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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心理师(下册 )

第十九章 你一定要做大(2/5)

  当然了,几十年前一个垂死乡妇,不会说出上面这些话。但她拼着最后一口气,说的这半句话,分明有一个理念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执拗地放射光芒。像一只断翅黄雀,盘旋在越来越稀薄的意识星空中,滴血哀鸣。由于这种至死不渝的坚持,让这句话具有了永恒的魔力,直到今天还禁锢着她唯一的女儿辗转不安。同时,也折磨着女儿的心理师。

  贺顿真希望自己会招魂术,招来亡魂解开密码。

  可惜亡灵已经远遁,千呼万唤不会来。只剩一个法子,自力更生。

  大芳置身度外,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样子。是的,如果贺顿猜想的方向和她不一致,大芳真的要走了,永远。再不会反悔,再不会返回。如果你推心置腹披肝沥胆,都找不到人理解你,活着便没有任何留恋的价值。

  贺顿虽不清楚大芳已准备孤注一掷,但也感到了危机。她得变成大芳肚里的蛔虫,更准确地说,她得变成几十年前死去的大芳之母肚里的蛔虫,把那句被咀嚼了千百次的话语咂摸出新滋味。

  贺顿不敢慌张。慌张不单没有效用,反会弄巧成拙。事情总是有来龙去脉可寻,有前因后果可供分析。她把大芳的故事像过电影般捋了一遍,对大芳说:“我已经知道了。”

  大芳不相信,说:“说说吧。”

  贺顿说:“那句话没有说完,所以,它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永远无从知晓了。我所能说的只是你对这句话的解释。为这个解释,你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大芳面无表情:“说吧。”

  贺顿说:“你觉得那句话是——你一定要做大老婆!”

  这一刻,大芳泪雨倾盆。

  是的,大芳就是如此复原了这句话。她觉得生母最大的愿望,是期望自己唯一的女儿,能够成为大老婆,从此洗雪遭受的耻辱和困苦,还原体面与尊严。

  可惜,女儿面临的世道已经大变。再也不可能有大小老婆这样反人道的丑陋习俗,不管你是有钱还是没钱。假如你敢触犯天条,就要等待法律的严判。就算哪个男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也只能金屋藏娇遮遮掩掩。于是可怜的大芳,处心积虑地想让自己的丈夫有外遇,并把这些女子都请到家中,让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蝇营狗苟。在这种畸态的关系中,完成着对一个苦命亲人最神圣的承诺和尊敬。

  原来是这样!只能是这样!无意识是一个黑暗中的王国,可它却在百分之九十的时间主宰着我们,君临大地。

  不必知道你的过去,这就是我爱你的方法

  银河倒挂,大芳用光了三盒纸巾,纸团蓬松堆满一地,好似泥沼中的天鹅。

  忍受撕心裂肺的哭声,是心理师必须具备的功夫之一。按说贺顿久经沙场,对哭已经脱去敏感,但此时仍旧五内俱焚。她强令自己在这样的哭声轰炸之下不走神,可惜做不到。如果她不想一点令人愉快的事情,会疯掉。好在无论她表情若何,大芳其实都看不见,完全被自己的哀伤浸泡,不知魏晋。

  其后多次畅谈,大芳认识到,是自己亲手酿造了老松一次又一次的婚外恋。在这种过程中,真切的痛苦和变态的快乐如同涡轮的叶片,轮番切割着她的神经。老松不知真情,但他能够模糊地感觉到妻子其实是喜欢自己和各式各样的女子有染,并且把她们带回家中。在老松的内心深处,他对这种关系既渴望又畏惧,在享乐的同时又时常忏悔。分裂之中,记忆就发生了某种奇怪的组合。他毫无愧色地遗忘和改写了事实的真相,借以把所有的责任嫁祸于大芳,以求自身的脱逃。

  在适当的时机,征得大芳的同意,贺顿约请了老松。剑拔弩张的会面,激烈的争辩,推心置腹的谈话,泪雨倾盆和冰释前嫌……结束治疗的时候,大芳和老松热烈拥抱,唏嘘不止。

  贺顿第一次在自己的工作间里,发觉心理师成了多余的人。她轻轻地掩上门,走出来。

  随着心结打开,随着时间的推移,贺顿和柏万福的关系和好如初。

  柏万福在外面值班,看到她一个人踱出,吃惊地问:“来访者哪儿去了?”

  贺顿轻声答道:“在屋里。”

  柏万福着急:“你怎么能放心让他们单独待在工作室?”

  贺顿打趣道:“怎么啦,怕丢东西吗?咱那屋子里最值钱的东西恐怕就是沙发。那玩意死沉,谁扛得走?再说就算要扛走,也得经过你的眼皮子底下啊!”

  柏万福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这对冤家要是在心理室打起来,如何是好?”

  贺顿说:“他们打不起来。”

  柏万福将信将疑地说:“如果头破血流,就是咱的失职。”

  贺顿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看看。”

  柏万福果然趴到单面镜前向里窥探。

  柏万福看到大芳的眼泪和鼻涕将老松笔挺的西装染脏。记得有人在小说中说:老年人的爱情就像老房子着了火,没得救的。看来,这对逼近老年人的夫妇忏悔和亲密,也像老房子着了火,没得救。柏万福不好意思再看下去,回到了候诊室。

  生活犹如街头的活报剧,你永远不知道有什么人经过,在一旁倾听,在一旁观看,注视着你的起承转合。

  贺顿背对着门,面朝窗外。窗外,车水马龙。柏万福从后面轻轻环住了贺顿的双肩,他觉察到贺顿的肩胛有节奏地抖动。“你哭了?”他问。

  “没有。”贺顿说。

  柏万福轻轻地揽过贺顿的身体,把她的脸庞正面对准自己,泪行在贺顿清瘦的面颊上蜿蜒,如同透明的青蛇。

  “哭就哭了,为什么不承认呢?我又不会笑话你。”柏万福不解。

  贺顿说:“这不是哭。”

  柏万福说:“满脸都是泪珠,怎么还能说不是哭?”

  贺顿说:“这是笑。心理上的本领,一种是学出来的,一种是修出来的。我想到他们以前势如水火的争斗,想到我们曾经一筹莫展的困境,想到我因此付出的代价,悲欣交集。”

  很久很久,大芳和老松手拉手地走了出来。大芳说:“谢谢你们啦!”老松拿出一叠百元钞票,说:“我来买单。”

  柏万福看了一眼,说:“太多了。”

  老松说:“请收下吧。”

  柏万福说:“实在是用不了这么多。”

  老松说:“这是我们夫妇的一点心意。我知道这不能叫小费,也不能叫红包皮,可你总得让我们的心意有个表达的方式吧。收下吧,就算是我们对你们这个诊所的赞助,希望它能越办越好,越办越大,给更多的人造福……”

  老松还在喋喋不休地述说感谢,柏万福还在坚辞不受,贺顿轻轻地离开了。作为行规,一个执行治疗任务的心理师,不宜在咨询者缴纳费用的时候在场,也不能当着来访者的面清点钞票。那样会极大地损毁心理师的形象,毕竟,心灵对心灵拜访之时,金钱应该逊位。

  当贺顿重新见到柏万福的时候,柏万福正在数钱。贺顿说:“你收了?”

  柏万福说:“都收了。”

  贺顿说:“这不好。”

  柏万福说:“人家真心实意。”

  贺顿说:“这让我以后没法工作了。”

  柏万福说:“我向他们预约下次诊疗的时间,他们说不必来了。他们可以自己解决余下的问题。”

  贺顿说:“从混乱中挣扎出来的生命,自我恢复的能力特别强,祝福他们。不过,这是两回事,不应该多收人家的钱。”

  柏万福说:“咱们需要钱。”

  贺顿说:“我知道咱们需要钱,可是,这样的钱用了也不安心。我宁可过清苦一点的日子。”

  柏万福说:“这钱不是过日子用的。”

  贺顿就不明白了,说:“不是过日子用的,你还有什么更急需的用处?该不是你妈得了癌症吧?”

  柏万福说:“你想点好事不行吗,干吗咒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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