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后来呢?”
赛哥说:“后来,我就一直跟踪这个黄脸江湖术士,等着他行骗得手,我再用魔术,将他的钱弄到我手中。这世上,甭管他这个术,那个术,最厉害的,还是我们魔术。”
江湖真是博大精深,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术。可是我以前几乎没有接触过彩立子,不知道彩立子到底有什么神奇。彩立子是江湖黑话,其实就是魔术。
我问:“那你怎么知道我跟踪黄脸汉子?”
赛哥说:“我跟踪这个黄脸汉子,来到了高木门村,看到他给人治病。”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在高木门村看黄脸汉子的表演,赛哥当时也在高木门村看黄脸汉子的表演。
赛哥接着说:“我看到他又是用火点绳子,又是手臂入滚油,旁边的人看得神乎其神,都惊叹他真的把鬼捉住了,而我看地只想冷笑。”
我说:“是的啊,我也没有看懂,黄脸汉子是怎么做的,我感觉不可思议。”
赛哥说:“黄脸汉子在耍把戏呢,把戏把戏,全是假的。他在耍把戏的时候,都做了手脚。你看,他说鬼怪跑到了那个老汉裤带的麻钱里,但是他却不连老汉的裤带一起烧,而是把麻钱接下来,绑在自己身上抽出的绳子里。他用绳子吊着麻钱,然后点火,绳子烧成了灰烬,而麻钱还没有落在地上。为什么?因为这个绳子有假。这根绳子先在卤水中泡过,然后晒干。绳子虽然烧成了灰烬,但灰烬仍然凝结在一起,足以吊起一枚麻钱。”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赛哥接着说:“再说那个手臂入滚油。油锅里先倒入油,再倒入醋。油不会和醋混在一起的,就像油不会和水混在一起一样。油的粘性大,水和醋都没有粘性,所以,水和醋都会沉在油的下面。下面生火加热,醋早早就翻滚起来,而上面的油也跟着翻滚。黄脸汉子把手臂伸进油锅里,其实是伸进醋锅里,任何一个人都敢把手臂伸进这样的锅里面。”
我说:“那锅里的吱吱叫声,又是什么?”
赛哥说:“放点水银啊。水银最重了,沉在锅底,遇热就会发出吱吱的爆裂声。”
我深深感觉到江湖上隔行如隔山,没有进入哪一行,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行的窍门。
我说:“还有那个鬼火,是怎么来的?哦,我想,应该有人和他一起配合。所有人都在一心一意盯着黄脸汉子,他的同伙偷偷放鬼火,他趁机表演桃木剑斩杀鬼火。是不是这样?”
赛哥说:“呆狗的脑子转得挺快的,确实是这样。他在前面表演,他的同伙藏身在人群中,观察四周动向。表演成功后,这些人又骗了一笔钱。”
我问:“那个给钱的人,以后要是知道上了江湖术士的当,该有多痛苦啊。”
赛哥说:“他已经知道上当了,因为当天晚上,他的儿子就死了。这真是既折财又折人。如果这些江湖术士仅仅只是做鬼骗财,我也就懒得继续管下去,可是,他们既做江湖术士,也做江湖老渣,我就要管一管了。”
我说:“黄脸汉子明里是捉鬼,吸引全村人来看,暗里是给那伙江湖老渣踩点。”
赛哥说:“你这句话说对了一半。黄脸汉子他们是一个团伙,团伙里的每个人各司其职。黄脸汉子表演捉鬼,把全村人都吸引过来。你说村子里几十天都不来一个生人,现在来了一个生人,而且这个生人还在捉鬼,谁不想看?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就都跑出来了。黄脸汉子在前面表演,他的团伙装着过路人,也跑来看热闹。其实,他们不是看热闹,他们是来看大姑娘小媳妇的,看谁好看,就准备向谁动手。”
我大吃一惊,真没有想到这伙老渣居然这么卑鄙无耻,他们躲在人群中寻找目标,哪个大姑娘小媳妇会留意到呢?
赛哥接着说:“高木门村这个被绑架的女孩子,名叫春花,我是听到别人这样喊她的名字。这伙老渣盯上了春花,就在春花的衣服上做了一个记号,让团伙的其他成员看到。黄脸汉子的表演结束了,春花回家走,老渣就盯上了他家的门,准备夜晚动手。”
我听得提心吊胆,那时候,我看完了黄脸汉子的表演后,就和保长向村外走,我只听到保长在怒骂私自跑进村跑稀奇的三老汉,却不知道此时的村庄已经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伙老渣准备对一个无辜的女子下手。
赛哥接着说:“这伙老渣其实是准备夜半再动手的,可是,谁知道天刚黑,春花就出门了,她提着粪笼,想去打麦场揽一笼苞谷芯子回去。苞谷芯子是生火做饭的好材料。春花刚刚来到打麦场,就被埋伏在麦秸堆后面的老渣打晕,装在麻袋里背走了。”
我正在听赛哥讲述,寺庙外突然响起了马蹄声,我和赛哥看到无处可躲,赶紧藏身在弥勒佛的大肚子里。
寺庙外走进来了两个人,他们把马拴在寺庙外的柳树上,摇摇晃晃地走进来。一走进来,就躺倒在地,看起来异常疲惫。
我和赛哥都不知道这两个人的来历,躲在里面静静地观察动静。
这两个人躺了一会儿,又勉强挣扎着爬起来,一个说:“看看寺庙里,能不能找到一点吃的?”
另一个说:“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吃的?”
前一个说:“没有吃的,难道我们活活饿死在这里不成?情报咋能送到呢?”
他们说到了情报,我心中一惊,这两个人一定是军人,或者是军队里的情报员。他们要送什么情报呢?情报一定很紧急,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跑得这么累。
后一个说:“你说日本人会不会打大同?日本人不是都去了北平那边了吗?怎么又会来大同呢?”
前一个说:“既然上线都这样说了,那么就说明情报没有错误。日本人肯定要分兵攻打大同了,这个情报十万火急,要赶紧送给傅司令。”
后一个说:“那你在这里等等,我看看寺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他们既然是情报员,而且带的是这么重要的情报,一定不愿意被人偷听。他们身上肯定有枪,要是他们发现了我们,肯定认为我们偷听到了情报,说不定会干掉我们的。我和赛哥紧紧贴着弥勒佛的大肚子,连大气也不敢喘。
有脚步声在大殿里转了一圈,然后有一个声音说:“没有什么吃的,我再去外面看看。”那个人一出去,大殿里剩下的这个人,立即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过了一会儿,出去的那个人又回来了,我听见他欢天喜地地说:“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你看,这么大一堆野葡萄。”
大殿里立即响起了香甜的咀嚼声。我在寺庙里出出进进,都没有看到葡萄藤,不知道他们找到的野葡萄是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大殿里响起了呻吟声,先是一个人呻吟,接着两个人一起呻吟,呻吟声越来越大,到后来就高呼救命。我和赛哥面面相觑,我们冲出了弥勒佛的肚子,来到了大殿里。
大殿的地面上,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地上打滚,他们的嘴角流着白沫,别在腰间的手枪露了出来。我看到地面还有几粒他们吃剩的东西,那哪里是野葡萄啊,那是野蓖麻。我在小时候,长工就经常告诉说,野蓖麻不能吃,吃了会中毒。
面对这两个中毒的便衣,我们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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