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吴侬不甘寂寞,对库辛勤不肯轻易放弃年轻“嫂子”的督导作用,她竟亲自随着库辛勤视察了海藻石矿,又和现任苦力小黑一起提着古海藻石茶几,为报批股份公司的贷款项目,跟着库辛勤一同飞到了北京。
库辛勤一行一到总行,请参股银行总行信贷部新任主任马耀飞及各处处长吃的是海鲜,喝的是古井贡。
那马耀飞个子不高,皮肤黑红,鼓嘴鼓颧骨的,是个地道的广西人。他是库辛勤赴光照市任职后,从国商银行总行信贷部调来的,原来是副主任,从国有大银行来到股份制小银行,官阶也就自然提了半格。
宾主寒暄落座之后,吴侬按照惯性,就对身边的马耀飞主任大打美女攻势了。她美丽的小脸蛋离马耀飞主任的鼓脸不到一尺,她料定那马大主任足以嗅到自己身体的芳香了;她迷人的圆眼也像桃花江水一般不时荡漾出几股秋波,送入马大主任的小眼睛中;她雪白的纤纤细手,捧酒到马大主任的厚嘴唇旁边,马大主任每每便“吱喽吱喽”地喝了。她小嘴轻启:“马主任可要多关心我们的贷款项目呦!”马大主任则急忙应承:“更感谢你们对我们小银行的关照呦!”
酒过三寻,马主任也顺便表扬了一下库辛勤:“还是库行长有办法!林行长你要求你开拓光照的信贷市场,你就把银企关系搞得这么融洽!我还没有给优质客户敬酒,反而被优质客户敬了无数杯酒啦!”
当下,库辛勤就对吴侬干咳了一声,而后自己借故出去了。
吴侬是个智商极高的美女,自然明白库辛勤的意思,得个空子,自己也溜了出来。他却被站在门外的库辛勤逮了个正着:“你要矜持呀!他马主任应该给你公关、敬酒才对!”
“为什么?”吴侬圆睁圆眼诧异了。
“北京这个地方,银行遍地是!存款、贷款,银行都要求企业的!你应该是上宾!”库辛勤倒没有敢把林行长希望自己抢占光照市信贷市场而股份公司就是这市场的一部分这一事实,告诉给吴侬。因为,这是参股银行的商业秘密!
吴侬笑了:“你又骗嫂子!我都成你嫂子了,你还没有给我贷款呢!”
“不一样!”库辛勤发急了,“光照市只有两家银行,目前还算是垄断经营!在北京,如果单说水泥股份,不提水泥集团,都会是银行追着你放贷款的!”
见吴侬依然将信将疑,库辛勤简单粗暴了:“我们俩都为了放出贷款去,按我说的办,不会错!”
回到席上,吴侬果真听了库辛勤的话,对马主任和诸位处长开始故作矜持状了。那马耀飞诧异了,以为库辛勤一定与这美女有一腿,刚才美女的热情表现一定是让库辛勤嫉妒,继之在门外受到库辛勤的严重弹压了!于是,马大主任怕闹地两人不愉快,也不好意思再热情了,也只得作稳重状。还没话找话:“我倒忘了问,吴小姐是光照市那户优质企业呀?”
“水泥股份。”吴侬稳重作答。
马主任眼露异彩、面露异色:“光照市有几家水泥厂?”
“两家。”吴侬回答。
“你们从国商银行贷过款吗?”马主任追问。
“没有。”吴侬答。
库辛勤急忙补充:“水泥股份是光照市最好的企业,准备上市呢!”
马主任似有所悟,连连点头。
但是,库辛勤和吴侬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了:原来,这个马主任在国商银行总行的时候,九十年代初曾作过水泥厂的信贷员,水泥集团准备核销的那五千万贷款中的一笔二千万元贷款就是经过他的手再报信贷管理部主任签批出去的。当时,中国的银行正是大搞帐外经营的时候,资金双轨制,银行一个价,市场一个价,利差竟有百分之十之巨!因此,贷款放出后,马耀飞硬是要求薛美把这二千万元贷款在海南省的某个信用社存了三个月,自己则按照百分之二的比例从信用社获得中间费四十万元!
大家又饮了几杯,寒暄一阵,酒席就结束了。
席散之后,吴侬依然按照惯性去结帐,这回是库辛勤的瘦手拦住了吴侬的小手,库辛勤自己强行把帐结了,并悄悄对吴侬说:“那些茶几先不送啦!”
等大家连同库辛勤都走后,小黑提醒吴侬:“库辛勤安得什么心!我看马主任都不高兴了!虽然库辛勤原来是副主任,可贷款之事,马主任现在要是不批,岂不麻烦!”
吴侬徘徊不定:“我看库辛勤倒跟我们是一个心的。我们私交不错,他不应该害我,另外,我们毕竟是光照市的最优企业!”
小黑透露道:“我从钱副市长那里听到消息了:水泥集团的核销泡汤了!现在,我们正好加紧水泥股份的贷款、上市工作!不是又完成‘百千万工程’中‘万’里的一个一吗?”
“你怎么知道水泥集团的事?”吴侬诧异了,她只知道小黑原来是政府的司机,却不知道小黑还是钱副市长的一个眼线!
小黑支吾着,打岔:“东西我都搬过来了,你看……”
吴侬决定了:“好吧,为了‘万’里的一个一,跨过库辛勤!我们自己去送礼!”
但是,吴侬私下送的古生物海藻石茶几可把个马主任吓破了胆子。他还真以为这个茶几是国家级的价值连城的文物呢。由这个“文物”,他联想到水泥股份一定不是什么好企业!现在的好企业哪里还有给银行送礼的!都是银行请客、送礼、塞红包!他急忙通过各种渠道对光照市水泥股份进行了调查分析,结论出来了:原来水泥集团和水泥股份最早是一家的,是假分家真逃废银行债务!后来,两个老总一对夫妻,假离婚变成真离婚,两个企业也才真正分了家,但脏屁股却是一样的!现在,水泥集团正在国商银行搞贷款核销,水泥股份却在这里又骗取银行贷款!这礼一收,他就得签字同意给水泥股份发放贷款,如果一旦出了问题,他拿原水泥厂贷款四十万中间费的事情岂不有败露的可能!他可不能办偷了驴再去拔桩子的蠢事情!
于是,第二天上午,他给总行监察室打了电话,让监察室去人把吴侬送到家里的那沉甸甸的茶几——“文物”,作为他拒腐蚀永不沾的标本上交了。下午,他又找库辛勤进行了严肃谈话:
“库行长,水泥股份有与水泥集团联合起来逃废银行债务之嫌呐!你们分行怎么也不调查清楚就要给他们发放贷款呀!金融竞争可不能够竞争问题户!!”当然,马主任还给库辛勤留了面子,没有提及水泥股份送来的贵重“文物”已经被他作为反面教材上缴的事情。
库辛勤感到窘迫了:“可水泥股份与水泥集团在法律上已经没有关系,而且的确是当地最好的企业之一,正准备上市,并得到了市委、市府的大力支持!”
马主任亮出底牌了:“这么个有问题企业,我可不敢签字放款!银行赢利没有几个,问题出来可是天大个包!我们怎么能够说清楚!”
库辛勤当然不会想到马主任在水泥厂早就有没有擦干净的屎屁股,倒以为他是过于谨慎所致:“要不就把质押放款,再改为质押加土地或房产的抵押?他们有几栋楼很值钱呢!”
马主任见库辛勤不识时务,心想:你姓库的搞了人家女人,少拿不了人家钱财,才愿意放款!可凭什么拉着我作垫背的!于是,他便打起了官腔:“材料先放下,我和部里的同志们,也和行长研究、商量一下再说!”
由于库、吴,已经自认成了朋友,库辛勤一行飞离北京时,他们一路上谁也没有对谁客气,一通地埋怨。
库辛勤想那吴侬的美虽然不落伍,但是,只怪她对北京金融业竞争激烈程度的认识却依然停留在了九十年代大学校园的水平,没有与时俱进!把本来已经要到手的五千万贷款,愣给搅黄了!于是,叹着气,说:“你有钱也应该考虑一下花钱的策略嘛!”
吴侬依然不服气:“还是我们没有摸对马主任的脉!”
库辛勤指点道:“什么是市场经济?就是皇帝的女儿不用炫耀富贵也不愁嫁!”
“皇帝的女儿先送嫁妆就不是皇帝女儿啦?”
“在现在不完全的市场经济条件下,皇帝的女儿主动送了嫁妆,人家就把你当成假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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