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辛勤重新回到光照市的时候,已经是二千零三年的冬天了。
此时,他已经获得了光照市副市长的提名。向明书记因在光明桥施工过程中涉嫌巨额受贿问题,而钱副市长在原水泥股份的资金使用、开发天堂公园墓地项目等问题上涉嫌以权谋私,已经被双双撤消了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其他刑事问题,也已经移交司法部门继续查证。可叹向明书记的人大代表,也被提前罢免了!据说,这个小黑老头在被检察院干警从办公室带出去的时候,腿抖得很厉害,连路都走不动,是被干警们架出去的,一点没有企业家、政治家的风采了!
库辛勤在中央党校学习期间,以光照市政府官员的身份跑了几趟中国证监会。鉴于水泥厂、水泥集团与股份公司之间的关系已经得到各级有关部门的审查、裁定和最后确认,向峥嵘、钱亮亮、吴宇非法持有的股份也已经全部收归国有,在牛有本同志的积极配合下,股份公司上市方案终于在中国证监会获得了批准,并且,股票也很快在上交所挂牌上市了。此举,避免了参股银行三千万元、发达银行七千万元贷款及国商银行五千元银行承兑汇票再次面临坏帐核销的结局!
最让库辛勤欣慰的是,光照市人民政府已经追认钱娜娜、参股银行梁康、中纪委陈亮三位同志为革命烈士,三位英灵的名字,永远地载入了光照市的市志之中。
更让库辛勤高兴的是,国商银行的李鼎银行长读到钱娜娜同志“还我山河行动”的事迹后,也大为感动,老泪纵横。于是,他亲自主持了一次总行党组会议,决定授予钱娜娜同志国商银行“金融英雄”称号。同时,鉴于光照市以逃废银行债务为目的的“百千万工程”已经废止,光照市的原领导班子也已经全部更换,逃废银行债务已经不再是政府行为,总行决定撤消对光照市的信贷制裁令,全面恢复国商银行在光照市的金融业务。
让库辛勤感觉遗憾的是,据说,老孙的事迹也报到了光照市市委宣传部,但是,由于至今在光照市依然流传着老孙的种种桃色故事,因此,市委宣传部为了大局利益,只得把他“革命烈士”的材料压了下来。而且,据说,老孙的材料也曾经报到了李鼎银行长那里,但是,鉴于孙飞龙同志存在着严重的作风问题,再怎么按三七开评价人,李行长的眼睛里也揉不下“作风问题”这个沙子!国商银行最终也没有授予老孙“金融英雄”的称号。
哎,心性过弱的老孙像个英雄一样,付出了许多许多,可谁让他在社会主义中国的社会里……
在桃花江畔的雪景又如一幅水彩画的时候,郑革新和猴子被带到了桃花江畔,就要被执行死刑了。
在长达半年的审讯过程中,郑革新也是有立功表现的。他伤愈入狱后,像他曾经的领导吴渡一样,面对自己给国家财产造成的巨大损失,俯首认罪,并交代了自己全部的经济犯罪罪行,而且还检举了向峥嵘鲸吞贷款的犯罪事实,就在法官准备以受贿罪和破坏金融秩序罪判处其死刑,缓期执行的时候,猴子却检举了他偷盗吴渡家、主谋追杀老孙、主谋在股份公司招待所放置炸药包的刑事犯罪行为。于是,郑革新又被加上了一条蓄意杀人罪,法官们就只得把他的死刑缓期执行,改为死刑立即执行了。结果,郑革新不幸应验了他原来的预感:桃花江畔的刑场真的成了他生命的终结之所!
猴子是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
猴子也真算得上一条汉子,同时被审判的吴宇以贪污罪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并没收全部个人财产的时候,双腿都发抖,人也直打晃;而猴子听到了对自己的死刑立即执行的判决,却依然是面不改色,也没有一句申辩的话,还雌牙笑了,而且笑得很平静。猴子是早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他明白,他用吉普车冲钱娜娜的小跑车入江,火烧“眺鹭”茶楼,那一条罪都够枪毙两次的!
此时,库辛勤与市政府新安排的司机一起,正从光照市飞机场往市区赶来。
当黑色的奥迪轿车行使到老孙曾经跳河自杀的地方时,他们发现在宽敞的开阔地上,密密麻麻站了数百人之多!
司机好奇地停了车,下来向围观的人们打听原由。
“枪毙人呢!”
库辛勤听见了这话,也赶紧下了车。不禁诧异地叹道:“枪毙人!怎么在这儿!”
“不是在这里,是在对岸的刑场!”身边有个女人回答。
此时,雪后的大巴山映衬在蓝天之下,一重重山峦的轮廓和那山峦自身淡淡的、少女腰条一样婀娜的线条依然秀丽、迷人;那被白雪覆盖下的灌木丛中,那种挂满红果的植物,干依然是被雪裹的严严的,呈完全的白色,而枝头那无数颗红豆大小的鲜红的果子,依然无畏地挣脱出白雪的拥抱,在冬日里,尽情地灿烂着。那划破雪原依然流淌的桃花江,色彩也依旧是湛蓝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粼粼的河水,也依旧泛起耀眼的波光。
突然,人声鼎沸起来,有人大叫着:“来了!来了!郑行长和那猴子被押来了!”
“这回,看这两个家伙还凶不凶、还贪不贪!”
“难道是枪毙郑革新!”库辛勤在心里惊颤起来,他也顾不得自己即将是副市长的身份了,撇开自己的司机,挤入人群,挤到了桃花江边,向对岸望去。越过百米宽的桃花江,对岸发生的一切依然清晰可见。
那大块头的郑革新和小个子的猴子分别被两个身着绿军装的武警战士拖下了车。他们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顺从地站在了桃花江畔白茫茫的开阔地中央。公检法的工作人员及救护车里的医护人员也依次下了车,站在距他们二十米开外处,似乎研究着什么。
库辛勤身边的女人悄声问:“医生来干什么?”问话人四十开外,声音很低,仿佛怕声音大了,就会引来对岸的枪弹一样。
另一个女人回答,声音也很低:“听说郑行长捐出了自己的心、肝、肺,连眼珠子都捐了!得的钱,也捐给了希望工程!”
“死了,倒干出了一点人事!”
“大概是良心发现了!脊髓和肾,反正医院要的,郑行长都捐了!”
“难怪来这么多医生!。摘他的心、肝、肺,挖他的眼睛,也得需要时间和人力呀!”
两个妇女谈话之间,对岸公检法的工作人员及救护车里的医护人员们已经安静地站好了。
此时,只见押解犯人的武警战士分别突然照着犯人后腿踹了一脚,使他们被迫跪了下来。待犯人跪定之后,前面的两个武警战士便迅速地抽身闪开,而站在后排的两个持着步枪,戴着墨镜、手套和套袖的武警战士立刻赶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其中一个武警战士各用步枪照定犯人的后脑便开了火。
郑革新肥大的身躯应声倒地了,除了身后之事,他的一切的一切就这样在瞬息之间结束了。
但是,猴子却没有倒。不知是那个武警战士紧张,还是猴子有意躲避了子弹,第一枪居然没有打上他的脑壳!猴子突然站了起来,正要挣扎的时候,被后排赶上来的第二个武警战士一枪撂倒,就不再动弹了。
立刻,公检法的工作人员及救护车里的医护人员们纷纷围了上来,郑革新和猴子的尸体被人群团团围住,就再也看不见了。
2003年6月25日至2003年8月15日完稿于北京市青岛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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