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高國發
十幾年來我讀了一些陳獨秀的著作,有關陳獨秀的傳記和研究文集,重新認識評價陳獨秀,並很盼望將陳獨秀的幾處故居訪察一遍。去年五月,由於參加南京全國第七次陳獨秀學術研討會,才有機會做到。於是,就對北京、上海、安慶、江津四處陳獨秀住得時間長的地方進行了現狀訪察。所到之處,境況不一,有的使我欣慰,有的使我痛心。今天我本著不講故事,只寫現狀,少評論少抒情的指導思想,把訪察實況凝聚筆端,給讀者一個實實在在的陳獨秀故居和墓地信息。如有失筆之處,請指正。
一、北京北池子大街箭杆胡同20號陳獨秀故居現狀。
資料上說北京北池子大街箭杆胡同9號(今20號)是陳獨秀故居。1917年北大校長蔡元培聘陳獨秀為北大文科學長:陳獨秀和夫人高君曼就住在這裡。同時把上海《新青年》編輯部也遷到這裡。
5月22日午間,我按資料的提示,去訪察箭杆胡同20號。我走過天安門廣場,過勞動人民文化宮南門。向東走幾十米就到了南池子大街。沿著南池子大街一直朝北走,約一里地遠,到了北池子大街。「北池子大街居民委員會」的牌子掛在道西兩間平房門邊。我順便求問去箭杆胡同怎麼走,門前一位同志告訴我:「再往北走,從本街東側第二條子進去不到半里就是」。謝後,我按他指引的方向,一路盯著東側的牌子,走進了第二條子。到了末段,看到一位修自行車的師傅,我又求問,他手一指說:「你從咱倆這兒向南一?,遇到東西方向的小胡同就是」。謝後我走幾十米,看見了「箭杆胡同」的標牌,心裡高興。總算找到了。我停下腳,看周圍環境,拍了幾照。箭杆胡同真是不長,東西不過25米,南北寬3米,除了東面頂頭是國家民政部現代大樓外,能看到的都是老舊的民房。我從標牌下起步慢慢向東走,兩面張望,快到東頭時終於看到胡同南面房子唯一北門的門眉上釘著「20號」門牌。我停步細看,門是黑色的松板門,約一百多年了,門頭一邊寫「吉」一邊寫「祥」,字原為紅色,現即將退淨。門的東西兩邊,各一個灰色小石獅子,昂頭目視來客,一點也沒有損壞。
由於是午間,外面無人,我敲門問話,無有答音。我便輕輕推門而入,走過小門廳到前面四合院,仍無回音。我展眼環顧,南面住一家,西面也住一家,正房住兩家。院中除從東北到西南一條小道,無有閑地,隨處放著勞動工具、木料和生活用具。我請問屋中人睡醒沒有,還是無有回話。我重出院門,再回院中,到處尋視有無文物保護單位類的標牌,終沒發現。這時一位大娘出來問我找誰,我說找孫志誠老先生。她把我引進正房西兩間。此時孫老已起床。我前施一禮,遞過名片,說明來意,他表示歡迎。這時又來一對老夫婦:孫老介紹這是他弟弟孫志廣夫婦,住在東屋(加門廳兩間)。孫志誠老人很熱情,讓座沏茶,向我介紹起來:「這院中共住四家,其他兩家暫時外出不回來。陳獨秀當年就住我們兄弟這四間,那時院中沒有南面和西面兩家房子。西面那個院是房東,就是我們的前輩居住。那時我還沒出生,都是我長大時爺爺奶奶爸爸講的。」孫老領我到院中,手指正房東牆說:「這院子原來很完整,頭幾年民政局蓋大樓削佔了我家東牆。」他又指西牆說:「原來有個門,與房東院子相通:房東院子也有個西門兒,一般不開。相對北門(正門)來說,這也是後門。在警察抓陳獨秀時,前門(北門)去人應付,陳獨秀就從後門跑出去。」我們又回到房裡嘮起來。孫志誠老先生83歲,弟弟孫志廣63歲,過去都參加過工作,現在有退休金,生活可以。嘮到為陳獨秀正名的事,孫志誠告訴我不久前唐寶林會長、彭明教授、陳紅和賈凱林女士也來過。他順手找出唐寶林會長給的陳獨秀研究會會刊讓我看。我們談得很融洽。我和他們拍了照,全家人把我送出門,孫志廣先生一直把我送出箭杆胡同。
我出了箭杆胡同,沿原路回到北池子大街。我突然想到,來一回必須看看房東院。我又折了回來,正好看見房東院出來一位三十幾歲的婦女,經請問她介紹自己名叫李桂英,丈夫趙國棟,與弟弟趙國梁夫婦住這個院。現在的房東是孫志誠老。她手指東西兩院隔牆說:「這隔牆原來有個門,現在被我堵死了。聽孫老講,過去從這個門放跑過陳獨秀教授呢。」於是我給這個隔牆拍了照。謝過李女士我就又回北池子大街。
我拜訪了北池居委會書記齊萬玲女士。我問「為甚麼陳獨秀故居連塊文物牌子也沒有?院中居民將怎麼安排搬遷?」她說:「動遷很難,近遷無地方,遠遷到萬懸,幾百里地人家不去。文物保護,前段時間聽到要掛牌子,近來無消息了,這個問題重大,有專門高級領導機關負責,我們的消息不靈通。」說到這裏她笑了。我謝過齊書記,沿原路回旅社了。
二、上海南昌路100弄2號陳獨秀故居現狀。
資料上說,上海環龍路老漁陽里2號(今南昌路100弄2號)是陳獨秀創辦《新青年》地方,陳獨秀和夫人高君曼、李達和夫人王會悟兩家就住在這裡。1920年11月初他們創辦了《共產黨》月刊,這裡又成了中共第一份黨刊的編輯部。1920年6月至8月陳獨秀創立中國共產黨,起草《中國共產黨宣言》也在這裡。
根據資料的提示,我於5月30日午後1點鐘從中共一大會址紀念館出發,過興業路向西走,經馬當路、淡水路、重慶南路、過立交橋,到了南昌路,?一小彎向西幾十米便到了南昌路102弄。進大門往裡走幾米,向東?,進入一個東西走向的約30米長的胡同,抬頭很容易看見胡同北第二家牆上掛有「新青年編輯部舊址」四方牌子。走進細看,牌子上還有小字寫著「上海市人民委員會1959年5月26日公布,上海市文物保護委員會立」。牌子的上方還有一塊水泥抹的牌子,上面寫著「陳獨秀曾在此居住、盧灣區旅遊事業管理辦公室立」。這兩塊牌子東面有一塊天藍色的牌子,上面寫著「南昌路100弄2」,這個2號就是當年老漁陽里2號陳獨秀故居。對以上這些牌子我都拍了照。
2號的門是對開的板門,刷的黑漆麻花地掉了許多,腿色的紅底漆露了出來。門框是水泥的,西扇門中間貼個「福」字,右扇門下邊用白鐵皮打一塊補釘。因為剛過午,裡面人可能午睡沒醒,我站一會兒,沒人出來的。我敲門請問,也沒有回聲。這時胡同頂頭房間有位男青年說:「裡面有人,你叫吧,會出來的。」我再叫,門慢慢的開了,出來一位50歲左右的婦女,經過請問,她說她名叫陳莉芳,52歲,獨居於此。我遞過名片,說明來意,她便手指東牆說:「對陳獨秀的事,我甚麼也不知道,你自己看吧。」我順她手示看去一塊淺黃色長方形小木牌橫釘在東牆中間,上面紅色宋體書寫「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決定成立中央工作部,領導當時黨的日常工作,1921至23年,中國共產黨中央工作部在這裏辦公,毛澤東同志也曾一度在這裡工作」。牌子沒有落款。我拍照後,環視小屋,都是生活用品,又上二樓(當年陳獨秀和高君曼的住室),也是這樣。我盡力察看還有沒有文物牌之類的東西,很失望。陳女士很沉默,我也不便多問,便告謝出門。
天下起小毛毛雨了。我剛要離開,東頭房間那位青年用傘把我接到他的屋,裡面還有一位男青年。經過交談知道,這位男青年名叫黃林康,那位名叫黃冠橋。他們都有學歷,搞技術修理工作。他們對陳獨秀知道一些,敬佩陳獨秀。他們問:「能給陳獨秀平反嗎?」我回答「中央已基本給陳獨秀恢復名譽,把反革命、叛徒、漢奸三頂帽子去了,《毛澤東選集》的注釋重新肯定了陳獨秀。現在陳獨秀研究會及其他一些專家學者正為取消『右傾機會主義代表、投降主義代表』兩頂帽子而努力,目前有了足夠的證據。」我看他們很高興,很感興趣,便抓住機會講解了為甚麼『右傾機會主義代表』的帽子和『投降主義代表』的帽子不能給陳獨秀戴的問題,以及講些獨秀貧賤不移威武不屈的高貴品質。青年黃林康說:『陳獨秀是中國革命先導,是近代史特別偉大的人物,功大於過,功不可沒。故居沒修復好,現代人真對不起他。』青年黃冠橋說:『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那麼沒有陳獨秀也沒有共產黨。應當重修陳獨秀故居,蓋高樓大廈當紀念館,對外開放,讓全世界都知道陳獨秀是中國五四運動和中國共產黨的創始人。』說到這,我們一齊大笑起來。兩位青年叫我老師,問我們麼時候再來,還要求我給他們寄學習材料,幫助宣傳陳獨秀。我答應了,他們把通訊地址留給我,我也送了名片。雨剛停,我就與他們緊握而別了。
三、安慶市陳獨秀故居蕩然無存。安慶市建造了陳獨秀新墓和陳獨秀事跡陳列室。
資料上說,安慶是陳獨秀家鄉,安慶「後營」(北營)是陳獨秀出生地,後來陳獨秀祖輩在這一帶的南水關蓋起了『大洋房』。
按資料的提示,6月7日上午我旅遊到安慶,登上長江岸邊的安慶振風古塔,俯瞰安慶全城。當地導遊告訴我:安慶位於長江北岸,安慶北面是大龍山,東北是浮山,東南是九華山,西面是天柱山,城西南30公里有獨秀山。我平時在和友人通信中和學習資料中,知道安慶陳獨秀故居已不存在,我也就沒有多問導遊,再說他們也不會知道。可我心裡想,來一回還是去「後營」看看。於是打了出租車到了「後營」南水關一帶,看到的不是陳獨秀故居,而是自來水廠、醫院和工廠、居民樓等。由於是預料中的事,我也不後悔,便打上出租車找我的朋友吳曉去了。
吳曉,原名吳道元,安慶電視台高級記者,政協委員,陳獨秀紀實作家。晚上吳曉一家給我接風,對我熱烈歡烈。飯後交談中吳曉說:「後營和大洋房誰也想不出甚麼樣,一個世紀以來誰也沒有保護過這裡的陳獨秀故居,這個國家級文物蕩然無存了,真是遺憾的事。」我問「當年陳獨秀任安慶督府秘書長時同高君曼住的宣家花園還有點痕跡沒有?」他說「我確實訪察過,那地方全是新樓新房,舊有房屋的影子都沒了。連當年陳獨秀拒俄演說的藏書樓都不存在了,有的都是現代樓房。」吳曉告訴我,6月8日上午有講課任務,下午領我去參觀陳獨秀陵園。
我們乘車從市裡出發,走長江北岸大龍山下,到石塘湖西,進入丘陵地帶。吳曉告訴我:到了安慶市十里鋪鄉境地。55年前,陳獨秀的第三子陳松年把陳獨秀江津康莊的靈棺運回,安葬在這個鄉的林業村葉家沖。司機對路是很熟的,幾個?彎就把我們送到陳獨秀陵園管理處。陳獨秀陵園是安慶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一位姓王的男同志接待了我們,領我們參觀了「安慶市陳獨秀生平陳列室」。這是租用的磚木結構二層小樓,總面積一百多平方米,樓梯在室內,共四個展室,有的展事跡:有的展著作、文稿、有關陳獨秀的傳記、作品;有的展家俱用品等遺物:有的展陳獨秀兩個兒子陳延年、陳喬年的革命英雄事跡。我有選擇的拍了幾照。謝過王同志,就同吳曉沿一條南去百米多的沙石路到了陳獨秀墓地。我立腳環視,四面皆是起伏的青山,倒處是松柏和楊榆,環境真幽美呵。陳獨秀歸墓已經拆掉,頭幾年在原墓址建了新墓。登上墓基,我看到,是用漢白玉砌成的大圓墓穹,比一間房子大。墓基寬闊,是用人工合成大理石板塊鋪成。四週是兩道漢白玉護欄。在墓和南面台階之間立著2米高的銀灰色大理石碑,正面刻著陰文正楷『陳獨秀先生之墓』。陳獨秀新墓有四面蒼山坐伴,顯得優美、肅穆、壯觀。在當前的認識局限下,建造了這樣的陳獨秀墓,也就算了不起了,陳獨秀在世時是想不到的。此情此景,我和吳曉都拍了幾照。在離開新墓的路上,我同吳曉先生說:「你們安慶市能在陳家原址重修陳獨秀故居和紀念館多好呵?」他笑了,針對我的問話,他講了市委政府關於陳獨秀墓園建設的宏偉規劃。
四、江津市幾江鎮五舉鄉石牆院陳獨秀故居現狀。
江津,三面臨江,美麗富饒。資料上說陳獨秀流落江津時住過多處,如江津東門郭家公館、黃荊街83號延年醫院、江津城西30里地的施家大院、鶴山坪石牆院、白沙鎮聚奎中學鶴年堂等。但住時間最長的是石牆院。1942年5月27日陳獨秀病逝在這裡。
我於6月14日早晨到江津,沒到上班時間。我根據資料上說的,打車到了江津市西門外鼎山下去看陳獨秀墓址。下車後,看了東面山坡,全是各種林木。我請問早練的人,他們說:「幾年前這裡陳獨秀墓修得好好的,也對外開放了,由於修江邊公路又拆了。現在用一根電線杆在那插著作標記,很快就在這裡重建墓地,立陳獨秀雕像。」這裡原名叫康莊,是江津開明富商鄧氏叔侄的別墅,陳獨秀生前非常喜歡在此地依山向北觀看奔騰不息的長江。陳獨秀逝世時,鄧氏叔侄把此地獻出。
上班時間到了。我打車趕到市政協找老朋友政協文史委主任張四海同志。頭些天,我們在南京開會見過,他知道這幾天我會到。張主任高興而熱情,見我來,馬上打電話給江津黨史研究室研究員鐘治德(我也是南京開會認識的),叫他馬上前來。張主任還請來政協秘書長呂平同志。因為都是研究陳獨秀的,見面就是一陣傾吐肺腑。喝水之後,在呂平、張四海、鐘治德帶領下,出車80里去江津南的白沙鎮。白沙,有長江,有黑石山,風景秀麗。陳獨秀晚年被鄧鶴年老先生邀請住過此地。鄧是有名的開明富商,在此城建立聚奎中學(今三中),又捐資建禮堂(鶴年堂)。鄧老當年住在學校裡。我們參觀了鶴年堂。
鶴年堂,仿歐式建築,很大,能容坐幾千人。;裡面設舞台、樂台,看台分三層。進去後,深感空曠冷清。我看到了陳獨秀當年給師生作報告的桌子椅子。鶴年堂坐東朝西,西南是堂臉。西面角一間南西兩面帶窗的亮室,是陳獨秀和夫人潘蘭珍居住。當時是聚奎中學60年校慶和鄧鶴年先生70壽辰。陳獨秀為鄧老題寫「大德必壽」、「壽考作仁」的條幅,就是在鶴年堂寫的。從鶴年堂出來,頂毛毛雨東走百米遠,參觀了黑石山風景區重要景點,即陳獨秀題「大德必壽」的石刻。這塊黑石巨大,圓溜溜,被雨一澆閃著亮光,上面有偉人陳獨秀的題詞,尤為肅然,莊重,深邃。文化大革命中,石刻被砸,現在又重磨仿制出來。我馬上拍了下來。
年間,呂平秘書長、張四海主住、鐘治德研究員在白沙一座非常高雅的飯店給我接風。午後我們回到市裡,只留張四海主任陪我。我們到了黃荊街,他手指「黃荊街」標牌說:「當年的黃荊街,83號延年醫院,多經變故,誰也認不出是在甚麼地方了。還有陳獨秀住過的『郭家公館』,『施家大院』也都蕩然無存了」。他好不容易找一家東北風味(無麻辣)的飯館,陪我吃了晚飯。他告訴我:「通往石牆院的路正在翻修,不通車了。明天只有坐工交越野大客車繞幾十里路去牆院。明早5點我們倆在賓館門口前上車。」
6月15日我們按時上車,6點鐘到了鶴山坪石牆院。原來,鶴山坪並不是一塊平山頂,而是方圓幾十里的丘陵地帶,是個山區。石牆院屬於五舉鄉管治。它是清朝進士(官拔貢)揚魯承的宅院,2000多平方米,四合院,院外兩道圍牆,都由石頭砌成。現在最外一道圍牆沒有了。我們下車,向南走,先到「陳獨秀故居參觀聯絡處」(聯絡處沒有專房,用聯絡員王曉容女士的家),點腳後,我們就去石牆院。這裡房子與東北不同,坐南朝北對著長江是正房。我們從院北門(正門)進入,進入四合院,直奔正堂。主建築正堂七間,坐南朝北,大瓦房早已陳舊了。沿正門三個台階進到正堂東西過廳(走廊),向東?,有一間房門對著過廳,這就是當年陳獨秀和夫人潘蘭珍的居室,是一間正房。門邊釘著很精緻的文物標牌,牌子中間隸書橫寫「陳獨秀舊居」,其上面正楷書寫「重慶市文物保護單位」,其下面落款是「重慶市人民政府2000年9月7日公佈、江津市人民政府2001年9月26日立」。到目前為止,這塊標牌是我國唯一正正堂堂掛起的「陳獨秀舊居」的文物標牌。我馬上拍照,我感情脆弱的病犯了,眼睛又濕又熱。在往東走,是兩間廂房,是陳獨秀的會客室及其裡面套間書房。陳獨秀的灶房也在東邊,為游訪者方便掛個簡單的木牌,上面寫著「陳獨秀當年的廚房」。
陳獨秀居室是東數第二間正房,原是楊二奶奶(楊魯承二孫媳)彭氏的女傭人吳國興居住,陳獨秀來後才讓出來的。由於陳獨秀答應為已逝楊魯承整理遺稿,楊家對陳獨秀滿為敬,住房也不要錢。引導訪察的王曉容女士,是楊家後幾代媳婦,30多歲。她領我們參觀了陳獨秀潘蘭珍居室、書房。陳獨秀用過的桌、椅、床、被,潘蘭珍的花衣服,都在。
接著到外面看陳獨秀用過的水井、廚房、栽花和種菜的地方,到後院看陳獨秀栽的兩棵銀杏樹。走出後門,就是竹林,這是陳獨秀經常散步的地方,透過竹林,可以看到長江,向北望去可以看見長江五舉沱碼頭,再往遠看,層嵐疊障,蒼山如海。
我們又回到院裡,參觀了業績展廳,分四部分:「新文化運動偉大旗手、五四運動總司令」;「黨的創始人,從一大到五大」;「愛國科學民主——追求真理」;「陳獨秀在江津」。我有選擇的拍了幾照。發現展廳裡有現成的筆墨,便題寫了幾句:「立於全民族的角度,以陳獨秀精神研究陳獨秀,永遠是有良心和道義的學者不可推卸的責任。」
當我們從展廳回到正堂過廳正間時,我看到一位中等身材,行走自如,手作小活而毫無疲勞表情的老太太。經介紹認識她就是吳國興老人,92歲,老伴早逝,現在與兒孫們一起生活。她全家五口人,住在正堂一邊。當年她是楊家的傭人,認識陳獨秀,那時她30多歲,經常與陳獨秀夫人潘蘭珍在一起,還為陳獨秀送葬做過細活呢。她向我講述了為陳獨秀制棺和送葬的情景,然後她說:「陳獨秀是個好人,說話溫和,有學問,不小看人,與村鄰處的好。他外地有朋友,常來看他,都是大官兒。」我與吳老合了影,謝了吳老,出石牆院,回到陳獨秀故居參觀聯絡處前。這裡早集聚十幾位村民。經介紹,我去拜訪楊樹清老人。剛到他跟前,沒等我開口他就問我「你是甚麼人?」我回答「我是東北吉林省人,研究陳獨秀的,前來向你老人家請教,求你講些陳獨秀的事。」他笑了,又問:「你有甚麼能力給陳獨秀平反?」我也笑了,我說:「中央已給陳獨秀平反了,現在還差兩個結論不太合適,大家研究修改它。」我再次要求他講陳獨秀,他才講一會兒,與吳老講的大體一樣。他說他知道的不多。楊樹清老人是楊魯承進士家系後裔,87歲,手柱個棍兒,滿面紅光,談笑風生,很有吸引力。我對他說:「你是見過陳獨秀偉人的,全國現在沒幾個,你本人也是寶貴人物,你講的陳獨秀的事有很大用處。」楊老大笑。我趁機會與楊老及跟前的村民合影。我向幾位年歲大的村民說:「你們江津黨政人民很懷念陳獨秀,修院建館,設聯絡處,歡迎客人,江津人真好啊!」大家都笑了。這時,快十點鐘了,聯絡員王曉容找我們吃飯,我才明白,從今早5點以來還沒吃甚麼呢。
我們謝過楊老和村民,隨王曉容去吃飯,她丈夫楊在旭出門迎接。伙食很好。我說他們破費了,他們說大家吃的都一樣,今天是五月初五。我怔了一下,明白今天是端午節,這真是「迢迢萬里到江津,冒雨石牆訪故居,早飯不知端午節,主人莫笑我心痴。」
由於每天只有一次公交越野大客,早來午歸,我與張四海主任抓緊吃飯,吃完正好11點,大客來了。我們謝過楊在旭和王曉容一家,出門上了大客。天還在下毛毛雨,還處看不清。我趁車還沒?彎,貪婪地望著石牆院,不知心裡甚麼滋味...。
2003年3月
(作者係吉林省中共鎮賚縣委黨校高級講師、中國現代文化學會陳獨秀研究會理事、吉林省中共黨史學會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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