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有啥想法?”罗小燕愣了愣,随即连忙摆手道,“俺啥想法也没有。就是给他找个能干的活,一个月能挣俩钱就行。”
“这样啊。”连蔓儿又打量了罗小燕一眼,见她这话不似作伪,就点了点头道,“二嫂子,你也知道,现在活计难找。你们要是不挑拣,那我们就试试。”
“不挑,俺们有啥可挑的。”罗小燕忙道,“二郎他也不会啥,就是有把子力气。能找着活,挣俩钱,贴补贴补家里头,这就是天大的好事。”
“…···找活计这事,也不是今天说找就能立刻就找到的。我们答应了,肯定上心帮着找。你也别着急。”连蔓儿就和罗小燕说,让她回去等消息。
“哎、哎。”罗小燕连连答应,千恩万谢地告辞走了。
等连守信、五郎他们从山上看了一圈回来,一家人聚在一处,张氏就将罗小燕来过的事都说了一遍。
“我们刚才在外面也碰上二郎了,”连守信就道,“也是说的这件事,我答应帮着他踅摸踅摸,让他听信儿。”
“早就知道,得有这一出。”张氏就道。
从前,老宅好几个人上山做工,就是连守信走的老黄的门路。
后来,二郎还曾上门求个活计干,说是为了养二妞妞,连守信也帮了忙。这个年代,商业不发达,工业也谈不上,庄户人家就是靠土里刨食,想找个能赚些活动钱的活计,是非常难的。
二郎和罗小燕成亲,一面要供养连守义和何氏,一面还有罗家的种种负担。连蔓儿一家背地里说起这件事,就料到,十有会出现今天的这种情况。
只要二郎、罗小燕这两个人本分、知道进退,连蔓儿一家是并不介意帮这个忙的。
“你们也打过两回照面了,二郎这个媳妇咋样?”连守信就问。
“看着挺能干·说话也挺直。就是动不动就下跪磕头啥的,我也说不出来具体是咋回事,就是感觉不是特别舒坦。”张氏想了想,就道。
张氏说的不错·罗小燕的能干这是不用说的,说话唠嗑也和一般的庄户人家女人没什么两样。肯定是有些心机和算计,但是藏的并不深,也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至于张氏说的不舒坦,连蔓儿认为也是因为罗小燕的态度。
罗小燕急切的想讨好的态度,让张氏不舒服。
“今天她把二妞妞带过来了,看着收拾的还不错。还说nǎi水都是可着二妞妞先吃。”张氏又对连守信道·“就是不知道平常在家里是啥样。”
张氏虽然善良,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一会咱嘱咐给小庆她娘,让她平常多长个眼睛。一个村里,也没啥事真能瞒的了人。”连蔓儿就道。
“嗯,这个行,一会我就跟她说。”张氏点头,“这个罗小燕要真是好的,是那一家·真心对二郎和二妞妞好,咱就帮把手,这心里也痛快。”
“对。”连守信点头。对二郎这个侄子·连守信还是有感情的。但是对于罗小燕乃至于罗家,连守信都是不以为然的。
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二郎和罗小燕这桩婚事,在连守信眼睛里,是二郎吃了大亏。
“ri久见人心,咱淡着点,慢慢品着吧。”连蔓儿就道,“我琢磨着,以后她也少不了上咱家的门。要不·就是二郎哥要找活干的事,就让二郎哥自己来不就行了。”
虽然说是亲戚,但是罗小燕和她们并不熟,也没什么感情基础。就那么生头生脸地上门求人办事,哪是那么好开口的。罗小燕这么上赶着来,心里肯定是有打算的。
“看来是比二郎有心眼·二郎斗不过她。”连守信有些忧虑,又有些不满地道。
这个是根本就无需说的,连蔓儿心里暗笑。她倒是觉得,二郎娶个有点心眼的媳妇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只要罗小燕别用那些心眼去做坏事,也别心太大。罗小燕这有些心眼、敢出头、敢说话的xing格,以后也许还真就能派上用场。
一家人说着话,就谈到给二郎找活计的事上面来。
“可惜山上的工程没了,咱这左近也再没这样好的事由。”连守信就道,“二郎也没啥手艺,打零工又不长久,要是让他来这庄子上干活,又不大好安排。”
“二郎媳妇是说没挑,不过我猜她的意思,恐怕是乐意在咱这庄子上找个活干。”张氏就道。
“庄子上管事的人都齐全,人家干的也挺好。不能为了他,就把人家给撸了。”连守信说道。
“这个活计还是应该在别处找。”连蔓儿就道,让二郎到‘家的庄子上做事,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中。“依我看,这盥离县城不算远,看有没有谁家店铺要雇人干活,也不用咱出面,这个事,咱们家随便哪个掌柜就能办下来。”
如果真能找个店铺干活,工钱有保证,比打零工强多了。连蔓儿家县城两家大铺面的掌柜都是手面极宽的人,给人找个活干,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是个法子,那就照这个办。”连守信想了想,就点头道。
将这件事情定下来,一家人就又在庄院四周看了看。这庄院并不在罗家村内,而是修建在村外,前面临着河,背面依着山,是处极佳的所在。连蔓儿今天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就是要在这里建一座鸭舍,以后能填鸭的喂养流程成熟了之后,不用她在天天照看着了,就将填鸭的喂养场搬到这里来。
这里离县城较近,以后运输起来也方便。而且地方大,圈起来,保密方面也能做的很好。
连蔓儿看中了庄院西侧的空地,和连守信、五郎商量了,便定下来,就在这里修建鸭舍。
等正事都办完了,罗王氏早已经带人张罗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出来。一家人吃了饭,就准备回三十里营子。
连蔓儿向小庆嘱咐了几句,回去的时候,她们的马车特意绕到,在经过罗家村旁边一段高岗的时候,马车慢了下来。连蔓儿掀开车帘,按着小庆指给的方向看过去。
就是罗家村最东头,有一座并不大的院落。这院落并不像一般庄户人家的院落那样方正,而是依着地势,除了与旁边邻居共用的墙壁是直的之外,其它几面都呈不规则的圆弧形。那院子四周的院墙只有有少部分是石块堆砌的,只有半人高,大部分则是用树枝和秸秆夹的篱笆。
只看这个院子,就知道,这家的ri子绝对不好过。
这就是罗小燕的家,很容易辨认。
因为那院墙四面通风,所以从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院子里面的情形。院子里收拾的倒也算齐整,前后都有菜园子。另有正房三间,是乡间最为简陋的土房,屋顶是茅草的,连个瓦片也没有。从这里看过去,还可以看见房屋的窗户,黑洞洞的。正房旁边,是一间的耳房,比正房还矮了越一尺左右。
据说,罗家老两口子带着一双儿女住在正房,二郎和罗小燕带着两个孩子,则住在那间耳房里。
“二郎这是图希啥!”连守信坐在大青骡上,看见罗家是这样的一幅光景,不觉扼腕道。就是那个小耳房,以二郎的身高,略一抬手就能碰到屋顶。
就算不说罗家负担重,就是这个居住条件,与连家老宅就相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如果二郎正正经经续弦,在老宅生活,那么现在,他应该是住在西厢房里。
“就这个条件,想娶媳妇怕是难啊。”张氏也感叹道。
“…···说是她们家以前也有正经的房子,就在村里。是她们花钱看病,没法子,就把原来的房子给卖了,另外在这随便压了几间屋子。”连蔓儿将小庆打听来的消息低声地说给张氏听。
一般正正经经、周周正正地修建房子,才叫做盖房子。而修建像罗家的这种茅草屋,则只能称之为压。
以前只是听说罗家的情况,连守信和张氏就都觉得二郎以后的负担重了,现在亲眼看到罗家的房舍,这夫妻两个才发觉,二郎的负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
二郎图希个啥那?
连蔓儿也不知道,不过这件事倒是又一次证实了,二郎听媳妇的话,为了媳妇肯于付出、啥样的苦都能吃这项品质。
回到家里,连守信就有些闷闷不乐。
“孩子们大了,都有自己个的主意。就是咱自己的儿子,到时候也不能保证就啥都如咱的意,更别说还是侄子。”张氏对于这件事,看的却比连守信通透。她劝连守信道,“就老宅那样,虽说条件还行,可二郎要真找媳妇进门,也不容易。现在这样,以后过起来就好了。”
“我不是在想这个事。”连守信就道,“今天在庄子里,有人跟你说没?”
“说啥?”张氏不解。
“说老罗家跟二郎做亲,是看上了咱家。”连守信就道。
“这倒没人跟我说。”张氏就道。
“娘,那不是有我和我姐在跟前吗。”连蔓儿就道,“虽然没人说,可我看那庄子里,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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