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洵嚷叫着,向后一退步,指着马震天叫上了阵。
云霄插口道:“师叔,就这么一个小鬼小判,哪还用得着你老人家费事,看我一双向掌就能打发了他……”势成骑虎,马震天准知道自己不是云霄对手,一时间,却怔在当地。
突然殿脊上响起一声咯咯娇笑道:“你还是那样的神气呀?
只怕你今天打发不了他,就得先归无常去。”
人随声现,于殿脊上飘落下一位绝色美妇,白衣飘飞,冉冉而降。
凌洵一见来人,不禁骇然向后退了两步。
云霄朗然一声长笑道:“我云霄艳福不浅,在这里又和教主遇上了。”
来人正是天蝎教主花蕊夫人,她闻言不嗔不怒,却向云霄飘了个媚眼,笑道:“你既自称艳福不浅,然何不入幕称臣?”
云霄笑道:“可惜我不懂情爱,担心你不能如意。”
花蕊夫人道:“只要你人儿归我,懂不懂全无关系。”
云霄道:“不要现在说得好听,到头来又把我弃如敝履。”
花蕊夫人道:“仇湄娘此心比明月,只要你愿降,立誓同你厮守。”
云霄笑道:“你舍得下那三千面首?”
花蕊夫人道:“一副馋涎欲滴的急色相,弃之何借!”
云霄道:“无奈我们仍难相配。”
花蕊夫人道:“那是为什么?”
云霄道:“年岁不相当,可惜你已人老珠黄……”两个人本来谈笑风生,似乎敌意已消,气得那鬼王马震天双眼发直,听得摩云金刚凌询疑念丛生,这样情爱的话儿,怎能在这种地方讲?
哪知,云霄一句“人老珠黄”的话出口,情势立即又变,花蕊夫人媚目一瞪,冷冷地道:“你嫌我老了么?”
她说出这一句话后,不期然地抬手一掠鬓发,一阵轻风过处,有几根青丝遗落在手上。
可不是吗?黑发已有半根泛白,她心中不禁暗自嗟叹:“真的老了……”心里这么暗叹着,那娇笑嫣然的脸上,似突然被罩上一片严霜,静静地站在当地,两道森森目光,投注在云霄的脸上。
旁观的凌洵见状,觉出在花蕊夫人那目光中,似乎挟着无数的毒针利箭,似要戳穿云霄的胸膛,不禁心头大凛。
可是云霄却神态自若,微微一笑道:“莫非你不知道,完全靠采补而保持的容颜,是难得长久的,一旦铅粉尽坠,一夜之间,可以变成鸡皮老妇,除非修金丹大乘,方能使青春永驻,可惜你已身入魔道,今生无望了……”他唠唠叨叨地数说着,花蕊夫人已不能再忍了,突然娇喝一声道:“住口!”
云霄一瞪眼道:“你干什么?难道不服老?须知我云霄打算成家讨老婆,也不会去找一个鸡皮老妇呀!”
他一再的讥骂,已气得个花蕊夫人浑身乱抖,颤着声音道:“云霄,你可知我今天来此何事吗?”
云霄笑道:“鬼老儿已说过了,不是来找那百酿温玉钵吗?”
花蕊夫人冷冷地道:“不错,是找那百酿温玉钵,但还要找你……”云霄狂笑道:
“找我?哈哈!哈哈!那温玉钵不是被杨海平得到手的吗?”
花蕊夫人道:“是那小子从长春宫偷去的,他又丢在了九龙潭,又被凌老二捞了回来的。”
云霄道:“那又关我什么事呀?”
花蕊夫人冷冷地道:“我找你是要命来的!”
云霄又是一声狂笑,道:“哈哈……要命?我云霄可不欠你的命!”
花蕊夫人道:“你欠我的多着呢!整个武林全入了掌握,就只有你一人未归顺。”
云霄笑道:“为我一人,使你寝食难安,可对?”
花蕊夫人道:“我不许一人逃出天蝎教掌握……”凌洵突然插口道:“还有我凌老二不服你们那邪教!”
花蕊夫人冷笑了一声道:“你已入我掌握之中,还敢抗命?
快把温玉钵献出来赎命吧!”
摩云金刚凌洵闻言狂声大笑道:“哈哈……奇闻,凌老二只有向人家卖命,可没向人家赎过命。”
花蕊夫人道:“你今天不献钵赎命,眼前就叫你血溅五尺。”
云霄道:“碎琴谷中山风虽然不大,我却担心你那舌头娇脆,小心会折断了。”
花蕊夫人道:“云霄,你以为我是虚声恫吓吗?告诉你,我已在这琴声观设下了十面埋伏。”
云霄笑道:“我也不妨给你讲,在这琴声观,我也张起了天罗地网。”
花蕊夫人一怔,斜瞥了马震天一眼,突地咯咯娇笑道:“好哇!今天咱们得好好打一场,看看是你天罗地网强些,还是我那十面埋伏狠些。”
云霄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但不知怎么个打法,是乱杀乱砍呢,还是定下个规矩……”他话音方落,凌洵已向鬼王马震天一招手道:“鬼老儿,来来来,咱们先战个一百合再说。”
马震天哈哈笑道:“我早有意领教一下你这位武林高手的武功绝学,接招!”
喝声一出,人已抢到凌洵身前,探手就抓。
凌洵见对方身法快得出奇,哪敢大意,右掌就势斜切,猛劈马震天的手腕。
马震天倏地一个转身,双掌连环劈出。
但觉得掌风逼人,人影闪动,任他凌洵在江湖上是第一流人物,竟然看不清以方的手法,糊糊涂涂地被人家迫退了八九尺远。
他哪知道,鬼王马震天这一手,乃是他成名的绝技“鬼手十八掌”,不知底细的,是会被他唬住的,凌洵自然不例外。
马震天见状,哈哈笑道:“凌老二,你不是自负为天下第一高手?怎么后退呢?哈哈……”他这么一激,使得凌洵有点羞愧,跟着狂性大发,怒吼一声,猛地凌空劈出一掌,一阵罡风直向马震天逼了过去。
“哈哈!鬼老儿,谁后退了,我是让几招,你就水涨船高了!”
他这一掌,却是用了全力,劲力该有多么雄浑,如果对方功力稍差,百步之内,立可受伤。
马震天知道厉害,哪敢硬接,双足一顿,赶快跃开,退出足有一文开外。
凌洵哈哈笑道:“怎么样?不含糊吧!你怎么也后退了!”
马震天怒哼了一声道:“我还真有点不相信!”
话声中,抢掌又扑上来,甫一近身,立即探爪抢攻。
两人这一动上手,声势确非凡响,但见双掌翻飞,内功激荡,掀起了呼呼风声。
此际云霄和花蕊夫人,也早已动上了手,正斗到紧处。云霄长剑如虹,宛如匹练流体,又似金龙舞空,洒下满天霞光,构成了丈余宽的一片剑幕,激起来冷风刺骨。
花蕊夫人身为一教教主,武功确有独到之处,长剑舞成瑞雪般的光芒,凌空翔飞。
“轰!轰!”激战中,突地一声冲天火炮,自远处遥遥传来。
花蕊夫人一边动着手,笑道:“云霄听到没有,我那埋伏已然发动。”
云霄笑道:“可是我也正然张网待兔,进来一个提一个!”
花蕊夫人道:“我那埋伏之人,可全是江湖高手!”
云霄又道:“我那张网之士,也都是武林好汉!”
云霄道:“贵教之中必然先有人潜伏此地,但是我云霄却不怕你们人多。”
花蕊夫人笑道:“先别说得嘴响,今宵之战,就是命尽之期。”
云霄朗然道:“除非我剑断臂折,只怕你们难得如愿”花蕊夫人道:“好!那你就试试看!……诸位护法何不现身?”
“来了!”随声响应,从三清殿的房上房下,殿内壁角,现身出来五六个人。
花蕊夫人蓦地一剑反削,挡开了云霄一剑,纵身跳出圈外,冷喝道:“今夜只要云霄的一条命,那凌老二暂留活口。”
云霄朗然一声长笑道:“各位不怕死的就全上来吧,看我一剑一剑的打发……”他这一声豪气壮语,那六位天蝎教的大护法,一时间,可就犹豫起来。谁也知道,若是凭着单独斗,哪个也不是云霄的对手。
浮生子丁南一顺手中长剑道:“我先见识一下云门秘传剑术。”
云霄嫣然一笑道:“死在剑下,可不能怨我手狠!”
话声中,太阿神剑已抖起片片金霞,罩袭而至。他这一出手,有点轻视对方之意,是以并没有施展全力。
浮生子丁南却是诚惶诚恐地接剑,是以应付起来,也还从容,随手数剑,已然化解开去了。
云霄微微一笑道:“大护法!小心点,我可要进攻了!”
笑语声中,剑法突然一变,使出来“化育十二解”中的攻夫,一解十二式,十二解一共一百四十四手,招招都算得上奇奥绝学。
数招之后,他那剑势,已化作层层霞光剑幕,卷罩住丁南的身形,可说是险象丛生。
浮生子丁南乃是武当门下高手,在武林中,武当派是以剑驰名,也以剑法自负,所以在武当产有解剑岩,凡是进入武当山的,都得解剑岩前解剑,由此可知,武当剑法在武林中的地位了。
可是,丁南展尽所学,却感到自己师门剑法,竟被对方克得有力难施,每一招出手,都觉着有一种飞蛾投火的味道,真不好受。
十招不到的工夫,已把个剑术名家急得心火万丈,面红耳赤。
花蕊夫人见状,不禁大惊失色,原来她已看出云霄的剑路,完全克制住了丁南的剑法,竟然和方才同自己过招之时,大不相同。
她一面回头示意其他五个人亮剑,一边却问道:“云霄!你施展的是什么剑法?”
云霄道:“你看不出来吗?这就是那遍天狐吴巧在青灵谷守候了数十年未曾得到的那武功秘笈。”
花蕊夫人越发地吃惊了,忙问道:“是穷酸孟儒的遗籍,还是凌风道士的秘笈?”
云霄笑道:“告诉你也不妨,乃是他两位同修合参而成的化育集,懂吗?”
花蕊夫人冷哼了一声道:“如此说来,越发放你不过了。”
云霄笑道:“只要你有本事,何妨一齐上来。”
说话间,他一眼看见了云汉,倏然舍下了丁南,双足微顿,扑了上去,抡剑横着一扫,喝道:“忤逆的畜生,亮剑哪,你也过来试一试我长剑的滋味……”云汉心中最寒怯之人,就是他大哥云霄,几次都险些断魂,已使他谈兄色变了,尤其云超峰那场绝情之战,云汉已是心惊胆裂。
如今一见自己大哥又扑了过来,惊悸地叫了一声:“大哥!”
云霄冷哼了一声:“别叫得那么的亲热,云超峰顶咱们已义尽情绝,快点动手呀!”
云汉急促地应道:“噢噢”
他口中说着,并没有拔剑,人却向后倒退。
此际浮生子丁南已然又扑了上来,另外那三才剑娄无畏也疾扑而至,两柄剑疾如风雨般急攻不休。
云霄长笑一声,剑势一变,宛如波翻浪涌,立把两个又卷在剑光之中。
铁掌无敌顾家声也大吼了一声,疾冲上来,举掌隔空猛击。
云汉瞪着眼瞧着他大哥剑发威力,力敌三人,竟是从容自如,任那三人合力猛攻,仍然难得占到上风。
转眼间已拼了十余招过去,云霄的剑势越来越显威力,诡异辛辣已极,把三人逼得团团乱转,守多于攻。
玄都三子中的毕修凡,脸上阴晴不定,突然高喊一声:“好剑法,我也来请教几手……”人随声起,化为一道白光,疾然加入战圈。
云霄倏地一声长笑,道:“好哇!今日索性教你们见识见识……”话声中,手上一紧,剑光暴盛,又把毕修几圈入剑光之内。
琴声观四周已响起了厮杀声,火炮声,角鸣声,杂乱地在四外响起。
凌洵和马震天的恶斗已分出了强弱,马震天已有些招架不住了。
云汉目光触及了花蕊夫人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冷噤,明白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了,于是念头转处,纵身跃起,一掌凌空下击,扑向了凌洵。
云霄见状,突喊了一声道:“师叔!小心暗袭,此人乃我云门忤逆,千万不能放过。”
凌洵哈哈狂笑道:“小子,你放心吧!今天要跑了他,我就算功夫白练啦!”
语声中,神威骤发,凝神行功,扬手一掌劈向云汉。
云汉眼见对方威猛已极,心知如果硬接他一掌,立判生死,自知功力不敌,哪敢冒昧尝试,双臂向上一拌,“一鹤冲天”,平空拔起一大三四尺高。
只觉一股劲风由脚下面扫过,撞在了殿屋墙角,轰然一声巨响过处,墙倒屋塌,碎石破瓦纷飞。
云汉见对方这等威猛的掌力,心中暗叫一声:“惭愧!自己要是略慢上一步,怕得立时毙命掌下……”就在他心中惊疑未定之际,凌洵又发神威,呼呼两掌急攻,迫退了鬼王马震天,纵身一跃,捷逾出尘鹰隼,猛向云汉扑来。
人未到,双掌挟着劲风已先袭至,同时口中喝道:“小子,你走不了!”
他这一掌虽是凌空而发,劲道也是奇猛,离着云汉三五尺远,劲风已自逼人了。
云汉挫腰一个急翻,闪开四五尺远。
可是,任他闪得快,虽避开了掌力下锋,却被那掌势激起劲风扫中,一个身子,吃那潜力一震,撞撞跌跌,翻滚出去七八步远。
总算他的功力不弱,经那潜力一震之下,并未负伤,猛地一个“鲤鱼打挺”,人已站了起来。
“哈哈!”耳际响起了一阵狂笑,原来凌洵却又追踪袭到,右手五指箕张,“苍鹰搜蛇”已然当头抓下。云汉连受逼迫,已激起了怒火,暗中一咬牙,忖道:“生死一条命,拼了吧!”心念闪电般在脑际掠过,右手挥臂架了上去,同时左手一招“天外来云”,猛向凌洵当胸劈下。
“嘿嘿嘿嘿”凌洵见云汉硬接自己这一击,发出了一声冷笑。
跟着右手易抓为打,左手却运起大力金刚掌,准备击毙了云汉。
这就是摩云金刚凌洵粗气处,他只听云霄喊出“此人不能放过”,也不问对方是谁,为什么不放过,就遽下毒手。
云汉却是情急拼命,挥架的右臂和凌洵右臂一接,觉出对方并不如想象那样力大,心是暗忖:“咦,这老儿是个虚有其表呀?
功夫却是这样的稀松平常……”
他心念方动,凌洵左手的大力金刚掌已横扫劈出。
须知这大力金刚功,乃是内家极高的阳刚功夫,一掌拍下,可以力碎山石,纵然练有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也难受一击。
它和一般掌势不同的地方,是出单无风,必待打实之后,才强劲外吐,隔肉碎骨,实是厉害得很。
云汉一时大意,妄想硬接对方横扫而来的一记大力金刚掌,如果接实了,纵然下被劈死,也要身负重伤。
也是他不该身受此危,就在两掌方将触及的瞬间,鬼王马震天突然惊喊了一声道:
“云护法,大力金刚掌可接不得!”
他人随声出,跟着也打出鬼手十分掌,猛击凌洵的后背。寒风飒飒,随掌而出,卷袭到凌洵的身后。
在这个当儿,凌洵是自救要紧,自是顾不得去伤云汉了,百忙中向左边一跨步,云汉同时也跃出去一丈多远。
凌洵被马震天一掌逼开,气得他须眉怒张,探手一指马震天,怒喝道:“好个鬼老儿,暗中偷袭就是你的绝技呀,凌老二还得试试!”
他在喝声中,凝聚功力,呼的一掌劈出。
马震天自知不敌,哪敢硬接,一闪身让开掌势。
可是,凌洵已打出了真火,一掌劈出之后,跟着一个虎扑,箭一般直抢过去,拳脚并出,连着三招急攻。
这三招,招招含蕴着无上劲力,而且快逾闪电。
马震天哪能招架得住,边架边退,人已退到了墙边,只要凌洵再攻上一招,鬼王非得被逼下墙头不可。
在这时,云汉又抢攻上来,出手一掌,猛击他的背后心。
他们这样的彼进此退,一守一攻,互相救应,确是一个绝妙的战法,任对方武功再高,时间长了,也得疲于奔命。
云霄一柄太阿神剑,接战天蝎教五大护法,也有点感到支撑为难了,但他一点也不惊慌,灵极是平静,偷眼旁观,已看出来凌河的形势不利,忙喊道:“师叔那样打法不行,听着,背城借一,各个击破……”凌洵闻言,忽然触动灵机,高声应道:“我知道了!”
须知这两句话的意思,那“背城借一”乃是决以死战之意,即指不顾一切,先把一个击伤,然后再集中全力对付另一个。
凌洵可不是傻子,所以一点就通,答应声中,明知云汉已袭向背后,并不返身,只是向右侧一闪身,跟着右掌左腿同时飞起,仍是猛攻马震天。
鬼王马震天被形势所逼,退无可退,只得奋力,两掌并出,准备硬接一招。
哪知,摩云金刚凌洵突然收住抢攻马震天的力道,一个旋身,反欺到云汉身侧,一掌劈下。
他这一招变得迅快,有些出人意外。
云汉正贯注全神,以防凌洵那背城借一之法,他好去解马震天之危,却没料到凌洵会反攻自己。
他一失神,再想躲避已自不及,右臂一迎,接了凌洵一掌。
倏觉得全身一震,右臂骨痛欲裂,心知自己受伤不轻,百忙中用了一式“金鲤倒穿波”的身法,身子向后一仰,箭一般倒窜退去。
凌洵一声狂笑道:“小子,你还想走!”
身形跟着纵起,如影随形,闪电追去,右手闪电般推出了一记劈空掌力。
鬼王马震天惊觉要救时,但已迟了一步,眼看着云汉就要毙命掌下……猛然间,横里有一股力道控来,而且来势极大,两股潜力一阵激荡,挡住了凌洵掌力,才算救了云汉一命。
凌洵一挫身,后退了一步,定神看去,面前站着一位白衣飘飘的美妇人,乃是那天蝎教主花蕊夫人。
“你!”凌洵惊愕地吐出了一个字。
花蕊夫人娇笑嫣然,道:“你的功力似乎精进得多了。”
凌洵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几手庄稼把式,算不了什么。”
花蕊夫人道:“你愿献出那温玉钵么?”
凌洵突地一瞪眼道:“我为什么要愿意,去你的吧!”
花蕊夫人道:“你可是自以为打败了两人,就很了不起啦,可对?”
凌洵怒哼了一声道:“如果你不信,就不妨试试!”
“好!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花蕊夫人话声中,左掌一晃,当胸直击,右手翻腕抽出来长剑,迎着一扫,剑化银虹如电。
凌洵刚刚让开了她的左掌,长剑又如怪蟒摆尾一般卷来。
只看花蕊夫人这出手两招,就知功力不凡。
凌洵霍地一闪身,双掌翻飞抢攻了七招,花蕊夫人也立还颜色,眨眼间也还击了八剑。此际琴声观外喊杀之声,越来越近了,从形势上看,似乎天蝎教中人占了胜着。
马震天倏地抽出来五鬼断魂刀,一个纵跃,打算帮花蕊夫人早些击败凌询。
就在他身形方动,倏闻花蕊夫人一声娇喝道:“马护法,你不用助我,快去助各位护法放倒那云霄!”
此际那云霄力战五大护法,已感今日之战,无法取得上风。
因为能够列身在天蝎教护法的地位,武功已属第一流的高手,谁能接得住他们联手合力的攻势,就足可以震惊江湖,何况又加了个鬼王马震天。
他在心头转念中,立生一计,因已看出来在合攻的六人之中,只有铁掌无敌顾家声是最易攻破的一环,如能放倒了一位,剩下的几人必然分散心神,那时就可以隐操胜券了。
他主意既定,暗中已密切注意敌方,准备伺隙发动。
走马灯般又斗了十几个回合,云霄剑眉一登,眼露杀机,倏地仰天一声长啸,唰唰唰,一连断剑,逼得浮生子丁南等人,后退有六七步远。
铁掌无敌顾家声猛冲上来,拳发如风,声势惊人。
云霄正要他如此,倏然身剑合一,化为一道长虹,绕敌疾转,寻隙发剑。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七八剑,顾家声惨叫一声,凌空被抛出了战圈。
这一下,把那几位护法都骇得魂飞魄散,齐齐惊叫不止。
另一边,凌洵和那花蕊夫人,也打得正紧。
他一听惊叫之声,也不禁豪情顿发,高声喊道:“云霄!加点劲,全打发了这些狗娘养的。”
云霄朗声笑道:“你放心吧,他们一个也别打算活出琴声观。”
两人这一问一答,在心战上立即生效。
花蕊夫人扫目一瞥,只见云霄剑发如风,每一招都是招中套招,变化奥妙莫测,很显然的,那些护法已不是对手,看来今天的围攻琴声观,已然落了败着。
此际观外的喊杀声,已不如先前激烈了,可是并不见天蝎教中的人冲进来,当然是被阻在观外了。
她想到这里,神色不期而然地显出来一丝沮丧,霍地一剑扫出,逼得凌洵后退一步,她也纵身后跃,仰天一声清啸,声如雌龙吟凤鸣。
在武林中,每当拼战激烈,豪情大发之际,只听到壮士长啸,象花蕊夫人般的美女高鸣,却是初闻。
于是,摩云金刚凌洵和云霄两人,闻声不禁一怔,就在这一失神的瞬间,花蕊夫人和那几位护法,已从地上挟起受伤的两人,飞纵而去。
凌洵气得冷哼了一声,顿足就待去追。
云霄拦住了他道:“师叔!放他们去吧!咱们得看看外面的情形呀!”
他话音方落,观门外进来了伏牛三兽。
不过只剩下两人了,已不见了金毛猿卢俊雄,来的是翻天豹子武世长和独角玉虎魏真,两人虽然安全回来,看样儿也受了不轻的伤。
凌洵慌不迭跨步上来,一手抓住了武世长,颤抖着声音道:“二弟……你……大哥呢?”
武世长叹息了一声,道:“老哥哥,都完了,完了,我们老大也完了!”
云霄突然插口道:“师叔!走!咱们快看看去。”
他话声一落,人就向观外纵窜而去。
凌洵闻言松开了手,双足一顿,追在云霄身后,也急急赶了出去。
两人绕着琴声观一阵急奔疾飞,沿途只见尸体纵横,到处都是血流漂杵,连天蝎教中的人加上琴声观的弟兄,少说也有七八十具,可见战况的激烈了。
凌洵见状气得顶门冒火,两眼圆睁。
云霄也不住地摇头叹息.心付,“如不是这班肯卖命的弟兄,如让天蝎教中人冲进琴声观,自己和师叔两人的情形,就不堪设想了。”
不一会儿工夫,两人就又回到三清殿前,再看武世长两人时,已然不支倒地。
凌洵忍不住老泪纵横,悲声道:“真的全完了……”他一言出口,忽的转身就走。
云霄一上步,拦住了去路道:“师叔!你要上哪里去?”
凌洵看了云霄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我给我那些惨死的弟兄报仇去。”
云霄微微笑道:“师叔!报仇也不是眼前的事,忙什么?”
凌洵忽然又激动地泪如雨下,道:“我那些弟兄死得太惨了!”
云霄道:“刀枪无眼,动上手难免伤人,天蝎教此次来犯,尽出精锐高手,可说是志在必得,承他们舍命维护,琴声观总算无恙……”凌洵道:“弟兄们全都完了,又要这琴声观何用?”
云霄道:“在此一战之中,我们故然死伤很重,但他们天蝎教也有不少横尸溅血,罪魁祸首,还是那花蕊夫人。”
凌洵恨声道:“我正是要去找那骚狐狸拼命去!”
云霄道:“天蝎教目前已掌握了整个武林,可说是高手如云,你去有什么用?只怕连那骚狐狸的面儿也见不到,如有一个不幸,岂不含恨九泉?!”
凌洵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就罢了不成?”
云霄道:“当然不能算完,不过,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不必急在一时,咱们得从长计议。”
凌洵暴躁地道:“计议个屁,十年我可等不及!”
云霄笑道:“谁让你等十年了,眼前我们得掩埋死者救伤者要紧,他们可都是为琴声观而死,我们能忍心叫他们暴尸荒郊么?”
凌洵闻言默然无语,沉吟了一阵,点头道:“好,就依你小子的。”
云霄望着这位性情如烈火的师叔,苦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救伤灵药“天山冰玉祛毒丹”,在武世长、魏真两人口中,每人喂了一粒,又拿出金创药,替二人包扎了一遍。
两人先后都长吁了一口气,苏醒过来。
云霄眼看着这两人无碍了,才同凌洵出了琴声观,去埋葬那些尽义之人。
此际天色已然大亮,山背后现出了晓日的光芒。
云霄似有无限感慨,轻轻地道:“唉!太阳又出来了。”
在云霄这短短数年中,曾不止一次迎过青天白日,而每一次朝阳初射的光辉,都曾给他添过不少的生命的勇气。
两人在琴声观外选了块高亢的地方,抡剑先扫荡了荆棘乱草,开辟出一片干净的地面,一人挖土,一人运尸,一直忙过日色过午,方才把那些尽义的三十几个人,草草安葬。
云霄又用剑削平了一块巨石,以金刚指法写下“琴声观三十二义士之墓”,置在墓园之前。
事毕之后,日色已然偏西了。
凌洵眼望着那坯坯的黄土,深沉的凝视着,喉中似有痰涌,双目也失去了平日的光辉,扑籁籁地泪下如雨。
他低下头来,忍了再忍,咽了一咽,一声长吁,迈步回身向琴声观走去。
云霄他何尝没有感触,默默无声地也跟着回到琴声观。
真个是:“华堂酒正暖。人已隔幽冥,一场欢喜思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云霄同着凌洵再又走进琴声观,已然又是灯火初上了,想起昨夜的观乐场,只不过片刻工夫,大多半的人,都已成了陇头白骨。
好在这观中还有数名火工道人,已然准备下酒饭。
可是,这两个人哪还有心吞咽下去……
他们默坐了好大一会,还是凌洵忍不住道:“霄儿!我越想越不对,我如不为这些弟兄报仇,岂不成了无义之人!”
云霄道:“仇是要报的,单凭我二人之力,无疑以卵击石。”
凌洵道:“不是有狂老头和雪山那两个傻老儿吗?”
云霄道:“几个人怎能成大事?除非我们请出来湖海七怪。”
凌河道:“有那七个老残废就能成事么?”
云霄道:“有他们七位帮忙,我们先协助梅家的人收复绿萼庄,以壮志势,九大门派就可能会易帜倒戈,再去对付天蝎教就容易多了。”
凌洵沉思了一阵,忽然一击掌道:“对!就这样……”“呵……”他一语未了,院中忽现异声!
两人心中一惊,不约而同地先后窜了出去。
就见在瓦砾堆旁,幽灵般站着一人,凝神看着两人。
凌洵猛喝一声,道:“你是谁?”
喝声中,凝聚真力,方待一掌推出……
云霄忙拦住道:“师叔且慢!…。
就听那人缓声道:“贫道顾天爵,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来了这里呢?”
凌洵一听对方报名是顾天爵,不禁怒火又起,喝道:“好你个牛鼻子,装的什么蒜,拿命来!”
说着,又待纵身扑去,但仍被云霄拦住了,低声道:“师叔!
不要性急,人本质不坏,可能中了天蝎教迷药,被我一口酒吐倒,如今醒了过来……”凌洵恨声道:“为他闯进观来捣乱,害得我三四十位弟兄惨死,饶不得他!”
就他说话之间,顾天爵已然走到跟前,朝着两人打一稽首道:“这到底是什么事呀?
贫道几时害了人?”
凌洵道:“别装了……”
云霄忙又拦住,笑向顾天爵道:“顾前辈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吗?”
顾天爵迷惘地摇了摇头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到了这里呢?”
云霄先向凌询使了个眼色,笑向顾天爵道:“此处名叫琴声观,老前辈请殿中坐吧!”
“琴声观?莫非这是马鞍山下那个琴声观?”顾天爵倒越发迷惘得摸不着头脑了。
凌洵冷哼了一声道:“绝不是牛岭上?装什么糊涂。”
顾天爵一听对方言语不善,不由得直起眼来,打量着凌洵。
凌洵仍是气呼呼地,环眼一瞪道:“看什么?难道不认识我?”
顾天爵忽然惊讶地道:“尊驾莫非摩云金刚凌二兄么?”
凌洵道:“好小子,你眼睛还没瞎,仍认得出我,是又怎么样?”
他这么气哼哼说话,闹得个顾天爵直搔头。
云霄笑道:“顾前辈请殿中坐吧,有话慢慢地谈。”
顾天爵迷迷糊糊,仍疑身在梦中,只好跟着云霄进入清殿。
凌洵依然怒气未消,云霄就将一切经过,对着顾天爵说了个详细。
顾天爵方始恍悟,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我黄粱一梦,竟铸成了这样大错,这叫我如何为人?”
他说着霍地站起身来,面带愧作,朝着凌洵面前一跪,颤抖着声音道:“凌二哥,是我错了,顾天爵知罪,我愿沥血祭你那三十多位枉死的弟兄。”
说着话,翻腕亮剑就朝脖子上抹去。
凌洵本来气得双眼冒火,但一听顾天爵自承知罪,气也就消了大半,再一见他要拔剑自刎,心中一慌,忙道:“使不得!”
但等他看清楚了,禁不住破涕为笑了。
原来那顾天爵抹在脖子上的,并不是亮晶晶的宝剑,乃是一把光秃秃的扫帚。
乃因云霄既知顾天爵是中了天蝎教的迷药,更知他是条铁铮铮的汉子,等他知道人迷后的所作所为,必定痛不欲生。
本来死他一个顾天爵并算不了什么,但眼前正在用人之际,多一位帮手总比少一位好,所以他在暗中,就替他换了,以扫帚作剑。
顾天爵闻知自己铸成大错,真个地就打算一死以谢江湖,情急之下,也没细看,抹了几下,不但不疼,怎么也不见血?是剑钝了也不会这样呀?
心中怔然惊疑,一见凌洵失声笑了起来,这才意味着不对,低头一青,不禁低叹了一声,倒坐在地上,抖手挥开了扫帚道:“云世兄这番好意,顾天爵心领了,但叫我以何面目去见武林同道……”云霄道:“那还不容易,只要你有赎罪之心。”
顾天爵道:“但不知怎样才能赎得了罪?”
云霄道:“舍生取义,咱们同心合力去打垮天蝎教,为武林谋求永久的和平。”
没等顾天爵说话,凌洵充就喝起彩来道:“好,小子,凭你这句话,我这为师叔的全听你的了。”
暴风雨后,二人反而觉得亲热多了,火工道人送上来酒饭,他们一边畅饮,一边议论,又谈到去请七怪出山的事。
凌洵道:“去黄山找七怪,可否晚去两天?”
云霄道:“莫非师叔变了卦,害怕天蝎教了么?”
凌洵道:“放屁,我自然有理由了?”
云霄笑道:“你有理由不说出来,我怎能会知道?”
凌洵道:“第一,武、魏两位兄弟伤势未好,我们能撇下他们不管么?”
云霄道:“我看他们那伤用三两天也就差不多可以好了。”
凌洵道:“第二,我想趁这一段时间,回一趟桃花坞。”
云霄笑道:“师叔可是想念婶娘了么””凌洵笑骂道:“胡说八道,二十年我都没想她,如今就想她了?我是为践那狂老头之言,再说我也不放心,天蝎教无孔不入,也好叫她们有个准备。”
云霄沉思了一阵道:“我猜天蝎教在这里吃此大亏,心中必然不甘,再说温玉钵他们得不到手,琴声观也难得到清净,不如咱们一齐全去桃花坞怎样?”
凌洵摇手道:“那不行,如果你猜得不错,在这马鞍山左近,敌人必定埋伏有眼线,那样一来,咱们不是又把灾难带去了桃花坞?”
云霄道:“那么你走了,琴声观不更显然人单势孤了么!”
凌洵道:“这个我有安排。”
云霄道:“那么温玉钵呢?”
凌洵道:“我自然要带回桃花坞了,不过那上面的东西,以后还得拜托二位替我解释哩!”
顾天爵笑道:“甘愿效命!”
凌洵笑道:“臭牛鼻子少冒风凉,那上面记的乃是失传的一宗武功,咱们三人将来一同参练……”他话没说完,顾天爵又插口笑道:“没有什么,我早知上面所记的,乃是一种上乘的玄门功夫,名叫‘蛰龙眠’法。”
凌洵闻言倏地一变,凝视了好大一阵,方道:“怎么?牛鼻子,你早已会了那宗功夫?”
顾天爵哈哈笑道:“二哥你何必这样紧张,我要是会那上面的功夫,今天不会落到这样下场啦!”
凌洵道:“那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顾天爵道:“那温玉钵乃我嵩阳派中故物,被送到桥陵上苑保存,敝派典籍中曾有记载,我就是从典籍上看到的。”
凌洵道:“原来是这样的,我只练那上面的武功,将来原物奉还你们嵩阳派。”
他们只顾谈得高兴,不觉又是震光熹微了。
凌洵就带两个到了观后一棵合围粗的大树跟前道:“看到没有,这棵树是个中空,爬上树上就看到了洞口,有一条铁链可以坠下去,你们藏在里面,就是神仙也难找到。”
顾天爵道:“严密是真严密,不知另外还有出路没有,要不然被人堵住了口,可就糟了!”
凌洵道:“另一条出口,乃在三十里外的马鞍山下临江之处。”
云霄笑道:“好啦!师叔你就快起程吧,只要有出口,谁也堵不住云霄。”
凌洵笑了笑,略作收拾,带了温玉钵,出山而去。
琴声观留下了云霄等四人,为防万一计,先将伏牛二兽坠下了地穴。
下面的地方还真不小,收拾得也十分干净,米粮存储的也不少,住在里面,三两年不出来,绝对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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