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凯特林一进阿美利加—亚马逊银行就被认了出来,他早有直觉,知道他的出现不会令他们意外。
他要求见银行经理,一位年长的女秘书告诉他说,“凯特林先生,经理在和人谈话。我进去告诉他你来了。”她扫了乔纳森·莫尼一眼又说,“我敢肯定,他不会让诸位先生久等的。
凯特林一边等,一边环视银行。正当凯特林正细看着一幅壁画时,秘书对他说,“阿曼都先生这会儿有空,请进吧。”
凯特林和莫尼进了一间墙上镶着玻璃的办公室,通过玻璃可见外面的工作情况。经理走上前来,伸出他的手。从办公桌的饰板上可知他叫小埃米利亚诺·W·阿曼都。
“凯特林先生,见到你很荣幸。我在电视上经常看到你,对你的报导特别钦佩。不过,这种话你一定听得太多了。”
凯特林打量着这位身材矮小的经理,只见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疲倦的神色,白发稀疏、眉毛浓重。阿曼都紧张地动着,有些焦虑不安。他的样子令凯特林想到了上了年纪的士兵,对周围日益变化的世界很不自在。但他发现他喜欢这个人,和遇到戈多伊时的感觉截然不同。
银行家靠在转椅上,叹了口气说,“我已经猜到你们或像你们这样的记者很快会来的。这一段时间我们这儿谁也不开心,大家都困惑、不安。我相信你们能理解。”
凯特林俯身向前,经理以为凯特林了解一些他自己并不知道的情况,便小心翼翼地说,“是的,那些事通常是真的。出于好奇,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了解到这些情况的。”
凯特林反问道,“听说什么?”随即笑了笑又说,“我们电视台有消息来源,即使常常不能公开。”他注意到莫尼对他们的交谈饶有兴趣,却又不动声色。这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肯定在新闻采访方面受益非浅。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关《邮报》报导的事,难以解答的问题很多,”阿曼都说。
凯特林皱起眉头,“我也许看过那篇报导,你有那份报纸吗?”
“当然有。”阿曼都打开抽屉,取出一张装在塑料袋里的剪报。标题是:火中烧,杀死情人再自杀外交官妒愤交加凯特林飞快地看了一下报导,发观是一份十天前出版的旧报纸,时间为上个星期天。死去的两个人,一个是阿美利加—亚马逊银行的黑尔加·埃弗伦,另一个是秘鲁驻联合国代表乔塞·安东尼奥·萨拉韦里。银行经理的苦恼就是由这个引起的。但凯特林不清楚这事与CBA所要调查的情况有无联系。
凯特林把报纸递给莫尼,注视着阿曼都问,“你刚才提到有很多难以解答的问题,是吗。”
阿曼都点点头。“报纸上报导的和警察说的没什么两样。就我个人而言,我不相信。”
凯特林依然想找到两件事之间的联系,便说,“你能说说原因吗?”
“整个事情的经过远比那上而的解释复杂。”
“不用说,你是熟悉你们银行的那位女雇员的,那个叫萨拉韦里的人你认识吗?”
“遗憾的是,我确实认识他。”
“你能谈谈吗?”
阿曼都犹豫了一阵才答道,“我很愿意对你坦诚相见,凯特林先生,主要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在过去10天中所了解的有关该银行的内幕终究会公布于众。我也知道你的报导一向很公正。但是,我要对银行负责。本行是拉丁美洲一家庞大而且信誉卓著的老牌银行。这个分行和在美国的其它分行刚刚立足。你能否再等一两天,给我点时间,让我和国外的高级经理人员商量一下?”
有联系!凯特林的直觉使他坚决地摇摇头说,“不能再等了。已经到人命关天的紧要关头了。”他觉得自己该给阿曼都透露点情况了。
“阿曼都先生,我们CBA有理由认为贵行在某方面与两星期前的斯隆家人被绑案有关。我相信你已听说了。因而,有个问题:这一事件,也就是埃弗伦和萨拉韦里的死亡是否与绑架案有联系。”
如果说阿曼都已被搅得心烦意乱,凯特林的话对他来说简直如五雷击顶,他把双肘支在写字台上,双手抱着脑袋,显然不知如何是好了。过了几秒钟才抬起眼睛。
“是的,有可能。”他低声说,“现在我明白了,这个可能性极大。”他继续疲倦地说,“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自私,但我几个月后就该退休了,我在想:这一切为什么不等我退休后再发生呢?”
“我理解你的心情,”凯特林尽量不让自己流露出不耐烦,“但事实上,你我都在这儿,与这一切有关系。显而易见,我们俩的消息各不相同,但如果相互交流一下,彼此都会大有进展的。”
“我同意,”阿曼都答应了,“从哪儿谈起呢?”
“我先说吧。有一大笔钱,至少一万现钞甚至更多,从你们银行流通,援助了绑匪。”
阿曼都严肃地点点头说,“把你我的情况综合起来看,毫无疑问是一笔数目更可观的钱,”他停了一下又说,“如果我补充点细节,你有必要直接引用我的原话吗?”
凯特林考虑了一下说。“也许不。有一种被称为不披露背景的采访,如果你希望这样,我们就按这种方式来谈。”
“我愿意这样,”阿曼都理理思绪接着说,“我们银行里,驻联合国的好几个代表团立有户头。我不想多谈这个,只想告诉你,本银行与一些国家联系紧密,这也是银行靠近联合国大厦的原因。联合国代表团的各种人都有权使用那些户头,其中一个由萨拉韦里先生专控。”
“属于秘鲁代表团的那个户头,是吗?”
“对,与秘鲁代表团有联系。不过,除了萨拉韦里先生有权签字与使用外,我不清楚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户头。你应该知道,任何一个联合国代表团都可能有好几个户头,作特殊之用。”
“不错,我们先就重要的谈。”
“好,在过去几个月里,大笔款项出入帐户——都是合法的,没有任何不正常的银行手续,只有一点特别。”
“哪一点?”
“埃弗伦小姐在这儿担任经理助理,她有一定的职责范渊。她煞费苦心,不怕麻烦亲自去处理这件事,同时不让我和其他人直接知道这个户头,也不让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
“也就足说,钱的来源以及向谁支付都是保密的。”
阿曼都点点头说,“是这样。”
“到底是向谁支付呢?”
“每次都是付给萨拉韦里,由他签宇,帐目上没有别人的签名,而且付出的全是现钞。”
“我们再回过来看看,”凯特林说,“你告诉我们说你不同意警方关于埃弗伦和萨拉韦里死因的结论,为什么?”
“上周及本周,我开始了解点情况。我原以为,假设萨拉韦里只是个中间人,那么谁把钱转入帐内,就是谁杀了人,然后故意安排自杀现场。但现在你告诉我,绑架斯隆家人的绑匪与此有关,那就可能是他们杀的。”
凯特林觉得这位形容枯瘦的小个子经理虽然承受着极大的压力,并已临近退休年龄,但他的推理能力还很强。凯特林注意到莫尼在坐立不安,便说,“乔纳森,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莫尼把记录本放在一边,坐在椅子边上说,“阿曼都先生,你能猜一下那两个人为什么被杀害吗?”
经理耸耸肩说,“依我看,也许是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比如说绑匪的名宇,是吗?”
“从凯特林先生刚才介绍的情况来看,这似乎有可能。”
“萨拉韦里控制的那些钱的来源呢?你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吗?”
阿曼都第一次显得犹像不定,“星期一以来,我与驻联合国秘鲁代表团成员谈过,他们也在调查。到目前为止,他们的调查结果以及我们之间的交谈都是绝密的……”
凯特林插言道,“我们不直接引用你的原话,这一点我们已事先商定。说吧,让我们知道这情况!钱从哪儿来的呢?”
阿曼都叹了一口气说,“凯特林先生,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听说过一个叫森德罗·卢米诺索的组织吗?”
凯特林的脸绷紧了,他厌恶地回答说,“我听说过。”
阿曼都说,“我们还不能肯定,但可能是他们把大量款项汇入那个帐户的。”
帕特里奇回到CBA时,丽塔·艾布拉姆斯在特别工作小组会议室里向他招手,“有个人一直在打电话找你,上午已来了三次电话。他不肯留下姓名,只说今天非得与你通话,我对他说你迟早会回来的。”
“谢谢,想跟你谈点事,我打算去波哥大……”
听到走近会议室的匆匆脚步声,帕特里奇打住话头。他和丽塔抬头看去,唐·凯特林走了进来,身后紧跟乔纳森·莫尼。“哈里、丽塔,我们大有突破了!”凯特林急喘吁吁地说。丽塔四下一望,见会议室有其他人,便说,“我们到办公室谈吧,”她领着几个人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凯特林用了20分钟才把他们了解的情况叙述了一遍,莫尼不时加以补充。凯特林拿出那份报导萨拉韦里、埃弗伦自杀案的《邮报》。
丽塔看了剪报后问凯特林,“你认为我们应该对这两个人的死亡一案进行调查吗?”
“也许该作些调查,但这不是主要的,关键要弄清与秘鲁的联系。”
“我同意,在前面就想到过秘鲁。”帕特里奇想起了两天前他与那位杂志编辑曼纽尔·利昂·塞米纳里奥的通话。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事,但曼纽尔说过,“在秘鲁,绑架成了家常便饭。”丽塔说,“即使秘鲁与此有牵连,我们也不能忘记我们至今还不确切地知道被绑架的人是否已被弄出美国。”
“我没忘记,唐,你还有什么情况?”帕特里奇说。
凯特林点点头,“有,我离开银行前,那位经理答应我们进行一次拍摄采访。也许今天迟些时候去。他知道他这样做会有麻烦,但他是个有责任心的老好人,他说他只好听天由命了。哈里,如果你不反对,还是我去采访他吧。”
“我没意见,不管怎么说,这是你找到的线索。”帕特里奇转向丽塔,“取消我去波哥大的计划。现在我要去利马,明天一早就到那儿。”
“我们该报导多少消息?何时报导?”
“尽快报导我们掌握的所有情况。具体时间待我们与莱斯和查克商量了再定。不过,如果有可能,我想在秘鲁呆上一整天后,再出现大批记者蜂涌而至的局面。我们一旦报导了已掌握的情况,这种局面很快就会出现的。”
就在这时,丽塔桌上的电话响了,她去接电话,然后捂着话筒对帕特里奇说:“就是那个人,他找了你一整天了。”
帕特里奇接过电话说,“我是哈里·帕特里奇。”
“通话时千万别提我的名字,明白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大概是有意这样做。但帕特里奇一下子就听出是他的熟人,那位团伙犯罪律师的声音。
“我明白。”
“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
“我在公用电话亭给你打电话,这样就没法查了。还有,如果你说出是我提供的消息,我发誓你是个骗子,并且坚决否认你说的话。这一点也清楚吗?”
“是的。”
“我冒了极大的风险才得到一些情况。如果有人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我就性命难保了。所以通话完毕,我欠你的情也就该一笔勾销了,听明白了吗了”
“完全明白,”
办公室里的另外三个人一声不吭地注视着帕特里奇,只有帕特里奇能听到的沉闷声音继续说着。
“我的一些当事人与拉美有联系,”帕特里奇心想准是与贩卖可卡因有联系,但他没讲出来。
“我对你说过,他们不愿谈及你一直追问的那件事,但他们总是想听听别的什么事的。”
“我明白怎么回事,”帕特里奇说。
“好吧,我敢保证消息可靠。你们在找的人上星期六已被弄出美国,囚禁在秘鲁。听清了吗?”
“听清楚了,”帕特里奇说,“我可以提个问题吗了”
“不行!”
“我只需要知道名宇,”帕特里奇恳求道,“谁负责此事?他们在谁的手里?”
“再见!,“等一下,请你等一下,好,我不再求你告诉我名字。我说个名字,如果错了,求你给我点暗示,让我知道;如果对了,什么也别说,你能做到吗?”
停了一会儿,对方说,“抓紧时间。”
帕特里奇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说:“森德罗·卢米诺索。”
电话的另一端,没什么声音,然后“咔嗒”一声,对方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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