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出乎人意料之外,李超逸这招左手杀手剑,竟然落空了,让人惊奇的是对方闪避此剑,并非闪身后跃,而是娇躯摇闪两下,不退反进,直欺上来。李超逸这一剑,非同小可。
“咳!”一声闷喝。李超逸本已按在腰间戒备的右手,已经拔出右手杀手剑,快似闪电扫了出去。他这左右两手连环杀手二剑,在江湖武林中,不知杀死了多少高手,极少有人逃过他双剑劈击。此剑出手,凌厉之势,较左手剑有过之无不及。来人对于这招剑式的闪避,已不似先前那般从容,只听她惊咦了一声,娇躯随着剑风退出了门外。李超逸连环二剑落空,已感技穷。来人一退之后,娇躯又疾如闪电欺了上来,玉掌翻飞伸吐,拍出了三掌。两掌击中李超逸左右双腕,短剑落地,一掌居中拂击胸口要穴。
来人的手掌莹玉雪白,春葱似的细指,润脂生光。李超逸腕中双剑被击落,惊骇得呆如木鸡,忘记了闪避她居中一掌拂击,其实李超逸也不知要如何闪避这一掌,因她的招式太奇奥诡秘了。
看着李超逸就要伤在对方指掌之下,电光石火一刹那,一条神秘的怪手,由李超逸后方伸了过来,迎着那人指掌斩切过去。来人“啊!”的一声娇呼,击出的手臂很快的收了回去。
这一变化,迅快如电,虽然不过是一发空间,但李超逸已经逃脱生命威胁。怒喝一声,掌如风雷,抢攻过去。两招掌式,带起排天怒涛狂飙,逼得对方退出室门之外。李超逸趁着对方退出的一瞬间,已经伸手捡起落地的双剑喝问道:
“阁下是谁?擅闯此室,意欲何为?”
室外来人,乃是一个女人,虽然处在漆暗之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内,仍可看清那纤细苗条的身影。那女人没有答复李超逸问话,两支碧绿发光的眸子,似乎在搜索李超逸背后的人影,冷冷道:
“盘膝跌坐棺木之侧地上的人是谁?有本领起来交手几招,何必擅施偷袭?”
原来刚才那支解除李超逸生命之危的怪手,正是姚秋寒一支左手。李超逸此刻已知姚秋寒帮助皇甫珠玑三味真火返归丹田的行功,已将大功告成,否则绝对无法援助自己一手。
于是,胆气一壮,冷笑一声,道:
“阁下眼力真是异于常人,可惜,你今夜进入此地,永远再无法活着出去了。”
那女人冷涩涩的道:“不能活着出去的,是你们,不是我。”说着话,那女人倏地又举步向室内走进,李趋逸喝道:
“站住!你倒底是谁?”
那女人在门口停住身影,答道:“是来杀你们的人。”
她仍然不报出自己的名号,李超逸双眉一扬,冷笑道:
“好说好说,你如能杀害我等,将死而无恨。”
那女人轻哼了一声,道:“我问你,里面棺中是不是躺着皇甫珠玑?”
李超逸道:“是与不是,任你猜测。”
那女人叱喝道:
“你们想要活命出去,就要好好答复我的问话,不然只有葬身在这座祭灵塔之中。”
李超逸这时只想跟她拖延时间,等待姚秋寒大功圆满后,心中将无所顾忌。于是,淡淡问道:
“你问是不是皇甫珠玑,不知要作什么?”
那女人冷声哼道:“我问他,现在是死,或生?”
李超逸答道:“是生是死,跟你有什么相关?你到底是哪一派的人物?”
那女人似乎知道李超逸故意在拖延时间,这次她没有再出声,猛又欺了上来。这次冲来之势,更加凶恶、诡异,李趋逸大喝一声,道:“刚才你能轻易避开两剑,现在再次领教我几招剑术试试!”
语声中,剑若神龙出水,似点似劈,带起一片寒芒,疾速往那女人身上要害大穴刺去。
那女人武技奇诡至极,她对于李超逸势如迅雷奔电的剑式,似乎不放在眼内,玉掌翻处,迎着剑势拂去。李超逸虽然知道这女人武功奇高,但见她空手接剑,心中不禁暗骂道:“好狂的娘子……”于是剑式不变,运劲加速点刺过去。
谁知李超逸刚一运劲带动招式的刹那,猛觉捏剑双腕一麻,不由自主松开五指,双剑又告脱手。一声闷哼,李超逸胸部被她按中了一掌,身躯不由向后退去,“哇!”的一声,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脚步一阵踉跄,就要跌倒下去。蓦地被人一把扶住身躯,耳际间响起姚秋寒的声音,问道:
“李兄受伤了吗?”
李超逸此刻心中感到无比的惭愧,道:“兄弟敌不住人家一招,我……”
原来,这时候李超逸精神上所遭受的刺激,重于身上所负的掌伤。他是位好强争胜的人,自从纵横江湖武林以来,极少遇有高手逃出他双剑之下,但今日他却难以接得人家一招。这情形,使他对于自己武功感到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十数年苦心造诣的武学,太微不足道了。
姚秋寒似乎明隙他的心意,冷笑一声,道:“她之能一招半式之下,击飞李兄双剑,完全是靠那对眸子能够夜间视物,李兄却不习惯作战于夜间所致,井非她的武技,远胜过李兄……”
语音甫落,猛听那女人冷涩涩的截声说道:“你自信能敌住我三招两式,何不过来一试?”
姚秋寒始终就在李超逸的背后,因此那女人虽然眼睛异于常人,能够夜间视物,但始终没有看清姚秋寒的面容。此时,姚秋寒缓缓由地面上站了起来,双眸射出一道棱芒,投注在数尺之外那女人身上,淡淡说道:
“白站娘,咱们又相逢了!”
姚秋寒简短的一句话,使那女人震愕住了,漆黑不见五指的暗室中,李超逸可以看到她矫躯阵阵颤抖,显然遭受到无比打击,而情绪激动了。不知过了多少时的沉闷,方听那女人怨毒的说道:
“相遇了!咱们两人之中,便要有一人死去。”
李超逸这时仍无法知晓这女人是谁。他听姚秋寒呼叫对方为“白姑娘”,可是他脑海里却难以想起武林中,有哪位姓白的高手,因此心中好奇,“嚓”的一声,亮起一支火摺子。
闪光甫亮猛见姚秋寒出手如电,一掌熄灭了火摺子,急道:
“李兄,皇甫先生暂时见不得灯光!”
李超逸啊了一声,道:“皇甫先生要好啦?”
姚秋寒道:“她是白发魔女,武功绝高,奇诡邪异,出自西藏密宗一门。我曾经跟她交过手,至今还没有把握是她对手。现在古兰香等,可能已经和强敌发生血战,咱们绝对不能久留此地,等会事情弄僵动了手,李兄尽速背起皇甫先生脱离地道,我尽力拦住白发魔女,倒不知李兄受伤是否很重?”
李超逸听到对方是白发魔女,心中感到无比霞惊。当下也用蚊语传音,答道:“姚大哥请放心,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白发魔女在他们这阵谈话中,似乎迳自在想什么心事,此刻听她冷冷的一笑,道:“姓姚的,你不必再起什么歹念头,今日纵然你身上插有双翅也难飞离玄都观一步。”
姚秋寒突然朗声说道:“白姑娘,咱们无怨无仇,姚某能否请你让路?”
白发魔女叱声喝道:“我不姓白,哼!咱们无怨无仇吗?你可还记得一个多月前,卑鄙可耻的伤我一掌?”
她这番抢白,突使姚秋寒想起在一个月以前……西乐道长要胁自己向白发魔女下辣手一事。……当时白发魔女被他一掌,击伤内腑,狂喷鲜血,临走之时,她眸中眼光是那么怨患。……
正当姚秋寒思念如潮汹涌之际,白发魔女一晃身,膝不弯曲,足不跨步,己欺到姚秋寒身边,右手轻挥,“挥尘清谈”劈扫而到。
“啊!姚大哥……”旁边响起李超逸的一声惊呼。其实,牵超逸一声惊呼,已经太慢了,但听一声闷哼,姚秋寒胸头同样中了白发魔女一掌,击得他血气翻涌,喉头发甜,吐出一口鲜血,肩头摇晃摆动。
白发魔女得势不让人,“呼!”的一掌,左掌反扫,“啪!”的一声,又击中了姚秋寒右肩。李超逸暴喝一声,一个箭步窜了过来,探臂一掌,向白发魔女前胸打去,掌风似轮,沉雄无比,逼得白发魔女向侧闪跃出两步。
“李兄,我是怎么样吩咐你的?”
场中响起姚秋寒如雷般的呐喝。李超逸心头一震,收住又要劈出的左掌,跃后半步,回首说道:
“姚大哥受伤了吗?”
姚秋寒怒声喝道:“秋寒能粉身碎骨,皇甫先生却不能伤损一毛一发,李兄怎么不识时务?”
李超逸听到这句话,如雷贯耳,纵身一跃,跳至棺木之侧,探手向棺木中的皇甫珠玑抱去!-听棺木响起皇南珠玑孱弱的语音,说道:“壮士是谁?老朽五脏六腑已起作用,三个时辰后,便能恢复体力。”
李超逸听到皇甫珠玑语音,证实他还活着,心头大喜,急急说道:“晚辈李超逸,时间不容许半刻迟延,在下背着老前辈离开此地!”
说着话,他双手由棺木中抱起皇甫珠玑,背身上。就在此时猛听白发魔女一声叱喝道:
“快放下他!”
身似鬼魅,幽灵,骤闪而到。
但听姚秋寒一声呐喝道:“姑娘退去!”一道极巨的罡气,随着姚秋寒手掌拨动间,势如排山倒海一般,疾向白发魔女罩了过去。
白发魔女冷嗤一笑,道:“你连中我两记拂花掌力,若妄自运气,逞强斗勇,只有加速伤势的发作。”
语声中,她身子闪了一闪,避开姚秋寒击出的掌势罡风,玉掌一翻,极其诡异的拍击而到,左手五指其张,击抓右面的李超逸。姚秋寒想不到她避掌还击,能一齐出手。
心头大怒,怒喝一声,掌势一沉,“潮泛南海”平推而出,右脚疾飞而起,奔取白发魔女小腹。这两记绝招,攻人必救,逼使白发娇女向后疾退三步。
就在这一刹那间,李超逸已背着皇甫珠玑跃出室门。
白发魔女叱声喝道:“看你能跑得了吗?”
身若旋风,疾追跃出室门。哪知面前人影一闪,姚秋寒已经快她一步,挡在前面廊上。
白发魔女厉声喝道:
“你真是找死!”
她似乎为着李超逸带着皇甫珠玑离去,感到焦急万分,这次真下了辣手,一掌劈出,怪异难测,玉指生光,冷风缕缕似剪。姚秋寒见她掌势劈出,五缕指风,尖锐寒冷,心头一惊,忖道:“这魔女功力真是厉害!”念头转动间,左掌“迎风断草”,扫袭脉门,左手呼呼呼,连续击出三掌。白发魔女咬紧银牙,怨厉的喝道:
“你老是跟我作对,我恨死你了!”
她玉掌吞吐如电,上下翻飞,恍似春蝶狂蜂,连续攻出十二掌。招招出奇,掌掌凌厉,猛恶绝伦。姚秋寒此时也展开绝快的攻势,惨烈反击。两人这种近身相搏,手臂伸缩之间,迫及对方要害穴道,而且又处身于漆黑不见五指的暗室中,略一失神,非死即伤。倏忽间,两人已对拆了二十多招。
白发魔女目见李超逸已经远去,又久攻姚秋寒不下,气得厉笑一声,收住招式,后退三步。两道碧绿眸光,骇人的凝注在姚秋寒身上,冷冷道:
“好啊!今日雪庭花手中宝剑不舐你血,誓不出此地。”
说着话,白发魔女突由肩后拔出一柄阴森雪白的短剑,一缕寒芒,侵人肌肤。姚秋寒此刻方才知道白发魔女名叫:“雪庭花”,他见白发魔女杀机凌人,不禁一阵犹豫,朗声说道:
“雪姑娘,咱们素味平生,谈不上深仇大恨,如你誓杀姚某不可,随时随刻,就地领教。
眼下姚某急务在身,不能再作稍延,恕不能恭候教益,后会有期。”
说完话,姚秋寒转身一跃,快步向外殿行去。
白发魔女厉笑一声,道:“要走可没这么简单,看剑!”
她突然一挫腰,闪电般直冲过去,短剑左刺右扫,刹那间攻出三招。剑势怪异,似点似劈,但见寒芒流动,分袭姚秋寒十几处穴道。姚秋寒眉头一皱,被白发魔女出手怪异剑招,逼得倒窜疾退。现在他心悬李超逸背着皇甫珠玑出去,是否安全?以及静伏在外面的众星会天魔星堂高手,是否能够护守皇甫神医脱脸?心无战意,连续后退到地道门户出口,转身一跃,跳下地道之中。
白发魔女“嘿!”的一声轻叱,纵身跃起,衣袂带飘风之声,凌空追踪落下,剑泛寒光,直向姚秋寒背后刺落。姚秋寒想不到白发魔女追踪速度这般绝快。但觉剑气侵肌,左肩一阵火辣剧痛,大骇之下,姚秋寒一式“蟠龙翻身”,右掌往后拍出,疾拂剑脊,一股潜力将那招剑势震了开去。虽是如此,姚秋寒左肩已遭剑创,鲜血已经沿臂而下。白发魔女杀机已起,短剑一缩疾吐,振腕一剑,迎刺过去。
姚秋寒此刻心头也动了真怒,冷喝一声,道:“雪姑娘,我已经让你连续击了两掌,刺了一剑,如果你再这般记恨我,咄咄逼人,姚秋寒只有舍命一拼了!”
语音中,他疾出一招“锁龙手”,扣拿白发魔女握剑右腕。这招绝技,使白发魔女吃了一惊,疾退三步,剑势突变,寒光闪动,势若狂飙卷到,一面说道:
“姓姚的,今日我要你丧生剑下,事后我亦横剑自刎,血溅五步,葬身这地道之中。”
姚秋寒厉声长笑,道:“雪姑娘若能使姚某丧命此地,我只有怨恨自己学艺不精,死而无怨!”
姚秋寒衣袂飘处,跃身投在白发魔女凌厉剑风之中,左手封剑,右手攻敌,倏忽之间,两人又已交拆了五招。原来此时姚秋寒又改变了一个主意,他想到白发魔女生性阴狠残酷,武功又极端绝高,武林道上不知有多少人丧命她手下,如今自己若要逃避她迫袭退出地道之外,天魁星堂众高手,将陡增一位顽强敌手,不如自己在这地道中伤了她,永除后患。此念一起,杀机陡生,姚秋寒竭尽所学,绝技齐出。
蓦地,忽听得一声闷哼,白发魔女倒提短剑,跃退了三步,冷寒剑光映射之下。姚秋寒的右胸间衣袂破裂,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胸前一大片,他轻轻摇晃了两下,惨然一笑,道:
“雪姑娘的剑招,真是狠毒、诡异,姚某当今已然伤痕累累,此时此刻,若出辣手伤了你,似乎不嫌为过。白发魔女,你纳命来吧!”
一声骇人心神的大喝,姚秋寒一纵身,疾向白发魔女扑去。白发魔女尖锐厉笑,道:
“咱们就同归于尽吧!”
她横剑一扫,左手伸缩间,已搭在姚秋寒右小臂上。姚秋寒一错步,左掌划袭白发魔女右肩,白发魔女力道还未及用出,右肩已被姚秋寒指风扫中。一声闷哼!白发魔女短剑落地,柳腰摆动,踉跄摇晃一直退到地道的一面墙壁上,呼吸急促,喘吁阵阵。姚秋寒这时左足轻挑那柄短剑,右手一抄抓住了短剑,一步一步直对数尺外的白发魔女走去。
白发魔女右肩斜垂,双眸无神圆睁,瞪视着慢慢逼迫过来的姚秋寒,脸色苍白,娇躯阵阵颤抖着。她不知是恐惧,抑或激动,哀伤。不错,白发魔女此刻心中充满无限的悲痛凄伤,亦感到无限的死亡恐怖,姚秋寒会杀了自己吗?倔强、冷酷的性格,使她以为天下间的男人,不可能忍心下手杀害她。姚秋寒绝对不会将剑刺入自己的酥胸。
可是,她的想法错了!姚秋寒居然是位铁石心肠,阴狠残酷的奇男子。一声惨厉的哀叫,姚秋寒手中短剑戳刺进她的胸膛。鲜红的血液,由她酥胸双峰之间,泉涌般喷射了出米。
白发魔女樱唇轻启,却没有说出声音来。她要趁这个时候,运凝混身劲力,出掌击毙姚秋寒跟他同归于尽。但浑身却没有半点力气,昏昏迷迷之中,那可恨的凶手,却无声息的离去了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白发魔女心灵中被恨的火焰塞满了,她发誓要报仇,要使那凶手同样遭受到死亡的痛苦。
不过,她终于不支的倒卧在黝暗的地道之中。冷风阵阵,阴风凄凄。白发魔女神智靳渐恍惚,但是,充满复仇的火焰,还是强烈的燃烧着。人类拥有异于别种动物所没有的坚强毅力,虽然一个面临死亡的入,凭一种坚强求生之念,却能使她跟死神作生死殊斗。
她,会死吗?西藏密宗门,有种出乎神奇的武学“凝血活脉”。这种武学,能够自己运用真气,闭住各路经脉,使血液不能外流,白发魔女此刻不能运气了,但她的双手似乎就按住她胸间静动脉,外流的血液,终于停止下来,伤势也没有再恶化下去。……
祭灵塔前一片广场上,触目凄凉,恐怖。曙光映射着大地。一具一具尸体,遍地横陈,如红似紫的血液,染满祭灵塔广场每一寸土地,血腥之气,充塞整个空气之中。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惨烈搏斗。搏杀之激烈,可以由地面上近百具尸体想像出来。
姚秋寒呆呆的伫立在塔前石级上。众星会天魁星堂等兄弟,全部毁了吗?姚秋寒两道眸光,仔细的搜索着每一具尸体……终于,他的嘴角泛出一丝得意微笑。那近百位死者,没有一个是众星会天魁星堂的人。那么天魁里堂众好汉,已经平安护卫着皇甫珠玑撤离玄都道观了。此时此地,周遭死寂一片,那么柯星元的人手,已经随后追踪古兰香等众人去了。杂乱思潮,如电也似的掠过姚秋寒脑际。
姚秋寒仰首厉啸一声,展开轻功,飞跃过玄都道观围墙,落荒疾驰。途中偶尔发现一具一具的尸体,一直到三里之外。显然天魁星堂群好汉撤离之时,仍然遭受伏击。还好,姚秋寒没有发现一具熟悉的尸体。姚秋寒心中急于会合古兰香等人,一口气奔驰了六七里,仍然不见半个人影。太阳已经爬过了山峰,天空霞光万道,卧龙岗镇集在望,路上行人纷纷,姚秋寒迫不得已停下飞驰的轻功,缓缓而行。
倏地,一阵急促铁蹄之声,由后面道上传来。姚秋寒回首一望,只见八匹铁骑像一支箭也似的,“得得得……”由自己身边掠飞而过,扬起滚滚黄尘。
“咦?那不是南宫琪美的彩衣卫士吗?”姚秋寒锐利如电,一瞥之下,发现那八个身着彩衣的骑士,乃是南宫琪美身边八位锦衣卫士。
“啊!糟糕!八位锦衣卫士出现,南宫琪美必在附近,他们朝这个方向急奔而去,会不会是参与追踪古兰香等人?
……”姚秋寒想罢,展开轻功急向前奔。姚秋寒这一次展开轻功奔驰起来,速度之快,真是惊人。只见他的身影,似乎化为无形虚有。但见一条轻烟滚滚而去,转眼间,他竟然追上了那八匹铁骑。蓦地,一个念头疾掠而过姚秋寒忽然一个凌虚飞腾,快似雷奔电闪,追上最后一匹快骑,一手抓住那随风飘扬的马尾。骇人听闻,姚秋寒整个躯体,竟然凭依着马尾飘空之力,凌空飞驰。这种马尾飘飞绝顶轻功,的确是武林罕见。这匹快骑鞍上骑士,仍没发觉自己身后马尾之上吊着一个人,快骑加鞭,继续风驰电掣。
这是一条官道,行人车马纷纷,偶然有人发现了这惊人情况,但因马奔骑的速度太快,惊讶的叫声,却被急促铁蹄声掩住了。更有些人,一眨眼看到马尾上的姚秋寒,误以为眼花缭乱,当他们再睁眼仔细端详的时候,快骑已被滚滚黄尘淹没了。所以,姚秋寒惊人的凭依马尾飞行,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从容尾随着八位锦衣快骑,奔驰了十数里之遥。
八匹铁骑突然转变了方向,朝东北落荒而驰,人烟渐渐绝迹。
蓦然,一件更加骇人听闻的怪异事情,震慑住了姚秋寒。原来,姚秋寒在一次换气的伸腰间,发现自己右足踝,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搭扣着了,他本可能的要蹬出左脚,飞踢那怪异之物。就在此时,一缕语音响在耳间,说道:
“你右足被我扣住了关节要害,若是轻举妄动,立刻使你终身残废,而且在你真气一滞的时候,你会摔个黄狗吃屎。”
姚秋寒这一惊,真个非同小可。那怪物,竟然是人。他是抓着自己足踝,腾空凌虚飞行,那么这份武功,真是高到出神入化,匪夷所思的境界了。他的语音,略显苍老,年纪似乎很大。他的语气,威胁之中,带着三分顽皮。那么他乃是一个游戏风尘的世外高人了。他可能是看到自己抓住马尾飞行,觉得新奇好玩,故引动他又抓住自己足踝,跟我开一个玩笑啦!
姚秋寒脑海之中,如电也似的思忖后,问道:“这位老前辈如何称呼?你要去那里啊?”
姚秋寒同样是以蚁语传音功夫询问着。身后怪人谈淡的说道:
“我要去你想去的地方。”
姚秋寒心头一震,道:“你是谁啊?”
怪人淡淡的说剑:“要知我名,只要一瞧我的兵器,即时知晓。”
姚秋寒道:“你能将兵器借我一瞧吗?”
怪人道:“不行。”
姚秋寒问道:“为什么?”
怪人道:“我现在还不愿为你敲响丧钟,魂渡西天。”
姚秋寒闻言迷惑不解,不知他语含何意。不过极端聪明的姚秋寒,已经隐约感到这怪人,似乎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老前辈,你能够将语言解释得清楚一点吗?”
怪人道:“不能。”
姚秋寒此刻脑海里如电也似的掠起一些武林中奇人异士,他要搜寻出这位怪人倒底是谁。
蓦地,姚秋寒想起怪人那两句“……我不愿为你敲丧钟,魂渡西天。”他心底中“啊”的惊叫一声,急速忖道:“……敲响丧钟……他会是惊魂钟吗?”……
“惊魂钟”三字,使姚秋寒不禁心头一凉,暗忖:“糟了!今天遇到鬼,万没想到这个魔头还在人世。”
原来这个惊魂钟乃是武林四奇之一。武林四奇,是以“鬼哭神惊”四个字,代表了他们姓氏。鬼字:即是前代孤星会会主鬼谷子。哭字:哭天愁,这个人,姚秋寒已经会见他过了。
数日前,在荒山僻野的龙重九院舍里,姚秋寒就曾跟他交手过。神字:便是神先敬,此人亦是龙重九的师叔。在四奇当中,盛传武功最高的一人,即是惊魂钟。而且性格最孤僻诡异,江湖中传闻惊魂钟此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面。因为当他出现的时候,三声丧魂钟声响起,即使人魂飘西天。在六十年前江湖武林里,曾经有过一次敲起丧魂钟声,大约有数百位武林高手,丧命在惊魂钟之下,因而惊魂钟名列武林四奇。
姚秋寒脑海里闪掠过有关惊魂钟这段传闻。倏地,耳际响起了后面怪人阴气森森的冷笑,道:
“你是不是猜出我的来历啦?”
姚秋寒心头一震,连忙答道:“没有。”
怪人嘿嘿冷笑两声,道:“很好!那你还可以多活一些时候。”
姚秋寒此刻心中非常焦急,当今自己被这位盖世魔王如附骨之蛆附在身后,自己要怎样才能逃脱他的魔掌?
八匹快骑仍然马不停蹄,驰奔于荒野草原,蓦然前面现出一片群峰峻岭。遥遥望去,层层群峰隐藏在云海之中。姚秋寒知道那道峰岭,便是武岗山。众星会天魁星堂解救皇甫珠玑脱困撤走之道路,就是要经过武岗山三十六峰。假借群山之险,挡拒追兵,然后经三十六峰,赶回九重天藏龙涧山庄。姚秋寒目睹锦衣卫骑,是朝武岗山而驰,不禁心头大惊忖道:“难道古兰香等人已被围困在武岗山三十六峰中吗?”
想着想着,姚秋寒突然以传音入密声音,说道:“老前辈,你说要跟着我走,但我却不知要去哪里。”
怪人道:“你不知往哪里走,我可以告诉你,前面峰峦就是你要去的地方。”
姚秋寒此刻真无法想出一个妥善方法,来摆脱这位名震天下的惊魂钟。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老前辈,我求你让我下来走路好吗?”
怪人道:“不好。”
姚秋寒突然把心一横,冷冷说道:“老前辈这般刁难在下,倒底是何居心?”
怪人嘿嘿笑道:“什么居心,你猜不出来吗?”
姚秋寒一呆道:“就是猜不出来,方才要请教老前辈加以说明。”
怪人道:“那么我告诉你,我奉人之命,要捕捉你。”
姚秋寒大惊道:“捉我?老前辈会不会认错了人?”
怪人道:“也许会认错,你不妨说出你的名字,让我想一想是不是认错了。”
姚秋寒反问道:“老前辈,你可知所要捉的那个人姓名?”
怪人道:“当然知道。”
姚秋寒道:“那么老前辈请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让我替你寻找。”
怪人道:“好小子,你很狡猾。”
姚秋寒道:“多谢老前辈夸奖。”
怪人冷哼一声,道:“小娃儿,你是我平生所遇,跟我说话最多的第二个人。”
姚秋寒问道:“那第一个人是谁?”
怪人道:“南宫琪美。”
姚秋寒闻言心头一骇,暗道一声:“完了!那么他奉命所要捉的人,可能正是自己,这下自己誓非脱出他的魔掌不可。”
忖思间,快骑已经驰近千山群峰脚下,倏地八骑转变了方向,朝着东南方向疾驰,他们似乎还不知最后一骑乘载着两位偷乘客人。
怪人闻听姚秋寒久不作声,突然问道:“你认识那女娃儿吗?”
姚秋寒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老前辈,那你是前来捉我的吧?”
怪人淡淡的说道:“你若姓姚,名秋寒,那就是了。”
这下姚秋寒心灵中感到无比恐怖,他想起自已曾经被南宫琪美俘虏那段往事。……自己几乎被炼作还魂人。想到此处,姚秋寒没有考虑的余地,叱呼-声,姚秋寒腰躯一伸一弓,恍似一一条浪飞鱼,弹跳出波浪。他这-挣扎,出乎意料之外,而且姚秋寒潜伏的内力,以及奇妙的翻腾弓射,终于挣脱了怪人束缚。一阵凄长的马嘶声起,八匹铁骑前蹄高扬,八位锦衣卫士齐齐警觉转回了马头。这时候姚秋寒身悬空际,害怕后面怪人狡然袭击,运功悬空一振双臂,本是飞高丈六的身躯,再度弹射起三丈多高,然后斜斜飞射出六七丈外。这种绝高轻功身法,的确是武林独步。
当姚秋寒双脚稳落地面,抬目环扫四周一眼,不禁目瞪口呆。原来这时候身后的怪人,已然影踪杳然,十数丈外除停立着八匹铁骑,以及鞍上锦衣卫士之外,没有另外旁人。
姚秋寒真不知这倒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一种幻觉魔影吗?不然现在怎么没有了惊魂钟此人。绝对不可能,那不是幻觉,因为自己清醒得很,何况惊魂钟跟自己长久言谈的语音,记忆犹新。
但见四周形势,西北方乃是-望无际的荒野草原。西南方,山坡峰峦,草木乱石,尚距离此地有三十来丈。任是惊魂钟轻功身法,多么快速,总不能在这一刹那间,奔出三十余丈外山坡脚下。
一阵的的得得铁蹄声,打断姚秋寒沉思。八匹铁骑,恍似云涌风卷奔了过来,将他包围住了。姚秋寒抬眼看了八位锦衣卫士一眼,嘴角泛出一丝冷傲的微笑,沉默不语,静待变化。
八位锦衣卫士似乎认得姚秋寒,但见众人突然抱拳作礼,道:
“阁下敢是姚少侠?”
姚秋寒淡淡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众壮士有何指教?”
其中一位虬髯似戟的大汉,像似八个锦衣卫土之首,阴恻恻的冷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没有什么事,但咱们觉得姚少侠行踪有些离奇。”
姚秋寒道:“不错,太离奇了。”
那位虬髯大汉,猛地沉声问道:“姚少侠拦截咱们意欲何为?”
姚秋寒闻言一怔,随即冷冷的一笑,道:“这就奇了,明明是你等包围住在下,如何责我拦截你们?”
他这一顶撞,八位锦衣卫士面面相视,无言以答。沉默片刻,突听那虬髯大汉陪笑说道:
“既然是误会,咱们倒不愿跟姚少侠结怨,那么失陪了。”
说完,他伸手一挥,八匹铁骑恍似一阵旋风也似的齐转马头冲驰出去,眨眼间,已在十数丈外。
那知就在这时候,一缕奇妙的钟声,骤然而起。一阵阵马嘶凄厉,十数丈外的八骑,齐齐四蹄下脆,将八位锦衣卫摔跌出三四丈以外。姚秋寒看到这情形,心头大惊,暗道:
“不好!惊魂钟声!”
他抬眼四顾,周遭寂寂,哪有惊魂钟影子。那八位锦衣卫土由地面上翻跳起来,众人兵刃出鞘,快似闪电,纵跃过来,又将姚秋寒环绕包围住。
“姚少侠,你这般背后偷袭,如何算是男子汉?”那位虬髯大汉,暴跳如雷的喝着。
姚秋寒知道他们误会自己偷袭暗算,其实他无心理会锦衣八骑。正自聚精会神,抵抗惊魂钟声第二次的“地狱之门钟声”。
原来江湖武林间,盛传惊魂钟杀人钟声,第一声是,“人海茫茫”,第二声“地狱之门”,第三声则是“魂飘西天”。天下间无人能抵抗他那三声丧魂钟声,据说:第一响钟声,“人海茫茫”,没有含代杀伤之力,却能使人精神消散,意志消沉。刚才钟声响起,八匹壮骑,四蹄酸软,齐齐破足倒地,显然是“人海茫茫”钟声感染所致。那么第二响,“地狱之门”,情况就不同了,听说此钟一响,人们会感觉到天昏地暗,狂风怒吼,眼前幻像似妖魔鬼怪,腾飞乱舞,悲厉嘶叫,恍似面临地狱边缘似的,使人心惊胆裂。
第三声钟声一起,一种极厉害的无形杀伤力,使人血气腾涌,狂喷鲜血,最后精血干枯,使人感觉到浑身躯体轻飘飘虚化空间而消逝死去。
八位锦衣卫士目睹姚秋寒静若岳峙,伫立原地,误以为他正在蓄势戒备,葛地虬髯大汉举手一挥,八柄长剑,恍似八条毒龙,齐齐戳刺面到。
就在这时候,“当”的一声清澈响亮的钟声,像似由苍穹之间飘传了下来,八位锦衣卫有如疯狂也似的怪叫一声,迅速的收回长剑,分散开来,八柄长剑虚空乱舞乱刺,杀得飞砂走石,
姚秋寒这时好像已经凝神入定,双手环抱丹田,星目微闭,脸色肃穆严凛,站立在阳光之下一动也不动。他对于八位锦衣卫士,疯狂怪叫砍杀,似乎不见不闻,真是进入了物我两忘深高之境。
“老怪物‘魂飘西天’这一声钟声不用敲啦!你看,我身边八位卫士已经快要疯狂。”
静寂之中,姚秋寒耳际间突然听到一缕脆细悦耳的女人声音,如此谈说着,那声音入耳好不熟悉。接着,闻听到一个幽冷苍老的语音,答道:
“鬼侄女,你不是要见识见识老朽那三响丧魂钟声吗?”
那位被称呼鬼侄女的人,娇脆说道:“好啦好啦!侄女已经见识厉害了。”
姚秋寒由此谈话中,己知两人,可能是惊魂钟和南宫琪美。他蓦然睁开眼睛一看,哪知四周八位锦衣卫土。个个盘膝跌坐地上,气喘如牛,面色苍白。哪有南宫琪美和惊魂钟的人影。就是谈话声音,也即时寂然无声。
姚秋寒怔了一怔,暗自叫道:“奇了,难道是自己神智迷乱,幻像陡生吗?”……但是经过理智的推证,自己仍是清醒的。
突然一道灵光掠过脑际,他又摒弃杂念,凝神内视,瞬间,又进入物我两忘之玄境。这时耳际又清晰可听南宫琪美和惊魂钟的谈话声:
“……钟伯伯,如你能够全力匡扶侄女,武林霸业指日可成。”
这是南宫琪美的语音,姚秋寒听得非常震惊。他们乃是在商量着一件武林大事,南宫琪美想要拉拢惊魂钟。惊魂钟乃是武林四奇中,武功最神秘诡奇的一人,如他真和南宫琪美合作,那怕天下武林不大乱。
“哈哈哈……鬼侄女啊!老夫早就息隐江湖,对于名利富贵视若无睹,我已决定要返回死水潭。”
“唉!”突然听到南宫琪美幽幽一声叹息,道:“钟伯伯,如果回返‘死水潭’,侄女立刻血溅此地。”
惊魂钟嘿嘿干声笑道:“你死了,老朽也省去许多麻烦,而且武林间再也无人能够控制我……”
姚秋寒听到这里,心头感到非常震惊。他不知道惊魂钟怎么样遭受了南宫琪美的控制。
但听南宫琪美冷冷一笑,道:“放眼江湖武林间能够控制你的人,多得是。你这老怪物,自以为那口破钟技俩有什么了不起。”
惊魂钟似乎是一个非常好胜的人,闻言怒声说道:“鬼丫头,你自以为浪迹江湖几年,便成了精吗?哼!我看你要想称霸武林,还嫌太早了。”
姚秋寒听到二人斗上口,心中暗自高兴,忖道:“这两个老少妖怪,若是这般吵翻,那真是天大幸事。……”
一念未完,只听南宫琪美格格一声娇笑,道:“侄女若想完成武林盖世霸业,没有钟伯伯相助,当然不能成功。侄女便是自忖力量薄弱,方想请钟伯伯援以一臂之助。”
惊魂钟哈哈一笑,道:“老夫一见你就感到头痛,确是有因……”
姚秋寒听两人本来就要闹翻,想不到刁钻的南宫琪美,淡淡的几句话,竟然化暴戾为祥和。
“钟伯伯!你若是答应帮助我,侄女绝对不会亏待你老人家。意下如何,尚请即时相告。”
惊魂钟突然干声长笑,道:“南宫侄女,老朽先告诉你一件事。在数日前,有一个人像你同样跟我说过这些话,结果老夫还在斟酌。”
姚秋寒听道惊魂钟这几句,心头一动,忖道:“看来这惊魂钟并不是好惹的,他绝对不会上南宫琪美的当,真是姜愈老愈辣。”
南宫琪美似乎听懂惊魂钟语锋含意,当下格格娇笑道:“侄女对于人类心理学,稍有研究。钟伯伯有什么条件,敬请直道出来。”
惊魂钟干笑道:“好说好说,南宫侄女可知道另外那个人是谁?”
南宫琪美道:“知之甚详。”
姚秋寒心中暗暗忖道:“那人是谁啊?会不会是柯星元?”
惊魂钟又问道:“南宫侄女可知那人和老朽的关系?”
南宫琪美道:“钟伯伯是他的同门长辈。”
惊魂钟突然长声一叹,道:“老朽虽是他的同门长辈,却无权管束他,指挥他。”
南宫琪美道:“孤星令在手,天下唯我独尊。”
惊魂钟道:“不错,孤星令乃是我西藏密宗门,至高无上令旗信物。”
南宫琪美接声道:“不但是西藏密宗门之令旗,亦是孤星会立会之宝。”
惊魂钟道:“追始祖渊源,孤星会之创立乃是在三百年前,由西藏密宗门叛逆拉拉达大法师偷盗了孤星令……”
姚秋寒听到这里,心中感到一片迷惑。若是照他们谈话听来,柯星元就是学由西藏密宗门一派。孤星会,乃是密宗门的分支,而他们最高的信物,便是那支孤星令。到底此令有何宝贵价值?对于“孤星令”三字,姚秋寒早在玄都道观之时,便隐约听到柯星云和南宫琪美谈论到它。“孤星令”在手,“武林唯我独尊”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东西,隐藏了什么宝贵事物?
姚秋寒此时此刻不禁又对孤星今起了重大好奇心,他想:“龙重九定然知道这种秘密,回去九重天藏龙涧山庄,自己定然要请教他。……”
但听南宫琪美沉默了良久,方才冷涩涩的笑道:“眼下咱们不必扯拉太远。侄女只问钟伯伯一句话,是帮助我呢?抑或是那居心叵测的柯星元?”
忽听惊钟魂长叹一声,道:“两人皆是非常阴险、狡猾的人,老朽还需要慎重考虑,否则老朽恐怕落个残酷下场。”
南宫琪美道:“好吧!我也不愿强人所难,钟伯伯就慎重去考虑吧!”
沉静了片刻,突听惊魂钟问道:“南宫侄女要我捕捉姚秋寒,是不是要老夫去将他捆缚过来。”
南宫琪美道:“不用了,他会前来寻找我的。”
惊魂钟道:“你怎么知他会自动送入陷阱。”
姚秋寒心中也是如此想,暗自骂道:“鬼丫头,你们的谈话,我都已听得清清楚楚,难道我会中了你的阴谋?”
只听南宫琪美恪格一声娇喝,道:“皇甫珠玑已落入我手中,还怕他不会来找我?”
这一句话,确实使姚秋寒震惊不己,暗道:“槽了!仙谷神医已被她捉去,那么众星会天魁星堂众兄弟呢?”……
南宫琪美和惊魂钟的谈话语音,已经不在耳闻了。其实姚秋寒已没有心情,再继续听下去。他睁开星目,猛地感到剑光射目跃眼,八柄森寒剑锋,四面八方指在他身上每一处要害,十六道含满怨毒的眼光怒视着他。原来那八位如疯狂似的锦衣卫士,已各自清醒过来,恢复原状。他们误会姚秋寒让他们自己疯狂砍杀,心中无比恐怖,恨极了姚秋寒。虽然这时众人可以运剑刺死姚秋寒,心中难免有一丝忌惮。
“姚少侠,你若是一动,咱们当场使你死无全尸。”
八位锦衣卫士之首虬髯大汉沉声警告着。
姚秋寒盘膝肤坐地上,静若山岩,脸上丝毫不现恐慌之色,冷冷问道:“你们要把我怎么样?”
虬髯大汉道:“要跟我们去见南宫公主。”
姚秋寒道:“如果不去呢?”虬髯大汉脸色一变道:“我不相信你能够躲开八剑的同时攻击。”
姚秋寒冷冷一笑,道:“但在我临死前,你们八位,也没有一人能够幸存。”
虬髯大汉道:“姚少侠功力盖世,在遭受剑伤之时,虽能反击,伤咱们几人,却难逃一死。既然这事情对姚少侠不利,不如请你委曲一下。”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你既然如此讲,好汉不吃眼前亏。”
虬髯大汉笑道:“其实姚少侠去见咱们公主,公主不一定要你的命。”
姚秋寒由鼻中轻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你们将剑撤开,带我去见她。”
虬臂大汉怔了一怔道:“不行,咱们不会撤剑。”
姚秋寒怒道:“那我怎样去见你们公主?”虬髯大汉道:“就这样八柄长剑,指着你身上八处要穴过去朝见公主。”
姚秋寒冷涩涩道:“你们这样未免太怕我了。”
虬髯大汉阴恻恻一笑道:“姚少侠,不妨站起身子,朝向南面那道山坡走去。”
姚秋寒自从听到南宫琪美最后那句话,正自决定要去见她,却不知南宫琪美在何方。此时,他冷冷的干笑几声,缓缓站起身子,伸了一伸懒腰,默默不语朝南面山坡行去。八位锦衣卫士,竟然保持原状,八柄长剑指着姚秋寒八处要害,一步步跟随着,原来他们害怕一收长剑,姚秋寒猝然反击,所以丝毫不敢放松。
九个人一同走过那道山坡,转入一座山谷。山谷之中,苍松翠柏环绕,青绿一片。深谷那端一座峰腰上,赫然矗立着一所红砖围墙寺庙。九个人走近山谷,来到峰腰脚下。近百级石阶,延伸到庙门广场,姚秋寒抬头向上一看,庙门前广场上三株幽雅矮松下,一条石椅之上,独坐着一位青罗衣衫倩影,软细的长发,散披在双肩之上,她的背影,云鬓花颜,娇柔细弱,肤色如雪,由任何一个角度看去,将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天香国色的美女。但姚秋寒知道她回头一笑将是百魅生,六宫粉黛吓破胆。不问可知,那矮松树下的女人……正是南宫琪美。
众人已经举步沿阶而上,南官琪美似乎还没有发觉他们,将背朝着峰下,一动也不动,似在独自长思。这时姚秋寒脑海里如电也似地闪转着……忖道:“南宫琪美说仙谷神医,己落在她手掌中。难道寺庙之中,正困着天魁星堂等众英雄好汉……自己现在要怎么办呢?跟见广场之上没人,自己何不猝下辣手,将南宫琪美擒住,然后逼迫她交换出皇甫珠玑等人。……”
想到这里,以剑指着自己左右胸前“将台穴”的二位锦衣卫士,已经倒退上最顶端石级。
姚秋寒突然笑喝一声,猝然发难,双掌合十,状似童子拜观音之式,一合一推,左右小臂如电也似碰击双剑。他的武学已经达到深奥绝境,轻描淡写一击,足可制人于死命之地。这八位锦衣卫七虽然防范极严,却难以敌抗姚秋寒绝招一击。但听“铮”的一声剑器震响,那指在姚秋寒胸前二柄长剑,被弹震得脱手飞射击出去,二位大汉同时被掌劲击中,双双闷哼一声,身躯直飞上广场,口喷鲜血,心脉寸断,当场毙命。在姚秋寒出招击出的刹那,六柄驾在他身上的长剑,已经向六处穴道要害戳剌进去。姚秋寒早就预防到另外六柄剑的戮刺,最主要则是挡拒前面的二剑,故那二位卫士被击飞,姚秋寒的身子如影随形射了出去。因而那分由三个方向刺进的六剑,却仅割破姚秋寒衣衫,没有伤损到他一点皮肉。不过姚秋寒这时身上衣杉,已经破碎支离。
姚秋寒由石阶飞上广场,势若闪电,疾向虬松树下的南宫琪美欺去。
“站住!”一声凄厉暴喝,庙门前恍似苍鹰巨鹤也似的扑出一条人影,疾速向姚秋寒去路拦截而到。姚秋寒不知这人是谁,但见他绝快的身法,已知是位劲敌。右掌一挥,击出一股狂飙,肩头轻晃,身走弧线,又向六七丈外的南宫琪美欺去。要知姚秋寒心想只有擒到南宫琪美,方能救援众人。
所以他一心一意,欲要将南宫琪美俘虏得手。
来人的武功似乎不弱,目睹姚秋寒闪过拦截,冷笑一声道:“我不相信你能逃出七步之内。”
纵身一跃,如影随形般追去。左掌“乌龙探爪”,猛向姚秋寒右肩抓下。追身扑击,快速无伦。
姚秋寒听得掌风近身,心头一惊,忖道:“这人功力好不雄厚。”反手一招,“横架金梁”迎架过去。蓦地一转身,双脚连环飞起,猛踢来人。姚秋寒第一招式,好像是要架开对方左爪,继续向前欺扑南宫琪美,所以反身出腿攻击,可以说大大出乎人意料之外。但是来人的武功,不同凡俗,在这种夺命绝招之下,他竟然来得及一个大转身,让开西脚,反欺近身,左肩一扬,斜肩劈下。姚秋寒吃了一惊,知道对方武功却是超人,他之拦截势难使自己轻易得手,但是自己又誓非捕捉得南宫琪美不行。基于这种情形下,姚秋寒杀机横生,猛地跃后四丈,闪过斜肩一劈,顺势右手从后拔撤无名飞龙剑。他想:自己要在拔剑出击一招之下,毁了来人。
“纪师兄赶快住手!”后面传出南宫琪美娇柔轻缓的语音。
姚秋寒这时也看清了来人面容,心头一震,撤出的无名飞龙剑没有出招飞击,后退了半步,横剑在胸,朗声说道:
“原来是纪大侠,在下失礼啦!”
来人乃是一个风度潇洒,剑眉朗目,风流倜傥,腰悬一柄短剑的中年儒生。他正是那名满武林的神雕侠纪英奇。姚秋寒见到纪英奇,心中难免产生一种非常愧疚之情,他乃是古兰香之丈夫,而今自己跟古兰香已结下孽情。记得神雕侠纪英奇,在玄都道观对自己说过的那一番话……纪英奇屈膝于南宫琪美,像似抱着一种远大志向,潜伏待变。果真是如此,那么自己太对不起纪英奇。一时之间,姚秋寒睑色苍白,低头默默沉思。
纪英奇此刻朗目之中,射出二道森严霜刃,凝视在姚秋寒身上,脸上充满一片嫉恨之色,冷冷说道:“姓姚的,你怎么不敢面对着我?”
姚秋寒听得心中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忖道:“难道纪英奇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古兰香那段孽情吗?”想着,姚秋寒缓缓的仰起了脸问道:
“纪大侠有何指教?”
纪英奇冷笑一声,道:“你记得在玄部道观中,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姚秋寒道:“一一牢记心中,却仍然感到无比迷惑。”
纪英奇突然沉声喝道:“你到这里干什么?”
姚秋寒听到这声厉喝,脑智一阵清醒,暗自叫道:
“姚秋寒啊!姚秋寒,你差点忘记了眼前大事……”
姚秋寒脸色一变,道:“我要来面见南宫公主。”
这时那坐在石椅上的南宫琪美,缓缓说道:“你要见我,为什么动刀动剑,搏杀我两位卫士?”
姚秋寒道:“南宫公主是不是看见你座下的卫士,八柄长剑齐持在下来到这里?”
南宫琪美淡谈答道:“他们因为太怕了,反而被你所利用,将你引至此地。”
姚秋寒闻言心中感到无比震惊,南宫琪美怎会知道自己心意呢?这女人实在有点邪门。
姚秋寒冷笑一声,道:
“公主,不是要见我吗?”
南宫琪美道:“你的功力,真已达到玄化绝境,我和惊魂钟的谈活,你都已经听到吧?”
姚秋寒这一下更是惊骇,那么她早知我听去了他们言淡啦。她到底是怎样得知我听去他们言谈呢?这事情使姚秋寒面对南宫琪美,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怖。她确是一位武林绝代奇人。
就如纪英奇所说,南宫琪美是位掌握人类生死问题的绝世魔女,这时姚秋寒不知自己怎样应付她。……
蓦然听到南宫琪美柔声说道:“纪师兄,他不会伤害我,师兄带着那六个饭桶进去吧!”
纪英奇这时仍然和姚秋寒对峙,闻言朗声说道:“师妹,他想捉你做人质,不可太信任他。”
南宫琪美突然幽幽的叹息一声,道:“我一生没有信任过天下间任何一个人,人与人之间,往往是相处在利害关系之上,纪师兄不必多说了。”
纪英奇闻听此语,心斗一震。他不再多说,转身就走。
姚秋寒这时候心有所思,懊地,耳际间传来纪英奇传音入密的语音,冷涩、嫉恨的说道:
“姚秋寒,今夜三更咱们相见于北面峰谷,不死不散。”
姚秋寒如梦初醒,抬眼一看,纪英奇已经走进庙门之内,他心中一阵激动、自贵。“不死不散”四个字,使姚秋寒知道那是怎么一团事。纪英奇已知古兰香和自己的孽情了……
“我的师兄,对你说些什么话?”旁侧响起南宫琪美的声音。
姚秋寒芒然摇首道:“你说什么?”
南宫琪美冷冷一笑,道:“天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在我的眼前隐瞒一件心事。我师兄临走之时,定然对你说了些什么话。”
姚秋寒不理她的话,反而问道:“公主大概有什么事跟在下商量吧?”
南宫琪美格格发出一声娇笑,道:“是你要跟我商量,难道是我?”
姚秋寒一怔道:“仙谷神医真的已被你掌握住了吗?”
南宫琪美点头道:“他就在庙内。”
姚秋寒问道:“就只有仙谷神医一人吗?”
南宫琪美道:“不只一人,共有八十七人。”
姚秋寒轻啊了一声,道:“他们都在寺庙之内吗?”
南宫琪美缓缓说道:“古兰香、岳云凤、李超逸、杨广如……”她滔滔不绝的将众人名字都说了出来。
姚秋寒听到“杨广如”后心头一震,急急问道:“你说杨广如也在此地?”
南宫琪美道:“都在这里。”
姚秋寒道:“我能够进去看他们吗?”
南宫琪美道:“暂时不可以。”
姚秋寒突然脸色骤变,沉声问道:“公主怎样对待他们了?”
南宫琪美冷笑道:“你放心,我还没有将他们炼制还魂人。”
姚秋寒心中所恐怕的,就是南宫琪美下这一毒手,他只是不知道古兰香等众人如何会落入她的手中。杨广如怎么也跟众人会合了?现在南宫琪美要跟自己商量什么呢?当然是不会有利自己的。刹那间,姚秋寒心情感到极端沉重,万一她氓灭了良知,天下江湖武林将不堪设想。
南宫琪美缓缓的说道:“仙谷神医、古兰香等一群人众,当今被我困在庙寺之中,若是我将他们炼制成还魂人,定能助我雄霸天下武林。……”
姚秋寒听得内心惊骇不已,这时勉强保持外表的冷静,道:“公主有什么话吩咐,敬请直道出来。”
南宫琪美娇声笑道:“不错,我有话问你,现在你想要仙谷神医、古兰香等八十七人变成还魂人,抑或要牺牲你自己一人?”
姚秋寒惨然一笑道:“如我能够援救他们平安离此,姚某宁愿牺牲我自己。”
南宫琪美点道:“当然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平安离开这里。”
姚秋寒:“那么请公主带我去见他们。”
南宫琪美道:“我先把话讲清楚,再去见他们不迟,要你此后将变成一个没有灵魂,只听命我指挥的人。”
姚秋寒苦笑一声道:“咱们还有什么可讲,你总是一个胜利者。”
南宫琪美娇声一笑道:“你是不是后悔在玄都道观救了我?”
姚秋寒道:“有一点点。”
南宫琪美道:“总之以后我不会亏待你就是。”
姚秋寒凄凉的轻叹一声,道:“我有一点不明了的事,便是无法了解公主为人。”
南宫琪美道:“有什么不明了的地方,我可以给你解释。”
姚秋寒道:“公主为什么要肆虐江湖武林,是不是为恨所致?”
南宫琪美没有答复问话,反问道:“你认为我是一个满手血腥,大恶不赦的罪人是吗?”
姚秋寒暗自好笑,道:“那么你以为自己是个好人了?”
只听南宫琪美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一生之中自问没有杀害一个人,就是一只蚂蚁也没踏死过,为何说我是一个满手血腥的罪人?”
姚秋寒听得心头一动,道:“公主虽然没有亲自杀害过人,但你剥夺了一个人的灵魂,唆使那些失去灵魂的人,去残杀人类,此罪较之杀人百倍深重。”
南宫琪美突然由石椅上站了起来,缓缓说:“记得我踏入中原武林,只有我的手下被人杀害身死,却没听到我杀害了中原武林道上的英雄好汉。若是偶然杀了人,那是遭受别人攻击,而采取自卫的。我说这番话,句句事实,信不信由你。”
姚秋寒道:“公主既然无心残害生灵,姚某奉劝公主退出中原,即刻回返西域,免得你的手下招至杀身之祸。”
南宫琪美摇头说道:“我不能回返西域了。”
姚秋寒问道:“为什么?”
南宫琪美道:“我从西域前来中原的时候,曾经在家父坟前,发誓手刃仇人,否则便死在异乡。现在仇人未刃,怎能班师回朝呢?”
姚秋寒心中一动,问道:“倒不知公主的仇人是谁?”
南宫琪美摇头道:“我自己还不知道。”
这句话,答得有点滑稽,但又令人不得不相信她所说的是事实。姚秋寒轻轻叹息一声道:
“这样说来,公主前来中原,是为报亲仇而来的了?”
南宫琪美道:“最初如此,现在有点不同了。”
姚秋寒道:“为什么?”
南宫琪美道:“我想要独霸天下武林。”
姚秋寒听了这一句话,心中感到无比愤怒,南宫琪美好像存心在愚弄自己。他本来想要发作,回头一想仙谷神医等人安危,以及九重天藏龙涧山庄的会中兄弟,急待皇甫珠玑回返山庄疗治他们身上之毒,只得强自忍耐下燃起的怒火。
“唉!姚秋寒今日惨败你手,自认霉星高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公主何必寻我开心呢?”
南宫琪美冷冷道:“谁在寻你开心,刚才不是已偷听去了我和惊魂钟的谈话?明知我胸怀大志想要霸尊江湖,你何必自寻没趣,问长问短?”
姚秋寒被她一阵抢白,心头大怒,道:“公主是否考虑到在下会不顾一切下手先杀了你。”
南宫琪美冷笑一声,道:“你是一个懦夫,永远没有这一份胆量。”
姚秋寒被激得怒火上升,疾速闪身欺了过去,右掌一伸,往南宫琪美天灵盖拍落。
这一举拍下去,整个江湖武林局势,即将从此改观,但是姚秋寒却没有将掌式沉落下去。
“怎么样?你总是不敢杀我。”
姚秋寒这时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任人耀武扬威,因他是一位战败者,得忍受一切冷潮热讽。一个大英雄、大豪杰之造成,并非是偶然的。就是这种磨练,方使姚秋寒日后成为万众敬服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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