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秋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冲动,失声地叫了一声:“郑妹妹!”猛向郑芳紫扑去,伸手抱住了她的娇躯。
辣手仙子投在赵亦秋怀里放声大哭,她要把心里的委屈,借着哭声发泄出来。她的哭声是那么哀怨欲绝,修地,赵亦秋也淌下了两行泪水……昔日的情人,如今,已是名花有主,她被石岳占去少女的一切,这怎不叫赵亦秋伤心呢?是的,诚如他自己所说,命运安排一切,使他无法反抗。
他黯然泪下,抚摸着辣手仙子的秀发,低声叫了一声“郑妹妹……”喉中突党被一个东西塞住,他再也无法把要说的话说出。
辣手仙子呢?她此刻更是柔肠寸断,如今扑在昔日情人的怀里,怎不叫她感慨万干呢?
因此,她要在赵亦秋的怀里得到片刻的温存,往后,她明白将要永远失去这个她深爱的,毕生第一个爱恋的情人赵亦秋了。
陡然,她挣开了赵亦秋的怀抱,踉跄地退了数步,挂满着泪水的大眼睛,直盯在赵亦秋的脸上,连眨也不眨一下。
赵亦秋痛苦地低下了头,眼泪,使他感到眼前一片迷惘与模糊,他下意识的伸手拭去了眼泪,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一双期待、痛苦、祈求的眸子,依然还盯在他的脸上。他叹了一口气,沙哑地叫了一声:“郑妹妹……”
辣手仙子痴痴地站着,连动也不动,她的脑际,泛起了过去跟赵亦秋在一起时的情景……在那破陋的关帝庙里,他们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在那里,他们拥抱着……狂吻着……她第一次为她所爱的男人,付出生命中的全部感情……想到这里,她再也无法忍住悲痛,豆大的泪水,又滚下面颊……赵亦秋的影子,变得模糊了,往事,平添了无限愁意……
往事,是美好的吗?是的,是非常美好,但辣手仙子在美好的回忆里,发现她损失太多了……她赤裸着身子,被赵亦秋看个够,如今,她受命运之神的捉弄,失身于石岳了,她对得起他吗?……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否则,她便要疯狂了……梦,往事像梦,在梦中,她尝到了一杯甜酒,这杯酒足使她回味一生,梦中,是那么多姿多彩,醒来,只留下美好的回忆,以及,流出悲伤的眼泪……辣手仙子的一生,遭受过许多痛苦的折磨,社会的现实造成了她那一副独特的个性,她能忍受别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对于赵亦秋,在几天的时间内,她为他付出了生命中的全部感情,赤裸裸地奉献,一点也不保留……她祈求赵亦秋会带给她幸福,但是事情发生得太出乎人之意料之外。
她恨命运之神为什么带给她这许多不幸的遭遇?在“爱”与“被爱”之间,谁都要选择“被爱”,被爱是幸福的,但偏有许多人选择了“爱”。
诚如辣手仙子一样,她不管赵亦秋是否爱她,她一样付出了她全部感情,为什么?她无法答复自己。
初恋是可贵的,人,无法忘却他的初峦,只有初恋,才是任何一个人都永远怀念的,不管初恋里他损失了什么,他一样引为生平的美梦。
辣手仙子在初恋里,只是带来一场美好的回忆罢了,她得到了什么?欢乐?愉快?幸福?不,只是心里的痛苦。
无法追回的往事,一幕一幕在她脑际叠出,历历如绘,她想着想着,眼泪滴湿了她胸前的衣衫……终于,她咬着牙,伸手拭去悲伤的眼泪。她再度地低下头,缓缓转过身子,向前移去……赵亦秋望着她的背影,黯然地叹了一口大气,陡然,他的脑中得到了一个新的启示,这个启示改变了他的伤感。
他觉得应该成全石岳与辣手仙子之间的爱情,何况,云中山还有一个王燕萍姑娘在期待他?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辣手仙子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女孩子,她能得到石岳的爱情,也是幸福的了。
他应该成全他们,让他们得到幸福,他能看到他所爱的人幸福地活下去,他心里也是值得安慰的了。
他想到这里,脸上泛起凄苦的惨笑,缓缓向辣手仙子走去。
辣手仙子微微侧过了头,在她的眼光里依然带着期待的神情,赵亦秋难过地低下了头,然后又抬起头,说道:“郑妹妹,你不必难过,命运安排一切,事已铸成,只恨你我没有缘分,我们苛求也是无益。”
说到这里,他几乎再也无法克制心里的悲痛,他咬着牙,抑制住悲伤的情绪,又道:
“希望、幻想,我们都渴求过,但希望与幻想,毕竟跟事实有一点距离,这个距离,在今世,我们永远无法走完。”
他看了辣手仙子一眼,又道:“我们都有过不幸的遭遇,我们懂得如何去应付这不幸的环境,虽然,我们渴求的希望变成泡影,但世界上还有更重要的事,让我们去渴求,那是——
幸福。”他想了片刻,又幽幽说道:“幸福,这是人类最大的祈求,你我之间的幸福,已经被命运之神带走,但未来的幸福,你应该抓住它,石公子也许能弥补你我之间未能得到的幸福。”
辣手仙子突然问道:“赵哥哥,你在过去,曾否爱过我?”
赵亦秋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不否认我爱过你,郑妹妹,我答应我永远不忘记你
哦,郑妹妹,你原谅我说这些话,我不该再使你难过,从你的脑中,忘记我,石公子会给你带来幸福的。”
辣手仙子凄凉地报给赵亦秋一个苦笑,说道:“你认为幸福在人生的旅途上,会得到两次吗?不过,是的,我该忘记你,但是,我怎么忘记呢?……”
说到这里,她又滚下了两行泪水……赵亦秋叹了一口气,又道:“幸福虽然只有一次,但前者既然失去,我们就不能把后者也同样挥落,郑妹妹,你说是不是?”
辣手仙子说道:“赵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在片刻之间,我无法忘记我们从前的一切,赵哥哥,你记得我们在破关帝庙里的一切吗?在那里,生命之神,便已把我带进了痛苦的深渊里。”
说到这里,她的粉脸上,泛露着坚毅之色,自言自语道:“不,我这一生只有你一个人被我所爱,我为你付出一切的感情,我将对不起他……”
说到这里,脸色倏地变得十分难看,她变成一个极端者。
倏然,她右手高举过顶,猛向自己天灵盖击下辣手仙子欲运掌自毙,大出赵亦秋意料之外,何况她这个动作快逾迅雷,一声大喝,及一声惊叫,辣手仙子已躺了下来。
千面独行客面带惨淡的笑容,望着赵亦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来,正当辣手仙子右手即将击至天灵盖时,千面独行客疾如闪电的奔至,此时,他说道:“赵少侠,她已经被我点了穴,你解开她的穴道之后,好好劝导她吧。唉!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能叫她难过。”
话犹未了,双足猛点,又消失在松林之内。
赵亦秋痴痴地凝视着地上的辣手仙子,又滚下了两行泪水对于这个深爱自己的人,他明白,辣手仙子运掌自毙,是一种解脱,否则,她会永远痛苦下去。
诚如她自己所说,她怎能忘记他呢?除非死,否则,那是不可能的。
赵亦秋叹了一口气,拭去了脸上的泪水,伸手解去辣手仙子的穴道。
辣手仙子一跃而起,她迷惑地注视了四周片刻,哇的一声,又放声大哭起来。倏地,她一个纵身,伸手一挥,“吧!”的一声,打了赵亦秋一个耳光,口里喝道:“你为什么不叫我死?你要让我永远痛苦下去吗?”
这一掌打得非常重,赵亦秋退了数步,脸上即时泛起五个指印,他苦笑了一下,说道:
“郑妹妹,你不了解我,你认为死是一种解脱,如果你死了,你不但永远对不起我,也一样对不起石公子。”
他抑住心中痛楚的情绪,又黯然说道:“我们不必苛求我们的希望与幻想,在某一种情形看来,也许我们都会痛苦,郑妹妹,命运的安排,并没有错,你应该把爱我的心,转移到石公子的身上,好好去爱他。我已经说过,他会给你幸福,我们将会变成一对很好的兄妹……”
辣手仙子缓缓走了开去,赵亦秋又道:“郑妹妹,以后我将会永远这样叫你,你不能死,如果你还爱我,希望你会好好地活下去。”
辣手仙子痛苦地走着,浮现在她脑际的是那无法追回的往事,像梦一样地……显然,赵亦秋所说的话并没有错,幸福,只是前者与后者之别,前者既然失去,后者应该抓住。
此刻,她无法再运掌自毙,她明白赵亦秋依然在爱她,只是爱神,把他们拉长了距离。
她想:“我也许要永远忘记他,我应该好好去爱着石公子,让我们永远地相忘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忽然开朗起来,她已经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了。
突然,远处一条人影,向她走来,那正是石岳。
石岳像一个病了几十年的人一样,他的脚步是那样沉重,脸色苍白得可怕,失神的眼光,直盯在辣手仙子的脸上。
倏然,他叫了一声“郑妹妹!”猛地一个纵身,扑向辣手仙子,口里道:“郑妹妹原谅我,我侮辱了你……”
她只是报给他一个淡然的苦笑,闭上了眼睛,然而,一种莫明的感触,她又滚下了两行泪水……她让石岳抱着她的娇躯,她依偎在他怀里,接受了石岳的拥抱。
赵亦秋感到自己的心,渐渐地往下沉……在他的脸上,带着一分从未有过的痛苦神情,缓缓地走了开去,他默默地念着:“幸福的神呀,你永远跟着他们吧。”
他默念已毕,双足齐点,直向林内泻去。
石岳缓缓推开了辣手仙子,咬着牙,痛苦地说道:“郑妹妹,请原谅我!都是四蝶帮害了我们。”
倏地,蓦听他一声长啸,猛地向前狂奔而去……辣手仙子失意地叫了一声“石哥哥”,猛向前追去。
蓦然间,松林之内,又传来一声暴喝之声,循声望去,赵亦秋正跟穿丛蝶沈玲交手。
赵亦秋脸露杀机,暴喝声中,回环连掌,刹那之间,连劈三掌。
赵亦秋此刻已把四蝶帮恨入骨髓,这一出手,手下再也不留情,连施辣手。
沈玲虽有一身独特武功,也禁不起赵亦秋一连狂攻,赵亦秋一声长啸,身子腾空而起,一招“云敌入海”,猛抓穿丛蝶沈玲前胸。
这一招快逾电驰,沈玲被赵亦秋一连狂攻,已经毫无还手之力,赵亦秋一掌抓至,她只得冒了一个险招,身子往后一仰,避过赵亦秋一掌。
赵亦秋一招走空,左掌急切劈出,掌力势若河流泛滥,直向沈玲当胸推到。
这一掌聚赵亦秋毕生功力所发,暗藏内力,沈玲身子还未站稳,赵亦秋排山般的掌力,已经卷到她一咬牙,双掌平推而出,硬接了赵亦秋一击,心血突感一阵翻涌,后退五个大步,几乎仆倒。
她强按要溢出的鲜血,迅速地让血液循回一周天……赵亦秋冷笑声中,再度扑去过去,口里喝道:“无耻淫妇,再接我一掌试试。”
一语甫毕,一股掌力,又自撞到一声娇叱之声传来,百毒夫人双掌齐挥,把赵亦秋一掌接下。
百毒夫人中了千面独行客一掌之后,奔进树林之内,眼下了三颗丹药,以真元之气,把内伤迫出体外,血气归纳丹田。
她经过一阵屏息运气之后,精神畅快不少,她开始发现事情的严重,如果不及早打算逃离梅山庄,天一亮,更无法走得了,又想到了一个退出这片松林的办法……她是一个极心细之人,她明白以自己的武功再加上天台四蝶的力量,决无法冲出这片松林之外。
其中赵亦秋和中年书生,武功均是武林第一高手,如果自己不身受内伤,功力大减,倒也可以跟赵亦秋打个平手。
她虽然有“七步追命砂”这歹毒的暗器,在危险时,可以救一下急,但想伤对方,倒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她思忖之间,暴喝之声传来,她猛地一个纵身,向发声处扑去,正是赵亦秋掌劈沈玲之际……赵亦秋一见百毒夫人现身,仰头一阵狂笑,一敛笑声,冷喝道:“百毒夫人,四蝶帮末日到了,这片松林就是你葬身之地。”
百毒夫人冷冷一笑,说道:“好兄弟,不见得吧!”吧字未落,呼的一掌,向赵亦秋劈到。
赵亦秋见百毒夫人骤然出手,暴喝声起,硬接了百毒夫人一击,随即极为迅速地劈出一掌。
赵亦秋出手快如电光石火,百毒夫人已经打逃走的念头,赵亦秋一掌劈到,她身子一翻,拔起一丈来高,一掌向赵亦秋凌空击下。
赵亦秋身子滑退三步倏然,人影闪处,穿花蝶叶媚也向赵亦秋扑到。
赵亦秋冷笑声中,很快地避过穿花蝶一招急攻。
百毒夫人飘退一丈开外,探手扣了一把毒砂,蓄势待发,口里喝道:“叶堂主,退回听令。”
穿花蝶忙退至百毒夫人身后,三人并排一起。
百毒夫人冷冷说道:“赵亦秋,如果你敢再跨进半步,我便叫你尝尝铁砂的味道……”
赵亦秋冷笑道:“那就试试你那玩意儿是否伤得了我!”
说话间,一个纵身,一掌直劈过去。
百毒夫人就在赵亦秋纵身的刹那,“七步追命砂”疾飞而出。
两个人发动几乎同在一个时间,百毒夫人一把毒砂出手,又极迅速地扣了一把……赵亦秋倏觉百毒夫人一挥手之间,漫天白点纷纷迎面而至,心里暗吃一惊,双掌齐挥,将百毒夫人第一把毒砂震落,但百毒夫人就在赵亦秋挥掌当儿,第二把毒砂又已飞到。
赵亦秋过分轻敌,不觉被百毒夫人两把毒砂迫退一丈来远,百毒夫人冷冷一笑,说道:
“赵亦秋,怎么样?是否还要试试看?”
赵亦秋脸色一变,杀机陡起,缓缓向百毒夫人逼去,功力全部运于掌间,准备突施辣手。
现在,赵亦秋真是气到极点,自他出江湖以来,哪曾受过别人如此奚落?只见他双目圆睁,剑眉倒竖。
百毒夫人低声道:“叶堂主听令。”
穿花蝶叶媚道声听令,百毒夫人又低声道:“今夜我们若不设法退出梅山庄,天一亮,我们再也没有退出梅山庄的可能,从此,四蝶帮便全告瓦解……”
说到这里,心有所觉,忙问道:“叶堂主,你把石乾元的公子劫到哪里去了?”
穿花蝶心里一惊,撒了一个谎说道:“被他逃脱。”
百毒夫人冷笑声中,倏地一伸手,一掌便向穿花蝶劈下倏地,她又缩回了手,银牙一咬,说道:“叶堂主,本帮主待你不薄,你竟敢做出违背我的事?石公子被点了昏穴,如不是你替他解开穴道,他怎么走得了?”
穿花蝶叶媚一见百毒夫人发怒之色,惊得直打冷颤。
百毒夫人又道:“这关系本帮整个声誉,石公子既然被他逃脱,这是你违反本帮条令,回帮之后,自当以本帮规条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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