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剑迫不及待的道:
“阁下想到了什么样的人?”
“金钗魔女!”
“金钗?魔女”
“不错,‘金钗魔女’一甲子前的武林尤物,算来已是百岁之人,数十年来,从未听说她现身江湖,我也是在初出道时听说这神秘的尤物,武功之高,手段之辣,堪称百中仅见,不过,对方虽号称‘金钗魔女’是不是以金钗作为暗器则不得而知,因为她当年纵横江湖,极少十招以上的对手,从未听说使用过暗器,当然,这不能证明不用暗器……
“她人在何处?”
“据说,当年出没在巫山十峰之间,是否尚在人世,就不得而知了。”
“多谢指点,在下誓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再见!”
斐剑别了“四海浪荡客”沿官路向西奔去,心中叨念着“金钗魔女”四个字,极有可能,“金钗魔女”便是杀害母亲,火焚家屋的凶手,耳边,又响起了亡母厉的呼声,“女魔……金钗……杀……屠龙剑……”
如果他当时年岁稍长,或时间许可,他会问清楚就不至于盲目摸索。
推心切骨的往事,惨绝人寰的遭遇,凝固成了化不开的恨,塞满了他的心胸,使他变得冷酷,偏激,若非一点天赋的良知,他不知要走上什么邪恶的道路,他脑海里除了恨,似乎已容不得任何东西。
正行之间,道旁的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格格荡笑之声。
笑声入耳,斐剑急杀身形,正应了一句俗语,怒从心上来,恶向胆边生,脚步一挪,便朝那片树林飘去。
林中,一青一黑两个儒衫少年,角斗鸡也似的怒目相向,旁边,一个二十许的红衣女子,美极,艳极,玲珑浮凸的曲线,丰满成熟的诱惑。
青衫少年怒声向黑衫少年道:
“江帆,我最后警告你,离开,否则别怒我做表兄的手狠手辣!”
黑衫少年江帆冷极的一哼道:
“胡守智,我也警告你离开!”
“你什么意思?”
“你又算什么意思?”
“江帆,你别追我?”
“胡守智,彼此!彼此!”
江帆转目向红衣女子道:
“姑娘,你说一句,到底爱谁?”
红衣女子翠袖掩口,秀眉紧蹙,娇滴滴的道:
“我不知爱谁好,你俩一样的英俊,一样的……”
“你不能两个人都爱呀!”
“当然,但我……不知该……”
你必须选择其中之一?
“我……不能呀!这样好了,我谁都不爱,只当没有这回事吧,我走了!”
胡守智一扬手道:
“姑娘,你别走……”
“红衣女子媚眼斜目瞟,口角含春,腰肢一扭,风情万种的道:““不,我不能让你们表兄弟因我而成仇!”
“请稍待,我有解决的办法,”声落,面色一沉,转向江帆过:“我看在已故的姑妈面上,再次警告你,离开,保持表兄弟情份!”
江帆道毫不示弱的道:
“如果我说不呢?”
胡守智面上立泛杀机,恶狠狠的道:
“你可以想象得到后果。”
“什么后果”
“别忘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莫不成你要杀我?
“非常可能!”
红衣女子娇嗔道:
“不,你们不能这样,唉!实在………我不愿见你们流血……
胡守智目光一转,栗声道:
“姑娘,如果只有在下一人,你会别无考虑吗?”
“当然!可是……你们是两个人呀!”
“好一句话,”唰的一声,长剑出鞘,阴森森地向江帆一道“表弟,别怪我,这是你迫我这样做的!”
江帆咬牙怒哼一声,也拨出了长剑。
红衣女子把手连摇道:
“你们不能这样做!”
暴喝声中,两表兄弟已战在一起,各出全力,尽朝对方致命之处下手,象是彼此有三江四海之仇,必欲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已。
红衣少女,悠闲地站在一旁,媚态不改,他在欣赏一曲趣剧。”
“呛!”挟以一声惊呼,江帆长剑被胡守智挑飞,冷森森的剑尖,已抵在心窝。
“江帆,我有言在先,可别怨我心狠……”
“你……你……敢杀我?”
“这是你自己找死!”
江帆顿时面如死灰,汗珠滚滚而落,死亡的恐怖,使他脸孔扭曲得失了原形。
“住手!”
冷喝声中,一个白衣人幽灵般闪现场中,他,正是循声而至的“掘墓人斐剑”。胡守智下意识地收剑后跃。
红衣女子粉脸一变,继之冶荡一笑道:
“呀!是你!”
斐剑冷森寒的目光朝红衣女子一扫,然后面对江湖二人道:
“武士而无行,该死,竟然为了一个不要脸的女子而表兄弟相残,呸!”
“啪!啪!”两声脆响,胡守智与江帆口血飞迸,踉跄退了七八步,半边脸巳成了紫酱之色。
红衣女子荡态倏敛,厉声道:
“谁是不要脸的女人?”
斐剑阴寒的神色毫无改变,吐字如水珠似的道:
“此地除了你大概没有第二个女子。”
红衣少女粉腮骤寒,杀机上了脸……
斐剑凌厉的目光一扫胡江二人,道:
“你俩还不快滚,是在等死?”
胡守智一抖手中剑,向前数了三步,暴喝道: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出口伤人……”
“不杀你算你运气,还要晓舌?”
胡守智仍不死心,瞥了红衣少女一眼,瞪视着斐剑道:
“好大的口气,报名?”
“掘-墓-人。”
胡守智与江帆同时骇然惊呼道:“
“阁下是掘墓人?”
惊呼之后,不管对方反应,双双狠狠地鼠而去。
斐剑目送二人在视线中消失,然后红衣女子身前一挪步,道:
“我以为你应该远走高飞了!”
红衣女子突地恢复了冶荡之色,软语轻声的道:““我为什么要远走高飞?”
“逃命!”
“逃命?什么意思?”
“因为我要杀你!”话声仍是那么冷酷平淡,但所含的杀机是唬人的。
红衣女子格格一笑道:
“掘墓人,你要杀我为什么?”
“你应该明白的!”
“噢!你是指那份人头贺礼而言?”
“在下不受人愚弄!”
“这怎么能说是愚弄,阁下要到‘三元帮’办事,我指引你路途,你顺便替我送礼,两不吃亏……”
“你为何杀人?”
“阁下剑斩‘崆峒四剑’掌劈,‘赤发魔’又为的什么?”
“对方有取死之道?”
“阁下又安知我杀的人没有取死之道?”
斐剑窒了一窒道:
“方才你以美色为饵,诱使两表兄弟自相残杀,又作何解?”
见色起意,咎由自取,他俩愿意如此,与别人何尤!
“好一张利口,明明是你有意促使的,你不但不要脸,而且毒如蛇蝎!”
红衣女子粉腮泛起一片杀机,厉声道:
“掘墓人,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行动?”
斐剑阴沉沉的道:
“长言短叙,人愚弄了我,我要杀你!”
“办得到吗?”
“事实会答复你!”
红衣少女国注斐剑那冷酷但却俊极的面庞,神情在连连转变,幽幽的道:
“掘墓人,不管你杀我也罢,暂且不谈,先来谈谈别的……”
“有什么好谈?”
“你冷酷而骄傲?”
“随你怎么说,在下没有意见!”
“你是一个伤心人?”
“这不关你事!”
红衣女子格格一声娇笑,道:
“你大概希望知道我是谁?”
斐剑心中一动,道;
“不错,因为我已答应‘三元老人’父子,要对人头贺礼这件公案作一交代……”
“我叫,‘无魂女’。”
“无魂女?”
“不错,因为我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女人,剩下的是一付躯壳!”
“你总有个姓名吧”
“姓名早随灵魂一起埋葬了!”
“为什么要杀人?”
“报复!”
“你杀‘三元帮主’的女婿欧阳瑾是为了报复?”
“一点不错!”
“你杀了欧阳瑾,却断送了一个无辜女子的终生幸福,这……”
“无魂女”眸光中闪动着无比恨毒之色,咬牙道:
“三元帮主的女儿陈香君是无辜,难道我是应该的?她还没有拜堂成礼,未见得就真的失去了幸福,而我?哈哈哈……”
笑声凄厉,似含有极大的哀怒与惨痛,也充满了疯狂的意味。
斐剑心念一转,道: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你自己向‘三元老人’交代吧!”你得乖乖地随在下去‘倚云山庄’还是要我……”
“我没有向任何人交代的必要!”
“那果在下动手相请?”
“恐怕阁下还办不到!”
就在此刻
一条人影,飞泻入林,翩然落在“无魂”身前,似乎喜不胜的道:
“好妹妹,我找得你好苦!”
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劲装青年武士,长相不俗,但满面浮滑之相,见了“无魂女”似乎连骨头都酥了,两只色眼直勾勾地在“无魂女”诱人之身转,那付德性,实在令人恶心。
“无魂女”放浪的一笑道:“你记得我?”
劲装武士抓耳搔腮的道:“好妹妹我对你是一见倾心,骗你天打雷殁,黄鹤楼头一席清谈,令愚兄寝寐难忘,妹妹却以不告而别,使我相思欲狂……”
“够了!”剑斐冷冷一喝,声音使人透骨冰凉。
劲装武士似乎直到此刻,才发觉斐剑的存在,目光一掠之下,登时燃起熊熊妒火,但当目光再次触到斐剑白霜刃的也似的眸光时,不由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怒声道:
“阁下是谁?”
斐剑抿着嘴;似乎不屑回答对方的问话。
“无魂女”格格一笑,不经意的说:
“怎么,你吃错药了,不相干,我们是冤家对头!”
劲装武士横了斐剑-眼,讨好地道“无魂女”道:“好妹妹,让我替你了断?”
“格格!恐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笑话!”
“你知道他是谁?”
“这野小子是谁?”
“掘墓人!”
“什么,他……就是‘掘墓人’?”
劲装武士满面惊饰之色,一步一步地向后退,不知不觉,退到了“无魂女”并肩,“无魂女”脆生生地一笑道:
“瞧你唬成这样子,别管他,我问你,你爱我吗?”
劲装武士受宠若惊全身一颤,眉开眼笑的道:“这还用说!”
“即使死了也爱我?”
“这……当然!”
“连此刻,我们只见过两次面,你便爱我如是之深?”
“好妹妹,这就是缘份,一见倾心呀!”
“无魂女”面上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把桥躯靠近劲装武士,荡声道:“我不相信,天下男人的甜言密语海誓山盟最不可靠,到头来还不是弃如敝屐。”
“好妹妹,难道要我把心挖给你看?”
“我是想看看你的心!”
“这……这……”
“无魂女”伸出织织柔荑,抚向对方肩头,闪电般一翻一点,“哇!”惨号声中,劲装武士身形边踉跄,张口努目,戟指“无魂女”,口里糊不清的叫数声,砰然栽倒地面,一命呜呼。
斐剑看得心惊肉跳,栗声道:“你……又杀人?”
“无魂女”若无其事的道:“是他自己找来了的!”
“难道这也是所谓的报复!”
“对了,报复,我要向这些自命风流的环薄少年报复,我要他们一个一个的倒下去!说着,歇期底里的狂笑起来,尖锐,疯狂,似发泄的快感,又似对生命的嘲弄,令人听了头皮发炸。
斐剑内心下意识的起了一阵共鸣,他自号“掘墓人”,立誓要为武林天下不肖之徒挖掘坟墓,把那些武林败类一个一个的埋葬,“无魂女”的作法,与他可说是异曲同工,似乎,他也感到一种发泄的快感。
待“无魂女”笑声止歇之后,斐剑一抬手道:
“‘无魂女’言归正传,现要你同我一道去,‘三元帮’……”
“我为什么要去?”
“对人头贺礼的事,作一交待!”
“抱歉,我认为无此必要!”
“可是在下已答应了别人,认为有这必要?”
“那是你个人的事!”
“你不去?”
“不去!”
“要在下动手?”
“听便!”
斐剑冷哼一声,伸手抓了出去,这一抓之势,快比电掣,诡辣无方。
红影一幌,“无魂女”鬼魅般的脱出爪影之外。
斐剑心头一震,对方的身手,并不亚于自己,单只这闪避的身法,武林中实不多见,心念之中,改抓为掌,就势一圈一亮,一道如山劲气,猛撞过去。
“无魂女”娇笑一声,挥掌硬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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