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珏心中-动,道:“你明白什么?”李筱娟表现得酸溜溜地道:“这是你一直挂在嘴上的李筱娟跟你的定情之物,是么?我不相信她真的长得跟我一模一样,连她母亲都把我当她,我-定要找到她。当面比一比。”方珏哑口无言,内心升起一抹隐痛,她为什么做得这么绝,否定了以往的-切,而且不露破绽。以前认为她是心神被制,或是因某种原因而形成双重人格,但现在看起来全不像,她是有意要这样做的,夫妻,仍然隔了-道无形的墙。自语般地,李筱娟又道:“反正都不要紧了,我们已经是夫妻,她不会抢走我的丈夫。”说着,把金凤钗顺手放在妆台上,又道:“很精致,难得的细活。”方珏欲言又止,最后故意改变了话题道:“这次离开,不会再蒙我的眼睛,点我的穴道了吧?”咕叽一笑,李筱娟道:“那还成什么话,此一时,彼一时,我们关系不同了。”站起身来。又道:“我去禀告爹,你等着,如果爹答应,我们立刻就动身。”方珏脱口道:“如果岳父大人不允呢?”李筱娟凋皮地道:“我会磨他!”说着,姗姗出房而去。对着空房,方珏陷入了沉思中,他想:“姑姑那晚去追‘金凤女’,不知是否追到?如果追到,她可能已揭穿了真正的谜底。三才门主既然不是想象中的斐震。那裴震人呢?这些时日来的苦苦追索,连他的影子都没看到。要找他实在太难,除非他主动现身,但那是非常不可能的事……”约莫盏茶时光,李筱娟去而复返,神色显得很不正常。方珏敏感地道:“怎么,岳父大人不答应?”李筱娟摇摇头,道:“答是答应了,不过……发生了件不愉快的事。”方珏微-错愕,道:“什么不愉快的事?”李筱娟沉重地道:“这种事以前还不曾发生过,本门有位长老叫蒲任义,是负责南阳分舵的,竟突然陈尸新野道上。”方珏惊声道:“什么人下的手?”李筱娟道:“目前还不知道,蒲长老在本门八位长老中,武功列入前三名,能毁他的绝非泛泛之辈,据传回来的讯息,蒲长老是毁于内家掌力。”
“噢!那目前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查出下手的人。”
“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一个时辰前。”
“开始行动了么?”
“已经传讯万长老,由襄阳附近赶去调查,爹的意思,要我们协助处理这件事。”
“好,我们何时动身?”
“现在!”
“带小平与小安同行么?”
“我看不必了,带她们反而累赘,我们两个人可以自由自在些。”
“那我们开始收拾。”
夫妻俩收拾整齐,进到后院辞别了门主,然后上路,循密道落人谷中,只见浓雾弥漫,入目一片迷茫,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时辰。望着洪蒙谷道,方珏困惑地道:“这怎么走法?”李筱娟道:“这是一个秘密,顺着右面壁脚,牵了一条绳子,直达谷口,只要手扶绳子,就可放胆前行,绝无阻碍。”方珏道:“这倒有意思,如果被外人发现这秘密呢?”李筱娟脆笑了一声道:“不会,我们设有暗桩监视动静,子午二时雾散,绳索便分段收起,纵使被人侵入,也找不到山腹舵坛。”两人扶绳出谷,果然-无阻滞,这条路线是经过人工清理的,很平坦,脱离雾罩,只见红日当空,方珏长长透了一口气,有重见天日之感。李筱娟情深痴痴地柔声道:“珏哥,这些天把你闷慌了?”笑笑,方珏道:“实情是如此,我不否认。”远远出现-个女人身影,李筱娟用手遥指道:“有人!”方珏展目望去,不由人喜过望,脱口道:“是姑姑,她怎么还在山中?”李筱娟道:“是你姑姑?”方珏吐口气,道:“我姑姑不就是你的干妈?”李筱娟眉头一皱,道:“我干妈,什么意思?”方珏有些哭笑不得,她还是不认帐,这真是没奈其何的事,想了想,道:“你先等着,我上前去打个招呼。”说完,疾掠过去。
白影晃动,南宫芳婷立刻发觉,反迎上来,欢然叫道:“方珏,你可把我急坏了!”方珏显然很激动地道:“姑姑,你怎么还在山中?”南宫芳婷哼了一声道:“还说,那天我们分头追李筱娟的娘,我没追上,也找不到你,我知道你的个性,保准会闯子午谷,所以又回了头,我曾三次入谷,第一次险被一种怪异的花香迷倒,你……到底怎么回事?”方珏俊面一热,期期地道:“说来话长,想不到的意外……”南宫芳婷道:“说说看!”方珏把在子午谷的遭遇说了一遍。南宫芳婷听得激动万分,栗声道:“二度花烛,总算你与她的婚事有了圆满的结果,可是……她为什么对于以往的一切,全不承认呢?”
“侄儿想不通。”
“夫妻本是一体,她还不肯对你说出心里的秘密?”
“谁知道!”
“虽然证实了三才门主并非裴震,可是你以前的推论仍旧合理。定是为了身世问题,才演变成这种超乎情理之外的情况。”
方珏目光-转,道:“她来了。”南宫芳婷抬眼望去,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李筱娟走近,瞄了南宫芳婷一眼,道:”这位是……”南宫芳婷啼笑皆非地道:“筱娟,你连我也不认?”李筱娟粉腮呈现极度困惑之色,茫然地道:“刚刚……方珏说您是他姑姑。”南宫芳婷喘了口气,道:“筱娟,你太使你娘伤心了……”
李筱娟大声道:“为什么老是把我当什么李筱娟,我根本不是,真急人……”说着,目注方珏道:“珏哥,谷里的事你可不能随便泄露!”苦苦一笑,方珏道:“我会守口的。”南宫芳婷叹口气,直摇头。李筱娟朝南宫芳婷福了福,道:“姑姑,恕您这侄媳无法尽礼数接待。”南宫芳婷闭口无言,她能说什么呢?李筱娟接着又道:“我要找到李筱娟比一比,看我们到底相像到什么程度,我不信连她最亲近的人都会认错!”方珏脑胀欲裂,他实在不愿再听这些违情背理的话了,争辩下去,不会有结果,反而使人难受,吐口气,道:“我们出山去吧!”三人认路出山,一路之上,谁也不再开口,三人都是盖代的身手,速度快得出奇,黄昏时分抵达山区边缘,将就在山镇里打了尖,食毕,李筱娟道:“姑姑,我们得分手。”南宫芳婷蹙额道:“分手?”李筱娟淡漠地道:“是的,我和方珏要去办件事。”南宫芳婷一脸无奈之色,望着方珏道:“好吧,我回襄阳五里桥,有事到那儿找我,注意打听裴震的下落,也许……‘金凤女’已经回家,那件事……当能得到解答。”弦外有音,别人听不出来,但方珏心下可十分明白,姑姑要找“金凤女”,查证李筱娟身世之谜。奇怪的是李筱娟并没特殊的反应,实在令人莫测高深。方珏语含深意地道:“好,侄儿懂得,姑姑,我们就在此地分手了。”
南阳,是个大去处,三街六市,热闹非凡。繁灯似锦中,方珏与李筱娟进入南阳城,他夫妻此来,是要调查三才门长老蒲任义陈尸新野官道的公案。
这是一间开在大街上的绸布庄,以绸布庄来作为秘密分舵,真是别出心裁。因为绸布庄不与江湖人物接触,也不会引入疑窦。方珏与李筱娟到了店门口,坐在柜上的帐房先生立即迎了出来,抬了抬玳帽边眼镜,弯下腰去,毕恭毕敬地道:“小姐,姑爷,是查帐来了?请到里面坐!”李筱娟煞有介事地道:“赵先生,辛苦了,你家人们还好?”帐房先生再次打躬道:“托福!托福!”李筱娟拉着方珏的手穿过店房,进入里院,立即有个中年妇人迎上前来,施礼请安,然后领夫妻俩步入正屋上房。进房坐定之后,中年妇人正式行礼拜见。李筱娟引介道:“这位是此地管事赵二娘,协助蒲长老处理分舵事务,外面坐柜的是执法赵二先生,他俩是夫妇!”方珏点子点头。小婢奉上香茗,又退了出去。李筱娟这才正色开口道:“赵管事,把蒲长老遇害的事说一遍,”赵二娘脸色-.黯,道:“蒲长老是为生意上的交往到襄阳,回头途中遇害,是-名弟子发现的,原因不详,当即飞讯向门主转报……”
“遗体呢?”
“就近安葬了!”
“据传去的讯息说,是死于内家掌力?”
“是的,心脉被震断,背心上有一个明显的掌印,但很奇怪,没伤及骨头,掌力是透体而入的!”
“知道的仅这么多?”
“只这么多!”
“派人去调查没有?”
“明查暗访,没有间断。”
“照本门的规矩,不干与江湖事,蒲长老不可能结有仇家,以蒲长老的功力修为而论,寻常高手动不了他,这可就透着奇怪了……”
就在此刻,赵二先生匆匆走了进来,激动地道:“少门主,杀害蒲长老的凶手有消息了!”方珏与赵二娘瞪大了眼。李筱娟霍地站起身来,栗声道:“怎么说?”
“是个女的!”
“女的?”
“是的,人还在新野附近,是个中年女子……”
“怎么知道是她?”
“她以同样的掌功,毁了神剑帮一名堂主,本门派出去调查的弟子在现场目睹,死者背上的掌印与蒲长老背上的一样。”
“对方的来路?”
“目前还不知道。”
李筱娟扭头向方珏道:“我们到新野!”
方珏与李筱娟漏夜登程,直奔新野。到了地头,已是第二天的黄昏,两人在大街上拣了家当眼的客栈投下,要了酒食,命店伙搬到房中,夫妻共饮。吃喝间,方珏道:“我们如何行动?”李筱娟的眉头一直不曾舒展,沉声应道:“会有人来找。”方珏愕然道:“谁会来找?”李筱娟低声道:“我已经在店门外做了记号!”方珏默然,心想:“原来三才门也有一套秘密的联络方式。”夫妻俩浅斟低酌,目的在消磨时间,但心情是沉重的。起更时分,房门上起了剥啄声,一重三轻,叩击了四下。李筱娟秀眉一挑,道:“进来!”一个商贾打扮的汉子推门而人,朝两人躬了躬身,垂手肃立。李筱娟开口道:“买卖还不错吧?”
“是的,托小姐的福。”
“此次这趟买卖……”
“已经谈妥了!”
“噢!”
那汉子双手捧上一个纸卷,道:“这是清单,请小姐过目!”李筱娟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道:“你可以走了!”那汉子作揖道:“小的告辞!”说完,转身出房离去。方珏迫不及待地道:“怎么说?”李筱娟递过字条,道:“你自己看。”方珏接过手来一看,神色大变,脱口道:“怎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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