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吧,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陈玉珍说:“帮帮我吧。”
我想起一个问题:“血盆苦降是怎么回事?我曾经在黄丽的房间里发现过一口很奇怪的锅,里面煮着黑糊糊一堆东西……”
陈玉珍道:“这个就不是你能知道的。里面牵扯到门派密宗。此等法术还是不要知道那么详细为好。”
我说:“好吧,我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怎么才能找到黄丽?”
镜面里的陈玉珍那张脸虚化得很严重,像一张褪色的老照片。他微微闭上眼,旋即睁开,缓缓说道:“文成大院38号。”
一听这个名我当即怔住。我们市传说有四大凶宅,这个文成大院38号排在第三位。我是没去过,也仅仅是听过一些传说,那里是一片废弃的别墅,开放商本来预售得不错,可是当年出了一件事,导致整个楼盘全都砸在手里,血本无归。
38号是出售最早的几套别墅之一,住了一家四口。一对从沿海乔迁来的土豪,外带一儿一女。土豪有了钱就不安生,雇了个漂亮的小保姆照顾孩子。说是保姆,等女主人不在家,两人就滚到床上去了。这小保姆不是省油的灯,非要土豪离婚娶她,这怎么可能呢,土豪先是软语安慰,安慰不成就又打又骂。那天过节,小保姆精心做了一桌子菜。里面下了毒。
38号别墅这一家子吃完之后,全部中毒身亡。后来小保姆投案,警察只发现了土豪一个人的尸体,他的老婆还有两个小孩全部失踪,不翼而飞。警察审问,小保姆对杀人事件供认不讳,但就是不说尸体给弄哪去了。
整件事想想都匪夷所思,一个弱女子怎么不留痕迹处理掉三具尸体的?据说就连省里来的什么法医专家痕迹专家都没找出一点线索。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全市皆知,流传出N个恐怖版本,无一例外都说38号是大凶之宅,说那被灭门的三口人的尸体其实还藏在别墅里。这么一传谁还敢买房子,一来二去的,那片地就荒了。
这两年有不少年轻人去探险,据说有人在那里看见鬼,还吓死过几个人,逐渐也就没人去了。
我惊讶地说:“她去那干什么?”
镜子里的陈玉珍说:“38号是鬼神阴煞之地,啖食夜叉要在那里吸收阴气,进行修炼。你如果真要去找,夜半子时或许能找到她。”
说完这些,他喘了口气:“小伙子,该你帮我的忙了。”
“你要我怎么帮你?”我问。
陈玉珍让我用针捅破中指指尖,然后把血抹在他肉身的额头。再把我的八字写下来,贴在草人身后,剩下的事就由他来。
我拿起针对着指尖比量一下,刚要扎,忽然问:“你要我的八字干什么?”
王凯就是因为八字泄漏,导致阴煞缠身,我对这个非常敏感。
陈玉珍面无表情地说:“此为行法的一部分。只有八字贴在草人上,才能保证移魂的顺利。”
我说:“你等一下。”我拿出电话给赖樱打电话。赖樱好像正在和谁在一起,她问我有什么事,我把陈玉珍的情况说了一遍。赖樱还没说话,电话被另外一个人夺去,随即那人严肃地说:“罗稻,你可千万别听他的。”
我听出声音是东北小雪,赶忙问怎么了。小雪问明我的地址让我千万不要乱动,她马上赶过去。
陈玉珍脸色很焦急,问我给谁打电话。
我没说话,找了一张椅子坐。坐了会儿实在别扭,客厅里躺着死尸,镜子里有一张阴森森的脸,实在压抑,便走出门在外面等着。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赖樱和东北小雪顺着楼梯上来,她们两人表情非常严肃,见到我上上下下打量,把我看毛了。
东北小雪问:“你没按他说的做吧?”
“没,一直在等你们。”
她们长舒一口气,东北小雪说:“你知道陈玉珍要你的生辰八字和中指一滴血做什么吗?”
“做什么?”我隐隐预感不妙。
她说:“他要夺舍。做法把你的魂魄打入草人里,然后强行夺舍你的肉身。”
我听傻了:“他……为什么要这样?”
东北小雪和赖樱推开屋门走了进去,来到镜前,此时镜子灰蒙蒙的,陈玉珍那张脸已经消失不见。
东北小雪冷哼一声:“陈玉珍,你如果装死,我只好封存镜子,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此话一出,镜面上马上浮现出陈玉珍那张老脸,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这位道友,我们素不相识,何苦做此绝户招数。”
“是你先不地道吧?你竟然想夺舍别人的身体。”东北小雪抱着肩膀说。
“我夺成了吗?”陈玉珍声音里带着哀求:“各位同道,念在同是吃这碗饭的道友份上,救救我吧。人不亲艺亲,艺不亲祖师爷还亲呢。各位的大恩大德我一定相报。”
“那你为什么有自己的肉身不回,非要夺舍他人身体?”东北小雪问。
陈玉珍沉默片刻,说:“我就说实话吧,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出自啖食夜叉指点。”
我们面面相觑。
“当日我得到黄丽八字,推衍她的命宫五行,发现她孕育了婴灵。最难得的是,她的婴灵居然在因缘巧合中灵智初开,我便因势利导,告诉她如何炼制啖食夜叉。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啖食夜叉法力强大,很久以来我的修炼无法进步,我想依托它的力量来突破瓶颈。啖食夜叉成形后指点我,如要修行大成必须兵行险招,让我学哪吒三太子,抛弃肉身夺舍重修!并告诉我,某时某刻,会有极好的炉鼎肉身送到眼前,让我把握住机会……”
听到这里,我似乎已经想到了,后背全是汗。
陈玉珍看着我说:“啖食夜叉说的人就是你,小伙子。它指引给我的时间,恰恰你出现了。”
东北小雪和赖樱互相看了看,两个女孩低声商量了几句,东北小雪问:“你现在想怎么办?”
陈玉珍长叹一声:“这都是命,修的成修不成,皆由天定。我是再没有夺舍的妄心了,希望各位同道看在我回头是岸的份上,让我能重新寄回本尊肉身就行,其他不敢奢求。”
东北小雪想想说:“好吧,我们帮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生害人之心。”
陈玉珍连说了几个不敢。
东北小雪摘下这面镜子,从随身包裹里取出红绸,层层包裹上。然后叫我背着陈玉珍的肉身一起下楼。她无法在这里招魂,要把这些东西都带到她的佛堂。
我身体是虚,背着死沉死沉的陈玉珍,还没走出几步,就走不动了,满头满脸都是汗。赖樱这姑娘是真不错,让我抬头,她来抬脚,我们两个一起抬。
本来我觉得这是很丢人的事,可赖樱和东北小雪都没有嘲笑的意思,反而很严肃,我也就没说什么。
幸好大晚上的楼道没有人,我们出了楼。东北小雪把车开过来,打开后备箱,我们三人陈玉珍塞进去,然后坐着车来到她的住处。
东北小雪在市区开了一家礼佛用品店,位于商业区,占地面积还挺大。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占据如此一块宝地,东北小雪肯定是有什么关系和背景的。
这丫头也是我见过八家将里,最有些深不可测意味的一位。
我们从后门进去,穿过厅堂,来到里面的佛堂。佛堂里居然有个人正跪在佛像前静心礼佛。东北小雪让我们把陈玉珍放到地上,找来一张巨大的红布从头到脚盖住,然后把镜子放到神龛前。
正在礼佛的人抬起头:“师妹,你拿了什么回来?”
一看到此人,我吃惊的嘴都合不拢。她居然就是曾经帮黄丽胎儿超度的郭师傅!
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我顿时明白过味来,那天郭师傅超度婴灵时,屋子里有奇怪的婴儿哭声,这件事颇为棘手,就连她也办不了,她便给师妹打电话咨询情况。就在当天晚上,我们逛集镇的时候,黄丽接到电话,郭师傅让她第二天再去复查,说到时候师妹会过来,帮着一起看。
闹了半天,合着这个神秘的师妹,就是东北小雪。
我赶忙打招呼:“郭师傅好。”
郭师傅记性还真不错,看我,马上想了起来,问道:“你那个朋友还好吗?”
我长叹一声:“一言难尽。”正好东北小雪在这里,我把认识黄丽,一直到现在的事情又细细说了一遍。赖樱是听过的,她没说话,依旧听得很仔细。东北小雪可能是听赖樱说过,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有郭师傅不时跳动眉梢,听得屏息凝神。
郭师傅听罢道:“那天听到的婴儿哭,我和师妹当时猜测,一定是来自外界的邪崇。现在一切都明白了,果然如此,那哭声就是黄丽打胎下来的婴灵。它居然是啖食夜叉,难怪如此之邪。”
我又把陈玉珍说的关于泥人眼事情说了一下。
郭师傅道:“婴灵洞里确实供奉着两尊泥人。它们来历不明,不知是何人在何年所立。以前有位高人看过,说这两尊泥人来自阴间,是阴间掌管婴灵之神。它们两颗眼球都是琉璃所做,这种琉璃珠能够吸收婴灵阴煞之气,本为辟邪所需,可琉璃眼珠本身却变成邪门的法器。真是没想到居然会让黄丽抠去。你们那晚在宾馆,遭遇种种怪异之事,根本不是招魂幡引来的,而是那颗泥人眼把阴煞带了出去。”
我赶紧说:“不对啊,记得当时还问过她们,除了招魂幡带没带其他东西。她们都一口否认,说没有。”
郭师傅摇头叹息:“黄丽很明显在撒谎。恐怕那时候她的神智已经开始被邪灵所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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