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之所以将云中晟视作是仇人之子,是因为她曾经从兄长的口中得知,当初下令捉捕他们的母亲之人,就是现任宫主。
虽然她并不清楚他们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但肯定和宫主脱不了干系,她实在没有办法和一个仇人的儿子做朋友。
独自回到小院,已是丑时,黑暗中,云溪敏感地察觉到了人的呼吸声从小院的一个角落传来,她故作没有察觉,在经过一棵古树旁时,借着树体的遮掩,她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黑暗中,有人影探出了头颅,往古树的方向瞄了几眼,发出低低的惊叹:“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在找我吗?”一个声音幽幽地自他身后响起,惊得他一蹦三尺高,险些暴走。
“我的大小姐,你吓死我了!”那人拍着胸脯,居然还怪起她来。
借着月光,云溪打量着跟前的男子,只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尤其是这娘娘腔的声音,让她印象颇为深刻。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男子『hēi hēi』一笑,风骚地抚弄了下头发和衣裳,道:“云溪姑娘,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白天的时候见过,在香楼。”
云溪眉梢微耸,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香楼的小厮,从她一进香楼,就是他接待的她:“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鬼鬼祟祟的,你想偷盗行窃?”
“我的大小姐,你可冤枉死人家了,人家是特地来这里找你的。”男子扭了扭身子,一口一个“人家”,害得云溪浑身上下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好好说话。”云溪眼角抽抽。
“噢。”男子挺直了胸膛,故作肃然状,可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样的惹人寒毛直竖,“小姐,我叫云扬,是天公子的手下。白天在香楼见到您时,还不知道您就是天公子的妹妹,是后来跟人打听之后,才知道的。哎呀,早知道您就是天公子的妹妹,人家就亲自出马了,哪里还会介绍别人去伺候您?”
云溪强忍着想要抽他的冲动,转身道:“先进屋再说吧。”
“好的、好的,最近天气转凉,很容易生病的,小姐你晚上出行要多加点衣裳,来来,把我的衣裳披上。”不由分说,他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往云溪肩上罩去。
虽然有些烦他,不过难得他如此细心,云溪心底小小感动了下。
进屋后,云溪点燃烛火,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质问道:“你说你是我哥哥的手下,有何凭证?”
他有着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蛋,目光清澈,笑容甜美,倘若他的举止可以阳刚些,那么云溪就不会将他往小白脸或者老鸨的印象上靠了。
听到她的询问,他单手支着腮帮,歪头想了半晌:“凭证嘛,我记得天公子的屁股上有颗红痣,这算不算?”
“……”云溪满头黑线地看着他,很是无语,她很想当面问问哥哥,他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活宝?
云扬笑嘻嘻地凑近她跟前:“小姐,您现在的表情,是认可呢?还是认可呢?”
云溪瞥了他一眼,又说道:“那你具体跟我说说你的情况,你为什么会在香楼当小厮,为什么会追随我哥哥?”
“小厮?”云扬的眼底掠过一抹暗笑。
“此事说来话长。”他左右张望了下,拿起桌上的茶壶掂了掂,转身往门外走去,“小姐,您先等一下,我去泡壶茶。”
说完,他屁颠屁颠地跑出了门。
云溪对他彻底无语了,不过,倘若他真的是哥哥看中的人,那么他的身上一定有他的可取之处,她还是耐心点吧。毕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此刻很需要一个熟知云城的人来帮她。
她坐在那里,支着胳膊,一边打盹,一边等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壶热茶,浓浓的茶香,大老远就闻到了。
“深更半夜的,你还喝茶,不睡觉了吗?”云溪道。
“没什么,习惯了。你知道的,做我们这行的,一般都是夜里出来活动的。”云扬一边倒着茶水,一边无所谓地说道。
云溪心底滑过一抹异样,她自然明白他口中所说的夜里出来活动是什么意思,他长得如此清秀、如此年轻,放在现代那就是一花样美男,却沦落到在鸭店里出卖肉身赚钱,她不禁有些同情。若非生活所迫,试问这世上又有谁愿意自甘堕落?
“需要多少银子,我帮你赎身吧。”云溪也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发起了善心,或许是因为方才那一点小小的感动吧。
云扬喝茶的动作稍顿,唇边的笑意逐渐加深,他抬头,笑眼看着云溪道:“多谢小姐好意,我在香楼挺好的,目前还没有要赎身的打算。”
云溪虚眼,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你就是香楼的楼主?”正因为是楼主,所以才没有必要赎身。
云扬飒然一笑,一改方才忸怩的作派,凛然抱拳道:“小姐果然聪明,在下正是香楼的楼主。”
云溪暗暗点了点头,看来他方才所有的表现,包括半途跑去泡茶,都是在考验她,倘若她方才表现出了不耐,将他哄了出去,或是对他置之不理,他或许不会心甘情愿臣服于她了吧?
尽管有种被耍的懊恼,但仔细一想,一个敢于对自己的主子进行考验的下属,一定有他的能耐所在,倘若她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又如何去赢得他人的尊重,让人心甘情愿为自己卖命呢?云溪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哥哥看中的人,又岂会是无能之辈?
“那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回小姐的话,其实香楼本身就是天公子用来掩人耳目、培养自己势力的地方,您也知道,以天公子的身份,云族的人都忌惮他,一刻不停地紧盯着他,他根本没有办法公开建立自己的势力。我本是云城当中一个命如草芥的孤儿,是天公子从权贵手中救了我,给我银两和安居之所,还教我武功。我发誓要追随他,助他实现他的心愿,在他的示意下,我买下了云城的香楼,将它重新整顿一番,作为为天公子搜集情报和培养势力的秘密基地。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具体的,等天公子回来,您再自己问他吧。”云扬道。
“原来如此。”云溪这下终于明白,之前哥哥的暗示了,他说他在云族这么多年,自有自己的脱身之计,原来他留了这么一手。
“那么你们现在一共有多少人手?”
“我们目前总共有三百二十人,三分之一的人长住在香楼,三分之一的人散落在云城外,另外三分之一的人则化整为零,分散在普通的百姓中间,一旦有命令,他们就会立即归队。”云扬道。
云溪计算道:“也就是说,云城内可以调动的高手,一共有两百人左右,他们的实力如何?”
“这两百人当中,有二十五人是玄尊以上的高手,其余的都是神玄以上。玄尊高手当中,接近玄尊巅峰的,只有两人。”云扬道。
云溪蹙眉,人手是够了,可是想要正面作战,显然实力不够:“你们最擅长的,应该是搜集情报吧?”
根据人员的安排情况,她就已经看出端倪了。
三分之一的人留在香楼,可以从香楼的客人口中套知相关的情报,三分之一的人散落在城外,方便搜集云城外的消息,最后的三分之一人散落在百姓中间,则方便从百姓口中得知各方面的小道消息。
可以说,这样一支队伍,是最佳的情报搜集站。
“小姐说得不错,咱们主要负责的就是搜集情报,当然了,空闲时也不会忘记勤练武功,说不定哪天公子和小姐需要我们保护的时候,我们可以全力以赴。”云扬真诚地微笑道。
云溪点了点头,第一次冲他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现在哥哥被宫主关了禁闭,十日后才能回来,我现在需要一份详细的云城地图和各方势力的分布图,希望你能尽快帮我准备一份。”
“好的,我明日就给您送来。小姐还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云扬道。
云溪想了想,道:“你用最短的时间,帮我搜集一份跟宫主和她的十个儿女们相关的资料给我,我要知道他们的喜好、相互之间的恩怨、以及他们背后的势力……总之越详细越好。”
云扬微微惊愕:“小姐是不是想查五公子和六小姐离奇死亡的真相?我劝小姐一句,最好不要插手这些公子小姐们之间的恩怨,此事的背后怕是不简单,小姐莫要陷得太深,把自己扯入麻烦当中。”
“可惜啊,我已经陷进去了,现在想要抽身,恐怕有些人会不乐意。希望不是冲着我来的,否则我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云溪的眼神蓦地冷了下去,“你去准备资料吧,尽快交给我。”
“好的,那小姐您早些休息,在下先告退了。”云扬起身欲走,云溪喊住了他,“你的茶还没喝呢,喝完了再走,什么时候喝完,什么时候走。”
云扬顿时变成了苦瓜脸,原来小姐记着仇呢:“小姐,我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云溪憋着笑,淡淡看他一眼:“下不为例。”
云扬瞬间如获重释,连声道谢,忙不迭地飞奔而去。
一夜短梦。
天亮时分,云扬便送来了她需要的云城地图和各方势力的分布图,云溪不得不感叹他的办事效率。
还没等她来得及细看,云中晟赶来了,约她一同去大小姐的府上,等候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还是昨日晚宴时的那几个人,只不过少了两个人,又新增了两个人,少的两个是五公子和六小姐,新增的两个是体弱多病的二小姐和昨日受伤昏厥的三公子。
几人聚集在一处,商议着五公子和六小姐离奇死亡之事。
率先发言的是大小姐:“母亲大人已经发话了,将追查凶手的重任交给我们,责令我们务必在七天之内查出事情的真相。母亲还特意吩咐,谁第一个追查出凶手,就给他特权,让他去禁宫内修行十日。你们在座的人,昨夜大部分都在场,大家都发表一下各自的建议吧。”
“去禁宫内修行十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一向酷爱习武的七小姐听完,两眼登时发亮,急道,“你们谁也不许跟我争,追查凶手之事,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云中豹一听,不乐意了,粗着嗓子道:“凭什么?母亲大人说了,是让我们一起查,你凭什么一个人大包大揽?”
七小姐冷冷一笑,带着嘲讽的口吻道:“就凭我昨晚在现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敢问三哥你昨晚又在哪里?你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云中豹冷笑道:“谁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姐和大姐夫都已经告诉我了!不就是九煞的诅咒吗?想要查清事情的真相,还不简单?找个人出来,再摸一下九煞上边的奇兽,然后等奇兽出来杀人时,让人捉住它交差便是。这么简单的事,谁来不行?”
“这事儿是我先提出来的,谁也不许跟我争!三哥,很快就到万莲盛会了,反正每年都是你胜出,你到时候肯定能进禁宫修炼,你何必跟我争呢?我等了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一个好机会,你就不能把机会让给我吗?”七小姐半恳求半决然的语气道。
云中豹想了想,妥协道:“好吧好吧,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就让你一回吧。”
七小姐欣喜道:“谢谢三哥了!”
这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相着要查清事件真相,好似都已胜券在握。
其他人有了五公子和六小姐昨夜的先例,都不敢轻易尝试,有想尝试的,看到七小姐如此坚持和决然,也就放弃了。
云溪心底暗暗发笑,七小姐也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过她想当小白鼠也好,她正好可以趁机会看清楚到底是人在作怪还是奇兽在作怪。
“大姐夫,快点把九煞抬出来吧,我今天还摸昨晚五哥和六姐摸过的奇兽,看看它还会不会出来继续作怪。”七小姐迫不及待道。
云陌迁很犹豫,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征询她的意见。
云媛媛拧着眉头思索,不愿再让自己的妹妹拿性命去冒险。
“大姐,就让姐夫把九煞抬出来吧,反正咱们有这么多人,到时候就守着七妹,看看奇兽到底会不会出现。”四小姐鼓动道,“七妹,今天四姐就陪你睡陪你吃喝,倘若奇兽真的出现了,四姐帮你一起捉捕它。”
“还是四姐对我好。”七小姐弯眼笑道。
云媛媛迟疑了片刻,对着丈夫点了点头:“好,我也豁出去了,今天咱们姐妹三人同进同出同睡,看那奇兽是不是真的会出来杀人。”
看到三姐妹如此齐心协力,众人的精神振奋。
没多久,九煞的铜像又被抬了出来,摆放在了大殿的中央。有了昨夜之事后,大家再次观赏铜像之事,只觉得它更加诡异幽森,说不出的神秘和邪气。
众人将铜像围成一圈,细细地观看。云溪也不例外,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一只蛇身虎头的奇兽雕像身上,仔细看时,那一双锋利张扬的虎爪,充满了攻击性。倘若世上真的有这样一只奇兽存在,还真是挺渗人的。
“大家都退后一步,我要上前摸了。”七小姐深吸着气,看似镇定,实则内心还是不免地心慌。
气氛一下子绷紧,众人屏息。
“等一下!我有个办法可以判断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奇兽存在。”云溪突然出声,惊得众人心砰地一跳。
“你吓死我了!到底是什么办法?你快说。”七小姐拍拍胸脯,惊惶未定。
其他人也齐齐转头看向云溪,云溪浅浅一笑,道:“之前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五公子和六小姐所触摸到的究竟是哪只奇兽,倘若这世上根本没有奇兽,而是人为的话,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可能有机会仿造出奇兽杀人的爪痕,从而混淆视听,这样一来就模糊了我们的判断。但倘若我们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七小姐摸的究竟是哪只奇兽,那么事情就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云中晟第一个领会了她的意思,露出会心的笑容,点头赞同道,“云溪姑娘说的不错,我们所有人都转过身去,让七妹独自一人去触摸九只奇兽,她想摸哪只就是哪只,我们其他人都不知道。等她摸完之后,就让她写在一张纸上,交由母亲大人保管。倘若奇兽真的出现了,而且跟她纸上写的一模一样,那就说明真的有九煞诅咒的传言存在,否则的话,呵呵……”
“好主意啊!将纸条交给母亲大人保管,最公平不过了。”四小姐赞同道。
“对,万一七妹真的出了意外,咱们也可以从母亲大人那里知道答案,两者比较一下就知道了。”云中豹道。
“呸!你咒我呢?”七小姐不悦地瞪眼。
其余众人都没有反对的意见,达成了一致,各自背转身去,只余下七小姐一人独自面对九煞铜像。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那是七小姐衣裳和肢体间的摩擦声,如此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变得无比清晰。
紧张的气氛在节节攀升。
七小姐环顾着周围的人,确定他们都没有偷看,她眼睛一闭,伸手向前,随手一抓,抓到哪个就算哪个。
良久,终于听到了她的说话声:“好了,我摸完了。”
众人陆续转过身去,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充满了好奇, 天才儿子腹黑娘亲 7七小姐到底摸了哪一只奇兽呢?
“大姐,我现在就去云幻殿,当面告诉母亲大人我摸到的哪一只奇兽,免得用纸书写出现什么错漏,让人偷瞧了去。”七小姐深思熟虑道。
大小姐点头道:“如此甚好,我同四妹陪你一道去吧。从此刻开始,我们三人就要形影不离,一刻也不能分开了。”
“好,大姐、七妹,那我们快走吧。”四小姐赞同道。
“媛媛,我派人护送你们吧,免得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云陌迁主动提议道。
大小姐点了点头,于是领着四小姐、七小姐和数名随行的高手,一同离开了府邸。
其余之人陆续散去。
云溪倾身凑近铜像,细细地观察,却也不敢随意去触摸,心想千绝若是在场就好了,他对炼器比较在行,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端倪来。
“小心,还是不要碰为妙,以免惹祸上身。”云中晟在她耳畔提醒道。
“我只是好奇,它既然被称作为上品道器,‘上品’二字到底体现在何处?难道就是因为它有杀人的诅咒,所以才被称之为‘上品’?”云溪道。
这时候,一个小小的声音从卧龙居里传了出来,传入云溪的耳中:“娘亲,我好像在师父的一本手札里边看到过类似的道器,不过我当时着急着跑去吃饭,就大概瞄了一眼,不太记得了。你让我好好想想,或许我能想起来。”
小饭桶!怎么偏偏就选这么关键的地方,跑去吃饭了呢?
云溪真的很想敲他的小脑袋,不过她还是很欣喜的,差点忘记了,她还随身携带了一个小小天才炼器师呢。
“小墨,你仔细看看,看看能不能想起来什么。”云溪故意绕着铜像走了一圈,尽量让儿子看得更加仔细些。
云中晟不解她的行为,仍是摇摇头,道:“我对炼器不是很熟悉,所以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咱们还是看看七妹的状况吧,希望一切只是巧合,不会再有同样的悲剧发生。”
等儿子看得差不多了,云溪抬头问云中晟:“对了,昨晚说的那位目击证人呢?”
云中晟的情绪一下子压抑了下去,沉声道:“他死了,说是被吓破了肝胆死的。”
“死了?昨晚不是说昏过去了吗?怎么今天就死了?”云溪眯眼。
“他们说他先前的确是昏过去了,不过在被抬往云幻殿之前,他或许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吓破了肝胆,当场死亡。很多人都传说,或许是他看到了奇兽杀人,遭到奇兽的报复,所以把他给吓死了。”云中晟道。
云溪低笑:“这种荒唐的说法,你信吗?”
“我当然不信,可是目前来看,无证无据,由不得我不信。”云中晟轻笑了声,摆手道,“我们走吧,昨日没有机会请你享受一下云城酒楼的美食,今日请你去品尝一下。”
“你的哥哥和姐姐刚刚过世,你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心情?”云溪有心调侃。
云中晟收起了笑容,眼底微黯了下。
云溪瞟他一眼,道:“抱歉,我不是有心的。”
云中晟没有再说什么,摆摆手,引领着她离开了大殿。
转身之际,余光处闪过什么奇异的亮光,云溪微微一愣,待再仔细看时,什么也没有了。大殿内空荡荡的,所有人都各忙各的去了,唯有两名守卫守在了大殿门口,一切看起来很平静,又不太平静。
云溪隐隐感觉到事情的背后暗藏着杀机,但这杀机似乎不是冲她来的……
酒楼的正对面,就是香楼,哪怕是白日,香楼的门口也是客似云来,各色的女人频繁进出,堂而皇之,比现代的女人还要开放。现代的女人想要泡鸭店,那都是偷偷摸摸的,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出入?
云溪不由地感叹云城的彪悍民风。
“你还在留恋香楼的特殊服务吗?如果你想去,我可以请你。”云中晟优雅地喝着茶,话语中充满了戏谑。
“好啊,咱们可以一起再欣赏一下那美妙的歌舞。”云溪完美地反击。
云中晟如期地抽了抽嘴角,不再接话了。
那种彪悍风格的歌舞,恐怕也只有云溪一家子变态的人类才会喜欢。
“我初来云城,对云族和云城的一切都很陌生,你能否给我介绍一下云族和云城的主要势力分布?”本来她可以直接从云扬给她的资料里查看的,可惜云中晟一直在她身边,她没有机会,倒不如直接让他来讲述,或许还能从中套出点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云族呢,主要分为内宗和外宗两大势力,我们现在所能接触到的基本上都是外宗的势力,其中外宗的势力当中最为权威的就是云幻殿,而我娘就是云幻殿的主人,人们口中俗称的云族宫主。可以说,我娘的手中主宰着外宗的一切权力。”
“云幻殿的下面就是城主府的势力了,因为云幻殿招收的基本上都是天赋出众的女子,所以云城之内,所有的男子和天赋一般的女子没有办法进入云幻殿,就只好在城主的管辖之下或加入城主府为城主效力,或各自聚集在一起组织成小规模的势力。只要这股势力的规模不要超过城主府所能容忍的范围,城主通常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目前来说,城主府之下,主要的三股势力来自城主的三个亲儿子,他们为了争夺城主之位,相互之间明争暗斗,也常来拉拢我们兄弟姐妹,不胜其烦。”
云中晟皱了皱眉头,似乎是真的很讨厌这种争斗。
“那现任城主跟宫主是什么关系?”云溪问道。
“现任的城主是我娘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我的亲外公。通常来说,城主之位不是世袭的,而是靠众人的推选,能者居之。正是因为我娘坐上了宫主之位,我外公才能在众多竞争对手当中脱颖而出,顺利坐上城主之位的宝座。现如今我外公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的三位叔舅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各自积蓄力量,想要来得实力大比拼了……”云中晟嘲讽地低笑,几分悲凉和感慨。
“那么内宗呢?内宗的势力又如何?”云溪又问。
云中晟道:“至于内宗,我只知道那些高手们隐居在一处很秘密的地方,他们似乎在做一件什么大事,很少在云城露面。一般只有在重大的日子,才会出现一两位使者大人,前来颁布内宗高手们的密令。圣女大选很快就要来临,我估计内宗也会派出一两位使者大人前来观看大选,到时候你就能看到他们了。”
云溪暗暗点头,其实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小斑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会去为云族的人镇压魂魄。一旦他们要出发,她肯定也要跟着,查探清楚那魂魄是不是云萱的,了却她对小左它们的承诺。
“对了,三位活佛现在住在哪里?我能去见见他们吗?我跟他们有些交情,也算是朋友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
“三位活佛现在住在云幻殿,近日里他们都不会离开的,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你想进云幻殿,得等我娘的传召,否则一旦私闯,后果不堪设想。不但你会被受罚,天师兄也会被连累。”云中晟心思清明,他深知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
云溪努了努嘴,还以为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关键时刻就卡住了,不行,这事儿回头还是得让云扬去查查,一定要掌握好小斑他们的行程,必要的时候,她就拿舍利珠跟他们交换。
这一日,过得极快,很快就到了夜晚。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越是到了夜里,罪恶越容易发生,出于好奇,云溪跟随着云中晟去了七小姐的府邸,一起围观,等候着传说中的“奇兽”再次显威出现。
跟他们有同样好奇心的不在少数,就连体弱多病的二小姐也来凑热闹,一群人索性就聚在大堂里,打算来个秉烛夜谈。一来,所有人都在彼此的监督当中,无从下手,二来,倘若真的有奇兽出现,大家也可以一起帮忙对付奇兽。
无聊之余,云溪提议,大家来玩谁是卧底的游戏。
包括云溪在内,一共是十个人,十张纸条,每张纸条上各写了几个字,其中九张写的是一样的,只有一张不同,拿到那一张写着不同内容纸条的人就是卧底。
游戏的规则,每个人用简单的词汇描述一下手中纸条上所写的内容,一轮结束后,各自投票,指出谁是卧底。投票最多的一人,倘若就是卧底本人,游戏结束,倘若不是卧底本人,而是其他无辜之人,则游戏继续,直到找到最后的卧底为止。
出题的人,自然是云溪。
第一轮,游戏开始。
云溪:“他,可能是个人,也可能不是人。”啥意思?这世上有这样似人非人的东东么?
大小姐:“呃……他比我小。”
大姐夫:“……是个男人”
二小姐:“咳咳,我不会玩,不知道怎么形容。”单纯的眼神瞄向了下一个。
三公子:“……他是个万里挑一的好男人。”拍拍胸膛,得意而笑。
四小姐:“我去!”直接吐槽。
七小姐:“我烦他!”
八小姐:“我也不怎么喜欢他。”
九公子:“他经常欺负我。”
十公子:“我还好。”
投票开始。
全票投给了三公子。
三公子暴跳如雷:“凭什么?为什么都选我?我怎么可能是卧底?”
“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卧底。”四小姐冲他抛个媚眼。
“对,我们就是烦你,最讨厌自恋的人了。”八小姐抿着笑,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于是乎,三公子就这么被华丽丽地给冤死出局了。
第二轮,游戏继续。
云溪:“我很想揍他。”
大小姐:“呃……其实,他小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大姐夫:“我赞同媛媛的话。”
二小姐:“他……他现在很生气。”
四小姐:“他已经被冤死了。”
七小姐:“他活该!”
八小姐:“嗯?那卧底难道是……”两眼瞄着下边的两位,精光闪闪。
九公子:“十弟,卧底是你!”
十公子:“我不敢苟同。”摇摇手指,帅气地勾笑。
八小姐突然兴起,朝着九公子扑了过去,去抢他桌上的纸条。
“让我瞧瞧!”
“不给!游戏还没结束呢,你这样违反游戏规则。”九公子藏了自己的纸条,立即逃离原来的座位,在大堂里四射奔窜。
八小姐追着他,满大堂跑:“四姐,你去抢十弟的纸条,看看到底他们俩谁才是真正的卧底?反正卧底肯定就在他们两个中间。”
“好,交给我吧!”有了四小姐的加入,现场变得更加轰乱,从两个人的追逐,变成四个人的相互追逐,最后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呼——
一阵狂风突起,席卷着整个大堂,将大堂内所有的烛火一次性吹灭。
恰时,乌云遮月,挡住了唯一的微弱光亮。
大堂内惊起了几声尖叫,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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