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很惊讶,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肤色黝黑的乞丐,一交手就将粗壮汉子扔出了七八米远。他们撺掇着,私语者,没有人再敢上来。
摔在地上的粗壮汉子从地上爬起来,他很不服气地叫道;“刚才不算,我没有留意,重来,重来。”
黑乞丐依然懒洋洋地站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这次,粗壮汉子不再蹦蹦跳跳了,而是直接扑上去,想要搂住黑乞丐的腰。黑乞丐旋风般地一扭身,在粗壮汉子的屁股上推了一把,粗壮汉子又飞了出去。黑乞丐看着我说道:“这是阿摩搪墙拳第二式:推波助澜。”
粗壮汉子又跌出了七八米,他爬起来后,恼羞成怒,从地上捡起快刀,像风车一样抡圆了,砍向黑乞丐。黑乞丐突然矮身下蹲,一个扫堂腿过去,粗壮汉子又倒了下去。这次,黑乞丐没有再给我讲解,他一脚踩住粗壮汉子的脖子,说:“真是不知死活,不知好歹,想死,老子成全你。”
一旁观看的那几个人看到黑乞丐每次都是只用一招,就将粗壮汉子击败,而现在,粗壮汉子被黑乞丐踩在脚下,他只要脚上稍微用力,粗壮汉子就一命归西。他们拿着刀,想上前解救,又心存恐惧。
突然,一个鬓角斑白的男子扔掉快刀,跪在地上说:“好汉爷,饶孩子一命。孩子一时糊涂,冒犯您的虎威。”另外几个人也跟着跪下了。
黑乞丐的脚从粗壮汉子的脖子上移开,他训斥道:“看来你们也不是惯匪,好好的日子不过,怎么就想打劫?”
鬓角斑白的男子说:“我们是保定贩马的客商,回去的路上,被日本人抢走了马匹和银钱,回不去了,这才动了打劫的歪主意。”
白乞丐教训说:“冤有头,债有主,日本人抢了你们的马,你们不去找日本人的麻烦,却在这里抢中国人,你们哪里还像个爷们?”
那些人一齐点头哈腰,齐声说道:“爷教训得是,爷教训得是。”然后,提着刀片抱头鼠窜。
我问黑乞丐:“阿摩搪墙拳居然这么厉害,您这是跟谁学的?”
黑乞丐还没有说话,白乞丐就说:“是跟我学的。”
我疑惑地望着白乞丐。白乞丐说:“我们两个是一前一后出来做乞丐的,大清家覆灭那一年,我就出来了,入了丐帮,学了拳法。回到家后,我想他说起了乞丐的生活,他非常向往,就跟着我出来了。他入丐帮,是我介绍的;他的拳法,也是我教会的。”
我用探寻的目光望着黑乞丐,黑乞丐嘿嘿笑着。
白乞丐对黑乞丐说:“你刚才那几招还不够好。”
黑乞丐说:“是的,是的。”
我说:“那还不够好?一招制敌,天下哪里还有这么好的功夫?”
白乞丐说:“我们丐帮的人,吃不饱穿不暖,饥一顿饱一顿,身体哪里有人家好,所以丐帮和人动手,不能比拼蛮力,而是比拼巧劲。阿摩搪墙拳88招,一招制敌,讲究的是借力打力,对方蛮力越大,跌得越重。”
黑乞丐说:“我明白了。”
黑白乞丐,两个虽然是孪生,但是性格迥异,白乞丐看起来像个儒雅书生,黑乞丐则像个江湖侠客。白乞丐走起路来,器宇轩昂;黑乞丐走起路来,风风火火。民间说:龙生九子,九子不同。果然是有道理的。
这一路上,我都在向黑白乞丐讨教丐帮的江湖规则,我们谈笑风生,意犹未尽。突然,燕子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日本人来了,也不知道师祖怎么样了?”
我突然感到极度惭愧,大钻石是我弄丢的,师祖音讯皆无,晋北帮风流云散,而我一路上却在欢声笑语,全然忘记了我们来到塞北是干什么,全然忘记了我们肩上的沉重使命。
我走过去,拉住燕子的手说:“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师祖的。”
我看到燕子的眼中满怀忧伤。虎爪把燕子交给了我,而我没有带给她快乐,我感到深深的自责。我以后一定要给她弥补上。
我们在塞北草原上行走了很多天,草丛越来越少,树木越来越低,到后来,地面上就只剩下了细细的沙子,间或还有拳头大的石块。然而,再走一段路程,却又见到了清清的湖水和低矮的灌木丛。白乞丐说:“快到多伦了。”
我问:“多伦是在沙漠上吗?”
白乞丐说:“多伦在沙地边缘。这片沙地叫浑善达克沙地,浑善达克是蒙语,翻译成汉语就是孤驹的意思。”
我问:“什么孤驹?”
白乞丐说:“就是独自一匹马。”
我说:“兴许师祖就在多伦城中。”
我们在沙地中行走了大半天,天气渐渐炎热,太阳照在沙地上,炙烤得人睁不开眼睛。远处似乎出现了一队骑马的人,他们身影飘忽,若有若无,我以为眼前出现了幻觉。白乞丐喊道:“快躲起来。”
白乞丐和黑乞丐跑向近处的一道沙梁,我牵着燕子的手,也跑向那里。
我们躲在沙梁后,望着远处。我突然发现,那些人居然是日本兵,他们骑着马,马后面拖着大车,车上面是受伤的日本兵,受伤日本兵的呻吟声,高低起伏,相隔百米外也能听见。
白乞丐悄声说:“前方肯定在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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