阵抽泣,低低哭起来,“大小姐最是孝顺的了,为了老夫人身体康健那是舍得脸求了支千年人参补身子啊,这还不放心,又去白云庵斋戒上香五日,回来时便听说订了终身。我们大小姐多心善心孝的一个人啊,自然没有忤逆长辈的道理,再说这马姨娘总归是尚书府出来的小姐,怎么说做事也该有些分寸啊,这婚事她最是操心的,不但要了当年大小姐的所有嫁妆为小姐操办婚事,据说还自己搭了钱办嫁妆,这样的费心,哪曾想到却是办了这等恶事啊!这不是逼我们小姐进庵里当姑子吗,这种人家也是好姑娘能嫁的吗!”
护国候府虽然为人处理低调,却因为所处之位阴谋腌臜看过不少,林嬷嬷当年就是机灵的,她这哭极有水平,眼泪不停的流,声音却一点不哽咽,说出的话任谁都听的清楚明白,心里不禁有些赞叹!
那千年人参可不是凡物,一般家里花多少银子也不见得求的着,至于丁紫怎么求的,在哪求的,身处护国候府还有哪个不明白,再看蓝氏面无表情更让她们以为猜测准确。再说丁紫这样孝顺为了王氏的身体又是送参又是祈福的,人家可从没见过冯玉华,是回家得知婚事的,别管愿不愿意人家未有半句不满,刚才王氏还话里话外将责任往外推,怎么都让人觉得这祖母心眼不够好。
那马姨娘是尚书府出来的,却甘心当个妾品性能好的了?更何况刚才马可儿一进后院便不停的构陷攀污丁紫与冯玉华苟且,结果自己弄错了,怎么看着都像是这马姨娘与马可儿合谋要害丁紫呢,越想越是这么个事,看着马姨娘马可儿等人的眼神更是泛着冷意。
好好一个嫡女竟然想将人低贱的嫁出去,还是这样的人家,这是多狠的心,多毒的计!
现在站在这里的夫人多是主母,小姐中极大多数是家中嫡女,最是看不惯那些姨娘庶女嚣张,此时几乎绝大多数的人站在丁紫的立场上,想着丁紫的遭遇心里不禁有些同情,这些人明目张胆害就敢这么害人,私底下这丁家大小姐还不知道受到怎么样的生活呢。可那丁大小姐却是一副大方端庄的样子,面上一直含笑人又乖巧,未与人谈过自己委屈,越发体现本质的高雅。
蓝氏听到这,却是提着拐杖便要打向马姨娘,马姨娘惊的往后一缩,蓝氏也被眼明手快的齐嬷嬷扶住了:“老夫人您别生气啊,您身子要紧啊,那些个恶毒的贱人总会有老天收抬的!”
蓝氏气的胸脯不停起浮,眉目间一片锐然,周身怒火喷涨却是带着一种威严,让周围看热闹的夫人小姐直心惊,这便是二品诰命的气度?不!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等气势的,这候府老夫人可是急极了!
“混账东西,你个不要脸的贱妾,我的齐柔当年的嫁妆那可是十里红妆,嫁妆不够还能用的着你添钱?!你这个昧良心的恶妇,占我外孙女嫁妆,还给她安排这样的婚事,你的心让狗叨了,尚书府可养的好女儿啊,身为嫡女不但下贱的去给人当妾,竟还存着这样的腌臜心思,尚书府真是好本事,歪心思打到我护国府身上了,好样的,好样的!”蓝氏每说一句,手中拐杖便狠狠敲一记地面,每敲一记,便像敲在人心头上,带着一股子恨意,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那马姨娘更被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这蓝氏此番话可是极为毒的,可是这会没人会怪她不顾情面骂马姨娘不自廉耻下贱的给人倒贴当妾,只会觉得蓝氏说说的句句在里。这里的在老夫人夫人们对于当初云齐柔下嫁之事都有所闻,那以护国候府身份备的嫁妆当时她们也瞧见了。
大齐的规据便是女子出嫁嫁妆归自已所有,嫁妆单子都是登记入册的,便是将来被休或是和离,丈夫都是没有理由扣下女方嫁妆的。女方身死,嫁妆自然归膝下儿女所有,若是女方死后无儿无女,这嫁妆可是归还娘家的,男方从始至终都没有资格拥有。
这也是为什么在大齐多是门当户对的一个原因,名门贵女娘家自然不想自家女儿嫁到那些穷酸攀富贵的人家,这些人多半就是为了女子的嫁妆,而那些高贵门楣的子弟多是高傲自尊心极高的,多半也看不上女子那些嫁妆。倒不是所有娘家都不舍那些嫁妆,这是为了自家女儿着想,若是丈夫是个浑的,对妻子不好,妻子有着嫁妆榜身总不会在金钱上缺了,这也是一种这时期女子自保的办法。
所以别说丁鹏没资格碰云齐柔当年的嫁妆了,一个与云齐柔没有任何的马姨娘就更没这资格了,这样暗算嫡女还想扣人嫁妆,里面的门道谁看的不明白。而且当初尚书府嫡小姐嫁低阶的侍郎府当小妾,这事各家夫人小姐暗中也嘲笑过,也不乏有猜测其中原因的,可那原因还能是好的?自然都是想着马姨娘怎么不知羞耻倒贴之类的。
偏偏马姨娘最在乎的便是自己妾的身份,现在气的直喘粗气,那些人望向她的眼神,恨不得能在她身上烧出泂来的难受!
“还尚书府嫡女,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这种自甘堕落的人,放在我们府里早就赶出家门,免的为辛苦建立的门风抹黑啊。”
“可不是吗,这人啊表面可看不出个什么来,由其那些下贱的狐媚子,在男人面前装的个个温柔似水善解人意,背地里那心比墨还黑呢!说出来都吓死人啊!”
“呵呵呵,我见过心黑的,却没见过这么黑的,尚书府的女儿养的真是好啊,手伸的这么长,也不怕狠了忌讳,被人剁了那狼爪子!”
“你们别胡说,尚书府嫡女怎么会做这种事!”马可儿本来信心满满看丁紫名誉扫地,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本来马姨娘如何跟她都没多大关系,可是现在这些人明里暗里说的是尚书府,她现在可是尚书府里唯一一个嫡女,即便大家知道说的不是她,可是她也被臊的脸上红白交错,想也不想的反驳道。
“这种事谁知道呢,有一就有二呢,马姨娘可以,别人嘛,呵呵呵~”其中一位夫人揪着绣帕捂嘴,那眼神就差没当面说,马姨娘这个嫡女能这么不堪,身为侄女的马可儿想必也会的!
这是赤LUOLUO的当面羞辱,马可儿恨眼一瞪,也看向马姨娘,当年不顾爹的反对当人家小妾,又蠢笨如此,想夺人家嫁妆不会弄的干净点,竟然让人当面揭穿,简直蠢死了!
马姨娘被指责的没边了,也实在没办法了,开始嘤嘤哭泣起来:“这是怎么话说的,我是真冤枉啊。这侍郎府与御史府本就是门当户对的,当初在白云庵上香时,黄夫人一眼便瞧上我们府上大小姐,这才有了婚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府上好啊,谁知道黄夫人却是坑人啊,这冯公子好男色谁又能知道,我本意的确是为了府中好啊。老夫人,那嫁妆我可是半点没动啊,只等大小姐嫁过去便一起带走了,我也不过是帮她筹备着,我哪里敢贪主母的嫁妆呢。”
“马姨娘,做人要凭良心说话,怎么到头来都是我们御史府的不是了。不错,当初在白云庵上香,我是瞧着你们府大小姐举止文雅高贵,跟你们府那几个庶女简直天上地下的差距,我是看着喜欢了,有意想为儿子求娶她,可是你当时含糊其词,我见你无意搭线也就没放在心上,我可没有上敢子再找你说道什么。反倒是一个月前你主动找上我们府,说是你跟丁大人谈了大小姐的婚事,两人都觉得很好我们双方都有意这才订下的。怎么反这时候倒成我们上赶子了。”看着马姨娘祸水东引,黄氏也没有好话,就说把丁静几个庶女批评了一番。
黄氏冷笑一声又道,“再说我儿与大小姐的婚事,可是办到纳吉了,这婚事就是成了,你们现在这是要反悔了?马姨娘当初我们府也只是有意,却是你急着要为大小姐办婚事的,说是要为护国候府老夫人喜上加喜,又说大小姐优秀如果不早订下来,被别人家看上了我们便要后悔。当初我不是没怀疑过,你们大小姐莫不是有什么问题,不然这么急着办婚事又是为何呢?若不是我们老爷觉得这事不对,硬把婚事往后压了,还不知道原来是你贪心不足蛇吞象,想把事订下来,到时候大小姐嫁过来,护国候府不知道,你私吞了嫁妆,到时候出事了,也是我们御史府贪大小姐嫁妆,你倒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你倒是好手段啊,不但设计护国候府,连我们御史府也算上,你真当我们都是傻子,任你哄骗至此,还信你的鬼话!”
马氏是半点不提自己儿子的不是,马姨娘会祸水东引,她也会!而她这话一落,就准准的定成马姨娘贪云齐柔嫁妆,才设计这场婚事,右御史府也是受害者!
丁紫忍不住冷哼出声,黄氏也是个没脑子的,都这种时候还说婚事不能反悔,她可没错看,听到自己嫁妆时黄氏眼中那一丝明亮。真是个蠢蛋,又是个贪得无厌的,她算什么东西,竟然想让她嫁进右御史府再夺嫁妆!
此时本来安静呆在一边的红梅,以及被当众捉到自己好男色有些呆住的冯玉华都动了下,却是红梅站起身,狠狠的抬拳怒打了冯玉华一拳!
“砰,砰!”冯玉华没有准备,就地滚了两圈,常年玩乐喜欢在晚上见人导致苍白的肌肤立即蒙上一层灰。
红梅站起身,他没急着穿衣服,光着上身那瘦弱的身子还有冯玉华的抓痕,脖子上也有些吻痕,好在裤子还好好穿着,便是众女不懂男男如何做,但看样子还没真正污辱到他,可这样的狼狈换作一个正常男子也是受不了的!
红梅腰挺的笔直,眼中带着愤恨,冲着蓝氏道:“老夫人,我延庆班今个是为您大寿前来表演的,我不愖将衣服弄脏想找件小厮衣服换上,谁知道碰上此人,受这等无妄之灾,还请老夫人给在下一个交待!”红梅虽被辱却是咬唇,眼中一片坚毅,倒突显了几分傲骨。
一轱辘爬起来的冯玉华听到这话,却是跳骂起来:“你个狗奴才,什么找小厮的衣服,你分明是故意引诱我,你找小厮衣服怎么会找来后院这种地方,分明是不安好心,本少爷喝了些酒有些醉了。你见本少爷年少英俊,自己有了下贱的心思,却赖在本少爷身上,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冯少爷虽是好色,却不傻,这种时候事发,明天肯定要传出去的,他好男色那是秘密,如果闹开了他不但丢脸他爹也能打死他,就是想娶丁紫也是没门了。
好在今天宴客人多,男子便是没在席间也会品酒吟诗弄些比赛,所以他喝酒喝高了,被红梅骗到后院行鱼水之欢也说的过去,毕竟红梅身份低贱,而且以前他没传过不良流言,他的可信度更高一些。
他话一落,果然看到不少人望向红梅眼神都泛着厌恶,对他倒有些同情。
红梅气的羞愤不已,那头上似乎都有白烟冒出去,双眼恨的直冒火,看的众人心里大惊。
“啊,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下人房在拐弯的走廊左侧啊,你迷路了吧,呵呵呵。”一道憨厚的男音突然插了进来,听的众人都惊了下,寻声望去,却看到一个穿着小厮服的二十左右的男子,看着红梅说道。
蓝氏双目崩射一丝冷光,问道:“大牛,你认得这位公子?为什么要带他去下人房?”
大牛眼中有着疑惑,不知这些夫人小姐们怎么看他一副要将他生吞活拨了的表情,但对老夫人问题却十分认真回答:“回老夫人,这位公子走到前面河边时被跳出来的鱼溅了一身水,奴才正好路过,他便询问我想先换身府里小厮衣服,奴才当时忙没走开,便指了路就走了,老夫人都怪奴才没指对路,害这位公子走错路了。”护国候府,下人房跟后院是隔一条长回廊一左一右对望的布置,大牛若是指了这个方向,的确很容易走丢。
“你说慌,分明是他故意引诱我的,你说他给你多少银子买通你污赖本公子!”冯玉华一听就急了,这大牛可是红梅的有力证人,如果不推翻他的话,那就是他故意辱人清白了,虽然红梅是个男子,可这事比辱女了更让人没脸啊!
“住口!我府上的下人岂是满嘴胡吣的人,这大牛平时最是老实,绝不会说慌!”见冯玉华到了这份上还不肯认错,只想着攀赖他人,这等品性看的其它的夫人都皱着眉,万不会再将家里的女儿嫁给这样的男子!
“小人为什么要说慌啊,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大牛憨憨的挠挠头,随后又嘀咕道,“再说我也没说慌啊,当时我旁边还有生子刘二,我们一起搬东西到前厅,他们都看到这公子也听到我们谈话了,老夫人,大牛绝对没有说慌。”大牛一脸惶恐看着蓝氏,更是让人信服他话。
蓝氏冷笑一声:“好好,王氏啊王氏,这就是你侍郎府为我外孙女找的婆家,好好!都已经过了纳吉了,侍郎府毁婚也不好,我今个就做主了,让你们府二小姐丁静嫁给右御史府冯玉华!”
“不!”丁静在人群里发出一声尖叫,吓的脸色发白,眼睛瞪的老大。
马姨娘也惊着了,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却马上抬起头道:“您虽是护国候府老夫人,可是我们侍郎府还有当家祖母在,这事让您操心不好吧。”马姨娘虽然力持镇定,但那哆嗦的嘴唇说明她的害怕。
周围的老夫人夫人不是以前掌过中馈就是现在正在掌中馈,哪有看不明白的道理,这马姨娘分明是知道冯玉华好男风,故意骗府中嫡小姐嫁出去的,再加上有个十里长街的嫁妆这才促使这桩嫁事的啊!太黑了!
“哼!我好好的外孙女若是再任由你们摆布,就是白白糟蹋了,这事我做主了!紫儿,我绝对不会让她嫁到右御史府,你们府中答应的,愿意谁嫁就嫁,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强行让紫儿出嫁,我以二品诰命还有护国候府发誓,我要让你们倾家荡产生不如死!”“砰!”拐杖重重敲在地面上,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王氏马姨娘丁静都白着脸,吓的瑟瑟发抖。
蓝氏说的出来,绝对做的到,别看她是个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可是文武双全的女子,她的娘家也是镇北名将,并且是个少数民族,所以没有大忌,巧着的是她与皇氏同姓皆姓蓝,无形中就让人高看一头,再加上她年轻时雷厉风行也不是个小角色,在老一辈心里极有份量。
丁紫见这边事差不多了了,整理下衣服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要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一回头,却见蓝青凌微微仰着头静望天空,飘逸的墨发随风摆动,衬托的他冷默的脸也柔和了许多。
刚才她一直有疑惑,她的人没出现,红梅真的是只是凑巧倒霉吗?
张张嘴正想说什么,蓝青凌突然开口:“快走吧!”他的姿势未变,如果不是丁紫从不怀疑自己听觉,都能忽略这句话,心里不知怎的划过丝异样。
蓝青凌很古怪,是的!他很狠辣,白云庵的事便说明了!可是……他现在会考虑到男女有别,所以没跟她一同出去,怕她让人闲话吗?
答应是无解!因为这个人,让她看不透!
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后绕出去,丁紫从人群后走进来,疑惑的问道:“祖母,外祖母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丁紫纯净的眼睛圆瞪着,眼里全是无辜与纯透,就好似未蒙尘的珍珠,剔透明亮没有一丝杂质,而她的出现,也将整个事情完全推向表面。
马可儿当初不是说丁紫与人苟合吗,人家现在好好站在这里,衣服平整怎么可能!这是诬陷,绝对是诬陷!“丁紫,你不是衣服脏了离开换衣服吗,怎么还穿着刚才的衣服,你去哪了!”马可儿突然跳出来质问道,看的众人直皱眉,这尚书府的嫡小姐真是无礼,人家行动皆是自由凭什么告于她。
不过众人还是对丁紫的去处很是好奇,本来这事也是因她而起,不然谁会颠颠跑来这里,冲的不过是护国候府外孙的名头才来看这场热闹的。
丁紫眨眨眼睛,神情更是疑惑:“本来我是想去表姐的房间换套衣服的,本来也有个府中丫环带我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她就不见了,这片区域我进府时也很少逛,所以迷路了,因为耽搁太久衣服上也干了,我本来准备找回去的路离开的,听到这里有吵闹声便过来了,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丁紫双眼环顾了四周,看到冯玉华衣衫不整时皱了下眉,却是平静的转视,根本就像是看陌生人!
“大小姐不认识那个人吗!”其中有好事的夫人指着冯玉华道。
丁紫更是疑惑了:“我从未见过这位公子,夫人为何这般问。”
“呵呵呵~”回答她的却是一阵笑声,而望向马姨娘等人的目光却是带着浓浓的不屑。
丁紫的反映完全可以肯定,丁紫即便知道自己订了亲却是从未见过未婚夫,马可儿之前扬言的私相授受根本是子虚乌有,很有可能就是知道了马姨娘的计划,怕丁紫不同意,便使计让他们先行了鱼水之欢,到时候丁紫不但赖不掉还得求着马姨娘将她婚事办了,马姨娘拿捏了丁紫便是吞了她的嫁妆,到时候丁紫都没话,这便更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蓝氏气的拐杖直敲地面,大喝道:“王氏,我今天话落这,我的外孙女丁紫绝对不会嫁到右御史府,绝对不嫁冯玉华这败类!”说着拉着还一脸迷茫的丁紫直喊可怜的孩子,丁紫疑惑的看向齐嬷嬷,齐嬷嬷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听的丁紫浑身颤抖,吓的小脸苍白,我见生怜!便是那些看热闹的夫人小姐也不禁心疼起她,必竟这事放谁身上都是个孽,丁紫也真不容易。
红梅此时穿好衣服,跪在蓝氏身前:“老夫人,请为小人做主!”
“这,这便是那被辱……呜呜呜,竟是与我同命相连,若是我没有迷路,说不定走到这里,到时候我也……呜呜呜……”丁紫豆大的泪珠滚落,刘氏心疼这个外甥女,抱着跟云希雨直安慰。
蓝氏重重呼出一口气,看着冯玉华冷声道:“冯公子虽然是我护国候府的客人,可是敢在我护国候府行这等污秽之事,显然也没将我护国候府放在眼里。而我身为护国候府的主人,在我府中发生这等大事,我总不能不给受害者一个交待,好在冯公子没有错到底,你跪下磕三个头给红梅公子赔罪吧。”
众人倒吸口冷气,虽说这事红梅是受害者,可他到底只是个戏子,职业比较低贱,让一个官家公子向他倒歉,那岂不是天大的污辱。可转瞬间众人便明白蓝氏的意图,蓝氏并不全是为红梅主持公道,她是借此来羞辱冯玉华,这是替她外孙女丁紫出气呢!有什么能让他好男色的事暴露,还向戏子磕头倒歉更耻辱的,这种行为传出那是多磕碜的事!便是出了这个事,一般女儿家都不会嫁她,更何况丁紫了!
“凭什么,我不,他是什么身份,我玩就玩了,凭什么向他道歉!”冯玉华却是气的浑身发抖,再管不了嘴,这下却是承认他好男风的事实了!
“老夫人,冯公子必竟是右御史的公子,总要卖右御史个面子,我看还是算了吧。”一直站在一边看戏的林佳倩,从原来的得意幸灾乐祸到后来的脸色铁青,心里把冯玉华骂个半死。真是蠢的可以,她都将丁紫引来了,这货竟然跟个男子……真是恶心!可为了维持平日的温柔体贴,也想卖右御史府一个面子,却不得不帮着劝劝。
蓝氏冷淡的看了林佳倩一眼,刚才若不是她的小丫环说紫儿行为不检点,她们这些人岂会来此!再加上刚才的事情,处处透着巧和与不寻常,蓝氏多少觉得这林佳倩也必定做了什么事情,不过反正受辱的不是她外孙女就行,但林佳倩的作为已经让蓝氏不屑卖她面子了。
“佳倩郡主真是心善啊,带着一群小姐来游玩亲眼目睹事情经过,却向行凶人求情。不过佳倩郡主莫不是忘了这乃护国候府,不是你林王府啊。不是我这老婆子不给你面子,只是有我在护国候府,我绝不能让人说护国候半句不是,说我包庇官员子弟至受害者不顾的骂名我可担不起。而且我有老婆子在的一天,也不需要外人来指挥我做事!”林佳倩面色一沉,眼中闪过丝冷意,却是笑着道,“是本郡主失礼了。”
林佳倩虽说被叫做郡主,可不过是个外姓王爷之女,同很多皇家公主一样,虽有一个出身,但在皇帝未赐身份时,也不过是个空有郡主之身没有名的空壳子,只是众人碍于林王府的势力依旧巴结她,却让她忘记了这一层关系。
蓝氏出身上或许不如她,可是人家是皇帝御赐的二品诰命夫人,真论起来林佳倩还不如蓝氏有身份,这又是护国候府,她确实没资格管人家事。
“老夫人,这里虽是护国候府,可是我儿是御史府的人,如何的不是也等回府让他爹教训,老夫人这是何意!”黄氏也顾不得其它,张嘴顶撞。
蓝氏却只是淡淡一笑,笑的黄氏心里直发毛,才听蓝氏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以大闹护国候府,冯玉华强抢良人欺辱之罪送到京兆府,让他按规程办事把这事查个明明白,还红梅公子一个清白!”话落,黄氏是铁青了脸,却听蓝氏又道,“对了,京兆府尹就在府上,这事跟他说一声就行,派两个押差带人去也就成了。”
说完,只听“噗通”一声,冯玉华重重跪下身子,却是被黄氏拉着跪下来的,现在冯玉华的事虽然暴露了,可也只在护国候府这一地方,若是将人这么带出去,街上路人一问那可是全京城都知道了,孰轻孰重是个人都清楚。
冯玉华涨的满脸通红,从没觉得这么羞辱过,心里压着一团火,却不得不冲着红梅磕了三个头,红梅站直了受他三拜,完事只是冲着蓝氏一点头便离开了。
“好了,今天是我老婆子的寿,前面寿席也快开了,大伙都过去吧。”蓝氏面上挂着丝淡笑,黄氏马姨娘等人却是没脸再待下去,正要辞行,蓝氏却早知道她们的想法,淡淡一声,“今个是我老婆子的大喜之日,这等不愉快的事就这么过去吧,只是谁若不给面子,我老婆子可要生气了。”
安国候老夫人白老太君笑呵呵道:“是啊是啊,我们这些老婆子可要待到最后,只是到时候老妹妹可别嫌烦啊。”
“自然不能走!”宁国候老夫人文老太君也难得顺着白老太君一回,今个可是看了场好戏了,虽然解释了,可是发生在护国候府总是让蓝老太婆不顺心了,她也乐呵,自然顺着蓝氏话说了。
黄氏脸上一阵紫红交错,暗恨的瞪了冯玉华一眼,这个儿子可真是个不省心的,以前做什么事她管不了,可谁知道他到了别人家里还是这么胡闹。这下不但与丁紫的婚事可能不成了,他的名声也完了,就是将来把他教好了,还上哪找个好人家姑娘嫁他啊!
冯玉华也心觉今天过了,但刚才受的屈辱还是让他气恨,看着安静待在一边的丁紫,冯玉华眼中闪过狠毒!若不是要先尝尝丁紫哪有今天这些个事,这个女人他要定了,也娶定了!
众人转身要离开。
“砰!”马姨娘突然身子前倾,重重跌倒,众夫人小姐哄笑,这可是平路啊,这马姨娘不但没规据,竟然连路的走不好,真是让人笑话。
“马姨娘还不快起来,挡到我们几个老太婆的路了。”蓝氏冷淡道,马姨娘恨的咬唇默默起身,却是气的浑身发抖,走路直摇晃颤抖着。
怎么会这样!这婚事就这么催了!她不但受尽嘲笑,现在蓝氏还故意拐着她摔倒!
这些人竟然合起伙来欺辱她,心里那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将马姨娘整个脸烧的通红,双目赤红,看的人都鄙视的远远绕道离开。
后院发生这等大事,前厅自然也传开了,右御史一听说儿子在护国候府做了这荒唐事,气的直倒仰,差点撅过去。
丁智本来安静待在一边,也不知是听差了觉得自己姐姐出事了,还是听明白这姐夫是个不着调的,竟然哇哇大哭起来,仗着年纪小一个劲的挥着拳头叫嚷着要打坏人,还是云希文拉住他,跟着身边的好友蓝雨一起劝着丁智,只是那话里话外又将冯玉华埋汰了一顿,只说这等肮脏男人,丁紫根本不会嫁他的。
右御史气的甩袖要离开,却被同僚拉住问东问西,想这冯绍华仗着自己是御史之职,平时带着几分傲气自缢清正,不知道无事生非弹劾过多少人,现在人家还不借此机会好好羞辱下他,气的冯绍华一张老脸青紫黑不断变幻,就是走不成!
不一会女宾到齐,护国候府在大院里搭了棚子,前面搭着戏台,一边下人们上席面,一边谈笑一边再看戏。
延庆班一共安排了三出戏,最后一场为五女拜寿,正是红梅演正旦,五女刚一拜寿红梅便哭个不停,那样子怎么样也收不住,不论台上还是台下都愣了,众人心里岂不知道红梅这是越想越委屈,气极了!
也不愧是有名的戏班子,那演寿星的老旦抱着红梅也跟着哭,说是母女相见这是感动的,台下却是嘀咕开,还不是绕着冯玉华喜男色,又胆大妄为之类的言语,连带着又说上尚书府将马姨娘马可儿丁静都讽上了,而那王氏丁鹏自然也落个管教不力以及贪图富贵的名声,她们忙着解释,却无人愿意听。
这一次贺寿,他们整个脸都丢了!
回去的路上,丁智吵着要求和丁紫一个车,丁鹏和王氏一车,其它的人谁也没心情管,只是这回来的路上明显众人心情都不好。
刚一下马车,王氏冷声说了一句:“都去寿安堂。”
众人低垂着头跟着进了寿安堂,才一踏实入寿安堂大门,王氏忽然一转身,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马姨娘脸上,力气之大,动作之快,等马姨娘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打的滚在地上。
马姨娘她捂着脸,心里害怕的紧紧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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