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玉成不满了:“我说你们精神头真足,折腾一晚上不好好休息,这样疲劳作业也危险。”
“玉成说得对,”解铃道:“不差这一天。今天大家好好休息,明早出发进山。”
老史头家是不能住了,让他收拾收拾营盘细软,破烂就别拿了,存款什么的打包带走。蔡玉成在客栈给他和小孙子开了一个房间,等到这里的事结束,就带祖孙二人出山回城里。
回到客栈,花清羽做了一个测试,他在白纸上重新画出自己前世尼泊尔的寺庙,给小孩子史文生看。史文生拿过来,小眼睛瞪得溜圆,腮帮鼓鼓着,盯着纸上这间寺庙聚精会神地看。
我们在周围看着,多少有些紧张,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出来。
好半天,史文生放下纸。看我们奶声奶气地问:“叔叔,你们能带我去这个地方吗?有人在等我。”
花清羽陡然一震:“有人在等你?”
蔡玉成在旁边插嘴:“小孩,现在你的任务不是要到庙里,而是要想一样东西。你有没有印象。那是一本经书,树叶编的,上面的字都是金色的。”
史文生看看他,一瘪嘴眼圈红了,紧紧抱着这张纸哭:“我就要到这个地方。有人在找我!”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蔡玉成急了:“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这么一本经书,想出来叔叔给你买糖吃。”
花清羽不高兴了:“玉成,你干什么?欺负小孩呢?”
蔡玉成真是急眼了:“我刚刚接到电话,爷爷已经有点不行了,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大夫查过,时日不多。我没有时间再陪你们玩。就算这小孩是转世的尊者。那么找到尊者就要询问转世的秘密,这是我们的协定!”
花清羽恼了:“尊者现在还是小孩子,并没有复苏前世的记忆。你让他怎么说?”
蔡玉成道:“办法有的是,如果他真的是转世尊者,我就找世界一流的心理学家帮他催眠。他的记忆虽然没有复苏,但潜意识总不会骗人吧,一催眠就全出来。”
“催尼玛戈壁!”花清羽一把抓住他的前心,双眼冒火:“他是我的上师,我是他的弟子,我不允许你们用任何非常规的手段来对付他,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蔡玉成眼珠子也红了:“你只关心你的上师,你这个精神病怎么从医院出来的,怎么坐飞机飞到这里的,都忘了吗?!忘恩负义的东西,没有我们老蔡家资助,你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面壁呢!”
“我打你个兔崽子。”花清羽恼了,伸拳要揍他,蔡玉成挣扎,两人开始撕把。又是搂脖又是绊脚,互相扭抱,房间本来就不大,他们两个成年人都发了狠劲,用尽全力,打着打着摔在地上,来回滚。桌子上的茶杯茶碗全都摔个粉碎。
冯良把摄像机交给我,他大步流星走过去,抓住两个人强行分开,大吼:“别打了!别打了!”
史文生吓得哇哇哭,房间里是浓重的喘息声和孩子哇哇的哭声。解铃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冷眼看着。
好不容易他们两人分开,蔡玉成爬起来,指着花清羽说:“你活了那么多世,活了那么多年,我看都活到狗身上了。这人懂不懂事,跟年龄大小还真没关系,岁数越大越混蛋。”
花清羽“操”了一声又要上去打,冯良拦住他,大吼:“老花,你丢不丢人,就你这样还说自己在尼泊尔当过和尚?和尚就你这样?”
“他侮辱我的上师。”花清羽激动的胸口起伏。
“行了,行了,”解铃道:“都坐下,有什么事好协商,动手就能解决问题?”
花清羽像条疯狗一样:“你他妈装什么好人。”
解铃突然出手,一道寒光在空中划过,“嘭”一下扎在对面的墙上。这是客栈里留下的一把水果刀,解铃随意出手,就让这把刀深深扎进墙身里,刀尾还在兀自颤抖。他翘着二郎腿说:“打啊,用这个打,不使刀算什么打仗。”
他露了这一手,彻底震住花清羽和蔡玉成,两人悻悻,不再说话。
解铃笑着说:“这下能听我说话了吧?有句话说的真好,力量就是外交。不露一手,你们这些贱人是不能听的。”
他拉过孩子史文生:“你记不记得刚才叔叔问你的那本经书?”
“不知道。”史文生瘪着嘴哭。
解铃道:“玉成,你看到了,就算找到转世尊者也没用,他的记忆不知怎么根本没有苏醒。把他带回去也没用。”
“我们可以找催眠师。”蔡玉成衣服都扯烂了。
“没用的。”解铃摇摇头:“你要相信我,这件事我有一定的发言权。尊者记忆和智慧的传承和转世,并不是西方心理学的潜意识那么简单。当初我找尊者的魂魄,发现根本不在九天九幽之内。”
他不再解释,问小孩子:“你为什么要到庙里,那里有什么人在找你?”
史文生眨眨眼说:“一个穿红衣服的哥哥,留着光头,他在庙里等我。”他突然跑过来,拉住我的手:“你和我一起去,光头哥哥也在等你。”
屋里所有人都看向我,我面红耳赤:“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就要跟我去。”史文生说:“和我有关系,就是和你有关系。”
然后他跑到蔡玉成面前,拉着蔡玉成的手说:“叔叔,你别生气,只要到了那个地方见到穿红衣服的哥哥,就能找到那本金色的经书。”
我们面面相觑,看样子尼泊尔必须要去一趟了。
史文生又跑回我的面前:“现在你要和我一起去打坏蛋,抓胡叔叔,他是坏蛋。”
解铃若有所思,花清羽看我眼神也不一样了,他喃喃说道:“为什么上师这么看重你?”
“长得帅吧。”我说。
解铃气笑了:“都听我的,下面的事这么安排,明早进山先去会会老胡和鬼娘娘,然后我们去尼泊尔,争取赶在蔡老爷子驾鹤西游之前回来。”
商定好了,众人都散了,回自己屋休息。
花清羽主动走到蔡玉成面前,伸出手:“玉成,不好意思啊,刚才我太激动了。”
蔡玉成看看他,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笑笑说:“没事,我也是。”
两人寒暄两句,就散了。我听到蔡玉成对冯良低声说:“这个姓花的还有点城府。”
“嗯,”冯良道:“我有点相信他活过很久了,脸皮真厚。”
不管怎么说,团队里和谐最重要,以后还有那么多行程,需要一团和气,哪怕是表面的。
我们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村长找的两个猎户到了。这两个猎户,一个姓张,一个姓李。年龄都是正当年,全都三十啷当岁,要经验有经验,要体力有体力。
村长也来了,嘱咐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把老胡从山里带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考虑到还要带个小孩子不方便,张猎户用绷带绳简单做出一个背兜,可以把孩子兜到身后。考虑到路途遥远,背孩子是个苦差事,这个活交给李猎户。但花清羽不让,非要他来背。
这是他的信仰,大家也就没和他争。
花清羽这一世的身体是个年轻人,看起来有些瘦弱,他弯下腰把孩子史文生背在身后,缓缓站起来,喘了两口气。
我说道:“老花,路远无轻担,你别勉强。”
花清羽笑笑:“没事,我曾经有一世是西藏喇嘛,一步一叩首,走了近千里路来到布达拉宫。只要心里有信仰,就不会觉得身累。”
我们一行人从客栈出来,准备出发。来到村路上,看到家家户户都有村民站出来,看着我们。村长解释说,听说你们要去九天湖,大家都很好奇,这些年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了。
张猎户和李猎户领头,我们跟在后面,一步一步进入深山老林。
这座山,山高林密草木茂盛,有很多泉流,也有不少山涧与水潭,是个自然景观比较齐全的地方。张猎户和李猎户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架不住路途遥远,大家就在一起唠嗑。山里早已不让打猎,他们这个猎户还是老年间家族传下来的本事,只是现在不猎捕动物,改成山林养殖和草药采集。猎户一辈一辈传下来的猎枪也都让政府没收了,他们现在进山,主要靠自家打制的砍山刀。
两个猎户经常进山,轻车熟路,走着走着,张猎户停下来,指着树林深处说:“再往里走,就是九天湖区域,那是真正的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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