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宝堂弄虚作假,不守诚信,先是监守自盗了玄灵果,现在又弄了个假的玉蟾来骗我们,聚宝堂必须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
孟青山抚着胸口,被耳边不断传入的质疑声搅得崩溃,正寻思着该如何平息这场纷乱,耳边又传来了云溪的煽风点火的鼓动声。
“大家一齐砸了聚宝堂,什么孟家,什么十大世家,统统狗屁!大家砸!”
云溪的话音一落,四下里便立即有人响应她,抡起桌椅板凳就四处砸。其余的客人们有的躲避明哲保身,有的也加入了砸东西的行列,有的人甚至还趁乱开始抢那些还没被拍卖的宝物,一时之间,整个聚宝堂乱作了一团。
云溪勾唇冷笑了声,趁乱拉着儿子离开。
孟青山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哪里肯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
他的双目赤红,脸上的神情狰狞可怖,浑身的玄气在暴怒之下突然爆发:“可恶!把命给我留下!”
一道湛青色的剑光像一条青色的巨龙,乘雷驾云,呼风唤雨般直奔向云溪的胸口!这一剑的杀伤范围,足足笼罩了云溪身前五尺方圆,一剑之威,势不可挡!
云溪眼神微变,孟青山的玄阶远在她之上,她无法判断出对方真正的实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玄阶一定已在墨玄巅峰,临近神玄的边缘。
剑如雷奔,而云溪迎向剑尖的速度,也是势如闪电!她知道,面对这样的高手,唯有险中求胜。
两边即将交接,孟青山的眼中显现出了残忍的兴奋之色,刻下已经到了无法闪避的距离,就算他自己想要变招饶她一命,也是不可能了,更何况这女人还敢不怕死地自己冲过来,那飞奔的速度,好似生怕死得不够痛快,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送死”!
孟青山在心底冷笑,充满了得意之色,好似下一刻对方就成了自己的剑下亡魂。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交接的最后一瞬,云溪的脚下并未停下半分,速度也丝毫不减,但整个上半身却仿若违反了自然的正常定律一般猛然一扭,以一个非常诡异的身姿和角度,躲过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冰冷的长剑带着湛青色的剑光,从云溪的手臂上凌厉地划过,带出一溜的血珠。
虽然云溪闪得极为迅速,但始终还是蹭去了一层皮,能从一个高品阶的墨玄高手手下逃过致命的一击,已经算是她赚到了。
在孟青山眼中的神色还未来得及从杀死云溪的残忍兴奋转变为极度惊愕的瞬间,云溪的右手指尖,突然多出了三枚银针,精准地刺在了他的心脏部位!
一声闷哼!
孟青山双目暴突,神色非常异样,云溪与他错身而过,一抹残忍的笑意自她的唇边划过。
在外人的眼中,他们不过是错身过了一招,一个没有一剑刺中,一个闪身险险地躲避,只是三分之一眨眼的功夫,『jī hū』没有人能看到云溪出手的那一瞬,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将三枚银针插入对方的心脏。
这一招错身分离后,孟青山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处,保持着挥剑的姿态,一动不动,双目暴突着,目光有些呆滞。
云溪轻抬了下眉梢,唇角是残忍的冷笑,转身,擦着孟青山的肩而过,她从容地牵起了儿子的手,徐步走向了聚宝堂的门外。
“家主!”
“家主!”
“家主!”
“……”
呼唤孟青山的声音从试探到紧张到悲痛,断断续续地从身后传来,云溪唇角勾勒,牵起了一抹嗜血冷酷的笑容。
高手之间对决,胜负往往就是在那一刹那间的交接,倘若对敌人仁慈,那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更何况对方的玄阶品级还远远地超出了她,她若不是趁着对方轻敌,没有把握准她真正的实力,她险招制胜,那么这一刻死在这里的人就是她了!
墨玄巅峰的高手,可不是开玩笑的。
龙千绝迈着优雅的步子朝他们母子走来,眼底是一掠而过的欣赏,方才那一刹那,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唯独他一个人知道她是如何让孟青山丧命的,因为他也曾中过她的银针,只是那一次,她手下留情了。
欣赏之余,他眼底还有些复杂的浓意,有责备、有担忧,云溪不可能知道,方才那一刹那,他心底到底有多挣扎,当她疾速迎向了孟青山的快剑,他想出手,却已经来不及。担心她,怕她躲不过孟青山的剑,相信她,他曾见识过她的身手,责备她,怪她不该随意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泉涌!
直至她冷然地转身,安然无恙地向他走来,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无声地叹息,真是个独立倔强的女人!
“走吧。”他淡淡一笑,那笑容却是绚烂到了极点。
“休想走!”孟家的人在后边大喝一声,闪闪发光的长剑,朝着云溪背后刺来。紫色的玄气萦绕在他身周围,像蚕茧一般将他牢牢地包裹其中,他的身形向前冲倾,直有破茧重生之势。
云溪停下了脚步,伸手将小墨推到了龙千绝的身边,淡淡的语气道:“小墨,把眼睛闭上!”
不想让儿子看到她杀人的场面!
云小墨没有质疑,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薄唇轻抿。
龙千绝伸手将他往怀里一带,让他埋入了他的怀中,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之中波光粼粼。
云溪眸光微敛,计算着长剑和她之间的距离,六寸、四寸、二寸……
紫玄高手眼见着就要得手,愤怒的脸孔上绽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突然,视野之中,她的身影动了,明明还在眼前的白影,倏地不见了。
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寒意,森冷无比,他的双瞳逐渐放大,露出了惊骇之色。
“喀!”
一柄短刃插入了他的背脊,正对的恰好就是心脏的位置。
她怎么可能……这么快?
紫玄高手临死还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紧随他身后而来的其他紫玄、青玄高手见到这一幕,纷纷驻足,不敢向前,这样诡异的身法和狠辣的杀人手法,实在是太骇人了,他们自问不是她的对手。
“走吧。”龙千绝弯身抱起了小墨,将他放到了自己的肩头,就像来时一样,一大一小,构成一幅美好的画面。
心里莫名地流淌过一抹酸酸的又暖暖的涓流,眼前父子俩的身影是如此的契合,或许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她呢,她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幽魂,偶然间落进了云溪这个身体里,占据了她的身体。
说到底,她才是一个外人。
怔神之后,云溪朝着里边吹了声口哨,那口哨渐高渐长,而后又渐低渐弱,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听起来很是诡异。
霎时间,聚宝堂的四下里烟雾弥漫,不知是何人丢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一落地就炸开了花,散发出浓浓的白烟。
原本就已经乱作一团的聚宝堂,此刻更加混乱了。
人们在白色的烟雾之中相互碰撞,寻找着出门的路途,你撞了我,我撞了你,有些甚至不分你我地殴斗到了一处。
聚宝堂的大门口,东方云翔和荣伯两人也跟着寻路踏出了门槛,若非云溪事先跟他们通了气,他们此刻怕也要被困在了混乱不堪的聚宝堂中。
远远地看着云溪三人温馨和谐的身影,东方云翔停驻了脚步,静静地目送着他们离开, 天才儿子腹黑娘亲 9心中仿佛遗失了一大片重要的东西,黯然神伤。
荣伯感受到了公子哀伤的气息,不由地劝慰道:“公子,她不适合你。”
“是不是我太奢求了?我是将死之人,不该心存期望的……”东方云溪哀叹了声,如水墨山画的眉宇之间笼罩着忧伤的气息。
须臾,他举步跟上了三人,心中明明想要放弃的,可是一双脚却不听使唤。
荣伯眉头蹙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让公子愈加伤心了。
或许,是他太过肤浅了,只想着那女子已有了私生子,所以配不上公子,却没有想过公子的喜怒哀乐会随着这对母子而转变。或许,他该放下成见,帮帮公子!只要公子能开心起来,就是豁出去他这条老命,他也心甘情愿。
容少华啪地一声打开了折扇,徐步走到落后几步的冰护法身边,狭长的眸子微挑着,看似不经意地说道:“你们尊主的品位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特别了?”
冰护法眸光一沉,冷声道:“容少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们尊主的事,不必容少挂怀!”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身影有些仓惶。
容少华无奈地轻笑,美眸流转,光华无限。
聚宝堂内的浓雾逐渐散去,里面的客人已走了大半,剩余的那些人要么仍扭打在一处,要么受了伤没法走动,方才突然从四下里冒出来投掷烟雾弹的人都已消失无踪,包括在拍卖会上闹事的几人。
孟贺秋怔在了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万万没有料到聚宝堂今日会遭遇这么大的劫难,还有他的亲生父亲,也被人给杀害了。
眼神一阵游离,思索了一番后,他眼底的惧意和悲痛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激动和兴奋。
孟家现任的家主死了,他的大哥又因为方才之事,被他的父亲撵出了聚宝堂,回家闭门思过,可以说是在孟家尽失了人心。那么孟家下一任家主之位,便非他莫属,也即是说,聚宝堂今日虽然遭受了重创,唯独他一人却是最大的受益者,从此之后,再没有人可以跟他争夺家主之位。
想到此,他棱形的唇角溢出了一丝邪气的笑。
“大家都别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自稳阵脚,处理好我们聚宝堂的事,至于杀害父亲的仇人,搅乱我聚宝堂好事之人,我孟贺秋一定不会放过她!”
他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此时此刻,立即搏得了孟家长辈们的好感,反倒是聚宝堂的那些护卫们一个个冷眼看他,在心底暗咒,他分明就是想趁着大少失了人心之际,落井下石,太卑鄙了!
“二少,现在家主出了事,大少又做出那等有辱孟家的丑事。为今之计,还请二少出来全权掌管孟家的事宜!”孟贺秋身边的一名随从站出来道。
孟贺秋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仍是大义凛然地婉拒道:“那怎么行?我年纪尚轻,在孟家没有威信,何以担当此大任?再说了,孟家还有那么多的长辈在场,家主怎么轮也轮不到我的身上。”
“孟家的家主之位,从来是传给嫡子的,大少做了有辱孟家门风之事,自然是没有能力再担当的。试问孟家家主之位,舍二少其谁?”
主仆俩一唱一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场戏。可是就算是戏,只要演得好,演得恰到好处,演对了时间,那么便是一出绝好的戏码。
聚宝堂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现在正是需要有人出来挑大梁的时候,几个孟家的老者相互交流了一下,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二少,现在孟家群龙无首,在大家还没有公开推选出真正的家主之前,就请二少暂时先担当家主之位,尽快地处理眼下之事吧。”
孟贺秋垂眸,眸光暗沉,掠过一抹冷光。这帮老东西,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他们还是不肯轻易松口。不过也罢,暂时就暂时吧,他有自信孟家家主之位,一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当他再次抬眸时,眼底是一片虚心收敛的神色,接受了长辈们的提议后,他便开始放手处理聚宝堂的后事。
与聚宝堂相隔两条街,便是云溪买下的风云客栈。
云溪一行人没有回将军府,而是齐聚在了客栈的二楼。
临窗处,举目远眺,可以清晰地看到聚宝堂的一隅。它巍立于沁阳城繁华的大街,颇具气势,一眼望过去便能辨识它的特征。
“云娘子,孟家的人会不会找上将军府,去找将军府的麻烦?”李禄眺望着远处的聚宝堂,心底有些担忧。
云溪手中拿着一把木梳,悉心地替儿子疏离着墨发,好似在侍弄着一件艺术品,眼皮也不抬一下,道:“孟家的人还有很多事需要善后的……”她点到即止,不再继续说下去。
母子俩一前一后,梳着头发,小白窝在桌上打盹。母子俩加上一只小兽,完全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围观他们的几人视若无睹。
“小墨,以后不许再私自出门,让娘亲为你担心,知道了吗?”
“嗯,小墨知道了。”
“以后再遇上坏人,也不许再随便逞能,这天下大得很,能人辈出,你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的。”
“嗯,小墨知道了。”
“以后也不许再去找什么爹爹,你如果真想要爹爹,娘亲会帮你找一个又帅又有钱的爹爹!至于那些来路不明的男人,以后见着都要绕路走,听到了吗?”
“哦,那娘亲什么时候帮我找爹爹?”
“改天吧,最近还得参加你太爷爷的寿辰,娘亲暂时没空!”
“……”
听着母子俩的对话,围观的几人纷纷被雷了一圈,这世上有这样奇怪的母子吗?
龙千绝微眯着狭长的眸子,所有的表情都掩藏在了银色的面具之下,他的唇线紧抿,线条的尾稍微不可见地向上扬起,难掩雅致风华。
显然地,当她说道来路不明的男人时,他分明捕捉到了她若有若无的余光瞄向了他的方向。呵,来路不明的男人,原来在她的眼中他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女人,居然还想给他的儿子找一个爹,是不是先要问问他这个亲爹同不同意?
荣伯细心地观察着自家公子的神色,当云溪说到要给儿子另找一个爹的时候,他分明感应到了公子周身气息的波动。他心思一动,插嘴道:“小墨,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家公子给你当爹爹吗?你看,这次你被聚宝堂的人困住,他们要求拿一千万两黄金赎人。我们家公子二话不说就连夜筹集了一千万两黄金去救你,对你可是极好的……”
“荣伯!”东方云翔喝止了他,如墨的眉毛轻颦,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荣伯收到他的不悦的神色,便立即收了声。
云小墨点了点头,道:“嗯,我喜欢翔叔叔,也很想让他做我的爹爹。”
龙千绝不满地轻咳了声,重重地咬字道:“小墨,我才是你的亲爹。”
云小墨偏头,为难地朝着他的方向瞄了一眼,黑葡萄般闪亮的眼珠子左右转着,思衬了许久,软软的童音道:“可是,我是先让翔叔叔做我爹爹的,你来晚了一步,我不能见异思迁的!”
龙千绝哑然,这孩子什么思维,连见异思迁也用上了。
云溪嘴角抖动了下,捏了把儿子的小脸:“小孩子不要乱用成语!”
东方云翔浅浅地一笑,一瞬间,仿若万千的曼陀罗花争相绽放。只要有他这句话,便胜却世间无数的美好。
这时候,门外有人急急来报。
“大小姐,不好了!将军府出事了!”
云溪抬了抬眉毛,厉目射向了前来报讯的将军府侍卫,冷声道:“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知是不是云溪的语气太过冷冽,将侍卫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道:“大、大公子从边关回来了,还被人打残了两条腿……”
眉毛再次轻抬了下,云溪陷入思索中。
大公子,也就是她的大伯云腾的遗子,她的堂哥,云清了!
据说他子承父业,继任了虎威大将军之位,常年镇守在南熙国和傲天国的边境,他的身边有数万的将士保护着,怎么会出事呢?
“就这些?”虽然是她的堂哥,但她印象不深,所以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
她薄凉的口吻和事不关己的态度,让侍卫一时之间怔神,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大公子一回到将军府,整个将军府都乱成了一锅粥,上上下下都担忧得不得了,反倒是大小姐却丝毫不见担忧之色,反而是如此镇定淡薄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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