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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集

  (元)夏庭芝

  《青楼集》文学、戏曲史料。元代夏庭芝撰。夏庭芝字伯和,号雪蓑。华亭(今上海松江)人。生于元延佑年间,卒于明初。

  《青楼集》成书于元至正乙未十五年(1355),全书1卷,记述元大都、金陵、维扬、武昌以及山东、江浙、湖广等地的歌妓、艺人110余人的事迹。这些女子各有不同方面的艺术造诣。《青楼集》记录了她们在杂剧、院本、嘌唱、说话、诸宫调、舞蹈、器乐方面的才能。尤其对某些杂剧演员的专长有较细的记载。同时还记录了她们与当时的一些达官显宦、文人才士、戏曲散曲作家的应酬和交往。涉及名公士大夫等50余人、男演员30余人。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元代戏曲的繁荣状况及元代艺人的生活情景。

  《青楼集》现存主要版本有元末陶宗仪辑、明人陶□重校《说郛》本,明人陆楫所辑《古今说海》本,明人无名氏辑《说集》本和近人叶德辉辑《双□景□丛书》本。第一、二、四种内容文字大同小异,惟第三种较其他三种文字上相异处较多,题序较为丰富。《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所收的《青楼集》,系以《双□景□丛书》本为底本,用其他本比勘对校,将文字互异处一一列出,并将《说集》本中所存张择序、夏伯和志、卷首目录、朱武跋文补录在提要中。《青楼集》对研究戏曲沿革、演员行迹、时尚风俗等戏曲史问题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青楼集》元·夏庭芝

  据《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年版,1982年重印)第二册《青楼集》校对。《集成》以叶德辉《双楳楼景闇丛书》的刊本作为底本,参校明万历时无名氏辑《说集》内的钞本、清顺治三年宛委山堂刻元末陶宗仪辑《重校说郛》的刊本、清道光元年酉山堂重刻明陆楫辑《古今说海》的刊本以及明万历三十年鹿角山房刻明梅鼎祚编《青泥莲花记》书内所采引的部分。本电子版文本悉依《集成》;句读标点,偶或稍异。《集成》原有校勘记近五百则,本电子版采择其与戏曲名词、艺术评价、人名、官职等有关的校记,以及部分与文意密切相关的异文,注在每节之后(欲深入研究者,务请查阅《集成》原书)。《集成》所据参校的四种版本中,前三种分别简称为“说集本”、“说郛本”和“说海本”,《青泥莲花记》简称为“莲花记”。

  青楼集叙[1]

  《青楼集》者,纪南北诸伶之姓氏也。名以青楼者何?盖取秦少游之语也。记以诸伶者谁?吴淞夏君之集也。夏君百和,文献故家,起宋历元,几二百余年,素富贵而苴富贵。方妙岁时,客有挟明雌亭侯之术,而谓之曰:君神清气峻,飘飘然丹霄之鹤。厥一纪,东南兵扰,君值其厄,资产荡然,豫损之又损,其庶几乎?伯和揽镜,自叹形色。凡寓公贫士,邻里细民,辄周急赡乏。遍交士大夫之贤者,慕孔北海,座客常满,尊酒不空,终日高会开宴,诸伶毕至,以故闻见博有,声誉益彰。无何,张氏据姑苏,军需征赋百出,昔之吝财豪户,破家剥床,目不堪睹。伯和优游衡茅,教子读书,幅巾筇杖,逍遥乎林麓之间,泊如也。追忆曩时诸伶姓氏而集焉。喜事者哂之,弗究经史而志米盐琐事,质之于顽老子,曰:贤哂其易易,竟弗究其所以然者。我圣元世皇御极,肇兴龙朔,混一文轨,乐典章,焕乎唐尧,若名臣方躅,具载信史。兹记诸伶姓氏,一以见盛世芬华,元元同乐,再以见庸夫溺浊流之弊,遂有今日之大乱,厥志渊矣哉。史列《伶官》之传,侍儿有集,义倡司书,稗官小说,君子取焉。伯和记其贱者末者,后犹匪企及,况其硕氏巨贤乎?当察夫集外之意,不当求诸集中之名也。伯和拜手曰:先生知予哉!

  至正丙午春顽老子张择鸣善谨叙

  [1]此序仅见于说集本卷首。

  青楼集志[1]

  唐时有“传奇”,皆文人所编,犹野史也,但资谐笑耳。宋之“戏文”,乃有唱本,有诨。金则“院本”、“杂剧”合而为一。至我朝乃分“院本”、“杂剧”而为二。“院本”始作,凡五人,一曰副净,古谓参军;一曰副末,古谓之苍鹘,以末可扑净,如鹘能击禽鸟也;一曰引戏;一曰末泥;一曰孤。又谓之“五花爨弄”。或曰,宋徽宗爨见国[2]来朝,衣装鞋履巾裹,傅粉墨,举动如此,使人优之劾之[3]以为戏,因名曰“爨弄”。国初教坊色长魏、武、刘三人,魏长于念诵,武长于筋斗,刘长于科泛,至今行之。又有“焰段”,类“院本”而差简,盖取其如火焰之易明灭也。“杂剧”则有旦、末。旦本女人为之,名妆旦色;末本男子为之,名末泥。其余供观者,悉为之外脚。有驾头、闺怨、鸨儿、花旦、披秉、破衫儿、绿林、公吏、神仙道化、家长里短之类。内而京师,外而郡邑,皆有所谓构栏者,辟优萃而录乐,观者挥金与之。“院本”大率不过谑浪调笑,“杂剧”则不然,君臣如《伊尹扶汤》、《比干剖腹》,母子如《伯瑜泣杖》、《剪发待宾》,夫妇如《杀狗劝夫》、《磨刀谏妇》,兄弟如《田真泣树》、《赵礼让肥》,朋友如《管鲍分金》、《范张鸡黍》,皆可以厚人论[4],美风化。又非唐之“传奇”、宋之“戏文”、金之“院本”所可同日语矣。呜呼!我朝混一区宇,殆将百年,天下歌舞之妓,何啻亿万,而色艺表表在人耳目者,固不多也。仆闻青楼于方名艳字,有见而知之者,有闻而知之者,虽详其人,未暇纪录,乃今风尘澒洞,群邑萧条,追念旧游,慌然梦境,于心盖有感焉;因集成编,题曰《青楼集》。遗忘颇多,铨类无次,幸赏音之士,有所增益,庶使后来者知承平之日,虽女伶亦有其人,可谓盛矣!至若末泥,则又序诸别录云。至正己未春三月望日录此,异日荣观,以发一笑云。

  [1]此志仅见于说集本卷首,作者署“夏伯和”。[2]爨见国,应是“见爨国”之误。[3]劾之,当作“效之”。[4]论,当作“伦”。

  青楼集序

  君子之于斯世也,孰不欲才加诸人,行足诸已。其肯甘于自弃乎哉!盖时有否泰,分有穷达,故才或不羁,行或不掩焉。当其泰而达也,园林钟鼓,乐且未央,君子宜之;当其否而穷也,江湖诗酒,迷而不复,君子非获已者焉。[1]我皇元初并海宇,而金之遗民若杜散人、白兰谷关已斋辈,皆不屑仕进,乃嘲风弄月,留连光景,庸俗易之。用世者嗤之。三君之心,固难识也。百年未几,世运中否,士失其业,志则郁矣。酤酒载严,诗祸叵测,何以纾其愁乎?小轩居寂,维梦是观。商颜黄公之裔孙曰雪蓑[2]者,携《青楼集》示余,且征序引。其志言读之,盖已详矣,余奚庸赘?窃惟雪蓑在承平时,尝蒙富贵余泽,岂若杜樊川赢得薄倖之名乎?然樊川自负奇节,不为龊龊小谨,至论列大事,如《罪言》、《原十六卫》、《战守二论》、《与时宰论兵》、《论江贼》书[3],达古今,审成败,视昔之平安杜书记为何如邪?惜乎天憗将相之权,弗使究其设施,回翔紫薇,文空言耳!扬州旧梦,尚奚忆哉。今雪蓑之为是集也。殆亦梦之觉也。不然,历历青楼歌舞之妓,而成一代之艳史传之也。雪蓑于行[4],不下时俊,顾屑为此。余恐世以青楼而疑雪蓑,且不白其志也,故并樊川而论之。噫!优伶则[5]贱艺,乐则靡焉。文墨之间,每传好事;其湮没无闻者,亦已多矣。黄四娘托老杜而名存,独何幸也!览是集者,尚感士之不遇。时至正甲辰六月既望观梦道人陇右朱经[6]谨序。

  [1]说集本无“焉”字,此句下多出:“而世之人窃怪之,何耶?自晋唐以来,贤志之士,率以醉为身谋,固亦善矣,为世道不亦疏乎?”[2]蓑,说集本、说海本、说郛本均作“簑”。下同。[3]《论江贼》书,说集本作“《论法则》书”。[4]于行,说集本作“才行”。[5]则,说集本无此字。[6]朱经,说集本作“邾经仲义”。

  张大千《蜀宫乐妓图》

  梁园秀

  姓刘氏,行第四。歌舞谈谑[1],为当代称首。喜亲文墨,作字楷媚;间[2]吟小诗,亦佳。所制乐府,如《小梁州》、《青歌儿》、《红衫儿》、《抧塼儿》[3]、《寨[4]儿令》等,世所共唱之。又善隐语。其夫从小乔[5],乐艺亦超绝云。

  [1]谈谑,说集本作“诙谐”。[2]间,说集本作“閒”。[3]抧塼儿,说集本作“侧砖儿”。[4]寨,说集本作“赛”。[5]从小乔,说集本作“随小乔”。

  张怡云

  能诗词[1],善谈笑,艺绝流辈,名重京师。赵松雪、商正叔、高房山皆为写《怡云图》以赠,诸名公题诗殆遍。姚牧庵、阎静轩每于其家小酌。一日,过钟楼街,遇史中丞,中丞下道笑而问曰:“二先生所往,可容侍行否?”姚云:“中丞上马。”史于是屏驺从,速其归携酒馔,因与造海子上[2]之居。姚与阎呼曰:“怡云今日有佳客,此乃中丞史公子也!我辈当为尔作主人。”张便取酒,先寿史,且歌“云间贵公子,玉骨秀横秋”《水调歌[3]》一阕。史甚喜。有顷,酒馔至,史取银二定[4]酧歌。席终,左右欲彻酒器皆金玉者,史云:“休将去,留待二先生来此受用。”其赏音有如此者。又尝佐贵人樽俎,姚、阎二公在焉,姚偶言“暮秋时”三字,阎曰:“怡云续而歌之。”张应声作《小妇孩儿》[5],且歌且续曰:“暮秋时,菊残犹有傲霜枝,风西了却黄花事。”贵人曰:“且止。”遂不成章。张之才亦敏矣。

  [1]能诗词,说集本无“词”字。[2]海子上,说集本作“张海之”。[3]水调歌,说集本下有“头”字。[4]定,说集本作“锭”。[5]《小妇孩儿》,说集本下有“腔”字。

  曹娥秀

  京师名妓也。赋性聪慧,色艺俱绝。一日鲜于伯机开宴,座客皆名士,鲜于因事入内。命曹行酒适遍,公出自内,客曰:“伯机未饮。”曹亦曰:“伯机未饮。”客笑曰:“汝以伯机相呼,可为亲爱之至。”鲜于佯怒曰:“小鬼头,敢如此无礼!”曹曰:“我呼伯机便不可,却只许尔叫王羲之也。”一座大笑。

  解语花

  性刘氏,尤[1]长于慢词。廉野云招卢疏斋、赵松雪饮于京城外之万柳堂。刘左手持荷花,右手举杯,歌《骤雨打新荷》曲。诸公喜甚,赵即席赋诗云:“万柳堂前数亩池,平铺云锦盖涟漪。主人自有沧洲趣,游女仍歌《白雪》词。手把荷花来劝酒,步随芳草去寻诗。谁知咫尺京城外,便有无穷万里思。”

  [1]尤,说集本无此字。

  珠帘秀

  姓朱[1]氏,行第四。杂剧为当今独步,驾头、花旦、软末泥[2]等,悉造其妙。胡紫山宣慰尝以《沉醉东风》[3]曲赠云:“锦织江边翠竹,绒穿海上明珠。月淡时,风清处,都隔断落红尘土。一片闲情任春[4]舒,挂尽朝云暮雨。”冯海粟待制[5]亦赠以《鹧鸪天》云:“凭倚东风远映楼,流莺窥面燕低头。虾须瘦影纤纤织,龟背香纹细细浮。红雾敛,彩云收,海霞为带月为钩。夜来卷尽西山雨,不著人间半点愁。”盖朱背微偻,冯故以帘钩寓意。[6]至今后辈以“朱娘娘”称之者。

  [1]朱,说集本作“宋”。[2]软末泥,说集本作“软末末”,当误。[3]春风,说集本作“东风”。[4]春,说集本作“捲”,莲花记所引作“卷”。[5]待制,说集本无此二字。[6]此句以下,说集本多出:“关巳斋亦有南吕数套,梓于《阳白雪》,故不录出。”

  赵真真[1]杨玉娥

  善唱诸宫调,杨立斋见其讴张五牛、商正叔所编《双渐小卿》,恕[2]因作《鹧鸪天》《哨遍》《耍孩儿煞》以咏之。后曲多不录,今录前曲云:“烟柳风花锦作园,霜芽露叶玉装船。谁知皓齿纤腰会,只在轻衫短帽边。啼玉靥,咽冰弦,五牛身去更无传。词人老笔佳人口,再唤春风在眼前。”

  [1]真真,说集本作“贞卿”。[2]恕,说集本无此字。

  刘燕歌[1]

  善歌舞,[2]齐参议还山东,刘赋《太常引》以饯云:“故人别我出阳关,无计锁雕鞍。今古别离难,兀谁画蛾眉远山。一尊别酒,一声杜宇,寂寞又春残。明月小楼间,第一夜相思泪弹。”至今脍炙人口。

  [1]歌,说集本作“哥”。[2]此句下,说集本多“通音律”三字。

  顺时秀

  姓郭氏,字顺卿,行第二,人称之曰“郭二姐”。姿态闲雅。杂剧为[1]闺怨最高[2],驾头、诸旦本亦得体[3]。刘时中待制尝以“金簧玉管,凤吟鸾鸣”拟其声韵。平生与王元鼎密[4]。偶[5]疾,思得马板肠,王即杀所骑骏马[6]以啗之。阿鲁温参政在中书,欲瞩意于郭。一日戏曰:“我何如王元鼎?”郭曰:“参政,宰臣也;元鼎,文士也。经纶朝政,致君泽民,则元鼎不及参政,嘲风弄月,惜玉怜香,则参政不敢望元鼎。”阿鲁温一笑而罢。[7]

  [1]为,说集本作“于”。[2]最高,说集本作“最为得体”。[3]驾头、诸旦本亦得体,说集本作“驾头亦高”。[4]平生句,说集本作“平生惟王元鼎与之俾”。[5]说集本“偶”字上有“郭”字。[6]所骑骏马,说集本作“所乘五明马”。[7]说集本“罢”作“已”。此句下说集本尚有:“元鼎初见云:郭外寻芳景物新,顺溪水碧粼粼。时时啼鸟催人去,秀领花开别是春。”

  小娥秀

  姓邳氏,世传“邳三姐”是也。善小唱,能曼词[1]。张子友平章甚加爱赏[2],中朝名士赠以诗文盈轴焉。

  [1]曼,说海本作“谩”,当误。能曼词,说集本作“亦能慢词”。[2]爱赏,说集本作“赏识”。

  杜妙隆

  金陵佳丽人也,卢疏斋欲见之,行李匆匆,不果所愿,因题《踏沙行》于壁云:“雪暗山明,溪深花早,行人马上诗成了。归来闻说妙隆歌。金陵却比蓬莱渺。宝镜慵窥,玉容空好,梁尘不动歌声悄。无人知我此时情,春风一枕松窗晓。”

  喜春景

  姓段氏,姿色不逾中人。而艺绝一时,张子友平章以侧室置之。

  聂檀香

  姿色妩媚,歌韵清圆,东平严侯甚爱[1]之。[2]

  [1]甚爱,说集本作“眷”。[2]说集本此下尚有:“小踢官场,世为魁首。吕宝相二舍为妾。”

  南春宴

  姿容伟丽,长于驾头杂剧,亦京师之表表者。

  李心心[1]、杨奈儿、袁当儿、于盼盼、于心心、吴女[2]燕雪梅,此数人者,皆国初京师之小唱也。又有牛四姐,乃元寿之妻,俱擅一时之妙,寿之尤为京师唱社[3]中之巨擘也。

  [1]说集本脱去一“心”字。[2]吴女燕雪梅,说集本作“吴女女、燕雪梅”。[3]唱社,说集本作“二唱社”。

  宋六嫂[1]

  小字同寿。元遗山有《赠觱栗工张觜儿词》,即其父也。宋与其夫合乐,妙入神品,盖宋善讴,其夫能传其父之艺。滕玉霄待制[2]尝赋《念奴娇》[3]以赠云:“柳颦花困,把人间恩爱,尊前倾尽。何处飞来双比翼,直是同声相应。寒玉嘶风,香云卷雪,一串骊珠引。元郎去后,有谁著意题品。谁料浊羽清商,繁弦急管,犹自余风韵。莫是紫鸾天上曲,两两玉童相并。白发梨园,青衫老傅,试与留连听。可人何处,满庭霜月清冷。”

  [1]宋六嫂,说集本正文作“宋六姐”,目录作“宋六嫂”。[2]待制,说集本无此二字。[3]《念奴娇》,说集本下有“词”字。

  周人爱

  京师旦色,姿艺并佳,其儿妇[1]玉叶儿,元文苑[2]尝赠以南吕《一枝花》曲[3]。又有瑶池景,吕总管之妻也。贾岛春,萧子才[4]之妻也,[5]皆一时之拔萃者。[6]王玉带、冯六六、王榭燕[7]、王庭燕、周兽头[8],皆色艺两绝。又有刘信香,因李侯宠之,名尤著焉。

  [1]儿妇,说集本作“二儿妇”。[2]元文苑,说集本作“亢文苑”。[3]《一枝花》曲,说集本作“《一枝花》等曲。”[4]萧子才,说集本作“小子才”。[5]此句下说集本有:“赛金带,花蠡才之妻”。[6]王玉带以下,说集本另析一条。[7]王榭燕,说集本作“王树燕”,疑误。[8]周兽头,说集本无此三字。

  秦玉莲秦小莲

  善唱诸宫调,艺绝一时,后无继之者。

  司燕奴[1]

  精杂剧,声名与宋、郭[2]相颉颃。后有班真真、程巧儿、李赵奴,亦擅一时之妙。[3]

  [1]司燕奴,说集本作“思燕奴”。此条与上条说集本合为一条。[2]宋、郭,说集本作“朱、郭”。[3]说集本于此条后,较其他版本多出“金兽头”一条,全文:“周兽头,京师名伎也。姿艺殊绝。后湖广有金兽头,亦美姿容,而善歌舞。贯只歌平章纳之。贯殁,流落湖湘间;酸斋见之,曾有‘老鹤啄’之诮。”

  天然秀

  姓高氏[1],行第二,人以“小二姐”呼之。母刘,尝侍史开府。高[2]丰神[左青右色]雅[3],殊有林下风致。才艺尤度越[4]流辈,闺怨杂剧,为当时第一手[5];花旦、驾头,亦臻其妙。始嫁行院王元俏[6]。王死,再嫁焦太素治中。焦后没,复落乐部。人咸以国香深惜,然尚高洁凝重,尤为白仁甫、李溉之[7]所爱赏云。

  [1]高氏,说集本作“乔氏”。[2]高,说集本作“乔”。[3]丰神[左青右色]雅,说集本作“风神雅靓”。[4]度越,说集本作“度绝”。[5]为当时第一手,说集本作“为第一”。[6]王元俏,说集本作“名至元俏”;下句“王”作“至”。[7]李溉之,说集本作“李槩之”。

  国玉第[1]

  教坊副使童关高[2]之妻也。长于绿林杂剧,尤善谈谑,得名[3]京师。

  [1]国玉第,说集本作“国玉带”。[2]童关高,说集本作“童关乔”。[3]得名,说集本作“行名”。

  张玉梅

  刘子安之母也。刘之妻曰蛮婆儿,皆擅美当时,其女关关,谓之“小婆儿”。七八岁已得名湘湖间。

  王金带[1]

  姓张氏,行第六。色艺无双。邓州王同知娶之,生子矣。有谮之[2]于伯颜太师,欲取入教坊承应,王因一尼为地,求间于太师之夫人,乃免。

  [1]王金带,说集本作“玉金带”。[2]谮之,说集本作“讚(赞)之”。

  魏道道[1]

  勾栏内独舞《鹧鸪》四篇[2]打散,自国初以来,无能继者,妆旦色有不及焉。

  [1]勾栏内,说集本作“构栏中”。[2]篇,说集本作“片”。

  玉莲儿

  端丽巧慧,歌舞谈谐[1],悉造其妙,尤善文楸[2]握槊之戏。尝得侍于英庙,由是名冠京师。

  [1]谈谐,说集本作“谈谑”。[2]善文楸,说集本作“善于纹楸”。

  樊事真

  京师名妓[1]也。周仲宏参议[2]嬖之。周归江南,樊饮饯于齐化门外。周曰:“别后善自保持,毋贻他人之诮。”樊以酒酧地而誓曰:“妾若负君,当刳一目以谢君子。”亡何有权豪子[3]来,其母既迫于势,又利其财,樊则始毅然,终不获已。后周来京师,樊相语曰:“别后非不欲保持,卒为豪势所逼,昔日之誓,岂徒设哉。”乃抽金篦刺左[4]目,血流遍地。周为之骇然,因欢好如初。好事者编为杂剧,曰《樊事真[5]金篦刺目》,行于世。

  [1]名妓,说集本作“名姝”。[2]参议,说集本作“参政”。[3]权豪子,说集本作“权豪子弟”,莲花记引作“权豪家”。[4]左,说集本无此字,莲花记引作“一”。[5]樊事真,说集本无此三字。

  赛帘秀

  朱帘秀之高弟,侯耍俏[1]之妻也。中年双目皆无所睹,然其出门入户,步线行针,不差毫发,有目莫之及焉。声遏行云,乃古今绝唱。[2]

  [1]侯耍俏,说集本作“欠耍削”,说海本、说郛本均作“欠耍俏”。[2]说集本此下多出“女童童,男靳书堂”七字。

  天锡秀[1]

  姓王氏,侯总管之妻也。善绿林杂剧,足甚小而步武甚壮,女天生秀,稍不逮焉。后有工[2]于是者赐恩深,谓之“邦老赵家”。又有张心哥,亦驰名淮浙。[3]

  [1]天锡秀,说集本目录作“天赐秀”,正文则脱去“秀”字。[2]工,说集本作“攻”。[3]淮浙,说集本上有“于”字;此句下尚多出:“周喜哥,字悦卿。貌不甚扬,而体态极柔媚。赵松雪为书‘悦卿’二字。鲜于困学、卫山斋、郝廉使及诸公皆赠以诗词,其家至今宝藏也。”

  金兽头[1]

  湖广名妓也。贯只歌平章纳之。贯没,流落湘湖间。酸斋尝有“老鹤啄”之诮。

  [1]此条说集本附于《司燕奴》条后,文字稍详。见该条注[3]。

  周喜歌[1]

  字悦卿。貌不甚扬,而体态温柔。赵松雪书“悦卿“二字。鲜于困学、卫山斋、都廉使公及诸名公皆赠以词,至今其家宝藏之。

  [1]此条说集本附于《天锡秀》条后,见该条注[3]。

  王巧儿

  歌舞颜色,称于京师[1]。陈云峤[2]与之狎,王欲嫁之。其母密遣其流辈开喻曰:“陈公之妻,乃铁太师女,妒悍不可言。尔若归其家,必遭凌辱矣。”王曰:“巧儿一贱倡[3],蒙陈公厚眷,得侍巾栉,虽死无憾。”母知其志不可夺,潜挈家僻所,陈不知也。旬日后,王密遣人谓陈曰:“母氏设计,置我某所,有富商约某日来,君当图之,不然,恐无及矣!”至期,商果至,王辞以疾,悲啼宛转[4],饮[5]至夜分,商欲就寝。王掐其肌肤皆损,遂不及乱。既五鼓,陈宿构忽剌罕赤闼,缚商欲赴刑部处置。商大惧,告陈公曰:“某初不知,幸寝其事[6],愿献钱二百缗[7],以助财礼之费。”陈笑曰:“不须也。”遂厚遗[8]其母,携王归江南。陈卒,王与正室铁皆能守其家业,人多所称述云。

  [1]称于京师,说集本作“称为第一”。[2]陈云峤,说集本作“陈云乔”。[3]一贱倡,说集本作“贱妓”。[4]宛转,说集本作“怨转”。[5]饮,说集本无此字。[6]其事,说集本作“其讼”。[7]愿献钱二百缗,说集本作“愿献钞二百锭”。[8]厚遗,说集本作“厚惠”。

  王奔儿

  长于杂剧[1],然身背微偻。金玉府总管张公置于侧室。刘文卿[2]尝有“买得不直”之诮,张没,流落江湖,为教师以终。

  [1]杂剧,说集本作“杂妓”。[2]刘文卿,说集本作“刘文”。

  时小童

  善调话[1]——即世所谓小说者,如丸走坂,如水建瓴,女童[2]亦有舌辨[3],嫁末泥度丰年[4],不能尽母之伎云[5]。

  [1]调话,说集本作“调侃”。[2]女童,说集本作“女童童”。[3]舌辨,说集本作“舌辩”。[4]度丰年,说集本作“庆丰年”。[5]不能尽母之伎云,说集本作“惜不能尽母氏之艺云”。

  于四姐

  字慧卿[1]。尤长琵琶,合唱[2]为一时之冠[3],名公士夫,皆有诗[4]赠之。后有朱春儿,[5]亦得名[6]于淮浙。[7]

  [1]慧卿,说集本作“惠卿”。[2]“尤长琵琶,合唱”,说集本作“善唱,尤为嚛咀”。[3]冠,说集本作“绝”。[4]诗,说集本作“诗词”。[5]此句下,说集本有“其琵琶合唱”五字。[6]得名,说集本作“名冠”。[7]此句下,说集本有“传保保”三字。

  平阳奴

  姓徐氏。一目眇,四体文绣[1],精于绿林杂剧。又有郭次香[2],陈德宣之妻也,亦微眇一目。韩兽头,曹皇宣之妻也,亦善杂剧,皆驰名金陵者也。

  [1]四体文绣,说集本作“四肢纹绣”。[2]郭次香,说集本作“郭天香”,说海本作“郭太香”,说郛本作“郭大香”。

  赵偏惜

  樊孛阑奚[1]之妻也。旦末双全,江淮间多[2]师事之。樊院本亦罕与比。

  [1]樊孛阑奚,说集本作“樊素兰”。[2]多,说集本作“名”。

  连枝秀

  姓孙氏,京师角妓也。逸人风高老[1]点化之,遂为女道士[2],浪游湖海间。尝至松江,引一髽髻[3],曰闽童[4],亦能歌舞。有招饮者,酒酣则自起舞,唱《青天歌》,女童亦舞而和之,真仙音也。欲于东门外化缘造庵,陆宅之[5]为造疏,语多寓讥谑,其中有“不比寻常钩子,曾经老大钳槌,百炼不回,万夫难敌”之句。孙于是飘然入吴,遇医人李恕斋,乃欲卜[6]旧好,遂从俗嫁之,后不知所终。

  [1]风高老,说集本作“峰高老”。[2]女道士,说集本作“女冠”。[3]髽髻,说集本作“[上髟下火]髻女”。[4]闽童,说集本作“闺童”。[5]陆宅之,说集本作“陆泽之”。[6]欲卜,说集本作“都下”,说海本、说郛本及莲花记所引均作“欲下”。

  王玉梅

  善唱慢调[1],杂剧亦精致。身材短小,而声韵清圆,故锺[2]继先有“声似磬圆,身如磬槌”[3]之诮云。

  [1]慢调,说集本作“慢词”。[2]锺,说集本作“种”。[3]声似磬圆,身如磬槌,说集本“圆”“身”互乙。

  李芝秀[1]

  赋性聪慧,记杂剧三百余段,当时旦色号为广记者,皆不及也。金玉府张总管置于侧室。张没后,复为娼。

  [1]李芝秀,说集本作“李枝秀”。

  朱锦绣[1]

  侯要俏[2]之妻也。[3]杂剧旦末双全,而歌声[4]坠梁尘,虽姿[5]不逾中人,高艺实超流辈。侯又善院本。时称负绝艺者[6],前辈有赵偏惜、樊孛阑奚,后则侯、朱也[7]。

  [1]朱锦绣,说集本作“朱锦秀”。[2]侯要俏,说集本作“侯耍倩”。[3]此句下,说集本有“侯副净觔斗最高”七字。[4]歌声,说集本无此二字。[5]姿,说集本下有“色”字。[6]“侯又善院本。时称负绝艺者”,说集本无此二句。[7]“前辈有赵偏惜、樊孛阑奚,后则侯、朱也”二句,说集本作:“前有樊赵,后有韩朱也。”

  樊香歌[1]

  金陵名姝[2]也。妙歌舞,善谈谑[3],亦颇涉猎书史。台端虽廌角[4]峨峨,悉皆爱赏;士夫造其庐,尽日笑谈。惜寿不永,二十三岁而卒。葬南关外[5]。好事者春游,必携酒奠其墓,至今率以为常。

  [1]樊香歌,说集本作“樊秀哥”。[2]名姝,说集本作“名妓”。[3]谈谑,说集本作“谈谐”。[4]廌角,说集本作“豸角”。[5]南关外,说集本作“南门关外”。

  小玉梅

  姓刘氏。独步江浙。其女匾匾,姿格娇冶,资性聪明[1]。杂剧[2]能迭生按之,号“小技”[3]。后嫁末泥[4]安太平,常[5]郁郁而卒。有女宝宝[6],亦唤“小枝梅[7]”,艺则不逮其母云。

  [1]资性聪明,说集本作“性资聪慧”。[2]杂剧,说集本作“新杂剧”。[3]号小技,说集本作“号外小枝梅”。[4]末泥,说集本作“行院”。[5]常,说集本作“竟”。[6]有女宝宝,说集本作“女保保”。[7]小枝梅,说海本、说郛本均作“小技梅”。

  杨买奴

  杨驹儿之女也。美姿容,善讴唱。公卿士夫,翕然加爱。性嗜酒。后嫁乐人查查鬼张四为妻,憔悴而死。贯酸斋尝以“髻挽青螺,裙拖白带”之句讥之,盖以其有白带疾也。

  张玉莲

  人多呼为“张四妈”。旧曲[1]其音不传者,皆能寻腔依韵[2]唱之。丝竹咸精,蒱博尽解,笑谈亹亹,文雅彬彬。南北令词[3],即席成赋;审音知律,时无比焉。往来其门,率多贵公子。积家丰厚,喜延款士夫,复挥金如土,无少靳惜[4]。爱林经历尝以侧室置之。后再占乐籍,班彦功[5]与之甚狎。班司儒[6]秩满北上,张作小词《折桂令》赠之,末句云:“朝夕思君,泪点成班[7]。”亦自可喜,又有一联云:“侧耳听门前过马,和泪看帘外飞花。”尤为脍炙人口。有女倩娇、粉儿,数人皆艺[8]殊绝,后以从良散去。余近年见之昆山,年逾[9]六十矣。两鬓如黧,容色尚润,风流谈谑,不减少年时也。

  [1]旧曲,说集本作“南北旧曲”。[2]依韵,说集本作“依调”,莲花记所引作“依词”。[3]令词,说海本、说郛本均作“今词”,当误。[4]靳惜,说海本、说郛本及莲花记所引均作“暂惜”。[5]班彦功,说集本作“班彦翁”。[6]司儒,说集本作“儒司”。[7]班,莲花记引作“斑”。[8]艺,说集本作“色艺”。[9]年逾,说海本、说郛本及莲花记所引均作“年余”。

  赵真真[1]

  冯蛮子之妻也。善杂剧,有绕梁之声[2]。其女西夏秀,嫁江闰甫[3],亦得名淮浙间,江[4]亲文墨,通史鉴,教坊流辈,咸不逮焉。

  [1]赵真真,说集本作“赵真秀”。[2]有绕梁之声,说集本无此五字。[3]江闰甫,说集本作“江润甫”。[4]江,说集本无此字。

  李娇儿

  王德名[1]妻也。姿容姝丽,意度闲雅。时人号为“小天然”。花旦杂剧特妙。江浙驸马丞相常眷之。李生辰,相君致贺礼,遇公燕,则遗以马腰截。至今歌馆以为盛事。[2]

  [1]王德名,说集本作“王得名”。[2]此条自“姿容姝丽”句至“以为盛事”止,说集本无之;但别作:“姿容风格,妙于一时。善化(花)旦杂剧。时人谓之:‘张奔儿为温柔旦,旦(系衍文)李娇儿为风流旦。’”盖误将下文《张奔儿》条混为合传。

  张奔儿[1]

  李牛子之妻也。姿容丰格,妙于一时。善花旦杂剧。时人目奔儿为“温柔旦”,李娇儿为“风流旦”。

  [1]说集本此条混入上条,见上条注[2]。

  龙楼景丹墀秀

  皆金门高之女也。俱有姿色,专工南戏。龙则梁尘暗簌,丹则骊珠宛转。后[1]有芙蓉秀者,婺州人,戏曲小令不在二美之下,且能杂剧,尤[2]为出类拔萃云。

  [1]后,说集本作“又”。[2]尤,说集本作“又”。

  赛天香[1]

  李鱼头之妻[2]也。善歌舞,美风度[3],性嗜洁,玉骨冰肌,纤尘不染。无锡倪元镇[4]有洁癖,亦甚爱之,则其人可知矣。

  [1]赛天香,说集本目录作“赛天香”,正文作“赛天秀”。[2]之妻,说集本作“家妇”。[3]风度,说集本作“丰度”。[4]倪元镇,说海本、说郛本均作“倪元缜”。

  翠荷秀

  姓李氏。杂剧为当时所推。自维扬来云间[1],石万户置之别馆[2]。石没。李誓不他适,终日却扫,焚香诵经。石之子云壑万户、孙伯玉[3]万户,岁时往拜之。[4]余见其年已七旬[5],鬓发如雪,两手指甲皆长尺余焉。

  [1]云间,说集本作“松江”。[2]石万户置之别馆,莲花记所引作“石九山万户纳置别馆”。[3]伯玉,说集本作“白玉”。[4]此句下莲花记多出:“乐籍相传,以为盛事。”[5]余见句,说集本作“余闻见其七旬”。

  赵梅哥

  张有才[1]之妻也。美姿色,善歌舞,名虽高而寿不永。张继娶和当当,虽貌不扬而艺甚绝[2],在京师曾接司燕奴[3]排场,由是江湖驰名。老而歌调[4]高如[5]贯珠,其女鸾童[6],能传母之技云。

  [1]张有才,说集本作“张友才”。[2]甚绝,说集本作“绝伦”。[3]司燕奴,说集本作“思燕奴”。[4]歌调,说集本作“歌喉”。[5]高如,说集本作“尚如”。[6]鸾童,说集本作“芙蓉”。

  陈婆惜

  善弹唱[1],声遏行云,然貌微陋,而谈笑风生,应对如响,省宪大官皆爱重之。在弦索中,能弹唱鞑靼曲者,南北十人[2]而已。女[3]观音奴,亦得其仿佛,不能造其妙也。

  [1]此句集说本上多出“田教化之妻”五字。[2]十人,说集本作“一人“。[3]女,说集本作“其女”。

  汪怜怜

  湖州角妓。美姿容,善杂剧。涅古伯经历甚属意焉。汪曰:“若[1]不弃寒微[2],当以侧室处我。”[3]涅遂备礼纳之。克尽妇道,人无间言[4]。数年[5]涅没,汪髡发为尼,公卿[6]士夫多访之。汪毁[7]其形,以绝众之狂念,而终身焉。

  [1]若,说集本及莲花记所引其上均有“君”字。[2]寒微,说集本作“寒贱”。[3]莲花记所引,此句下尚有:“鼠窃狗偷,妾决不为。”[4]人无间言,说集本无此四字。[5]数年,说集本作“三年”。[6]公卿,莲花记所引无此二字。[7]毁,说海本、说郛本及莲花记所引者均作“汩”。

  米里哈

  回回旦色。歌喉清宛,妙入神品。貌虽不扬,而专工[1]贴旦[2]杂剧。余曾识之,名不虚得也。

  [1]而专工,说集本作“善攻”[2]贴旦,说集本、说海本、说郛本均作“花旦”。

  顾山山

  行第四,人以“顾四姐”呼之。本良家子,因父而俱失身。资性明慧,技艺绝伦。始嫁乐人李小大。李没,华亭县长哈剌不花置于侧室,凡十二年[1]。后复居乐籍,至今老于松江,[2]而花旦杂剧,犹少年时体态。后辈且蒙其指教,人多称赏之。

  [1]十二年,说集本作“十三年”。[2]说集本于此句下,尚有“年逾六十”四字。

  李芝仪[1]

  维扬名妓也。工[2]小唱,尤善慢词,王继学中丞甚爱之,赠以诗序。余记其一联云:“善和坊里,骅骝构[3]出绣花来。钱塘江边,燕子衔将春色去。”又有《塞鸿秋》四阕。至今歌馆[4]尤[5]传之。乔梦符[6]亦赠以诗词[7]甚富。女童童兼[8]杂剧,间来松江,后归维扬。次女多娇尤聪慧,今留京口。[9]

  [1]李芝仪,说集本作“李楚仪”。[2]工,说集本作“攻”。[3]构(繁体“搆”),说集本作“鞴”。[4]歌馆,说集本作“歌者”。[5]尤,说集本作“犹”。[6]乔梦(繁体“夢”)符,说集本作“乔萝符”。[7]诗词,说集本作“词章”。[8]兼,说集本、说海本、说郛本均作“善”。[9]说集本无“次女”二句,但别有“兵后,相传犹在云”。

  李真童

  张奔儿之女也。十余岁即名动江浙[1],色艺无比,举止温雅,语不伤气,绰有闺阁风致。达天山检校浙省,一见遂属意焉。周旋三岁(一作载),达秩满赴都,且约以明年相会,李遂为女道士。杜门谢客,日以焚诵为事。至期,达授诸暨州同知,而来备礼取之。后达没,复为道士,节行愈励云。[2]

  [1]名动江浙,说集本作“名冠淮浙”。[2]此条,自“色艺无比”句,至“节行愈励云”一段文字,说集本无之;但有“琼花宴,教坊史六妇也。妆旦绝伦”十二字。又说集本于“李真童”条之后,尚多出《小国秀》、《李奴婢》、《王玉英》、《重阳景》等四条,兹全录于后:

  “小国秀,事事宜,张童童,维扬魁首。”

  “李奴婢,妆旦色,貌艺为最。仗义施仁,嫁与杰里哥儿佥事,伯家闾监司动言章,休还。名公士夫,多与乐府长篇,歌曲词章。予亦有《水仙子》与之云:‘丽春园先使棘针屯,烟月牌荒将烈焰焚。实心儿辞却莺花阵,谁想香车不甚稳。柳花亭进退无门,夫人是夫人分,奴婢是奴婢身,怎做夫人。’”

  “王玉英,妆旦色。人品艺业惊人。宪司老汉经历侧室也。予曾有《朝天曲》赠之云:‘玉英玉英,杂树西风净。蓝田日暖七妆成,如琢如磨性。异钟奇范,精神光莹,价高如十座城,试听几声,白雪扬春令。’”

  “重阳景,丁指挥妻,遭遇不小也。”

  真凤歌[1]

  山东名妓也。善小唱。彭庭坚为沂州同知,确守不乱。真恃以机辨圆转[2],欲求好于彭。一日大雪,彭会客,深夜方散,真托以天寒不回,直造彭室,彭竟不辞,后意[3]甚密。

  [1]真凤歌,说集本作“真凤哥”。[2]机辨圆转,说集本作“机圆百转”。[3]意,说集本作“情意”。

  大都秀

  姓张氏。其友[1]张七,乐名黄子醋。善杂剧[2],其外脚供过[3]亦妙。

  [1]友,说集本作“夫”。[2]杂剧,说集本作“杂妓”。[3]供过,说集本作“衬”。

  喜温柔

  曾九之妻也[1]。姿色端丽,而举止温柔[2]。淮浙驰名,老而不衰。江西亦有喜温柔,姓孙氏,其艺则不逮焉。[3]

  [1]曾九之妻也,说集本作“姓曹氏”。[2]温柔,说集本作“温雅”。又说集本于此句下,有“善化(花)旦杂剧”五字。[3]江西以下三句,说集本无之。又说集本别有:“曾瑞卿以《梧叶儿》数首以赠之,其半皆寓其名,梓行于世。回回旦色末里吟,传授其妙。”

  金莺儿

  山东名姝[1]也。美姿色,善谈笑。搊筝合唱,鲜有其比。贾伯坚任山东佥宪,一见属意焉,与之甚昵。后除西台御史,不能忘情,作《醉高歌》《红绣鞋》曲以寄之曰:“乐心儿比目连枝,肯意儿新婚燕尔。画船开,抛闪的人独自。遥望关西店儿,黄河水流不尽心事,中条山隔不断相思。常记得,夜深沉,人静悄,自来时。来时节三两句话。去时节一篇诗。记在人心窝儿里直到死。”由是台端知之,被劾而去。至今山东以为美谈。

  [1]名姝,说集本作“名妓”。

  一分儿[1]

  姓王氏。京师角妓也。歌舞绝伦,聪慧无比。一日,丁指挥会才人刘士昌、程继善等于江乡园小饮,王氏佐樽。时有小姬歌《菊花会》南吕曲云:“红叶落火龙褪甲,青松枯怪蟒张牙。”丁曰:“此《沉醉东风》首句也。王氏可足成之。”王应声曰:“红叶落火龙褪甲,青松枯怪蟒张牙,可咏题,堪描画。喜觥筹,席上交杂。答刺苏,频斟入,礼厮麻,不醉呵休扶上马。”一座叹赏,由是声价愈重焉。

  [1]此条,说集本不载。

  般般丑[1]

  姓马,字素卿。善词翰,达音律,驰名江湘间。时有刘廷信者,南台御史刘廷翰之族弟,俗呼曰“黑刘五”,落魄不羁,工于笑谈,天性聪慧,至于词章,信口成句,而街市俚近之谈,变用新奇,能道人所不能道者,与马氏各相闻而未识。一日,相遇于道,偕行者曰:“二人请相见。”曰:“此刘五舍也;此即马般般丑也。”见毕,刘熟视之,曰:“名不虚得!”马氏含笑而去。自是往来甚密,所赋乐章极多,至今为人传诵。

  [1]此条,说集本甚为简略,如下:“般般丑,姓刘氏。湖湘名妓也。刘廷信尝以乐府赠之,至今与人传唱。”

  刘婆惜[1]

  乐人李四之妻也。江右与杨春秀同时。颇通文墨,滑稽歌舞,迥出其流,时贵多重之。先与抚州常推官之子三舍者交好,苦其夫间阻。一日,偕宵遁,事觉,决杖。刘负愧,将之广海居焉,道经赣州,时有全普庵拨里,字子仁,由礼部尚书值天下多故,选用除赣州监郡,平昔守官清廉,文章政事,敭历台省,但未免耽于花酒。每日公余即与士夫酣饮赋诗,帽上常喜簪花,否则或果或叶,亦簪一枝。一日,刘之广海过赣,谒全公。全曰:“刑余之妇,无足与也。”刘谓阍者曰:“妾欲之广海,誓不复还。久闻尚书清誉,获一见而逝,死无憾也。”全哀其志,而与进焉,时宾朋满座,全帽上簪青梅一枝,行酒,全口占《清江引》曲云:“青青子儿枝上结”,令宾朋续之。众未有对者,刘敛衽进前曰:“能容妾一辞乎?”全曰:“可”,刘应声曰:“青青子儿枝上结,引惹人攀折。其中全子仁,就里滋味别。只为你酸留意儿难弃舍。”全大称赏,由是顾宠无间,纳为侧室。后兵兴,全死节。刘克守妇道,善终于家。

  [1]此条,说集本文字全异,特录于此:“刘婆惜,乐人李四之妻也。天性聪慧,善歌舞,驰名湖湘间。全子人(仁)自户部尚书选用,除赣州路监郡,声价赫然。一日,全宴客,呼刘佐尊。正清和时景,庭前有梅,方结子尚小,全因酒酣,口占《清江引》云:‘青青子儿枝头结,未许人攀折’,下韵未成,沉吟之际,刘应声云:‘其中全子仁,就里滋味别,酸溜溜好教人杂弃舍。’一座称卖(赏)。全遂属意焉。数日后,刘与其好尝(常)三舍者逃窜,其家寻获告官,正隶全公,遂授状,竟断离异。经数月,即令人寻访,纳为侧室。全殁后,不知所终。”

  小春宴

  姓张氏。自武昌来浙西[1]。天性聪慧,记性最[2]高。[3]勾阑中[4]作场,常写其名目,贴于四周遭梁上,任看官选拣需索。近世广记者,少有其比。

  [1]来浙西,说集本作“来于浙间”。[2]最,说集本作“极”。[3]此句下,说集本尚有“记杂剧三百余段”七字。[4]勾阑中,说集本作“构肆”。

  孙秀秀

  都下小旦色。名公巨卿多爱重之。[1]京师谚曰:“人间孙秀秀,天上鬼婆婆。”

  [1]说集本此下有“声价翕然”四字。

  事事宜

  姓刘氏。姿色歌舞悉妙[1]。其夫玳瑁敛[2],其叔象牛头[3],皆副净色,浙西驰名[4]。

  [1]悉妙,说集本作“悉臻其妙”。[2]玳瑁敛,说集本作“玳瑁脸”。[3]象牛头,说集本作“象牙头”。[4]浙西驰名,说集本作“驰名江西”。

  帘前秀

  末泥任国恩之妻也。杂剧甚妙。武昌湖南[1]等处,多敬爱之。

  [1]湖南,说集本作“湖广”。

  燕山景

  田眼睛光[1]妻也。夫妇乐艺皆妙[2]。

  [1]田眼睛光,说集本作“田眼精光”。[2]夫妇乐艺皆妙,说集本作“夫妇二人,乐艺皆造其妙”。

  燕山秀[1]

  姓李氏。其夫马二,名黑驹头。朱帘秀之高第。旦末双全,杂剧无比。

  [1]此条说集本不载。

  荆坚坚[1]

  善唱,工于花旦杂剧,人呼为“小顺时秀”。

  [1]此条说集本不载。

  孔千金[1]

  善拨阮,能曼词[2],独步于时,其儿妇王心奇,善花旦,杂剧尤妙。

  [1]此条说集本不载。[2]曼词,说海本、说郛本均作“慢词”。

  李定奴[1]

  歌喉宛转,善杂剧。勾阑中曾唱《八声甘州》,喝采八声。其夫帽儿王,杂剧亦妙。凡妓,以墨点破其面者为花旦。

  [1]此条说集本不载。

  罗春伯《闻见录》载陈了翁《题蔡奴像》曰:“观全盛时风尘中人物尚如此,呜呼盛哉!”余于《青楼集》不[1]无感云尔。至正丙午夏五月郡人夏邦彦书于风月楼中。[2]

  [1]不字下,说海本、说郛本均有“能”字。[2]说集本无夏邦彦此条跋语。

  跋[1]

  余向观唐《北里志》与夫传奇杂说,其间声妓之籍籍者,虽才色节义有不相类,至于垂名传记,使后之兴慕,往往谈论于尊俎之间,而当时作者岂徒然也。余生斯世,因感其人之不见于今,且叹古之(知)音者又不复作;及观云间夏伯和氏《青楼集》,百年之间,其籍籍者有不愧于古,而知音者代不乏人,则余向之感且叹者,盖见闻寡陋之过也。观是集者,可谓闻弦赏音,足知雅调,免夫寡陋之诮矣。遂书于集之后。山阴朱武序。

  [1]此跋仅见于说集本卷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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