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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蔓儿也看清楚了,那两个人确实是连守仁和连守义。他们不是来镇上还钱的吗,怎么到酒楼来喝的醉醺醺的。怎么没看见连守信和他们在一起,庙后街又是哪里?
连蔓儿有一肚子的疑问,其他三个孩子也和她一样。
“爹那,爹怎么没和大伯和二伯在一起?”小七小声问道。
“我想,咱们应该找人打听打听。”连蔓儿道。
那个送了连守仁和连守义出来的酒楼伙计还站在酒楼外面,连蔓儿就和五郎一起走上前去。
“大哥,那两位可是在你这酒楼里喝酒的?”连五郎指着远去的轿子问道。
“是啊,怎么,你们认得他们?”那伙计本是个爱说话的,见来问的是个少年和没留头的小姑娘,都长的白白净净,穿的也干净利落,就答话道。
“从后面看着很眼熟,很像今早上来找了我爹出门的那两个人。”连蔓儿就道。
“这两位客人是自己来的,并没其他人。”小伙计答道,“那就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了。”
“可是我看着就是他们,或许他们方才和我爹分开了,吃了酒,再去找我爹说话那。”连蔓儿道。
“是啊,大哥你可知道他们往什么地方去了?”五郎就问。
“是庙前街。”小伙计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庙前街?”
“你们小孩子家别打听那地方,我跟你们说,方才这两位客人说话,我是听见了,他们去庙前街是找人,可绝不是找你们的爹的。”
伙计说着话,就往里面走。正巧另一个伙计出来,听见了话头。
“那两个客人不是说去找潘茜姐儿去了,看他们穿戴也平常,不知哪里有那些钱,那潘家的姐儿,可是个销金窟那。”
连五郎琢磨了一下脸色就红了,匆忙拉了连蔓儿走回来,推了车子走。
“打听到什么没有,爹在哪?”连枝儿就问。
连五郎闷头推着车子,不说话。
连蔓儿看着连五郎的样子,猜出他是猜疑连守信也去了烟花之地。
“爹没和大伯、二伯在一起。爹一定是另外有事。大伯和二伯喝酒都不带上爹,去别的花钱的地方,更不会带上爹了。”连蔓儿故意道。
连五郎听了连蔓儿这句话,脸上又重新开朗起来。
连蔓儿将五郎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心道,果然是关心则乱,就没有再多说了。
不过几步路,就到了陈记的门口。
“就买几个包子,咱们在外面吃。”连枝儿道。
连蔓儿不同意,这也就是一家普通的包子铺,他们手里的钱,还消费的起,就要去里面吃。
“咱们还没下过馆子。”连枝儿道。
“爷上次就买了两个包子,也是在外面吃的。”小七道,如果是集日,客人比同时多了几倍,像陈记这样的吃食铺子就在铺子前面围起一块地来,摆上桌子,招待客人。
陈记里的小伙计看见几个孩子站在门口,都穿着粗布衣裳,但却干干净净,也都大大方方的,就问了一句。
“几位要吃包子就里面请,咱陈记的包子可是十里八乡都闻名的。……这车放在旁边,有俺们铺子里的人给看着,丢不了。”
“行。”连蔓儿点头。
连五郎就将平板车放在旁边,几个孩子一起进了店里,在一张临窗的桌子旁坐了下来,正好能看见窗外他们的平板车,就更加安心了。
铺子里=零散地坐着几个客人,连蔓儿见不只有包子,还有馒头和面条,就问小伙计,他们店里都有什么吃的。
“有刚出炉的白面包子、白面馒头、白面面条……”小伙计介绍着的吃食。
“包子都有什么馅的?”
“有大肉白菜馅的,还有大肉一个肉丸的。大肉白菜馅的,是一文钱一个,肉丸的,是两文钱一个。”
“要六个肉丸的包子,两个菜肉的,酱肉也要一碗,酱菜一碟。”连蔓儿说完,又问,“伙计,有汤吗?”
“酱肉是十五文一碗,汤没有,面汤行不行,不要钱。”小伙计道。
连蔓儿点了点头,“行,我们先要这些,不够了再要。”
伙计忙答应一声下去,一会的功夫,就端上来两大盘包子,并四碗面汤来。
“几位客人慢用,有事就招呼小的。”伙计看着连蔓儿几个年纪虽小,却也是不错的主顾,态度就更好了些。
连枝儿将肉丸包子推到连蔓儿和小七跟前,她自己去拿那菜肉的包子。
“姐,你吃肉丸的。”连蔓儿忙拦住了,自己先拿了菜肉的包子,她不是心疼钱,就是想尝尝陈记不同包子的味道。
连蔓儿掰开包子,包子的皮有些厚,面也不是很白,显然是面粉磨的不够细,里面的白菜馅剁的很细碎,却没能和肉馅完全混合在了一起。那肉馅白白的,肥多瘦少,不过闻着还是很香的。连蔓儿就掰下一口来,细细的咀嚼,味道还算可以,比起连家的窝窝那就是美味了,不过还是很有改进的余地的。
连枝儿也掰了一个肉丸馅的包子,递了一半给连蔓儿,又将连蔓儿手里那半个菜肉的接了过去。
连蔓儿又看这个肉丸的包子,里面除了几点葱花,就是大肉,依旧是肥多瘦少,一块块的肥肉丁很是分明,咬一口在嘴里,油汪汪的。略有些腻,不过看店里客人的吃相,就知道这也是美味了。连蔓儿又尝了酱肉和酱菜,心里对这里的美味有了些认识,才就着面汤吃喝起来。
“想不到咱们也下馆子吃饭。”连枝儿对连蔓儿小声笑道。
连蔓儿也笑了笑,没说什么。这不过是一间小吃铺,那斜对面的酒楼,总有一天她会带着他们一起去吃。
“蔓儿,给爹和娘带两个肉包子回去吧。”连枝儿拿着手里的肉包子,却不吃,又小声和连蔓儿商量。
连蔓儿有些为难了,她倒不是心痛钱,不肯给张氏和连守信买吃的,而是怕不好说明钱的来历。
连枝儿见连蔓儿不答应,就看着手里的包子,似乎有些伤心,五郎和小七也都停下来,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连蔓儿,那意思好像是连蔓儿不答应,他们就不吃了。
连蔓儿抚额。
“爹娘问起钱的来历,咱们怎么说?要是爹娘要咱们把钱交给奶,怎么办?这件事要是说出去,下一次那钱咱们还能赚的成吗?”
连枝儿几个不肯吃独食,连蔓儿也不是吃独食的性子,但是她的担心不是没有缘故的。
“要不然,就说我掏了鸟蛋,走到镇上让人买去了。得了几个钱。”连五郎道。
“就说是幼恒哥给的。”小七道。
“还是用掏鸟蛋那个吧。”连蔓儿揉了揉眉心。“不过事先说好了,你们要保证,不让娘把事情泄露出去。”连蔓儿只得道。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
“那好。”连蔓儿心道,这几个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可是这样,她赚钱的事情,就会被张氏知道的。算了,她们瞒的了周氏和连家其他的人,却瞒不过张氏。干脆就让她知道,她们几个齐心,总能说服张氏替她们隐瞒,以后做事也方便。
几个孩子吃完包子,将酱肉、酱菜和面汤也吃的干干净净,连蔓儿就问他们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大家都答道。
陈记的包子,每一个足有二两有余,每个人两个包子,一大碗面汤,还有酱肉和酱菜,自然都是吃的饱饱的。
“再要四个肉丸的包子,我们带走。”连蔓儿招呼伙计道。
小伙计忙又去取了四个包子,用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送过来。连蔓儿就让连枝儿接了,她拿了一串钱出来和伙计会账,十个肉丸的包子,每个两文,共二十文钱,两个菜肉的,两文钱,再加上酱肉的十五文,一共是三十七文钱。
连蔓儿数了三十七个钱给那伙计,这才从包子铺里出来。
时辰还早,他们就在街上慢慢的走。连蔓儿路过店铺、小摊,都要停下来,问一问东西的价格。走过卖糖的小摊,又买了几个钱的糖。连蔓儿也渐渐地了解了镇上的物价,与她那个物价飞涨的年代不同,这里,钱是很值钱的。一文钱,能买十块普通的麦芽糖球,或者五个加了松子、核桃仁和芝麻的高级糖球。
连蔓儿用五文钱,买了二十块普通的麦芽糖,又买了十五块松子芝麻糖,都给了小七。
小七将糖包小心地收了起来,“我就吃一般的糖好了,松子糖留给二姐吃药的时候吃。”
连蔓儿就问五郎和连枝儿有什么要买的。
连五郎推着板车,摇了摇头。他大了,不吃糖,别的东西……,也不想买。
连枝儿停在一家卖胭脂水粉和头花的铺子外面,有些犹豫。
“姐,想买什么,咱就买。”连蔓儿道,她以为连枝儿想买头花。
“蔓儿,要不,咱也买一块香胰子吧。”连枝儿和连蔓儿商量,“就像老姑和花儿姐姐用的那样的,……不用那么贵的,便宜点的就行。”
连家没有分家,一应的用度,都是周氏分派。这两天,连蔓儿也注意到了,他们早上洗脸,用的就是淘米水,有的时候张氏手脏了,就用灶里扒出来的草木灰搓搓,再用清水冲洗。不过上房连秀儿还有连花儿她们却是用皂盒装着小孩巴掌大的香皂,就是何氏也有一块,只有她们和赵氏,是没有的。
“行,咱们也买一块。”连蔓儿就和连枝儿一起进了铺子里。
“两位姑娘买什么?”伙计忙上前来招呼,“这香胰子是南面进来的,洗的又干净,又香,只二十文钱。”
连蔓儿和连枝儿两个挑了半天,最后挑了一块茉莉香的香胰子,还买了一块洗衣服用的肥皂,香胰子用了二十五文,肥皂用了十五文,那伙计还送了一个竹子的香胰子盒。
“两位姑娘,这里有上好的苏杭香粉,一盒只要四十文钱。”伙计又像两个人推销香粉。
连枝儿觉得钱花的太多了,忙拉着连蔓儿出来。连蔓儿也没说什么,她们年纪都还小,用脂粉太早了。
连五郎和小七见买了香胰子和肥皂,也很高兴。
“这个肥皂也好,洗衣服洗的干净,也有香味。”连枝儿道。
算了算,前前后后用了八十二文钱,那一串九十三文钱,只剩下少少的十一文了。连蔓儿就想着再买点什么,连枝儿,五郎和小七就心疼了,什么都不肯买了。连蔓儿想想也就算了,下次出来再买也是一样的。
回去的路上,连枝儿和五郎推车,就让小七和连蔓儿坐在板车上,那四个包子、并买的香胰子等物,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连枝儿又在路边拔了些嫩草堆在上面,让连蔓儿抱着。
几个孩子说说笑笑,比来的时候更开心了。
连蔓儿坐在车上,也跟着笑,但是心里却在想着心事。
她想好了,要她把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送到周氏手里,肯定没门。但是,她们买了这么些东西,回去却瞒不住张氏。不论如何,一定要想法子说服张氏和连守信,让他们站到她们这边来。
另外,自己辛勤劳动赚了钱,却不能大大方方的花,真是不爽。如果分家了,就不用这样了。是啊,连家也该到了分家的时候了,不说连家几房人明显的贫富不均,就是连家现在的人口,也是分开才好过些。
连蔓儿想到了分家,却还没想到该如何分。现在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就在不久之后,连家真的会分家,而且是以那样一种惨烈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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