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镇上,有一座清风楼。
清风楼是一座酒楼,所以每天进出的客人很多。
汤自立与秋枫来到了清风镇,走进了清风楼。
他们走进清风楼,自然是来喝一顿,填饱肚子的。
二人就坐在楼中店堂正中的一副座头上,二人要的酒菜还没吃喝到一半,忽然被两个正自楼梯走上来的人吸引注了。
能够吸引二人的人,自然不是平常的人。
这两个人的容貌长像,确全都非常特别。
这两个人不是男人,是两个很触目很特别的女人。这两个女人的年纪都很轻,绝不超过二十岁。
这两个女人一个貌美如花,身材成熟丰满,就像一个水蜜桃,令男人见了垂涎欲滴。另一个却是容貌丑陋,身材瘦削,像一根枯枝,看了令人反胃。
这两个少女走在一起,一妍一媸,形成强烈的对比,分外引人触目,所以也特别的吸引人。
因此,楼上的一众客人——包括汤自立和秋枫,全将目光投注在这两个少女身上。
不过,绝大部份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美丽迷人的少女身上。只有汤自立和秋枫二人例外,目光紧盯在丑乌鸦似的少女身上。
爱美恶丑,人之天性,然而,汤自立和秋枫二人为何只注意那丑女,而不屑一顾那美女呢?
那是因为那丑女身上的一样东西,将他们二人的目光吸引了。
吸引他二人目光的,是丑女腰间佩挂着的一把剑。
那是一把镶嵌着明珠的宝剑。
独孤行秋枫见过韩润青镶明珠宝剑,一眼就认出,那丑女腰间的长剑,正是那把青锋宝剑。
这就是两人注视那丑女的原因。
那丑女一眼流盼到汤自立和秋枫正注视她,便向二人扭捏作态起来。那模样更令人反胃,秋枫忍不住差点将吃进肚子里的酒菜吐出来。
汤自立一见,不禁双眉大皱。
那丑女竟向二人飞了个媚眼。
秋枫忍不住沉了出声,急忙将目光收回。
汤自立虽然感到肉麻,但双目却死死盯着那丑女。
那丑女在众多酒客的期待目光中,那一张桌子也不去,竟扯着那美丽迷人的少女,弱不禁风般,娇娆地走向汤自立那张桌子。
秋枫暗叫一声:“苦也。”忙将头低下。
汤自立却目光炯炯,注视着那走过来的丑女。
那美丽迷人的少女一边婀娜多姿地轻移莲步,一边不断风骚入骨地向四座的酒客飞着媚眼,令到那些酒客个个晕其大浪,起了一阵骚动。
“公子!可否容贱妾两人共桌而坐?”那丑女向汤自立有礼地说。
汤自立望着那丑女,不由怔呆了一下,没有回答。
“公子!你听到贱妾的话吗?”语声清婉悦耳,有如出谷黄莺,这么悦耳的声音,却竟然出自这丑女之口!
汤自立就是为了这点,才呆怔了一下的。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那黄莺般清婉悦耳的声音,不是出自那丑女之口,而是那美丽少女说的。
直到那丑女再说,他才惊觉到自己没有听错,千真万确,那有如黄莺般悦耳的声音,确是那丑女发出的。
他暗吸了口气点头道:“两位姑娘若不嫌局促,但坐无妨。”
“如此多谢两位公子。”这一次是那风骚迷人的少女说的。
但却令汤自立听着难受死了。
因为,这声音直如瓦片刮地,又有如老鸦刮噪,令人听来人毛骨耸然,头皮发炸。
若不是亲耳听闻,亲眼所见,任谁也不相信,这种难听粗嘎的语声,是发自容貌身材这样艳丽迷人的少女口中。
楼上所有的酒客都听到了,全都不由怔了怔,目露怀疑不信之色。
但那些酒客再听到那美艳少女的话声时,怀疑不信。
“两位公子,请教高姓大名。”声音粗糙刮噪,有如老鸦刮叫。
这一来,一众酒客的兴致不由大减,暗叹造物之弄人,生就一副美好迷人躯壳的,声音却如此难听,像丑小鸭的女子,却声如出谷黄莺。
若是两女的声音调换一下,那就十全十美了。如此一来,美的美到十足,丑的也何妨丑到底。
一众酒客的心里都在慨叹。
低着头的秋枫因为看不到两女说话,还以为那娇甜悦耳的语声是发自那美女之口,及至闻声抬头,才知道自己弄错了。
一时间错愕地望望那丑女,又望望美女。
汤自立答道:“区区汤自立。”
“哦!原来是名震武林的汤自立汤大侠,贱妾有幸拜识。”丑女娇声说。
“这位是敝友秋枫。”汤自立一指秋枫。
“红叶公子秋枫。贱妾仰慕久矣。”美女笑盈盈地,语声如老鸦叫地接口说。
秋枫抱拳道:“请教两位姑娘……”
美女道:“贱妾名乌鸦,她叫黄莺。”
所有听见的人虽然都感到有点错愕,但若以声取名,倒是再贴切不过。
汤自立和秋枫虽然从未听说过二女的名字,但二女身佩兵刃,显然是武林中人,以汤自立之见识广博,竟不知二女是何来路。
这时小二已为二女摆好杯筷,二女也点了酒菜。
汤自立虽然不认识二女,但已直觉地感到二女来历定不简单,特别是丑女身上竟佩着韩润青的青锋宝剑。
丑女作态地掩嘴一笑,娇声道:“自立大侠是否有位朋友叫韩润青?”
汤自立和秋枫同时心头一动,想不到这丑女直截了当地向他们提出这个令人思疑欲究的问题。
汤自立吸了口气点头说道:“不错,若是区区没有看错,姑娘身上佩着的剑,就是敝友韩润青随身携带的青锋宝剑。”
乌鸦竟然直认不纬地说道:“自立大侠没有看错,黄莺身上佩着的长剑,确是韩润青的青锋宝剑。”
“姑娘!韩兄他现在什么地方?”秋枫忍不住紧张地问。
汤自立却神色动容,沉静依旧。
乌鸦媚笑着语声粗嘎地道:“公子是聪明人,何必多此问呢?”
秋枫吸了口气。已想象到韩润青的处境但仍然问道:“韩兄已落在你们手上了?”
“不要说得那样难听。”黄莺娇声说道:“韩润青只不过是被咱们主人请去了。”
“两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汤自立突然沉声问,双目中精光大盛,灼灼如电地逼视着乌鸦和黄莺。
“贱妾不是已对两位说明了吗?”黄莺娇语如珠地道:“贱妾黄莺,她是乌鸦。”
“在下是问你们的真正身份来历。”汤自立目射威稳地说。
“说出来两位也不会知道。”乌鸦甜甜一笑,语声却令人汗毛竖立地道:“两位只不过想知道韩润青的情形,是不是?”
秋枫点头道:“不错。”
“两位如果够胆量,请随贱妾到一个地方,自然清楚韩润青的一切。”丑小鸭一样的黄莺说着站起来。
风骚迷人的乌鸦亦站起来,移步走向楼梯口。
汤自立与秋枫相顾一眼,默不作声地丢下一块五两重的碎银在桌子上,起身跟着乌鸦黄莺步下楼梯。
黄莺和乌鸦在路上不声不响,走在前头,一路急行。
汤自立和秋枫也没有问她们到什么地方,闷声不响地跟在二女之后。
为了要知道韩润青的生死下落,就算是龙潭虎穴,汤自立与秋枫二人也义无反顾,照闯不误,绝不会稍有畏缩。
走了大半日,黄莺和乌鸦仍是一声不响地在前疾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们究竟要带汤自立和秋枫到什么地方?
汤自立和秋枫二人心中,虽然很想知道这是去的是什么地方。但二人却没有问,依然默不出声地跟在二女身后疾行。
最后,丑乌鸦和黄莺终于忍不住沉默地开了口,道:“你们难道不想知道贱妾姊妹带你们到什么地方吗?”
“当然很想知道。”汤自立淡淡地道:“但是二位姑娘若不肯说,问也是白问。”
“两位不问,又怎知贱妾不想说呢?”黄莺回首瞥视了汤自立一眼。
“姑娘若是肯说,用不着在下问,早就说了。”汤自立的语气仍是那样淡然。
“贱妾很想告诉两位,但主人吩咐,不得对两位说,两位到了那里,自然知道。”黄莺语声如珠地说。
“两位的主人是谁?可否见告?”秋枫忍不住问。
“公子何必急于知道,忍耐一下,见到了自会知道。”这一次是语声难听刺耳如老鸦、容貌艳丽的乌鸦说话。
秋枫一听到那令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声音,赶紧闭口不言。
“韩润青是生是死?”汤自立问。
“你以为呢?”黄莺故意在卖关子。
“在下就是不清楚,才问你。”汤自立冷然说。
“贱妾出来的时候,他是活人一个,现在就不清楚了。”黄莺将脚步放慢了。
“这话怎么说?”秋枫心头不禁一跳。
“那就是说,他随时有可能会被杀死!”乌鸦难听的语声又响起。
看来,他是看上了秋枫。
秋枫赶紧闭上嘴巴,暗暗发誓在乌鸦面前,再不说话。
于是,四人又沉默下来,闷声不响地朝前疾行。
汤自立和秋枫二人,随着黄莺与乌鸦终于进入一个隐蔽险绝的山谷中。
二人一进入谷内,几乎以为置身在女儿国中。
因为二人所见到的,全是女人,没看到一个男人。
二人所看到的那些女人有老有少,有丑有美,有高有矮,有肥有瘦,各种形态,应有尽有,直看得二人眼花缭乱。而且有一个女人看来极像花五娘。
而那些女人在看到二人后,无不贪婪兴奋地望着二人,就像贪色的男人,看到了裸女的神情那样。
汤自立和秋枫目睹之下,全都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山谷很深,也很宽广,越往内走,地势越开阔平坦,建了不少房舍。
穿过一片空地,汤自立和秋枫跟着黄莺与乌鸦来到一座楼阁前。
这座楼阁建造得美仑美奂,金碧辉煌。
二人站在楼阁前,心中猜测这必是黄莺和乌鸦口中那位主人的居所。黄莺和乌鸦示意汤自立和秋枫站住,两人步进楼阁中,身形立刻被数重珠帘遮蔽了。
片刻之后。
珠帘掀扬中,黄莺与乌鸦又出现在汤自立和秋枫面前。
“二位请随贱妾入内,主人有请。”黄莺与乌鸦同时作了个肃客状。
汤自立和秋枫二人互相望了一眼,汤自立淡淡道:“有劳两位姑娘带路。”
步上石阶,随在二女身后,越过数重珠帘,往内行去。
穿过前厅,走曲廊,二人随着二女来到一个精雅的敞厅前。
二人还未踏入敞厅,已听到一个非常甜美悦耳,充满了诱惑力的磁性话声传出道:“自立大侠!秋公子!快请进。”
二人不禁被那甜美富有磁力的语声吸引住,一齐举步进入厅内。
黄莺和乌鸦则垂手侍立在厅门外。
汤自立和秋枫跨步进入厅内,二人的目光立刻被一位风华绝世,仪态万方的中年艳妇吸引住了。
二人甚至忘了行礼。
此刻他二人的心中,只有惊艳,赞美。
汤自立虽然见闻广博,对这位中年艳妇,他也不得不承认,是他生平所见过的无数女人中,最具魅力的女人。
“两位请坐。”
中年美妇人那含有无比魅力的甜美话声,直如催魂曲般在二人耳边响起。
汤自立和秋枫闻言,这才恍如大梦初觉般,猛然醒过来。二人都不禁尴尬地笑笑,在两张锦凳上坐下。
这时,二人也才彻底瞧清楚了坐在一张形如孔雀开屏般的敞椅上的中年美妇人。
二人目注那中年美妇人的绝世容色,都不禁有点目眩神迷,有点痴呆了。
汤自立首先收慑心神,暗暗吸了口气,目光尽量不瞧那美妇人。
他感觉到这中年美妇人美艳绝世的风华,隐隐含有淫邪,有一种令人于不知不觉中迷失自己的妖异魅力。
“芳驾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可否赐告?”汤自立突然威凛地震声说。他是有意藉话音将迷惘中的秋枫震醒过来。
汤自立的语声有如醍醐灌顶,冷水淋身,令神情迷惘的秋枫悚然惊醒过来。暗自叫了一声“惭愧”,感激地望了汤自立一眼。
“本后乃百鸟之凰,这里是凤凰谷。”中年美妇人语音甜美柔和的说,但那声音更具令人迷失的魅力。
汤自立却不为所惑,正气凛然地道:“区区汤自立有幸得识芳驾。”
秋枫的内力与定力均不及汤自立,乍然闻听中年美妇那魅人的语声,立时心神迷荡,及后听得汤自立的威凛语声,才灵台清明,忙自暗吸一口长气,镇定心神,道:“在下秋枫,见过芳驾。”
秋枫一字字吐出,语声清朗,真气充沛。
“两位果然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中年美妇人一言一笑,一举手一投足,任何微小的动作,皆极具诱惑吸引之魅力。
汤自立冷冷地道:“芳驾谬赞了,在下这次冒昧造访,是为敝友韩润青,请芳驾让咱们见见敝友”
中年美妇人娇笑如花盛开地道:“两位何必心急,韩润青确实在本谷中,且已乐不思蜀,只怕他不肯来见两位了。”
汤自立不禁心头一沉,暗忖道:“莫非韩润青已中了她的妖异邪术,迷失了自己?”
秋枫虽与韩润青相交不深、但见过面毕竟是朋友,遂关切地急道:“芳驾何不将韩公子请出来,让咱们见一见,若他亲口对咱们说不肯离开,咱们便立刻离开、”
中年美妇人目光有如磁石吸铁般,深注在秋枫的脸上,道:“让韩润青与二位相见可以,但二位要答应本后一个条件。”
秋枫在中年美妇人的目光深注下,差点将自己迷失了,辛得汤自立及时重重一哼,将他的神志自迷失中拉回来。
“只要不是强人所难,在下当可酌情答应,芳驾请将条件说出来吧!”汤自立不敢贸然答应,以免被对方套住。
“自立大侠好精明!”中年美妇人目中光彩一闪道:“其实也不是什么条件,只要二位答应本后,在离开本谷后,对外缄口不提在本谷的所见所闻,不泄漏本谷的秘密,就让二位见韩润青。”
汤自立想了想,毅然点头道:“咱们答应你。”
中年美妇人浅浅一笑。道:“二位既然答应了,本后这就让你们与韩润青一见。”语声一顿,倏然扬声朝厅外唤道:“黄莺!去将韩润青带来。”
丑乌鸦黄莺娇应了一声,急步而去。
在等待中,汤自立和秋枫像老僧入定般,微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澄神静虑,抱元守一地端坐着。
二人之所以如此小心谨慎,是恐防一个把持不定,在不知不觉中。为中年美妇人的音容所惑,迷失自己。
那自称百鸟之凰的中年美妇人,亦没有再与他们二人说话,倚坐在孔雀椅上,微闭着双目,似在养神。
大约一盏茶时光,厅外的曲廊中有脚步声传来。
汤自立一听,就已听出来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因为脚步声有两种,一种细碎,一种沉实。
脚步声迅即来到厅门口。
“禀主人,韩公子带到。”是黄莺的声音。
汤自立和秋枫不但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黄莺,也看到了韩润青。
两人连忙从锦凳上站起来。
“请他进来!”中年美妇人张开一双美目,娇慵地挺直娇躯。
“韩兄!”汤自立和秋枫迎着举步入厅的韩润青轻唤。
韩润青竟然像不认识二人般,冷冷地扫了二人一眼,从二人身边走过,径自走到中年美妇人面前,低头垂手道:“谷主何事召唤在下?”
美妇人伸出春葱也似的五指,指着汤自立和秋枫二人说道:“润青!你现在回答我,你在谷中是不是很快乐?”
韩润青看来一切无恙,语声也很正常地答道:“回谷主,在下很快乐。”
中年美妇人又道:“你认识他们吗?”
韩润青顺着中年美妇人玉手所指,回身望向汤自立二人,点头道:“回谷主.在下认识,他二人一位是汤自立,一位是秋枫,”
韩润青的神态与语声丝毫没有任何不正常之处。
秋枫张口欲叫,却被双目瞬也不瞬注视着韩润青一举一动的汤自立暗中示意阻止了。
中年美妇人满意地微笑着,对汤自立和秋枫二人说道:“二位看清楚了,他可是无情公子韩润青?可是他比二位有情多了。”
汤自立和秋枫实在看不出眼前这韩润青有何不妥之处,他二人只好点头承认道:“不错,他确是韩润青。”
中年美妇人脸上笑容闪烁地道:“韩润青,本后现在问你,你愿意跟他们两位离开本谷吗?”
韩润青毫不考虑地道:“在下情愿留在谷中,决不与他们离开凤凰谷。”
中年美妇人神情非常得意地说道:“二位都亲耳听到了韩润青的答复,要不要再亲自问一次?”
秋枫惶促地道:“自立兄……”
他话未说完却被汤自立摇手阻止,转向中年美妇人道:“芳驾!韩润青既然不愿离开这里,咱们当然不能勉强,咱们可以离开贵谷了吧?”
“当然可以。”中年美妇人露齿一笑,道:“不过,现在已天黑了,对二位恐怕不方便吧?”
“咱们走惯了夜路,没关系,请芳驾派人送咱们出谷。”汤自立毫不领情。
事实上汤自立心中已生警惕,他实在不想在凤凰谷中多作停留,恐怕一个不慎,会像韩润青一样地迷失了自己,他本来想问花五娘是不是在凤凰谷……
“既然两位坚持要现在离开,本后不敢挽留。”中年美妇人突然扬声说道:“黄莺乌鸦!送自立大侠和秋公子出谷。”
黄莺乌鸦同时应了声。
“告辞。”汤自立和秋枫同时一抱拳。
中年美妇人凤凰谷主向二人一欠身,算是答礼。
汤自立与秋枫一侧身,目视韩润青道:“韩兄!你可有什么话要咱们带给你的亲人?”
韩润青摇头道:“没有。”
汤自立目光深深地注视了一眼,转身大步朝厅门口走去。
秋枫迟疑了一下,瞧着韩润青欲言又止,叹口气,跟在汤自立身后往外走去。
韩润青站在厅中,望着二人步出厅外,没有说一句话。
那位凤凰谷主则一直将目光盯注在韩润青脸上,睑上流露出一抹满意地笑容。
那抹笑容包含着什么,则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了。
夜色苍茫中,汤自立和秋枫在黄莺乌鸦的陪送下离开了这充满神秘感的凤凰谷。
“自立大哥!以你之观察,韩兄是自愿留在凤凰谷的吗?”秋枫双目直视着汤自立——
他们在离开凤凰谷后,一径赶回枫林山庄,此刻他们正坐在庭前,面对着一片火红也似的枫树。
“表面上看起来,他确是自愿留下的。”汤自立目光遥望着一片流焰般飘落的枫叶,眉锋微蹙地说。
“韩兄看来虽然很清醒,举动也没有任何特异之处,与平常一样,但小弟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秋枫苦笑着。
“愚兄也有你这种感觉。”汤自立将目光收回。问道:“枫弟!你觉不觉得韩兄的眼神有点异样?”
“这,小弟倒没有留意。”秋枫摇头说。
“愚兄在临离开那座大厅时,发现韩兄的眼神有些微的呆滞,与平常比较起来,显得有些空洞。”汤自立睑上微现忧虑之色。
“这么说,韩兄必是已被什么妖异邪术所迷,他并不是自愿留下来的?”秋枫失声说。
“这可能性最大,韩兄平日的为人愚兄很清楚,以他的性情为人,决不会自愿留在那种地方。”汤自立目光忽然皱眉沉思地道:“枫弟!你觉不觉得那凤凰谷主很神秘?具有一种妖异的魅力?”
秋枫也皱眉沉思地道:“小弟也有这种感觉,若不是大哥你及时以语音将小弟震醒,小弟差点迷失在那位谷主的妖魅的音容笑貌中。”
说时,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枫弟!对凤凰谷,你可曾闻听说过?”汤自立的语气有点深沉。
“没有,大哥你呢?”
“愚兄也没有,这之前,从没有闻听江湖上有座凤凰谷,有位凤凰谷主。”
“但这位凤凰谷主的武功身手一定很高。”秋枫仍然抬眼望向远处,恰巧看到有几片枫叶被秋风吹飘落地。
“江湖上出现了一座凤凰谷,竟然无人知晓,这已很奇怪,但也证明了,这座凤凰谷对外一直很神秘,其用心就值得人猜疑了。”汤自立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位凤凰谷主具有妖异魅力的美艳睑孔。
秋枫双目微皱地默然了片刻,忽然眨眨眼睛道:“自立大哥!你看咱们要不要将这座凤凰谷公诸武林?咱们虽然有承诺,但为了万一起见,也只好不守诺了。”
汤自立沉思地摇摇头道:“在还未知道这座凤凰谷是正是邪之前,咱们不宜自毁信诺,落人话柄。”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如凤凰谷包藏祸心,她们迟早总会有所行动,那时,咱们再将之公诸武林,让同道有所警惕也不迟。”汤自立说话间,忽然一伸掌,接住一片飘落的枫叶。
那片枫叶在他手掌中有如一片燃烧的火焰,但不知为了什么,汤自立却觉得它像是一团鲜血!
一丝不祥的感觉,在这刹那间掠过汤自立的心头。他不由五指一收,将那片枫叶握碎在掌心中。
接着,他一舒掌,粉碎的枫叶自他指隙间漏泻落地,像点点鲜血。
秋枫有点奇怪地注视着汤自立的这一举动。
他知道汤自立一向很喜欢枫叶,来他这枫林庄好多次,连一片飘落地上的枫叶也从未践踏过,更别说握碎它了。
“自立大哥……”秋枫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汤自立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吁了口气道:“愚兄感觉得有点倦了,想回房去歇息一下。”
话落,径自遽步走向他的房间。
秋枫一怔,不明白汤自立何以忽然如此,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外后、不禁深深地皱起了双眉。
一阵急劲的秋枫恰在这时吹掠过,吹得他衣袂飘飞,更吹得一林红艳艳的枫叶簌簌飘飞落地。
望着那飘飞的片片枫叶,不知怎地,秋枫竟觉得它像一朵朵飞溅的血花!一丝恐惧之意亦同时袭上他心头,他不由将双眼闭上……
“无情公子”韩润青又在江湖上出现了。
韩润青仍是韩润青,轻裘骏马,飘逸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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