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老者惊魂出了窍,忘了出手。
方石坚一转身,面对两老者,嘿嘿了一声冷笑,“旋风掌”再度施出,两老者震剑出招,但已慢了半拍,旋劲卷处,如陀螺般转了开去。
两条人影,飞闪而至。
“伤心客”闪电般隐入场边的竹林。
赶到场的,赫然是“五岳神魔”与“血钱”方石坚不由心头一紧,看来得有一场剧战,转头望去,场中已没“伤心客”的影子。
“五岳神魔”目暴厉芒,环扫了现场一遍之后,迫着方石坚,怒气勃勃地道:“很好,阁下再没什么可说的了吧,你的脚步倒是真快,先一步赶来杀人。”说着,目光移向二老者,冷厉道:“李香主,你说说经过情形。”
二老者中,一个身躯矮胖的打了一躬,激颤道:“禀太上,卑属与陈两香主率弟子们赶到此间,封锁了通路,原来是恭候太上与殿主两位大驾的,却不料突然来个黑袍蒙面客,横岔一枝,出手杀人……”
“黑袍蒙面客……人呢?”
“刚刚溜走了!”
“什么来路?”
“不知道。”
“合你们之力,不是他对手?”
姓李的香主又打了一躬,道:“对方身手相当惊人,卑属等第三人联手,激战了近半个时辰,对方已露败象,却又……又来了这老人插手,所以……”
“五岳神魔”一摆手,道:“够了!”目芒又扫向方石坚,狞声道:“那黑袍蒙面客是谁?”
方石坚冷冷地道:“老夫何由知道,路过凑巧碰上,见过些猴子们要破庵,老夫生了气,才出手阻止,佛门是清净之地,岂能染上血腥……”
“血钱”怒哼了一声道:“没有这么巧的事吧?”
方石坚棱芒一闪,道:“老夫没要你相信。”
“血钱”道:“本殿主却要你相信。”
方石坚不屑地道:“怎么?又想卖你那几文破铜钱?”口里说话,目光可全神注意对方动静,制钱暗器发时无声,而且手法是独创的,不能不小心防范。
“血钱”咬咬牙,道:“本殿主不用制钱一样可以收拾你。”他说这话是因为上一次他吃过方石坚的亏,制钱不为功,认为制钱暗器伤不了对方,索性不用,另方面,有“五岳神魔”在侧,合二人之力,不会收拾了这白发老人,所以他落得大方。
这一来,方石坚正中下怀,故意再扣他一句道:“除了几文破钱,你还有什么戏法好耍?”
“血钱”再次怒哼了一声,转向“五岳神魔”道:“太上护法,今晚能放过他吗?”
“五岳神魔”狞视着方石坚道:“要命老儿,看来本座不愿得罪你也不成了,你今晚此来,证明你与‘冷面修罗’欧阳仿等人沆瀣一气,与本会作对,你自始就没说过半句真话,本座的确要伸量一你有多大的能耐。”说完,扬掌而上。
“血钱”也由侧旁欺身。
“五岳神魔”一掌划出,“血钱”也同时出手,两个不世魔头联手,威势是相当惊人的,以“五岳神魔”的名头,居然要人助攻,是生平破题儿头一遭。
开碑裂石的掌力,从不同角度,罩身压向方石坚。
方石坚振臂扬掌迎击。
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搏斗,叠了出来。只见人影闪晃,掌影错落,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有如百雷齐发,卷激撞的劲气,似要撕裂空间。
方石坚丝毫不敢托大,全力应付。
旁观的“一统会”的弟子,个个胆颤心寒,这是生平难得一见的搏斗。
转眼过了几十个照面,双方有攻有守,无分轩轾,方石坚要击败方不容易,而两魔要收拾方石坚也很难。
“血钱”虽然邪恶残狠,但他是成了气候的人的,说过不用制暗器便不用,如果他用上的话,情况将马上改变,甚或制钱射中方石坚护身宝甲遮护不到的地方,结果就更难说了。
当然,强劲的主力,仍是“五岳神魔”他那雄浑沉厚的掌力,江湖中一流的高手也难当一击,别说是对搏了。
搏斗进入疯狂状态,地上的积尸被践踏扫卷,近场边的“一统会”弟子,退了又退,三丈方圆之内,变成一锅烈火煮沸的粥。
疯狂的场面持续了两盏茶热茶的工夫,搏命的双方,都发出了大声的喘息,但结果如何,仍无法预测。
旁观的,也被这罕闻罕见的剧斗牵引得忘了自己,忘了置身何地,呼吸与脉博的律起,已脱了常轨,随着起伏的情况而起伏。
蓦地,一声梵唱破空而起,直钻入人的心底。
像水闸突然关闭,汹涌奔腾的渠水,骤然乏力而静止下来,双方不自禁的停手跳出圈子。
狂暴的骤歇,可怕的沉寂,每个人的呼吸暂时窒住。
庵门已启,一个缁衣老尼,站在门槛里,像尊菩萨的塑像。
方石坚深深透了口气,他知道现身的是萧淑玲的师父,但不知道她的来历。
“阿弥陀佛!”老尼宣了一声佛号,双目射出两缕寒芒使人望而生畏。
“五岳神魔”上前数步,沉声道:“师太如何称呼?”
“贫尼‘无尘’尔等把佛门清修,变成屠场,不惧佛怒吗?”
“既是清修之地,不何容留江湖女子栖身?”
“阿弥陀佛,施主指的是什么?”
“本会有三个女逃犯为师太收容,如果师太也注重因果劫数的话,便请把人交出来,本座保证不动宝庵一草一木。”
“施主等已经自蹈劫数之中,愿我佛慈悲。”
“血钱”怒哼了一声,大声接口道:“师太,如果不交出人来,这尼庵将成劫灭。”
“无尘”老尼声音骤寒,一字字冷如冰珠地道:“洪施主,孽海无边,回头是岸,不要妄逞凶顽!”
“血钱”暗吃一惊,对方已点出自己来历,而自己对她却一无所知,从气度与眼神,可以看出这老尼是不凡的人物,但一向生杀予夺惯了他,不会去深想其余的,目中狞芒一闪,道:“本殿主不是来谈佛的,是来要人的。”
“无尘”老尼道:“佛法只渡有缘人,洪施主如能踏进庵门,便可带人。”
“血钱”一个弹身,掠到庵门边,阴声道:“本殿主不信这个邪!”说着,举步前欺……
一脚踏上石阶,老尼宽大的袍袖一挥,一股罡劲,破空卷向“血钱”,“血钱”是蓄了势的,登时凶性大发,抖手射出制钱暗器,别人看来是无声无形。
“无尘”老尼袍袖由上而下一划,稳立如故。
“血钱”寒气顿冒,他的制钱暗器失效,这是第二次。
方石坚冷眼旁观,他已看出这老尼的功力已到不测之境。
“五岳神魔”心里在盘算:“这老尼看来不是好相怀,又有个要命老人在侧虎视耽耽,今晚之局可能是栽定了,但平白死了数十弟子,还有个黑袍蒙面客不知是走了还是隐在暗中,如何善其后呢,以自己的身份,如何回去交令,情况的演变,的确太出人意料之外,只在再试着一步再说……”心念之中,上前与“血钱”站成犄角之势,沉声道:“师太定要包庇人犯?”
“什么叫做人犯?”
“从本会脱逃的人。”
“贫尼不拟争辩!”
“她们与师太是什么渊源?”
“施主不必管,贫尼行所当行。”
“那本座要得罪了。”
“阿弥陀佛!施主想做什么尽管做就是!”
“师太说过能踏进庵门便交人。”
“佛家戒妄,是这么说没错。”
“那好!”好字声中,身形微挫,双掌立胸,掌心向外一袭黄袍,无风自鼓,双目棱芒凝成了电炬。
“无尘”老尼缓缓扬手,抖落宽袖,露出手掌,两只手掌,迅快地变成玄玉之色,夜暗中仍可看得莹光醒目,那不像人手,像是玉雕的。
“五岳神魔”栗呼了一声:“菩提手!”
“血钱”向后一退步,惊声道:“师太是‘菩提震八表’?”
“无尘”老尼冷声应道:“一点不错。”
“五岳神魔”期期地道:“想不到一代奇英会出了家……”
“无尘”师太喧了声佛号,没说什么,方石坚却是吃惊不小,他记得“芒山老人”生前曾提到过这数十年前名动天下的女杰名号,据说她在十八岁时,曾经一掌震得少林寺三大长老口吐鲜血,想不到今晚能有寺看到这传奇人物的庐山真面目。
“五岳神魔”收掌后退,怔了半响,才道:“本座等暂时告退!”言中之意,当然是说还会卷土重来。
“无尘”老尼也徐徐放落手掌,沉声道:“离开可以,把现场清理干净。”
“五岳神魔”吸了口气,回转身,发令道:“把现场遗尸全部移走。”
两名老者与不足十个的残余手下,立即动手清理,死人多,活人少,有的得负三具,纷纷举步离开现场。
“五岳神魔”目注方石坚道:“错过今晚,本座再找阁下。”
方石坚冷冷地道:“老夫随时候驾!”
“五岳神魔”与“血钱”也双双离去。
方石坚目送离两魔离开,再回头时,发觉“无尘”老尼业已人庵去了,他本想问问田大娘等的近况,现在没机会了,尼庵禁止男人涉足,他当然不能胡闯,心头有一种幸幸然的感觉,呆了片刻,正待离开,忽听一个娇脆声音道:“方少侠,你来得实在巧!”
举目望去,现身的是萧淑玲。
“萧姑娘,你好。”
“方少侠怎会适时赶来?”
“在下……是路过开封,无意间听到风声才来的。”
“哦,太巧了!”夜色很浓,但那闪烁的眸光仍清晰可见。
“田大娘与令姊好吗?”
叹了口气,萧淑玲道:“好,还不是像行尸一样,田大娘为了她,终日以泪洗面。”
方石坚暗然道:“令师一代异人,也无能为力吗?”
萧淑玲移近了些,语音微激地道:“家师查觉出家姊心神失常,乃是受药物所制,但她老人家解不了。”
心头一震,方石坚道:“奇怪,既然情况与姑娘一样,为什么‘造化老人’的灵药对她不生效?”
“这就是使人想不透的地方,家师的意思……”
“怎样?”
“再访‘造化老人’,他必知道原因。”顿了顿,又道:“造化老人的住处,只少侠知道,能再辛苦一趟吗?”
“这个……”
“少侠抽不出时间。”
“不,那老人古怪得不近人情,很难说话,再找他,的确没有把握。”
一个声音接话道:“要少侠说出‘造化老人’的住处,我去求他。”
现身的赫然是田大娘,方石坚忙施礼道:“大娘别来好,要去当然我去最恰当,只是考虑恐怕徒劳。”
田大娘黯然道:“总得要尽人情啊!”
方石坚心念一转,跺脚道:“刚才该逮住‘五岳神魔’,他一定知道内情。”
田大娘摇头道:“没有用,全是万妙香捣的鬼,除非抓到她……”
“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什么,她死了。”
“是的,被‘伤心客’所杀。”
“奇怪,‘伤心客’为什么要杀她?”
“不知道!”
“他刚才在此地挡灾,人呢?”
“可能离开了,他一向不大愿意正面与人相对,今晚的可以说是例外。”
“他行事为人,的确使人莫测……”
萧淑玲幽幽地道:“方少侠,请告诉我‘造化老人’如何找法,我去。”
方石坚吐了口气,道:“在下会去的!”他突然想起上次求药时,“造化老人”曾迫他服下一料什么“保证丸”说是如果他耍了花枪,三尺童子也可要他的命……心念之中,忍不住脱口道:“在下想起件事,必须要与他说明白。”
“少侠想起了什么?”
“上次求药时,他迫在下服了一粒‘保证丸’……”
“咦,这倒没听说过,什么哪里‘保证丸’?”
“不知道,据老人家说,如果在下诳了他,三尺童子也可以要在下的命。”
田大娘惊声道:“你以前没提过这回事,会不会是一种性毒药?”
方石坚摇头道:“无从想象。”
“平时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上有什么异样?”
“这倒是没有,一切都很正常。”
“唔……要不就是他故意吓唬你……”
“不会,那老人当时说话的神情十分认真,绝对不会是句空话。”
“就算如此,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发生作用呢?”
“那就不知道了。”
“你一定要去找他。”
“是的,我正好有事赴隆中山,这一去是顺路!”
“那我们静候你的好音了。”
“我尽力办到就是!”
萧淑玲柔声道:“方少侠,我能跟你一路吗?”
方石坚心中一动,道:“姑娘要去哪里?”
“跟你去办事呀。”
“哦,这个……”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话冲口而出的,说得很露骨,谁都可以听得出来弦外之音,她话出口之后,粉腮不禁发了热。
一声暴喝,从庵侧的竹林中传出。
方石坚连想都不想,便弹身扑了去。
两条人影,一先一后追逐,又在二十丈之外。
方石坚身形一紧,几个起落,迫近到那后面的人影身后,大喝一声:“站住。”
后面的人影一滞,前面的已没入林中,方石坚划弧横截一看,不由失声道:“原来是兄台!”
被迫及的竟然是“伤心客”“伤心客”嗨了一声,道:“方老弟,你这一嚷嚷,把事情给弄砸了。”
方石坚一怔神,“什么事情弄砸了?”
“把人追丢了。”
“对不起,在下不知道兄台在追人,什么人。”
“不知道是哪一路的,我发觉他潜伏在庵旁听你们谈话,手脚滑溜得紧,我刚准备逮,他便开溜,如果不是你这一喊,我稳可截住他。”
方石坚沉默了片刻,道:“兄台是怎么赶来尼庵的?”
“伤心客”道:“我无意中听到‘一统会’密探透露要围庵抓人,所以赶来阻止。”
方石坚沉重地道:“他们不会就此甘此,一定会再来。”
“伤心客”目光四下一溜,道:“不要紧,凭‘菩提震八表’的名头身手,他们不敢贸然从事,短时间内不会有行动,至少得回总舵请示,刚才老弟答应田大娘再访‘造化老人’求药?”
“是的!”
“据我看,这件事内中有文章,同样的症状,为什么对萧淑玲有效,对她姊姊却无效,不过……方老弟,就事论事,还是维持现状的好,萧美玲有时会清醒,她之能活下去,是为了一个希望,能再见欧阳仿,而欧阳仿业已死亡,如果让她神智完全复原,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兄台还是持以前的看法?”
“唔!”
“兄台是否想到,让一个人变成行尸走肉,是不人道的吗?”
“老弟,恐怕正相反。”
方石坚直觉地感到“伤心客”的言行中有些古怪,但又无法找出端倪,思想变得很复杂,苦苦思索了一阵之后,似乎看到一线亮光,声音一沉,道:“兄台坚持欧阳仿已不在人世?”
“是的,我分析过了!”
“可是‘一统会’的行家也检视过那鬼冢中的白骨,是具普通白骨,并非如兄台说的服了什么‘坐化丹’……”
“老弟……怀疑我说的话?”
“不瞒兄台说,在下心里有些不能释然。”
“可是……我有什么理由说谎呢,事实上欧阳仿的生死,与我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是吗?”
“这个……”方石坚又茫然了,照理“伤心客”说得不错,整个事件是与他没什么利害可言,突地,他想起了上次的药,曾经被“伤心客”取走,后来发觉追回,结果失败,莫非……心念及此,脱口又道:“记得上次的解药曾被兄台取走?”
“伤心客”身躯显然地一震,道:“不错,我那样做完全是好意,但药已经还给你了。”
方石坚目芒一闪,道:“但是药却失了效,如何解释?”
“伤心客”后退了一步,栗声道:“什么?老弟的口气似乎怀疑我掉了包。”
方石坚迫视着他道:“事实上在下不能不作如是想。”
“伤心客”长长喘了口气,道:“老弟,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没有,绝对没有,语意倒是很坚决。”
“那该如何解释,同样的症状,同样的药,却会失效?”
“我也想不出来。”
方石坚心念电转,不能为此而向“伤心客”反脸,因为没有证据,也许其中另有原因,只要找到“造化老人”一问,便可明白,当下期期地道:“在下誓要找出原因,现在暂且不谈这问题,兄台找到灰衣老人了吗?”
“找到了。”
“情况如何?”
“他已采取行动,可能要半月之后才会有消息?”
“我们等吗?”
“当然只有等。”
“该帮总舵设在襄阳,迢迢千里,我们就在此地等?”
“不,南阳城外的朱家老店,他说老弟你知道那地方……”
“知道。”
“那好,我们半月后在朱家老店碰头,你的行动要特别小心,这一带是‘一统会’的天下,他们是必欲得你而心甘。”
方石坚点了点头,道:“在下会小心。”
“伤心客”望了望天际星斗,道:“那我走了,半月之后再见。”说完,疾掠而离。
方石坚望着“伤心客”背影消失的方向摇摇头,心上这个结还是很紧,他怎么也想不透对方到底是哪一类的人物,何以如此神秘,言行实在令人莫测。
星斗参横,晓寒侵衣,距天亮已不远了。
他又想到了“无回玉女”蒋兰心,她到底去了哪里?找?他下了决心,在这一带仔细的找上一找,然后奔南阳赴“伤心客”之约,顺道入桐柏山找“造化老人”,之后去隆中同寻父母遗物“乾坤玉剑”最后继续索仇。
他踽踽的举步离开。
他走得很缓慢,一路在想着心事,天色泛明,眼前出现一座镇集,回头一望,开封城已被抛得很远,他想,城里人多眼杂,很难稳秘行踪,不如在这小镇投店,好好歇上一天,入晚再出来寻觅“无回玉女”于是,他径朝小镇走去。
正待岔上入镇的大路,忽见两条人影迎面而来,定睛望去,不由心头大震,来的赫然是“五岳神魔”童一贯,伴随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秀土打扮,肋上挂一个招文袋,他想回避,但已经来不及了,“五岳神魔”已发现了他,两人交谈了两句,身形陡地加速,疾掠而来,他只好站着等。
两人来到身前,“五岳神魔”嘿嘿一笑道:“上乘的易容术,竟然瞒过了老天。”
方石坚这一惊非同小可,这老魔是如何识破自已身分的?
中年秀士接着道:“方少侠,闻名久矣,无缘识荆,今天真是幸会。”
方石坚连呼吸都窒住了,这副面俱,仅仅被易空圣手“幻影郎君”识破过,但仅止于识破,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对方是如何识破的?陡地,他想起来了,昨晚在庵门外与田大娘萧淑玲交谈,“伤心客”发现有人潜伏窃听,除了这,没有任何理由会被识破身分,心下暗忖:“既被识破,再装便没意思了,戴着画具也实在难过,不但饮食不便,还得装假嗓子了,铁剑也不能随心剑用。”
心念之中,毅然抓下面具假发,撩去外袍,回复本来面目。
中年秀士抚掌:“真是一表人才!”
“五岳神魔”的老脸,却沉得像铅块。
方石坚冷眼望着中年秀土道:“你当然也是‘一统会’的人物,前此没见过,什么称呼?”声音既冷,语气也相当不客气。
中年秀士一表斯文的作了个半揖,文绉绉地道:“区区赵礼文,外号‘济世手’请多指教。”
方石坚口里轻哼了一声,转向“五岳神魔”道:“小可已现身真面目,阁下有何指教。”
“五岳神魔”目爆精芒,沉凝地道:“你据实回答本座的几个问题。”
方石坚冰寒地道:“问吧!”
“五岳神魔”以震耳的声音道:“你与欧阳仿是什么关系?”
“朋友!”
“他人呢?”
“死了。”
“胡说,他没死,一定隐藏在什么地方……”
“那小可便不知道了。”
“这么说,你实在该是‘招魂幡’的传人。”
“只能说一半,有那么一点点瓜葛。”
“什么瓜葛。”
“这点歉难奉告。”
“五岳神魔”怒哼了一声道:“小子,本座对于你,已是仁至义尽,你竟这般不识抬举,本座看你是见棺材不掉泪,本座无意再包庇你了,你将后悔莫及。”
方石坚冷漠的道:“阁下也没交代找‘招魂幡’的原因,是吗?”
蓦在此刻,一乘小轿由两名壮汉抬着,冉冉而至,直到现场放落,方石坚心中一动,不知来的又是什么人?心念未已,壮汉之一揭开轿帘,然后退到旁边,赫然是一顶空轿,对方在捣什么鬼?
报名赵礼文的中年秀土笑了笑,道:“方少侠鼎鼎大名,想来不愿抛头露面,所以特为少侠备了乘小轿,这样在路上就方便得多了。”
方石坚剑眉一挑,星目射出了煞芒,冷厉地道:“这是什么意思?”
赵礼文若无其事的道:“请你到敝会去作上宾!”
方石坚心火直冒,一挫牙,道:“你找死!”右手暴扬,待施展“一指功”……
赵礼文挥了挥衫袖,人随挥袖之势,旋了开去,身法倒是相当划利落,方石坚随着对方身形一挪步,正待发指,只觉一缕异味入鼻,真气陡然下消,登时为之心头剧震,“一指功”已面时施出,但却功劲毫无,等于比了个虚势,不由惊魂出了窍,对方用的晃毒吗?怎么作用如此神速?
“五岳神魔”冷森森的道:“本座说过你小子会后悔莫及?”
方石坚五内俱炸,暴吼道:“卑鄙,无耻,用这江湖下三滥的手段。”
赵礼文还是神色自若地道:“方少侠是非常人物,想请驾很不容易,所以区区略施小术促驾,冒犯之处,还望海涵。”说完,真的作了一个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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