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长一连串没营养的演讲词后,比赛终于开始。韩灵静下心来,现在开始才是显露真功夫的时刻。
她抬眸望向对面的慕容羽,从方才开始,他就一直保持着从容的姿态,浅笑依然。此刻的他也正抬头望来,目光相触,他浅浅地笑开,有种莫名的情绪在他的眸中流转,说不清道不明,总之就是觉得怪怪的。在她的注视下,他撩袖、执笔、蘸墨、下笔,动作连贯。
这么快就下笔?
连她早一天知道试题有了准备的人都未曾草草下笔,他就已经开始泼墨、点画。优雅的姿态、专注的神情,流畅的运笔,一气呵成,她看呆了,忘了自己此刻正在比试中。
直到身后的韩如风碰了她一下,她才惊醒,果然是个不好对付的高手,她开始有些心慌。看他的画纸,已经完成了一小半,她深深地呼吸,稳定心神后才开始动笔。
在她低头的瞬间,慕容羽忽然抬头,朝着她的方向,诡秘地扬笑。
她让冰司和韩如风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她事先准备好的画板,画板的高度正好挡住对面慕容羽的身影,她才得以不受他的继续影响。她立着身子开始用碳棒在宣纸上描画,她所描绘的景物是根据范仲淹所作的词《苏幕遮》而来的灵感。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碧云、黄叶、秋波、芳草、斜阳、明月、高楼,以及高楼独倚、酒入愁肠的醉客……远近高低,人物、景物的透视、立体感,使得所有的一切在她的笔下惟妙惟肖,意境横流。
题完最后一句诗,落款,再抬头时,对面的慕容羽早已停笔,目光探究地望着她这边。因为她的画板竖起,他看不到她的画作,眼中充满好奇。
她得意地扬笑,抛了手中的炭笔,这幅画作是她至今为止最为满意的作品。手上沾染了碳黑,她伸手向后边,后边有她一排的美男后援,总有人肯送上手绢为她服务吧?
等了半天,手上还是空空如也,她撇嘴回了头,发现身后的人都专注地研究着她的画,直接将她无视。不过看他们惊叹的目光,她小小地得瑟了下,知道本小姐才华横溢了吧?崇拜她吧,她来者不惧!
“这真是你画的?”很煞风景地,夜老大竟然质疑她的画技。
“废话!”真想给他个爆栗,竟然怀疑她的人品,只是现在是男装打扮,不敢轻易招惹他。难道他方才没看到是她一笔一划画出来的吗?唉,真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家伙! “倒看不出来,你的厨艺不行,画技却是一流。”赵熙戏谑地开她玩笑,于厨艺一道,她是彻底放弃了,咱不是那块料。
她撇了撇嘴,只当他是在称赞她,她不在乎。
她转头瞄向一直专注地研究着她的画作的水慕华,他是所有人中间最多才多艺的一个,也是最有才情的一个,只是他向来低调。若不是她偶尔从他房间翻到一些他从前的画作和笔墨,都不知道他除了琴艺了得,很会泡茶外,还有这么多的才艺。
“慕华,你觉得我这幅画怎么样?”她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画的构图相宜,层次感鲜明,着墨、线条均匀,景物相映成趣,极富意境,尤其是人物的姿态惟妙惟肖,是幅难得的画作。”水慕华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如风在吟唱,听得她心神荡漾,果然是她的知己、知音,道出了她画中的精髓。
“能否让在下也欣赏一下画作?”
她抬头,看到了慕容羽,他不知何时已到了她跟前。
画,当然是要大家欣赏,否则它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她大方地将画展开,让他和其他的围观者看个够,她则绕身到他的桌案,想看看他究竟画的是什么。
一片绚丽的火红映入她的眼帘,她惊呆了。
那是枫树林,是他初见她的地方,而那林中抱着小狮子巧笑嫣然的女子不就是她吗?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连她都不知自己竟有这么美。 不对,她穿的是男装,他怎么把她画成了女装?难道他……
她猛然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他果然猜到了。明明只跟他接触了一两回,他就一下子认出她女儿身的身份,而夜魔天跟她近距离地接触那么久,却还分辨不出她和妖儿的差别,差距啊!
“妖儿!这是妖儿!”
很不幸地,夜魔天最终还是发现了。
那画中的小辛辛,便是最好的证明,画中人是她,她是妖儿。
他的视线牢牢地锁住她,眸中带着盛怒的火焰。她知道,这次她是真的躲不过去了,都是慕容羽惹的祸。
怕他一怒之下,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她忙拉着他到一边,低声跟他商量:“夜,这件事等比试完,我再细细跟你解释好吗?”
他沉着脸,暴风雨密集。
她无辜地冲他眨眨眼,想博取同情,可是还是不奏效。
“夜,回头我随你处置,你想怎么罚我都行。”
他的面色稍稍有些改善,余怒未消,挑眉朝她这边射了一眼,她忙补充了句:“……在床上。”眨了三下眼,美人计都施了,该消消气了吧?
她很怀疑方才还一脸怒气朝她瞪眼的人到底是不是夜魔天,眼前的他眼底哪里还有怒意,只有窃喜的得意之色,还酷酷地朝她哼了声:“这是你说的,不许耍赖!” 她有些无语,怎么感觉跟哄小孩似的?不过他肯原谅她就已经是万幸了,若是换作她,她所爱之人欺骗她,她一定不会轻易原谅他。他一定很爱她,以致于可以原谅她的一切。
总算是暂时消了他的火,回到比赛场地后,等着山长一干评委的判决。
“两位的画作各有千秋,我们也很难作出判决,不如由两位自己来评判对方的画,不知意下如何?”
山长摸着他的山羊胡子,继续诡秘地微笑,真够奸险的,让他们自己评,两边都不得罪,那还评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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