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辛勤与丁志刚约吴侬面谈的事情,进展顺利,库辛勤刚一开口,吴侬就答应了:“晚上八点,在临江的“眺鹭”茶楼,怎么样?”
“能不能早一点?”库辛勤问。
吴侬支吾道:“七点钟,我还有一个朋友约会,无法推的!”
“你一早就定下约会了?”库辛勤诧异着。
吴侬撒了个谎:“朋友之约,不好意思推嘛!”
其实,吴侬晚上七点的约会,便是由向峥嵘设计,钱亮亮召集的鸿门宴。她被告知,他们研究的议题只有一个:如何应对中纪委的检查。地点也是在临江的“眺鹭”茶楼;与会人员有郑革新、薛美、路定国、吴侬、钱亮亮、向峥嵘。
“我看,事情不太妙!”依然赖在床上的路定国面色难看,“姓库这小子可是和中纪委那姓丁的抱上了!一大早就找你,恐怕没有按什么好心!”
吴侬以笑应对:“我看,向峥嵘也是没有打好主意!这个一贯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儿,主动找我们商量事情,这还真是头一遭!”
“你是说向峥嵘摆了一桌鸿门宴?”
“反正没有重大好处或者重大问题,我想他是不会走到前台来的!”
路定国倒大义凛然了:“我想总不至于有杀身之祸吧!我看,事情还没有严重到这个份上!”说罢,他从床上了爬起来,他已经没有借着东方日出的美景与吴侬来一场鱼水之欢的兴趣了。
吴侬沉思片刻,叹口气:“我们不可能不去!没有向峥嵘就没有股份公司的现在,没有向明书记的支持也不可能有我们的未来!如果有像仙姐给我们点出的劫难,我们也只有认命了!”
路定国不屑地笑了:“仙姐的那些玩意,全是迷信!你也信?我们相机行事就是。如果姓向的真要不仁,自然我就不义!把他私吞巨额贷款的事情抖搂出去,我被枪毙,他的脑壳也得吃枪子!”
路、薛对这次会议倒没有路、吴那样的敏感。由于有了在“百千万工程”掩护下,用五百万核销贷款的第一次光荣妥协,薛美与路定国和吴侬之间虽然依然是冤家对头,但是,已经可以坐下来谈事情了。他们很痛快的答应了赴约。
昨晚,郑革新又和爱侣在床上进行密谋了,他们分析了现在的形势,从向峥嵘处得到的消息表明,原来老孙的材料不但没有随老孙一起灰飞湮灭,不但没有随娜娜一起坠入江底,反而掌握在了库辛勤和不死的北京来客手中!这对非婚伴侣一致认为,在水泥厂的金融黑洞被揭开之前,把库辛勤和北京的不死来客连同材料,一同消灭,才是自己绝处逢生的最佳选择,才是一劳永逸的最好办法!
郑革新心存侥幸:“会不会有人再帮我们干一次?”
薛美不耐烦了:“别尽想好事!不会再有第二次对老孙的十面埋伏了!”
郑革新想了想,点头了:“的确应该立足于自力更生!”
为了干这一票,薛美请猴子出山,开价五十万,猴子依然莫名其妙地回绝了。猴子虽然拒绝了,但是,倒很交商场上的义气,他给郑、薛送来了烈性炸药,而且是免费的。
薛美无奈,只得又找了高老大。
郑革新提醒道:“高老大可是个大老粗!丫头的坑蒙拐骗可以,放炸药包,恐怕丫没有这个本事吧!”
薛美吐了个烟圈:“没有什么难的,你是大兵出身,你一教,他还不就会了!”
郑革新依然不放心:“丫的嘴也不严实!”
薛美笑了:“他随招待所的小楼一块光荣了,还怕他狗日的说什么!?”
“什么意思?”
薛美的笑变得歹毒了:“你把给他的炸药包引线搞短,让他来不及跑出来嘛!”
同时,他们赴向峥嵘之约,也还有另一个想法。因为赴约的时候,也正是高老大到股份公司招待所放炸药包的当口,如果高老大不顺手,有了什么不测,在坐的这许多人,就是自己不在爆炸现场的见证人!何乐而不为呢!
股份公司招待所这边的库辛勤,放下了吴侬的电话,看一眼时间,才是下午五点多钟,便准备拉着丁志刚到楼下的食堂吃饭。
而此时,那个脏瘦的高老大,正提着一个皮包,皮包里装着郑革新提供的烈性炸药,在招待所的食堂外边转悠呢。他最终把爆炸地点选在了食堂墙边的一个垃圾桶的后面,他想:这里正是楼的中间部位,不愁炸不塌这栋小楼!
如果此时库辛勤和丁志刚到食堂里吃饭,面对高老大的爆破,则必是在劫难逃了!但是,正当丁志刚应库辛勤之邀,动身下楼,准备一起到食堂吃饭的时候,他的手机却响了,对面一个陌生的声音问:“丁处长吗?”
“我是。”丁志刚答。
“我姓程,是W调查组的,我们见个面吧!”
丁志刚激动起来:“你是程组长?久闻大名,一直盼着你们的消息呢!你们在哪里?”
对面的程组长没有正面回答,却问:“你们的住处安全吗?”
“是股份公司的内部招待所,安全!”丁志刚当然不知道,高老大在楼下已经开始要放炸药包了!
“我们马上就过来!”对面说完,就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程组长就单枪匹马的杀到了。他是一个精壮的汉子,不苟言笑的。
库辛勤诧异道:“其他同志呢?”
程组长回答:“在一个小旅馆里整理单据和材料呢!”
原来,W调查组经过数日的艰苦努力,在海南、广西、上海、光照市取得了原水泥厂把贷款五千万元贷款以投资名义分别划转海南、广西,再通过注册新公司、借用其他公司帐户、直接进入股市等手段转移资金,侵吞国家金融资产的数百张转帐和支付凭证。
程组长刚讲完W调查组的工作情况,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库辛勤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大家不要之声,自己则拉开了门。服务小姐站在外面,手里提着两个暖瓶,一脸的微笑:“库行长没有出去呀?”
库辛勤精神放松了:“有事吗?”
服务小姐继续微笑着:“我来给你们换暖瓶来了!”说着,把手上的暖瓶放进房间的窗台上,又从茶几上提起旧暖瓶,转身继续微笑着走出去了。
服务小姐到了水房,等在里面的高老大急不可耐了:“人都在吗?”
服务小姐热心地说:“不但库行长和那个北京新来的人在,而且还多了一个人!”
高老大的脸上掠过了笑容:“谢谢你!下次来了,我送你个化妆品!”说罢,就赶紧往楼下跑:他已经安置好了炸药包,现在也确定了要炸之人在场,他只有点炸药包引线这一项工作,三十万人民币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到手了!
服务小姐望着高老大的背影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她是应高老大之邀进入库辛勤房间的,高老大跟她说:他要确定一下库辛勤房间客人的就餐人数,让她去送水,顺便点点人数!
此时,房间里的程组长把自己W调查组的情况和丁、库二人掌握的情况已经碰完了,他不觉兴奋起来:“同志们,咱们可以收网了!”
丁志刚迟疑着:“台前的路定国、吴侬及薛美、郑革新两伙人,台后的向峥嵘一伙人都已经罪证确凿,随时可以批捕。但是,这三拨子人马能够有这么大的能量,肯定是有某一个或某两个后台的,我们对这些幕后人物的犯罪事实掌握得还不够!”
库辛勤问:“丁处长调查组的坠江案、老孙的落石死亡案,包括我们上次在桃花江铁索桥上的遇险是否有了线索?”
程组长点燃了一只烟,沉吟起来。过了好一阵,才说:“是呀,不弄他个水落石出,我们愧对牺牲的同志们呐!”
丁志刚见程组长大有自责之意,便插嘴道:“我们的汇合,最大收获是第一次把向峥嵘列入了嫌疑人对象,这也是重大突破!我认为我们不必再等待邢局长带队的中纪委调查组了,我们请示上级,立刻就对上述人等进行批捕!”
程组长捻灭了烟:“你是说向峥嵘就是那邪恶的第三只黑手!?”
丁志刚点了点头。
库辛勤正准备谈一下自己看法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吴侬在电话对面压低嗓音,急急地说:“快离开招待所!”
“怎么回事?”
“不要问为什么!如果你现在就在招待所,一定要赶快离开!”吴侬说话的当口,楼下的高老大已经把炸药包的引线点燃了!
库辛勤还准备再问为什么的时候,吴侬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他抬腕看一下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面对大家疑问的脸,库辛勤对丁志刚说:“吴侬让我们赶快离开招待所!”
“吴侬既然是一个可以争取的人,她的话必有隐情!”丁志刚再想起刚才莫名其妙来送水的服务小姐,立刻起立,大声说,“快走!这里有问题!”
丁志刚话音未落,库辛勤正探头窗外查看动静的时候,突然,楼下传来了一声巨响,招待所的小楼也像地震一般地摇晃了几下。
那突然而来的爆炸就发生在库辛勤的眼前,那情景可怕极了,真是惊心动魄,令人胆寒。
招待所小楼一侧那本是黑糊糊的外墙,突然之间射出了刺眼的强光。那强光照亮了整座招待所小楼、照亮了楼前的开阔地,也照亮了桃花江静静的江水。随着那火光的闪过,一声巨响接着而来,那巨响响彻了云霄,直震得窗玻璃乱颤,人的耳膜“翁翁”地轰鸣。随着火光和巨响,招待所小楼一侧那黑糊糊的外墙和那明亮的窗户,瞬间便被强烈的气浪冲开了一个大洞,滚滚的浓烟立刻从大洞中翻卷而出,直呛得库辛勤和屋里的同志们都忍不住咳嗽起来。所幸的是,爆炸过后,那招待所小楼居然经受住了冲击,没有倒塌,只是一层的楼体被炸了一个二米见宽的大洞。
爆炸之后,原来在一层食堂里就餐的人们,能够走动的便顺着被炸开的大洞,疯狂地冲了出来,朗朗跄跄地跑到路边。他们有的摇摇晃晃地站着,有的已经扑倒在地上,只是在所看到的黑乎乎的人影中,再也分不出哪个是有钱的人、哪个是没有钱的人了。
库辛勤跟着程组长火速冲出楼来,在乱糟糟的人群中,在距爆炸的豁口不远处,趴卧着一具尸体。那尸体的个子很大,又瘦又长的。程组长到被炸开的墙口看了看,用脚丈量了距离,再看了死者的体位,意味深长地说:“死者就是爆破者!炸药引线过短,他没有跑得了!”他一边把死者翻了个身,一边说,“他可是个爆破的外行,把炸药包光秃着放在了垃圾桶后,居然没有挖个坑!如果他在墙边挖个坑,再用石头埋起来,那今天,我们就要随着这栋小楼,全部到另一个世界,过共产主义生活去了!”
库辛勤见了死者脏瘦的脸,不觉惊叫起来:“高老大!”
程组长问:“他是什么人?”
“街头的混混头儿!”
“确切吗?”
库辛勤心有余悸了:“烧成灰我都认识他!我刚一来光照市就被这个家伙敲了一笔!”
程组长警惕起来:“赶快找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女同志!她肯定是爆炸案的知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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