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成慕海,成了一个奇怪角色。经常会在小组活动的当日晚上,或是第二日早上,打来电话,述说他对小组的评价。成慕梅事无巨细都报告给哥哥,以致程远青曾愤愤质问:“你妹妹是不是携带了针孔录像机?”
成慕海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外人很难理解双胞胎之间的那种感应。小时候,我们兄靡桓龅貌×耍父母会给两个孩子一起喂药。刚开始我以为是预防,怕另一个也得病,后?
我妈说,两人都吃,药一块儿使劲,两份药治一份病,好的快。所以,妹妹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故意的。如果您特别在意,我就不说得这么详细了。“
成慕海说的恳切,程远青只得作罢。当然了,程远青操有主动权,可立停交谈,但她始终不能断然叫停,奇怪的谈话就延续下来。程远青需要一个交流者,一个置身度外却又明察秋毫的观察员。在这种交谈中,她快乐轻松。成慕海是宁静的,有着淡淡的书卷气和忧愁,健谈,但有分寸,行于当行,止于当止。时有发人深省的疑问,有时会带一点巫气。比如他说组里有人不以真实身份示人,程远青几乎准备一笑了之。没想到褚强深入下去,才挖掘出了鹿路的一段隐情。鹿路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她将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道路,从这个变化来讲,成慕海功不可没。只是,他从哪里知道的?
也许,鹿路风尘生涯,过人无数,使成慕海从某个途径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程远青这样推理。他不会亲自晤过鹿路吧?想到这里,程远青有些惆怅。
电话铃响起来了。程远青立刻抓起了话筒。
“你好。程博士。在等我的电话吗?”那个充满磁性的声音,有些喜出望外。
程远青暗骂自己接听的太快了,故意说:“您是哪一位?”
成慕海说:“程博士,您真的听不出我的声音来了?心理医生都有很好的听力,您是佼佼者,这点修行还是有的吧?如果我说的不错的话,其实您听出了我的声音,故意装作听不出,以防让我得意。是这样的吗?博士?”
魔鬼!程远青暗暗地骂了一句。但正因为这种魔鬼般的聪明和判断,使得程远青把和成慕海的谈话,当成一种精神的博弈和休憩。程远青说:“凭此出言不逊,可以判断出是成慕海先生了。铃声只响一声就被我接听的理由,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我凑巧走过电话机旁。成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程远青有意拉开和成慕海的距离。
成慕海感到了这其中的淡然,马上恢复了恭敬的口吻:“程博士,请别介意我的随便。主要是刚和妹妹聊完天,听她绘声绘色地讲你的小组,感同身受,余兴甚高,好像和您也很熟捻了。其实是陌生人。”
这席话倒是还算让程远青入耳。有关小组的情况,程远青当然愿意听到反馈。程远青在音调里加入少许温和,说:“你对小组有什么新印象?”
成慕海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说:“如果您时间充裕,我就多聊点。反之,就凝练点。”
程远青希望多聊点,说出来的却是:“请凝练。”
成慕海说:“哦,好。最凝练的发言还是我以前说过的一句话,您应该记得的。”
程远青说:“对不起,您说过很多话,不知您举的具体是哪一句?”
成慕海说:“小组有骗局。也就是说,有人脸背后还有一张脸!”
程远青愕然。澄清鹿路身份之后,以为问题已然消解,不想依在原地踏步。程远青道:“你还坚持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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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青记起同鹿路的谈话,并没有在小组公开,便笑自己大惊小怪,又不能把来龙去脉告知成慕海,就说:“不知你妹妹在向你描述的小组,有什么变化吗?”
成慕海说:“成慕梅发现鹿路不同以往。她讲话很少,几乎没有任何突出表现,但很显然,一个深刻的变化已经发生。她身上的流浪漂泊之感消退了,好像有了家。至于岳评校长,我不知您是否把她的表白当成了谜底?她就算是欺骗,也是一个小小的善意刺探。这算不了什么,还有更深刻更令人震惊的假象,存在于小组。”成慕海最后的话,简直充满预言的味道。
程远青沉吟了片刻。不知这份敏感,是属于成慕海还是成慕梅?想想看,一份病两份药治,这样的共同体真是不可思议。
程远青说:“你说的这样肯定,是否可以告诉我,你从哪里得知?”
成慕海笑了,说:“博士,你不该这样问。我只是一个局外人。我告诉你的是真的,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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